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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洪荒古洞一女郎

九大门派十余人,位于洞口正面七丈处;长白、茅山、太极的高手位于洞口左侧六丈处;阴风人魔和金焱帮高手,以及南北水陆豪雄,位于谷的出口处;白剑虹、柳芳容、冷振宇、雪山一皓,位于洞口右侧三丈处。

偌大幽谷,听不到一点话声,静得有若无人沙漠。

白剑虹忽然移至柳芳容身边,低声问道:“容姐!霞妹哪里去了?”

“出谷去了。”

“是不是找五岳神君报仇去了?”

柳芳容摇首笑道:“我已把你们的误会告诉了她,她觉得很对不起你,不好意思见你,她说她先回五台县迎宾客栈等我们。”

她顿了顿,忽嗔道:“你昨晚是不是醉倒路旁?”

白剑虹俊脸倏然一红,道:“你怎么知道?”

“哼!你真不怕死,刚纔霞妹告诉我的,若她不把你移至长草丛中,我看你还有命在?”

白剑虹不敢将昨晚见到梅玉霞与西门黄羽的情形,以致心情恶劣,藉酒解愁,竟一喝大醉的因由告诉她,只好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感激着梅玉霞把他移至长草中之事。

柳芳容见他神情,不便再追问他喝酒原因,也不发一言。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自群豪离开洞前至今,足有一炷香的工夫了,但仍不见洞中女孩出来。

酷寒毒魔冷振宇实在等得不耐了,突然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你不出洞?我却要你非出洞不可!”

话毕,转对雪山一皓道:“你去搬些枯枝湿草来,置于洞口,以浓烟逼她出洞。”

雪山一皓此言,忙点头道:“对!前辈此计甚妙!”

话声一落,即依计而行。

谷中高手见雪山一皓举动,即知其用意何在,也同时动手摘枝拔草,片刻间,洞口已堆成一座小山一样。

冷振宇道:“够了,点火吧!”

雪山一皓立即点燃干草,再将湿草和枝叶盖上,顿时浓烟大作,同时发出绵绵掌风,将浓烟逼入洞中。

谷中高手见状,知道那女孩非出洞不可了,于是,都双目如电,蓄势待发。

果然那女孩受不住浓烟的熏逼,陡然,“哗啦”声起,洞口烟堆,被那女孩以掌风震得四处飞扬,烟,火,枝,草,弥漫谷中,几乎不见天日。

就在此烟火枯枝弥空之时,蓦见白影一晃,洞前三丈处俏立着一个柳眉如画,玉鼻如胆,嘴小唇殷,美得简直不是人间的人,而是月宫嫦娥,年约十六七岁的白衣女郎。

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小嘴嘟得老高,不断地向谷中扫视,似是异常愤怒。

白剑虹乍见女郎,心灵倏然愣住,接着毛孔紧缩,脑海发胀,耳鸣眼花,张口瞪目,呆若木鸡。

红粉佳人乍见女郎时,神情也与白剑虹差不多,一时怔在当地,说不出话。

那女郎扫了群豪一眼后,倏然娇叱一声,娇躯一摇,即已凌空五六丈,像一只飞燕似的,疾向九大门派泻去。

九大门派十余人,乍见女郎泻来,同时吐声大喝,并发掌向女郎击去。

十余人的武功,均列武林一流高手,尤其是悟元、天斗,天风等几位掌门人,功力更非等闲,这一同时发出的掌劲,何止万钧。

但见女郎凌空一个盘旋,又娇叱一声,双掌连翻,眨眼间己挥出三掌。

蓦地里,“轰隆轰隆”之声连起,接着,人影飘来,惨呼震野,音回幽谷,久久不散。

那女郎连发三掌之后,即向斜刺飘落,双脚一点地面,又凌空而起,直达七丈多高斜身向过天星君,太上真人等二十余人俯冲急下。

至临地二丈许时,娇喝一声,双掌连挥。

过天星君和太上真人等,见过九大门派十余人的遭遇,不敢硬接,赶忙四散疾让。

但女郎掌出太快,而二十余人集中一堆,避让不便,“嘭嘭”数声之后,惨呼迭起,血光冲天。

女郎三掌出手,娇躯一缩一伸,斜飘三丈之外。

站在幽谷出口处的阴风人魔等南北水陆高手,一共三十余人见状,立即作鸟兽散,甚至有十余人,拚命向外逃窜。

怔在一旁的白剑虹,见女郎凌空三掌,即击毙九大门派八九人,又击伤五六人,心中大感惊骇,见女郎脚一点地又凌空向过天星君等泻去,遽然,大喝一声,纵身扑去,并狂叫道:“菲妹!不可!菲妹……”

但他只扑至途中,话也未完,过天星君等那起人,已有十余人遭了殃,血光已映至他的眼中了。

白剑虹拔步前扑之时,冷振宇心头一震,即欲拦阻,并急叫道:“少爷不可盲撞!不可……”

但白剑虹已冲出七八尺了,而他充耳不闻,仍疯狂前扑。

冷振宇无法,也只得拔步随后跟去。

冷振宇一动身,雪山一皓,红粉佳人也随后跟上。

冷振宇轻功高出白剑虹甚多,就在女郎向斜飘落,白剑虹扑至中途之时,他已追至白剑虹身后,一手将白剑虹右臂抓住。

急喝道:“不可盲撞,你不是那女娃儿对手。”

白剑虹欲挣,却挣不脱冷振宇的掌握,欲解释,又因心气激荡,无法说出话来。

且说那女郎飘身落地后,仍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小嘴嘟了两嘟,又向那原站谷口已作鸟兽散的各路高手扑去。

她轻功高极,掌动猛极。

她这一追击,仿若一团白雾,倏东倏西,忽上忽下,双掌乱挥,每挥一掌,必有一人惨呼倒地,眨眼间,已有七八人在她追击之下死亡。

白剑虹见状惊骇万分,右臂猛翻,欲挣脱冷振宇的掌握,但饶他用尽吃奶之力,仍无法挣脱,只好高声乱叫:“放手!放手……”

“菲妹!住手!不可乱杀人!华妹……”

但尽管白剑虹叫得声嘶力竭,那女郎仍充耳不闻,像发了疯一样,拚命追杀。

谷中阴风油油,惨呼震野,血光充天,彷若地狱刑场,紧张得,恐怖得,使人呼吸窒息。

直至死的死,逃的逃,那女郎才立身停止追杀。

原有八十余人的幽谷,在这一阵紧张之后,只剩下寥寥二十余人了。

女郎向谷中环视了一下,即格格大笑了起来。

笑声虽是清脆娇嫩,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像鬼哭似的,令人胆慑心寒,毛发直竖。

她笑声甫落,秀目倏然一瞪,小嘴嘟了两嘟,即姗姗向白剑虹等四人走来。

冷振宇心头一愣,对白剑虹急道:“你认识她么?”

柳芳容未等白剑虹回答,抢先答道:“她是剑虹弟的未婚妻华菲菲。”

冷振宇忽然把白剑虹的右臂握得更紧,低声道:“她似失了理智,一定不认识你了,你切不可盲撞。”

他回身转对雪山一皓道:“她内功比我高出一筹,她如发掌向我们攻击,你与我同时出掌接她掌劲。”

话完,松开紧握白剑虹右臂的手,站在白剑虹前面,待等女郎到来。

原来这凶猛如虎的女郎,就是白剑虹的第一个未婚妻华菲菲,她也怀有半块“鸳鸯心玉”,故刚纔冷振宇发出的“毒烟弹”,无法使她昏迷。

她原由千杯酒丐送她给罗倩英作徒,在点苍山时尚与白剑虹见过一面,不料,短短二月的分别,其功力竟会高至如此地步,而她竟单独在此出现,她师父现在何处?千古一叟现在何处,她为何失去理智?

这些问题,没有人知道,也令人无法猜测,除非千古一叟,或她的师父罗倩英出现。

且说华菲菲姗姗向白剑虹等走近,但至中途时,忽然停步不前,仰首寻思。柳眉紧蹙,满脸迷茫,像有一件想不通的事在她心中似的。

好半晌,她纔一跺脚,同时脸露杀机,继向前走。

雪山一皓见状,即跨上一步,与冷振宇并肩而立,运掌待发。

白剑虹见华菲菲神态,除头发放乱,衣衫不整,秀脸微沾尘污,双目凶光暴射外,没有一处不与二月前一样,使他越看越迷茫,越看越惊骇,神情激动万分。

华菲菲每行进一步,他的心便震动一下,彷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房一样。

华菲菲行近一丈五六时,白剑虹的心像已被踏碎了,不禁泪眼滂沱。

倏然,他也像失去理智一样,狂呼一声:“华妹!”

接着,疯狂的向华菲菲扑去——

冷振宇未料到白剑虹会变成疯狂,忙即拦阻,但已嫌迟了,也只好向前扑去——

华菲菲见白剑虹等扑来,遽然娇叱一声,右掌一扬,立发一道极不可挡的柔劲。

冷振宇大骇,猝然左手抓着白剑虹向后一甩,右掌向前推出。

于冷振宇发掌的同时,雪山一皓和红粉佳人也即发掌前推,三人掌劲,一柔二刚,汇成一条激流,疾迎华菲菲掌劲。

蓦地,一声震天价响,响声起处,冷风荡漾,卷得附近枝叶漫天飞舞,几乎不见天日。

冷振宇踉跄后退四步,雪山一皓和红粉佳人却后退六七步,同时口喷鲜血。

但见华菲菲也被三人掌劲震退五步,当时脸色泛白,却未吐血。

她愕了一下,倏然娇啸一声,莲脚一顿,凌空而起,双掌齐出,向冷振宇脑门猛劈。

白剑虹见状大骇,急叫道:“菲妹不可……”

冷振宇早已内腑受伤,见势不敢硬接,忙闪身侧退。

他这一闪避,虽快捷无伦,且要闪过华菲菲这含愤出手的一招,谈何容易。

眼见冷振宇就要死在华菲菲掌下——

但不知怎的,她忽然收回所发掌劲,斜身飘落一丈之外,秀目迷茫地看着白剑虹,半晌不发一言。

白剑虹心情激动万分,即向华菲菲奔去,并叫道:“菲妹……”

华菲菲右掌一扬,喝道:“站住!”

白剑虹心头一愕,本能地站立当地。

华菲菲满目迷茫,小嘴嘟了一嘟,道:“你是什么人?谁是菲妹?”

白剑虹不自主地跨上一步,气急声颤地道:“我就是白剑虹,是你的剑虹哥哥,你就是华菲菲,是我的菲妹呀!”

华菲菲迷茫的仰望天空,好一会才道:“我不记识你,我也不是华菲菲,我是:‘海内无敌手,天下为我尊’。你们快给我滚,否则姑娘可不客气了。”

话毕,转身欲走。

白剑虹惶恐地追上两步,道:“菲妹且慢!你是不是练过‘万里追魂’密笈武功?密笈是不是在你身上?”

华菲菲迟迟转过身来,迷茫地道:“什么密笈武功?我哪有密笈?噢!你们快走!如再不走……”

她倏然柳眉一挑,右掌一扬,继道:“我要把你们都杀掉!”

白剑虹见她右掌一扬,赶忙后飘八尺。

华菲菲格格娇笑了两声,一顿脚,像一团白雾一样,奔回洞中。

白剑虹怔怔地看着洞口,呆若木鸡。

谷中尚存的二十余人,也怔怔地看着洞口,痴立不动。

幽谷又恢复了原始的幽静。

红粉佳人虽内腑受伤,仍时刻关心着白剑虹举动。她连连吸了两口气后,即悄悄走至白剑虹身旁,柔声道:“剑虹弟!你怎么啦?”

白剑虹忽然惊醒过来,叹道:“菲妹一定练过‘万里追魂’密笈,要不然,她不会知道密笈首页所载的‘海内无敌手,天下为我尊’二句话,可是,密笈是为千古一叟所夺去,而千古一叟又不在洞中,怎么落在霞妹手里?”

红粉佳人沉吟了一会,道:“这里面一定有很多离奇曲折之事,密笈是为千古一叟夺去,菲妹在千古一叟洞中出现,而失去理智,其原因,如你所说的密笈内功篇含着邪淫有很大关系,我不解的是!你们分别只不过二月,就算她练过含有邪淫的内功,也不至于短短二月就失去理智,更不会有此等功力。”

她顿了顿,继道:“你不必难过,我们总得想办法把她医好,化子前辈被世空和尚俘去,我们先把他老人家救出来,请他老人家找华妹的师父去,先把华妹突变的原因问明,然后想法救她。”

一提起千杯酒丐,白剑虹的心又不禁一震,细一忖度红粉佳人之言,觉得十分有理。

他脑筋倏然一转,即向谷中环扫,见尚存的二十余人,陆陆续续向着出谷而去,悟元大师率着仅遗的八人,各自抱起被击毙的尸体,亦向外走去。

他陡然拔出宝剑,纵身把悟元等九人拦住,怒道:“慢走!”

九人同时一愕,悟元低宣一声佛号,道:“施主留老衲在此,意欲何在?”

白剑虹冷笑了一声,道:“令师世空禅师,俘走千杯酒丐作人质,要在下将‘梵音宝剑’去换,在下欲委曲大师一下。”

此言一出,九人都大感愕然,同自惊骇道:“有这等事?”

悟元宣了一声阿弥陀佛,庄肃道:“家师数十年未理江湖是非,要施主宝剑何用,施主可要留点口德!”

白剑虹冷笑道:“你不必装迷糊!”

他转对天斗真人道:“还有令师兄天心道长在内。”

天斗双目一瞪,正要反驳——

冷振宇忽然磔磔笑着走来,道:“我老人家亲眼看着世空和天心将叫化子俘走,此事,你们也许尚不知情!我老人家在此,你们休想反抗,乖乖的听我少爷的吩咐,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九人一见冷振宇走来,都不由心头狂跳,今听他言后,更是惊慌,连自后退。

悟元双掌合十道:“家师俘千杯酒丐之事,贫僧实在不知,施主有何吩咐,请说吧!”

白剑虹道:“请你大师和天斗道长留在下身边,并请派人禀告令师,于七月十五日二更,将千杯酒丐送至开封东门外二里之处交给在下,届时,在下自会请大师和道长回驾,决不食言。”

九人闻言,初时大感惊骇,至后大为愤怒,当下,都将所抱的尸体放下,抽出身边武器,怒目相视。

悟元与天斗都是执武林牛耳的大派宗师,声望何等之高,身份何等之贵,怎肯束手被人俘为人质,如传扬出去,少林武当还能立足江湖么?

悟元又低宣一声佛号,道:“施主的吩咐,老衲实无法相从!”

冷振宇陡然巨目一瞪,磔磔笑道:“你们休想在我老人面前助手,如我老人家在月前的性情,你们早没命了,悟元,你是佛家子弟,如不想这几人活着回去,你们尽管试试看!”

悟元忖度着双方实力,暗道:“白剑虹,柳芳容,雪山一皓,都是厉害人物,我们虽有九人,却有三四人受伤未愈,纵无冷振宇在,我们九人也难取胜。”

他本是一代高僧,素以慈悲为怀,自不肯看着八人为自己而死。

当下,又宣了一声佛号,道:“贫道已是将死之人了,荣辱均无相干,可否由贫僧一人与施主随行?”

白剑虹道:“不成!天心道长也有份俘去千杯酒丐,天斗道长也得委曲一下。”

天斗转向悟元道:“大师心意,贫道已知,白小侠既如此说,我们只好从命吧?”

悟元暗叹了一声,微点了一点头,转对他身后七人道:“你们回去吧!”

又转对一个六旬左右的和尚,肃然道:“悟性师弟!你回山禀告师父,请他老人家于七月十五到达开封。少林派掌门之职,由你接管,届时,请率领教下子弟陪同师父一行!”

话毕,自怀中掏出一块掌大绿色玉牌,又肃然道:“这是本派令牌,收下吧!”

悟性大师也是世空和尚亲传弟子,各门武功均不逊悟元多少。

他一闻悟元之言,知其师兄将要以死来挽救少林声誉,内心似如刀割,又见悟元将令牌交他,更惶恐万分。

立即当地跪下,急道:“师兄!不可……”

悟元沉声喝道:“不必多言,快领牌回山!”

悟性无法,只好向令牌拜了三拜,含泪接过玉牌,纳入怀中,转对其他六人道:“我们走吧!”

天斗忽然急道:“且慢!”

悟性回头一看,见天斗撕了一块灰衣,咬破指头,正疾写血书。

天斗血书写好后,交给悟性,道:“有劳大师派人将此书交给敝派。”

悟性将血书纳入怀中,颔首道:“贫僧一定派人送达武当。”

说毕,又跪下向悟元叩了三个头,才含泪与其他六人出谷而去。

冷振宇见六人走后,对悟元和天斗道:“你们二人不必打死的主意,否则,老人家可要你们死不成活不得,走吧!”

天斗倏然冷笑一声,双脚一挫,双掌齐出,二股柔韧的掌劲疾卷白剑虹背心。

白剑虹心头一震,即欲翻身硬接——

蓦地,一声冷哼道:“你找死!”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待白剑虹翻身时,天斗已被冷振宇的掌风震得向后飞扬,落于一丈之外。

悟元在天斗身子被震外飞之时,倏然抬掌向自己天灵盖劈下。雪山一皓和红粉佳人即欲拦阻,但已来不及了。

两个赫赫有名,叱咤江湖数十年的一派宗师,在此转瞬之间,齐登极乐。

白剑虹走至二尸旁一看,惊骇道:“二人都死了,到开封时,我应如何向世空交代?”

冷振宇冷笑道:“老仆数十年未杀人了,事已至此,一切由老仆担当就是。”

白剑虹叹道:“老哥哥!你不必说这种话,事情完全是由我而起,就是天大的事,自有我负担,你老哥哥能助我,自是很好,不助,我也无所畏,只是千杯酒丐现已落在世空手中,如世空知道悟元和天斗已死,恐怕千杯酒丐也难再活了。”

冷振宇又冷笑一声,道:“世空若敢毁掉叫化子,我酷寒毒魔必毁掉少林寺!”

红粉佳人忽然灵机一动,笑道:“事已至此,急,怒,都没用,我们赶快将二人尸体藏起来,不要传扬出去,到开封时,就说二人已逃跑了。世空在未得二人下落前,自不会将千杯酒丐处死,我们可以乘机再俘几个九大门派的重要人物,要挟世空将千杯酒丐释放,你们看此计行不行?”

三人闻言,忖度了一会,认为此计虽不甚高明,终究要被揭穿,但除此计之外,已无更好的计策可行。

冷振宇忽然哈哈笑道:“还是少奶奶有心计,此计虽非十全十美,但也可挽回叫化子的性命。”

红粉佳人闻冷振宇叫少奶奶,秀脸立刻飘上两朵红霞,一跺脚,别过脸去。

白剑虹轻叹了一声,道:“现距七月十五之约尚远,我们先在附近侦查一下千古一叟的下落,他也许知道菲妹突变的因由,说不定密笈仍在他手中。”

冷振宇道:“不错!我们分头侦查去!七月十五在开封相会。”

雪山一皓道:“好!你们先走!我把悟元和天斗尸体安置后,也即离此侦查千古一叟去。”

白剑虹冷振宇及红粉佳人出谷后,冷振宇即向南走,白剑虹和红粉佳人则向西返五台县找梅玉霞去。

白剑虹与红粉佳人到达五台县时,已是日落西山了,白剑虹心念着梅玉霞,急急奔至迎宾客栈。

但达到客栈时,梅玉霞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封给白剑虹的信,信上云:“我昨晚发现五岳神君与其师叔千古一叟相遇,并偷听得五岳神君向其师叔索取密笈,并请其师叔助其杀你,千古一叟有否答应,我未听清楚,我现要去探察他们的下落,请在此候我三天。”

字迹潦草,显然系在十分匆促间所写。

白剑虹看后,竟吓得脸色大变,顿脚道:“真是不知死活,谁要你冒此危险,真糟糕!”

红粉佳人问道:“什么事?”

“你看吧!要是被五岳神君和千古一叟发觉,哪还有命!”

红粉佳人接过梅玉霞的留信,一看之下,也认为梅玉霞胆子太大,但她内心却有种说下出的滋味。

像是希望梅玉霞被五岳神君发觉而遭害,又像希望梅玉霞安然返回,总之两种极不同的心理,都是想与白剑虹长相厮守。

原因很简单,如梅玉霞被害,她当毫无问题的作白剑虹妻子,但又恐怕白剑虹伤心过度,心灰意冷,终身不娶,她的希望将永成梦想。

她看信之后,温柔的道:“霞妹此举虽属危险,但霞妹为人聪慧机警,决不会被五岳神君发觉,你何必如此急躁。”

“唉!叫我在此等三天,我怎么等得下去?”

“急也无用,你在此休息休息,我叫伙计拿酒菜来给你吃。”

二人住在迎宾客栈,足等了七天,都未见梅玉霞回来,虽是短短七天,但白剑虹却像过了七年似的。

因距开封之约渐近,而白剑虹实在也不能再等了,第八天一早,即向开封进发,并沿途打听梅玉霞的行踪。

这天黄昏,二人已到了郑县地界,红粉佳人忽见前面有二人并肩而行,她运目一看,芳心不禁狂跳,忙挡白剑虹闪避在路旁大石之后。

白剑虹不解其意,忙问道:“容姐!什么事?”

红粉佳人向前面二人一指,道:“你看那二人是谁?”

这一看不要紧,直气得他几乎昏倒,顿时浑身冰冷,四肢微抖,即欲纵身追去。

红粉佳人忙把他拉住,道:“你这等突然现身相责,她的脸放在哪里,必恨你入骨。”

“她既已移情别恋,恨就等她恨吧!”说毕,又要纵身前追。

红粉佳人仍紧拉着的右臂,叹道:“这又何苦呢?由他们去吧!”

白剑虹冷惨地笑了两声,道:“她说去探察五岳神君和千古一叟的下落,叫我在五台县等她,原来全是一篇谎言,哼!好吧!以后我可不理你了。”

原来前面并肩而行的二人,就是梅玉霞和西门黄羽,白剑虹误认梅玉霞已移情别恋,虚构谎言骗他,故使他气得心胸欲炸。

二人直看着梅玉霞和西门黄羽的背影,消失在斜晖之中,才上路前行。

第四天黄昏,二人已到达开封,这天,正是七月十四,家家户户,杀鸡杀鸭,烧钱拜祖,热闹非凡。

白剑虹与柳芳容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欲将行李放下后,再行打听冷振宇和雪山一皓有否到达开封。

但当二人入客栈时,忽闻一阵木鱼之声,回头一看,见一个慈眉善目,身躯魁伟,年约六旬的老和尚向客栈掌柜化缘。白剑虹并不在意,但红粉佳人却有所警觉,忙拉白剑虹入内,叫伙计开两间靠野卧房。

伙计哈腰道歉道:“少奶奶!真对不起,小店仅有这一间靠野房子了。”

白剑虹一皱眉头,道:“既这样,我们就另找……”

柳芳容听了伙计这一声少奶奶,直叫得她内心甜蜜蜜地,秀脸上立刻飘上二片红云,截断白剑虹的话尾。

对伙计道:“一间也成,你去吧!”

伙计出房后,白剑虹很不自在的道:“容姐!两人住在一间房子怎么成?”

柳芳容故意刁难地笑道:“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有什么不成?”

“可是……如给外人知道,我们怎么做人?”

柳芳容淡然一笑道:“心正自可做人。”

她倏然脸容一整,继道:“今晚都别想有安乐觉睡,即使无事,亦只许一人轮流休息。”

白剑虹惊骇道:“我们约会是明晚,难道你特别发现?”

“哼!像你这样大意的人,江湖上实在少见,我们早已被人监视了!”

“我们已被监视了?什么人监视我们?”

红粉佳人冷笑道:“九大门派的人!刚纔我们入店时,那个向掌柜化缘的和尚,就是监视我们的人之一,说不定这客栈中,也住有不少监视我们的人,试想,你能安安乐乐睡觉么?再说,待会我们还须出门去探察一下东门外的地形,和打听冷振字与雪山一皓有无到此,哪还有时间睡觉!”

白剑虹点了点头,向柳芳容投了一瞥感激的目光,道:“你说得不错,我们就叫伙计拿饭来吃吧。”

柳芳容点头道:“你去叫伙计拿饭,我要换套衣服。”

说毕,将白剑虹推出房门,然后将门关上,道:“剑虹弟!委曲你在外稍待。”

白剑虹哼了一声,走至客栈附设的饭馆,叫伙计将饭菜开在房中后,顺便向店中客人扫了一眼,陡见左角坐着两个老人。

二老人一见白剑虹,立即站起,同自哈哈大笑道:“白小侠!你来得正好。”

白剑虹眉头一皱,拱手道:“前辈有何指教?”

原来这二老人,也是想动白剑虹脑筋的宇内双怪天残神和地缺鬼。

瘦骨嶙峋的地缺鬼,右手抚着胸前须子结成的辫子,磔磔笑道:“我们二人盘钱用光了,请小侠替我们会一次酒账如何?”

白剑虹闻言,不觉笑出声来,暗道:“这二老鬼委实怪得紧,没有钱就不要喝酒,要是我不来,你们又请谁替你们付账?……”

他倏然脑筋一转,不觉怒上心来,暗忖:“哼!原来他们并非没有钱,而是没有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宝剑和宝玉,大概又要来动我的脑筋了。”

心念落后,并不动声色,笑道:“几个酒钱算不了什么,请先叫掌柜挂上账,二更后尽管来取。”

话毕,连看都未看二人一看,即返回房。

入房后,见柳芳容已换好一套红色紧身劲服,更显出其玲珑窈窕的身材。

大地山河睡,更楼正响起二鼓。

白剑虹盘坐床上,闭目运功,柳芳容坐在窗下,面对油灯,双手支颐,默默沉思,房中静得无半声息。

白剑虹倏然睁开双目,悄悄地走至柳芳容身旁,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柔和的道:“容姐!你在想什么?”

柳芳容蓦然惊醒,回过脸来,嫣然一笑,娇羞滴滴的道:“在想……在想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

“是的,我在想!我们应如何把密笈夺回来,应如何杀五岳神君而报你的血仇,和应如何医好菲妹的病之后,我们三人找一个有山有水,风景幽雅的地方住下,与世无争,过神仙似的生活。”

声音娇脆,像梦呓似的,悦耳至极。

白剑虹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挽着她的香肩,慢慢地向怀中紧收。

柳芳容慢慢地站起,凤目微睁微闭,半张樱唇,吐气如兰,向他怀中靠去。

白剑虹忽然松开双手,别过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声。

柳芳容乍见白剑虹神态,顿时一怔,后退一步,不知白剑虹为何又叹气。

她脑筋倏然一转,即上前一步,笑道:“剑虹弟!你是否还没有忘情梅姑娘,如你真舍不得她投入别人怀抱,就想法把她……”

白剑虹忽然一挺胸,怒道:“胡说,我永远也不理她了!”

“那你为什么叹气呢?”

白剑虹一时无言对答,的确,他刚纔的叹气,全是为想梅玉霞所发的,他虽下定决心与梅玉霞一刀两断,但梅玉霞的影子,始终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蓦然,屋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声。

二人心头一震,白剑虹推开门,向外看了一看,即缩身穿出窗外,柳芳容也随后跟出,再一点脚,纵上屋脊,四下一看,见二条黑影,向东疾奔而去。

柳芳容靠近白剑虹身旁,低声道:“那二人一定是九大门派的人。”

白剑虹摇首道:“是宇内双怪,他们也想动我的脑筋,可能想引我们出城,使诡计害我。”

柳芳容沉吟了一会,道:“双怪武功姓不弱,却非我们二人对手,但其使计害我们,我们可就难防了。不要理他们,我们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冷振宇有否到达开封。”

白剑虹点了点头,拉着柳芳容玉手,相携向南纵去。

白剑虹自误会梅玉霞移情别恋,留书骗他之后,虽仍忘不了她,但对柳芳容的感情却大有增进。

他们这一携手并肩风驰,俨然是一对青年夫妻。

二人奔至城南,运目一望,在皓洁的光辉之下,视界甚远,隐隐看到正南二里许地,有一座庞大的古剎,二人商议了一会,便向那古剎奔去。

片刻间,二人已奔至古剎前二十余丈处,放目一看,见庙外苍松古柏,遮月成荫,藤萝修竹,迎风轻舞,寺内轻穆庄肃,木鱼点点,梵唱荡漾,使人有置身另一世界之感。

白剑虹侧首对柳芳容道:“容姐!这座寺院不小,里面和尚一定不少,是什么寺你知道么?”

柳芳容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入内看看去。”

话落步起,领先前行。

蓦然,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接着,自一株古松上飘落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见他双手合十,双目微闭,拦住二人进路。

白剑虹乍见此和尚出现,心头倏然大震,急忙运掌护胸,拉着柳芳容后退一步,冷笑道:“这寺院原来是大师等的清修重地,请恕在下冒犯!”

那和尚稽首道:“本寺虽非贫僧清修之地,不过粗茶素饭尚可招待施主,施主既已来到,就请入内待茶。”

白剑虹脑际像风车似的转了几转,已知道古剎之内现有的是什么人,心头不禁乱跳,当下拱手道:“谢谢大师,在下尚有事待办,就此告退,有扰之处,请大师海涵。”

话完,一拉柳芳容的手,欲回身退走。

那和尚忽又低宣一声佛号,道:“白施主何必客气,敝寺掌门已在寺内等待多时了。”

说时,一晃身,纵至二人左侧,拦住二人回路。

柳芳容低声对白剑虹道:“你认识这和尚么?”

“他是少林寺的和尚,可能来此借宿。”

那和尚稽首道:“施主猜得一点不错,贫僧是随家师祖世空和尚陪千杯酒丐借宿于此,准备赴施主明晚之约,施主既已提前到达,明晚的事就移在今晚办吧!”

白剑虹乍闻千杯酒丐之名,浑身一震,急道:“千杯酒丐也在寺中?”

和尚道:“不错!请施主将敝派上任掌门人悟元师伯带来这里,施主立刻可与千杯酒丐见面。”

白剑虹乍闻此和尚之言,心中大感不安,他不善谎言,一时竟无法作答。

柳芳容移步至白剑虹身前,向和尚一福,道:“大师不要开玩笑,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在五台县时就已回贵寺去了,大师何以仍向我们要人?”

那和尚闻言,倏然一愕,半信半疑地道:“施主这话可当真?”

柳芳容娇笑道:“谁还骗你不成。”

蓦然,响起连声佛号,接着,寺内出来十余人,当首一人,就是新任少林寺掌门方丈悟性大师,悟性肩后,是一须眉霜白,脸容红润,双目紧闭,身穿月白袈裟,年已古稀的老僧,老僧身后,站着一个满头乱发,一脸油污,七旬以上的老化子,老化子身后,除七八个和尚外,尚有五六个道士。

就在这十余人到达白剑虹和柳芳容身前站定时,寺左的侧门,也出来十余人,当首是一个星目剑眉,身躯魁伟,不怒而威的中年道士。

道士左肩后是一个貌如古月,长须飘胸,白眉盖目,年约九旬的老道士,老道士身后是七个道士和六个和尚。

这十余人现身后,寺右的侧门也出来十余人,当首一人是天风道人,天风身后,是九大门派的高手。

且说白剑虹见老和尚身后的老化子时,全身热血顿然沸腾起来,心头如鹿撞,颤声叫道:“莫老前辈,你老没事吧?”

老化子凄然一笑道:“没事!没事!”

说话声音嘶哑,虽是只说了四个字,却像费了很大劲似的,显然,已被人点了穴道。

柳芳容江湖经验比较丰富,一看老化子言态,就知他已无法运劲了,柳眉一蹙,问道:“老前辈!你老是否被人点了穴道?”

老化子又凄然笑道:“我虽被他们点了穴道,但并不痛苦,你们如能将悟元大师和天斗真人带来,老化子也许尚有数年好活,否则……”

他倏双目一瞪,庄肃道:“娃儿!记住!我老要饭的已行将就木的人了,如你们真已把悟元和天斗放了,你们必须把救老要饭的心摒除,办你们应办的事去……听到没有?”

白剑虹听了老化子这篇话后,不禁心气下沉,热泪下滚,浑身颤抖,“嗡”的一声,拔出宝剑,剑眉一掀,厉声喝道:“世空!限你立即释放千杯酒丐,否则,我白剑虹又要大杀人了!”

原来那紧闭双目的老和尚,就是悟元之师世空和尚,那霜须飘胸,白眉盖目的老道士,就是天斗之师兄天心真人。

老化子就是千杯酒丐莫计愁,在场四十余人,除天风道人和七八个其他门派高手外,其余都是少林武当的子弟。

世空对白剑虹那暴怒拔剑,厉声大喝,充耳不闻,毫无所动,依然双目紧闭,半晌,才低宣一声佛号,道:“只要施主将劣徒悟元和天斗道长交出,老衲自然立即释放千杯酒丐,否则,你尽管放肆杀人好了!”

白剑虹内心虽知自己非对方敌手,但眼见千杯酒丐狼狈的神态,哪顾许多,当下,冷哼一声,道:“你世空应是有道高僧,为要借我宝剑破牛腹而取武林瑰宝,居然作出不要廉耻的宵小举动,我白剑虹一向都不愿杀你们九大门派之人,是因我白剑虹早已与悟元大师约好,俟我事毕之后,亲自拜访嵩山,与贵九派和武林中与我白剑虹有梁子者,一了十六年前的宿怨和近来的新仇,可是今晚,你若不把千杯酒丐释放,我可不会留情了。”

话毕,一抖手中宝剑,即欲欺进——

柳芳容双眸一转,忙把白剑虹拦住,道:“剑虹弟不可!我们先回去看看,也许冷振宇前辈已将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追了回来,我们如把二人请来这里换回老化子前辈,不是可以另了这场血战么?”

这话表面是对白剑虹说,其实却说给世空等听的。

她忖量过双方实力,不说其他四十余位高手,就单世空一人,已够他们二人对付,这仗打下来,纵使不死,亦必吃大亏。

她心机灵巧,故欲把世空蒙过,先脱去眼下的危险,以后再想法救千杯酒丐。

白剑虹一听她话,就已明白她的意思,忙止住冲动,狠毒地瞪了世空一眼,转对千杯酒丐道:“莫老前辈,请你老人家再委曲一天,明天晚辈必携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前来换回前辈自由。”

千杯酒丐惨然笑道:“好孩子,你们去吧!不过,老要饭的已行将就木的人了,万一有什么困难……”

柳芳容双眸一转,接口道:“我们一定请悟元和天斗来此换回前辈自由,你老人家好好保重,我们走了,再见!”

话毕,向白剑虹一使眼色,道:“剑虹弟,我们回去吧!也许冷老前辈早已到了。”

一拉白剑虹衣袖,欲转身奔去。

“阿弥陀佛!施主且慢!”

声出风起,二人刚好转过身子,世空已拦在二人身前。

世空这手表露,简直近乎神化,白剑虹和柳芳容只不过一转身的时间,他即已离开原地一丈有余。

站在白剑虹等身前,除觉一阵风轻拂之外,他的步履身形的动作根本没有看见。

白剑虹心灵一愕,一抖手中宝剑,化成一团白雾,护住门户,喝道:“禅师意欲何为?”

世空依然双目紧闭,脸无表清,沉声道:“劣徒悟元和天斗道是早登天国了,施主毋须花言巧语,多费蒙骗唇舌。”

这话一出,白剑虹和柳芳容都大感惊然,都以为世空的灵性已通神,早经算出悟元天斗已离开人间,竟吓得怔在当地。

姜到底是老的辣,柳芳容内心虽也与白剑虹一样的忐忑不安,但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脑筋一转,已知世空之说悟元和天斗已死原因,当下格格笑道:“老禅师:你以为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必然会以死来挽救贵二派声誉么?老禅师:你只猜对了一半。”

这话一出世空陡然双目一睁,顿时,暴射二道摄人的棱芒,但随即闭上,恢复原有的神情。

他仅闪电般的睁了一睁双目,竟把白剑虹和柳芳容吓退一步。

天心真人乍闻柳芳容话后,心头不禁一震,上前了两步,对柳芳容沉声喝道:“你这话怎么讲?”

柳芳容环视了一下众人,自腰间掏出一方红色绢帕,微擦了一下脸,毫不动容地答道:“一个人要活自是很难,但要死,也不容易,你们以为悟元大师留下遗言,天斗道长遗下血书,就能死去么,你错了。”

他顿了顿,双眸转了一转,继道:“前辈等也许认识酷寒毒魔冷振宇吧,他是我剑虹弟弟的老仆人,有他老人家在,试想: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能死得了么?”

天心真人阴哼了一声,道:“你刚纔不是说悟元大师和敝师弟已逃走了么?”

柳芳容轻蔑一笑道:“你以为他们能逃得出冷振宇的掌握么?”

天心真人闻言,竟无话可答。

柳芳容的智慧、诡计、口才,都确属上乘,居然能弄得数十位老于事故的江湖客哑口无言。

她见天心等不答,又道:“我们的约期,是明晚二更,地点是东门外,此时此地,均非我们谈互换人质之事,我们之来,只是偶然,请各位海涵。”

说毕,转对白剑虹道:“剑虹弟,我们走吧!”

世空忽又低宣一声佛号,道:“施主之言,老衲宝难相信,如要走,请将‘梵音剑’和其中一人留下。其中一人请回去,将劣徒悟元和天斗道长,于明晚二更前,带至此三清寺,不必再至东门外了,届时,老衲必将留下之人和千杯酒丐互换劣徒和天斗道长,二位哪一位回去,请吧!”

白剑虹和柳芳容都亲睹悟元天斗之死,哪能拿出人来互换,自然不能留下任何一人,更不能白白留下宝剑,知道今晚难能善罢。

白剑虹陡然冷笑一声,道:“如照禅师之言我的宝剑便白白地送给你们了?”

世空道:“老衲只借你宝剑一用,八月十五后原物奉还。”

白剑虹剑眉一掀,喝道:“快让开!否则,少爷可要硬闯了。”

世空低宣了一声佛号,同时暗叹一声,即后退五步,让开一条去路。

天心一见世空让开,知道他宁愿放白剑虹等离去,也不愿破戒与人动手,尤其与后辈动手。

他赶忙一摇身,移至世空原立之处,手中拂尘一摇,冷笑道:“你们尽管硬闯试试?”

白剑虹自出道至今,已将近一年了,除败过在数人团攻之下,和酷寒毒魔冷振宇一人外,从未吃过败仗,自然无惧于天心真人。

当下,怒啸一声,左掌一扬,宝剑一抖,掌使“老君扇炉”,剑使“佛法无边”,疾向天心真人扑去。

这掌剑齐出的招式,确属当今武林之罕见,顿时,掌劲如山,剑气如云,把天心罩在掌劲剑气之内。

眼见天心就要毙于白剑虹掌剑之下,但见他身子一晃,步履一个踉跄,巧妙地避过这要命的一招,同时一抖拂尘,使出一招“回风拂柳”,横扫白剑虹腰间。

要知天心真人乃是武当派百年来杰出人材,因他性情好静,故不愿掌管武当,自己一人稳居武当僻处,精研武学。

他虽是天斗的师兄,但其武功却要高出天斗数倍,甚至犹高其师一筹。

且说白剑虹见天心轻巧地避过自己招式,又见他抖动拂尘横扫而来,不敢怠慢,忙展“祇禅身法”运步如风,收剑下削。

蓦然,“当”的一声,二人同时后退三步。

白剑虹立感右臂发麻,虎口作痛,赶忙运功右臂调息麻痛。

但天心真人与白剑虹硬拚一招之后,也觉胳臂酸麻,气血上浮,俯首一看手中拂尘,尘丝已被白剑虹的宝剑削去一半。

这一看,可把他惊倒了,他想:自己运了七成功力于尘丝中,居然被其削去一半,这“梵音剑”确不愧为武林瑰宝,这娃儿的功力也委实精湛。

这一招看来,表面上天心似乎吃了较大的亏,但行家一看,却可看出白剑虹的内力尚要逊之一筹。

柳芳容忙解下束腰红绫,靠近白剑虹身旁,道:“剑虹弟小心,这老道……”

她话犹未完,蓦地一声大喝:“你想以多胜少,好!”

那突然吐声大喝者,就是少林派新任掌门悟性大师。他早恨白剑虹入骨,“好”字一落,即向众人一招手,喝道:“上!”

这四十余人,除有七八人见过白剑虹和柳芳容的利害外,其余都是刚离少林和武当,而未见过白剑虹和柳芳容利害的,一闻悟性之命,立即各取身配兵器,疯狂的向二人扑来。

柳芳容冷笑一声,喝道:“你们找死!”

话完,一抖手中红绫,顿时,一丈之内化作一片火海,火声呼呼,香气弥漫……

天风道人猝然向柳芳容遥劈一掌,并急喝道:“各位快退!”

他这一掌劈得很合时机,虽未伤及柳芳容分毫,却阻止不少“迷茶粉”向众人侵袭。

但,柳芳容内功精湛,所抖出的“迷茶粉”太多,而去势也猛,竟有五人退却不及,及有四人不听天风道人的喝止,当时中毒昏倒。

就在众人向白剑虹和柳芳容扑进的同时,天心真人陡然冷哼一声,左手一抖拂尘,右掌猛地一伸,使出一招“雷雨交加”,拂尘扫白剑虹面门,掌劲取白剑虹胸部。

这一招是他精研二十余年的绝招,出手诡谲,狠辣,而他挟愤而出,有若风雷之势。

白剑虹练的是二百年前,跛脚道人和鹫岭神尼之武功遗着,身手并不此天心逊色,只是内力稍差一筹而已。

见天心尘、掌齐来,立即化剑架对方拂尘,运左掌硬接对方掌劲。

蓦地,一声震天价响,响声起处,热风激荡,卷得附近松柏落叶,弥漫天空,挟在柳芳容抖吐出的“迷茶粉”中,四下飞扬,直把众人逼得连步后退。

但见双方掌劲一触之后,白剑虹急然踉跄后退至柳芳容怀中,“喀”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右手一松,宝剑掉落地上。

当白剑虹被震吐血,宝剑落地的同时,陡见白影一晃,流星似的向二人扑来。

柳芳容顾不得扶持摇摇欲倒的白剑虹,也无暇拾起白剑虹落地的宝剑,赶忙猛抖手中红绫,把四周一丈之内,化成熊熊火焰,护住内腑重伤的白剑虹和落地的宝剑,逼使被疾扑而来的白影,重又后纵一丈。

原来那扑来白影,就是世空和尚。

他不欲与后辈动手,却想乘白剑虹受伤之时,夺其宝剑,幸柳芳容心机灵巧,拚命相护,始未失去宝剑。

世空见无法下手夺剑,转目一看天心真人,见他也被白剑虹掌劲震退四五步,拂尘上的尘丝,已完全被白剑虹的宝剑削断,呼吸急促,脸色变青,显然,其内腑也已受伤。

自悟性大师发令,众人向白剑虹等狂扑,至世空乘机夺剑,为柳芳容毒粉逼退,中间一连串的动作,也不过是眨间的工夫。

柳芳容见世空惧怕“迷茶粉”,后纵一丈时,立即拾起宝剑,同时一手挽住白剑虹的腰身,问道:“剑虹弟伤得如何?”

白剑虹摇了摇头,“喀”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柳芳容心大骇,即让白剑虹在她身前坐下,将宝剑插入白剑虹背上的剑鞘中,左手握着一方红色绢帕,右手握着一条五尺多长的红绫,双眸对众人转了几转后,俯首对白剑虹道:“剑虹弟,快运功调治内伤,姐姐为你护卫。”

世空双目突然睁开,向中“迷茶粉”毒而昏倒的九人扫了一眼,又向柳芳容和白剑虹扫了一眼,又复闭上双目。冷然道:“施主别以为区区毒粉,便可以难倒老衲,是因老衲不愿破戒杀人,更不愿杀你们后辈,如你施主愿意将‘梵音剑’及解毒药留下,老衲可放你们回去,否则,老衲可要破戒了!”

柳芳容聪明过人,立刻揸住世空的心里顾忌,当下,向世空微微一福,道:“老禅师乃神仙中人,自不会怕小女子这点微不足道的毒粉,不过,如单要小女子拿出解药,小女子自不敢违命,但要留下‘梵吾宝剑’,可就使小女子太为难了。”

世空低宣一声佛号,道:“女施主真要老衲破戒么?”

柳芳容突然脸色一寒,庄肃道:“如老禅师真要置晚辈等于死,当然很有可能,只是这九位中毒的师父和道长,亦无法再活,老禅师:你以为把晚辈等置死,在小女子身上搜出解药,就可救活九人么?你想错了,不信尽管试试看。”

这话,可把百岁高僧惊慑了。

其实柳芳容这番话,纯是恫吓的谎言,是因世空见闻太过广博,以为替中毒者服吐解药尚有秘密技巧始可有效,一时竟弄得没有主意。

天风道人见世空神情,已知他内心的顾忌,他在点苍山时,已见过狐山仙娘替“太极教”中毒道士服解药时的情形,并无特别技巧。

当下,上前了两步,冷笑道:“你不必故捏神秘来唬人,贫道可不会受你的骗。”

话毕,转对众人道:“我们用暗器取她性命!”

一言将悟性提醒,即令手下子弟以念珠作暗器,向白剑虹和柳芳容发射。

二三十个和尚一闻悟性之言,立即散开成一个圆圈,把白剑虹和柳芳容围在中央,同时,各自解了念珠,运劲弹出。

顿时,乌光耀眼,二三十人运劲弹出的念珠,发出“嗡嗡”之声,密若骤雨,向白剑虹和柳芳容疾射而来。

白剑虹因被天心真人震伤内腑,此时,正坐在柳芳容脚下运功疗伤,不能动弹,乍见念珠四面袭来,心头一震,倏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幸他运功尚未至紧要关头,未致走火入魔,甚至逆气而亡,但为念珠一扰,将平的气血,重又翻腾起来。

且说柳芳容乍见众僧不顾武林道义,乘人之危,集体围攻,直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眼,怒喝道:“这就所谓名门正派的行径么?”

众僧充耳不闻,不断地将念珠弹出。

柳芳容无法,只好抖动手中红绫,将骤雨股的念珠,卷落地上,并娇叱道:“鼠辈住手!”

众僧仍是听若罔闻,仍是将手中念珠一颗一颗地弹出,甚至加速弹发速度,和增添劲力,似有非置二人于死之势不可。

柳芳容抖动红绫,八尺之内均成一团红影,根本看不见她和白剑虹的身子,疾射而来的念珠,一入红影之内,立即堕地或向外飞扬。

这古剎之前,苍松之下,凝成一片愁云惨雾。

世空远立五丈之内,双目紧闭,脸无表情,彷如不觉。

悟性来往走动,指挥着弹发念珠的僧人。

天心和武当子弟,站在各僧人之后,围成一个外圈,提防僧人之不测,也提防柳芳容突围逃窜。

众僧弹射念珠,柳芳容挥绫阻挡,自始至今,已有半盏茶之久了。

柳芳容因恐白剑虹受害,死命挥动红绫,渐渐地,觉得右臂有些酸麻,额上香汗直下,娇喘吁吁……

她心头大骇,也大怒,欲冲上置众僧于死,但白剑虹内腑重伤,不能运功,如她离开,白剑虹必中念珠而亡。

她陡然娇啸一声,将红绫交给左手,继续挥动。

悟性见她神态,知她真力消耗甚巨,已疲乏十分了,须臾即可得胜,当下,重命众僧加劲弹发念珠。

果然,不到片刻,柳芳容左右臂均感十分酸软,挥绫护身,已无先时严密了。

又过了片刻,陡然,“嗡嗡”射来两颗念珠,直打在她臀部和左膀之上,入肉三分,使她不禁浑身一震。

她在一震之下,手中红绫不觉慢了一慢,就在她红绫一慢之时,又有一颗念珠射中她的左大腿。

顿时麻痛难当,不由自主地掉下两滴眼泪,但她仍不遗余力,拚命挥动红绫。

蓦然,一阵旋风卷来——

柳芳容心灵一动,忙用尽最后一点真力,将左手的红绫,右手的绢帕,同时猛抖,把红绫和绢帕中的“迷茶粉”尽皆抖出,散发在那阵突来的旋风中,毒粉经旋风一卷,立即四处飘扬。

正在弹发念珠,眼见就要功成的众僧,陡然嗅到一阵浓郁的芳香,即有一十三人感到头昏目眩,踉跄后退数步,瘫痪而昏倒,其他未嗅到芳香的十九人,和站在外围的诸人见状,心中大骇,赶忙闭气纵身后退。

柳芳容见众人倒的倒,退的退,不由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庆幸的暗道:“幸得这阵旋风救了我们,否则,他们远站一丈之外,我的‘迷茶粉’哪能伤到他们。”

她忽感臀部、大腿、左膀均隐隐作痛,大有妨碍抗敌的运转,心中大惧,暗道:“如他们再度进袭,我们二人可要完了。”

她心机灵巧,一想至此,即忙将态度装着十分淡然,不敢为三处隐隐作痛的伤口露出半点怯意和痛苦之表情。

当下,手握红绫和绢帕,傲立当地,双眸向众人滚动了一下,冷然笑道:“如不怕死的,尽管再来试试!”

场中尚有三十余位未中毒的各派高手闻言,都噤若寒蝉,呆若木鸡。

世空倏然低宣一声佛号,道:“女施主未免太过狂傲,你以为老衲真无法对付你么?”

话毕,慢慢向柳芳容走来。

柳芳容大骇,俯首一看脚下的白剑虹,见他脸色苍白,盘坐闭目不动,暗道:“糟!这回我们二人真要完了。”

她陡然灵光一现,忙自怀中掏出数十粒豆大黑色丹丸,伸手给世空看,并道:“这是小女子仅有的‘迷茶粉’解药,老禅师如要动手,小女子即将这些解药毁掉!这二十余位中毒的大师和道长,也别想再活了!”

世空闻言一愕,双目倏睁,射出骇人神光,喝道:“你敢!”

柳芳容淡然一笑道:“老禅师动手试试!”

世空又复闭上双目,暗叹了一声,道:“女施主意欲如何?”

柳芳容见世空有让步之意,双眸一转,淡然笑道:“小女子早已说过,明晚请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来此互换千杯酒丐前辈,现请老禅师令让开一条去路。”

世空道:“解药呢?”

“小女子自然留下解药再走!”

她本欲乘此机会,要挟世空释放千杯酒丐,但恐所提条件太苛,激起世空的怒火,白剑虹内伤未愈,她自己也受了三处外伤,真力消罄,且红绫上所沾的毒粉,也已全数抖脱。

不说世空亲自动手,就是其他之人动手,她自己也无法再抵抗了,故不敢把千杯酒丐拉在条件之内。

世空低宣了一声佛号,微微点了点头,转向悟性道:“让二位施主回去!”

悟性慈眉一皱,道:“师父:悟元师兄和天斗道长必已遭害,如此放走二人,无异纵虎上山,何时能擒之报仇?”

世空沉吟了一会道:“千杯酒丐尚在我们掌握之中,不怕他们明晚不来,再说,为这二十余人性命,我们也只好吃亏求全了。”

天风道人忽然似有所悟,跌脚道:“老禅师且慢答应,只要把他们制倒,纵她毁去解毒之药也无妨。”

悟性也同时醒悟过来,道:“噢!对!白施主怀有避解万毒的‘鸳鸯心玉’。”

柳芳容乍闻此言,饶她城府深远,胆识过人,也不禁心头鹿撞,花容失色,“嗡”的一声,在白剑虹背上抽出宝剑,左手握绫,右手握剑,秀脸似笑非笑,一语不发。

其他之人一闻白剑虹怀有避解万毒之宝,精神倏然一震,不待悟性吩咐,齐即向前欺近。

蓦地,一灰一黑二条人影,流矢似的疾射而来,一眨眼,即已到达世空身旁。

柳芳容定目一看,见是一僧一道,僧人就是向客栈掌柜化缘的和尚,道人就是武当长老机智子,二人喘气急促,神情焦急,似有什么重大急事。

世空低宣一声佛号,问道:“悟果师侄发现有什么急事么?”

悟果双手合十,躬身道:“‘万里追魂’密笈,出现在一个蒙面女人手中,现有各路高手数十人,正向那女人抢夺。”

悟果这番报告,委实出众人之外,乍闻之下,无不大感震惊,尤其是白剑虹,柳芳容和千杯酒丐,更是心头激荡,焦燥万分。

白剑虹猛吸了两口气,站立起来,对柳芳容道:“容姐:我们闯出去!”

柳芳容忙把他拉住,以眼色制止他的行动,意思是说:我们闯不出去,他们必不能为我们二人而放弃抢夺密笈,让他们自动放我们走吧。

千杯酒丐忽然发出一阵嘶哑的惨笑,声若受伤的野兽,又像悲哭独子死亡的寡妇,使人听之心胆欲碎。

他笑毕后,又嘶哑地道:“世空,你如再不放二个娃儿走,老要饭的立刻咬舌而死,死后必变厉鬼索你世空之命!”

他这几句话,似乎费了很大的劲,略喘息了一下,转对白剑虹道:“孩子,酷寒毒魔冷振宇与你什么关系?”

柳芳容抢着答道:“冷振宇是剑虹弟的仆人!”

千杯酒丐无暇多问这奇怪关系来源,点头道:“我死后,你们可叫冷振宇逼你们的师父及赤阳独尊将九大门派扫为平地,老化子至今才看清楚,九大门派并非人人心目中所想象的正道门派,以前我阻止你们杀九大门派弟子之事,完全是错误的,以后你们……”

世空陡然双目一睁,喝道:“住嘴!我世空如要杀二位小施主,简直易如反掌,你施主如再胡说,老衲可要开杀戒了。”

千杯酒丐因一时情感激动,失去理智,今被世空一喝,方悟及到白剑虹和柳芳容尚在人家的掌中,顿时掉下二滴老泪,闭目不语。

世空低宣一声阿弥陀佛,又转对悟果道:“那身怀密笈的蒙面女人是谁,知道么?”

悟果道:“不知道,但看其出手招式,很像当年碧眼头陀的‘飞禽掌’招式,也许是碧眼头陀的传人。”

白剑虹闻言,心头一愕,对柳芳容低声道:“老哥哥说菲妹的招式像碧眼头陀的‘飞禽掌’,难道那蒙面女人就是菲妹的师父不成?”

柳芳容点头道:“很有可能。”

“我们快点闯出去接应她。”

柳芳容凑至他的耳畔,声音极低的道:“你内伤未愈,我也受了三处外伤,流血尚未停止,我们闯不出去。”

这声音虽低如蚊叫,但亦为世空所听到。

世空眼看当今武林,能人辈出,少林派虽藏有数十种上乘武学,但都深奥难练,故少林派的门人武功,已渐渐不如人了,声誉也渐渐低落,欲夺取‘万里追魂’密笈,重振少林派威望。

他心念密笈,又不想破戒杀人和与后辈动手,更不想为白剑虹和柳芳容耽误时间,听了柳芳容与白剑虹的对话后,即宣一声佛号,道:“如老衲不让你们走,你们别想闯得出去。”

略顿了顿,继道:“你们将解药留下,今晚的事就此为止,明晚二更老衲在此候驾,望二位依时将劣徒悟元和天斗道长带来,交换贵友千杯酒丐,否则,老衲决不会放过你们。”

说毕,转对悟性大师道:“你率本寺子弟将千杯酒丐押回寺内,须小心防范,不可被人救去。”

悟性颔首,率众僧押着千杯酒丐向三清寺走去。

世空见悟性等人寺后,对柳芳容道:“把解药留下即可请便吧!”

柳芳容不敢违拗,数了一下中毒昏倒的僧道,一共二十三人,即数了二十三粒解毒丹丸,放在地下。

将宝剑交还白剑虹,一手拉着白剑虹左手,一手紧握红绫,慢慢退离原地。

世空对悟果道:“那蒙面女人现在何处?”

“在东门外五里之处的落凤坡。”

世空点了点头,道:“你们将留下的解药替他们服下。”

又转对天心真人道:“我们到落凤坡看去!”

天心道:“老禅师先行一步,贫道等随后即到。”

世空似乎知道天心真人心意,犹豫了一下,像想说什么,但终于未说出口来,一摇身,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且说白剑虹和柳芳容离开三清寺门前,向开封城方向疾行,行约半里之路时,白剑虹道:“容姐:我们可以向东走了,迟了,密笈可无望了。”

柳芳容皱了一皱眉头,道:“你内伤如何了?”

白剑虹试一运气,觉得胸前隐隐作痛,暗自叹了一声,道:“我内伤虽未愈,但并不碍事,如为一点内伤而失去今晚机会,将来想要夺回密笈,可就更加困难了。”

柳芳容叹道:“剑虹弟,我知道你的内伤极为严重,而我也有三处未愈的外伤,我们此去,不但无法夺回密笈,甚至连性命也难保。俗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去送死呢?”

说毕,将左膀红衣撕破,检查了一下伤势,见伤口附近一片红肿,鲜红血汁,仍一点一点地向外流。

白剑虹初闻柳芳容话时,内心很气,欲不顾她而独赴落凤坡,把密笈夺回,但一见她伤势时,竟吓了一惊,原有的气怒,顿时一扫而空。

惊叫道:“啊!容姐:别动,我给包扎。”

柳芳容淡淡一笑道:“且慢!伤口内尚有一颗念珠!”

说时,摸了一摸大腿和臀部的伤口,继道:“这膀上伤口不太要紧,腿上的和……这上面的,念珠打入很深,先把这二处的念珠取出再说吧!”

说时,原本微带苍白的秀脸,登时飘起二朵红霞,话毕后,粉脸低贴胸前,不言不动。

白剑虹俊脸也为之绯红,搓手搔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道:“容姐,我替你守望着,你自己看看怎样才把念珠取出,我有止血药,你先服一颗再动手术好么?”

“我看不见伤口,怎么能取呢?”

白剑虹闻言,很觉为难,但他心念密笈得失,顾不了许多,当下,猛一咬牙,道:“我替你取!”

说毕,将止血丹丸给柳芳容服下,并叫柳芳容伏卧地上,他自己蹲在柳芳容身旁,心头猛跳,双手颤抖,迟慢地脱下她的裤子。

陡然,白嫩、晶莹的肤色呈现他的眼前,使他呼吸顿感困难,怔然不动。

蓦地,传来一声极为阴恻的笑声,接着二十余人疾扑而来。

当首那人,就是天心真人,天心身后是天风道人和九大门派之高手,一共二十一个九大门派高手。

二十一人都是武林一流人物,轻功甚高,眨眼间,即已到达距白剑虹和柳芳容一丈之处。

这二十一人来得委实突兀,也来得过于凑巧,迟不来,早不来,偏偏此时前来,确实是一个十分尴尬的场面。

柳芳容惊叫一声,顾不得三处剧痛的伤口,立即将裤子拉上,同时一跃而起,后退五六步。

白剑虹于众人扑来时,却迎冲二步,“嗡”的一声,拔出宝剑,怒喝道:“站住!”

天心真人等闻喝,齐即剎步前冲,各自冷笑一声,后退五六步。

他们并非惧怕白剑虹的武功和宝剑而后退,是因他们都是有脸面之人,不愿看此尴尬场面。

天山真人后退五步后,沉声道:“请小侠将宝剑留下再走!”

白剑虹倏然朗声笑道:“好狂的口气,有本事就自己来取!”

天心真人阴哼一声,向前跨进两步,道:“你小侠如不肯留下,贫道自要自己取了!”

说毕,又向前逼近。

此时,柳芳容已把衣裤整理好,一跛一拐地走了上来,气极的冷笑了一声,道:“世空之言难道不算了么?”

天心道:“世空禅师与少林子弟与你们所谈的事,我武当及其他各派无权过问,也无遵从之责,你们如不留下宝剑,必立死当场!”

他话完后,转向机智子道:“剑给我!”

机智子即自背上抽出武当镇派之宝——“天虹宝剑”,双手递给天心真人。

天心真人接过“天虹宝剑”,微微一抖,陡然暴射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

并沉声道:“你要命还是剑!”

白剑虹一咬牙,也一抖手中“梵音宝剑”,突起一阵沉雷之声,光华比天心手中“天虹剑”所发光华犹盛数倍。

淡然一笑道:“命、剑都要!”

天心真人白眉一掀,道:“好!你就试试看吧!恐怕你命剑都保不……”

蓦然,传来一声怒啸,啸落人至,落在白剑虹与天心之间。

见来人白发、白眉、白须、白衣,手扶“白星拐”,双目精光暴射,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似乎很是愤怒。

白剑虹乍见来人,如获救星一样,忙拱手道:“前辈……”

原来这突来之人,就是雪山一皓,并大声道:“你们二人退开,让老夫去会会他。”

白剑虹闻言,即后退五六步,柳芳容却往前福,并向他作了一个意义深长的鬼脸,问道:“冷振宇前辈有否将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追回来?”

雪山一皓初见柳芳容的鬼脸,心头很是纳闷,不知她有什么秘密之事,至听柳芳容话后,顿时醒悟过来。

当下,冷笑了两声,道:“可笑两人把冷老前辈估计得太低了,不想在第二天一早,就被冷老前辈揸了回来。”

柳芳容心怀城府,诡计多端,她知雪山一皓的武功虽然甚高,却非天心对手,她与白剑虹又已受重伤。

如打起来,必然凶多吉少,很可能造成剑失人亡,故想出逼套假话来问雪山一皓,藉以震慑天心等诸人。

果然天心一听雪山一皓的答话,大出他之意外,他总以为悟元与天斗已死,此时,竟使他大感怀疑,不敢再像先时一样硬要白剑虹的宝剑。

柳芳容双眸一转,又道:“天心道长要夺剑虹弟的宝剑,我与剑虹弟都已受重伤,就有你老人家在,也不是他们对手,请你前辈回去对冷振宇说一声,如我们天亮前仍未返回,就是被天心道长杀了,请他老人家将悟元大师和天斗道长杀掉,并请他老人家逼我与剑虹弟的师父,以及霞妹的师父赤阳独尊出山,将九大门派夷为平地,以为我与剑虹弟报仇。”

雪山一皓是老江湖,一听柳芳容之言,即知她是以恫吓之计脱逃,于柳芳容话一说完,即冷笑道:“笑话!我不相信他们会不顾他们掌门人的性命,你们走吧,冷老前辈在东门外等着你们!”

柳芳容向天心作了一个鬼脸,退至白剑虹身前,道:“剑虹弟,我们找冷振宇去!”

说时,一拉白剑虹的手,欲向东而去。

天心真人倏然喝道:“且慢!”

白剑虹和柳芳容心头一震,回过身来,蓄势待发。

雪山一皓冷笑道:“道长回要为难二位小辈么?”

天心道人道:“悟元大师和敝师弟天斗真没有死么?”

雪山一皓道:“道长这话是何意思?”

“哼,如你们明晚二更交不出人来,就是拼了我们九派的基业,也要与你们周旋到底!”

话声一落,回身向众人一招手,即向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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