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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03回 嬉笑怒骂,李鸣智服疯霸王;刁钻古怪,曹玉戏耍郜千总

别看缺德十八手李鸣既不熟读兵书,又不钻研战策,可他的那一套缺德高招,却能人见人愁,威震江湖。今天他一句“李妹夫”,就激得疯霸王须眉皆张,暴怒出枪。

鲁夫真不愧跻身于一疯三狂的行列,只见他一怒之下,人如猛虎,枪似蛟龙地刺向李鸣。

秦岭一豹许啸虹刚想闪身堵截,缺德十八手早已扑哧一笑,扯起卞申仁闪向了旁边,同时左手一摇,大声喝止道:“你疯霸王这么半吊子,我可是你逼着问着才通名道姓的。”

疯霸王怒气更甚,厉声喝道:“那你小子也不该骂人!”

缺德十八手李鸣故作不解地反问:“我什么时候骂的你?”

鲁夫怪眼一翻,恨声说道:“你冤我名叫李妹夫,不是骂人又是什么?”说完,一拧手中的霸王铁枪,还作势欲刺。

人见愁李鸣满口叫屈地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确姓赵钱孙李的李,名叫松竹梅的梅,凛凛大丈夫的夫。是你老小子目不识丁,真二百五一个,把我堂堂李梅夫,硬听成你的李妹夫,能怪得谁来。”

明知李鸣是胡嚼乱吣地骂人,疯霸王鲁夫因拙口笨腮无词挑剔,恨怒之下冷冷道:“我也不管你是李梅夫,还是李妹夫,只要你触怒于我,就非吃我三枪不可!”

缺德十八手故意急道:“我姓李的一没残杀你鲁夫的爹娘,二没强奸你鲁夫的婆娘,凭什么吃你三枪?刀枪无眼呀!”

疯霸王一再遭受人见愁的辱骂,简直气疯了。这就上了缺德鬼一气三分迷的大当。他铁枪一抖,一招“乌龙出海”,第二枪扎向了缺德十八手的咽喉颈嗓。

缺德十八手不再耍狗熊了。他将身子一斜,用“斜挂单鞭”式躲开了疯霸王凶狠的一枪,借势一抬右腿,一招“扁踩卧牛”先将卞申仁踹向了许啸虹的隐身之处,然后脚踩子午桩将日月五行轮一分,摆出了接架相还的架势。

疯霸王跟人动手,一向都是硬碰硬地拼斗,如今见人见愁双手握轮,提聚功力,他一咧大嘴夸道:“这才象条五尺的汉子,看枪!”抖手又是一枪,挑向了人见愁的小腹。

人见愁李鸣见疯霸王的枪招迅猛凶残,他这个出了名的缺德鬼哪里肯以硬对硬,施展“移形换位”身法,又一次闪避一旁。

两枪无功,鲁夫真气疯了。他牙齿一错,吐气开声,手中的霸王枪又一招“乌龙出海”穿向了缺德十八手的丹田要害。

缺德十八手口中大喊:“住手!”身形却躲向了左方,他又开始玩把戏了。

自己连出数招对方都没有还手,所以李鸣一喊住手,鲁夫还真听话,身形一撤,铁枪指地,刚想喝问李鸣为什么叫他住手,缺德鬼趁机反玫了。

别看李鸣日月五行轮的招数只有十八招,但他这十八招可缺德极了。只要一动上手,上六招砸人的大脑袋,中六招砸小脑袋,下六招砸脚骨拐。这十八招被他练得纯熟异常,变化多端。江湖上一大批成名的人物,都栽在他这十八招下,因此赢得了缺德十八手的外号。

今天他一声住手,冤得疯霸王停招不攻,他却提聚功力,趁机电闪般扑出,一面挥轮狂砸,一面还大脑袋、小脑袋、脚骨拐地喊个不停。既打得疯霸王手忙脚乱,又喊得疯霸王心烦神迷。

直到这时,鲁夫才尝出了缺德十八手的厉害。他空有七十二招霸王枪,被人见愁贴近身侧死缠狠砸,只好闪避招架,失去了反攻的时机。最叫疯霸王头昏脑涨的是,李鸣能把十八招五行轮法反复胡乱使用,连绵不断,没完没了。

疯霸王无奈,只好全神贯注闪避招架。哪知缺德十八手正在打得热闹中间,又猛地收招停手了。他不光蹿出了圈外,还大喊一声:“停!”

疯霸王又是一愣站住了。

缺德十八手先收起自己的日月五行轮,又冲疯霸王嘻嘻一笑,才竖起左手大拇指赞道:“鲁大哥,你在我十八招五行轮下能一招不还,真大方,真厚道,也真够朋友!”

夸完后,又竖起右手的大拇指自夸自擂道:“在你的七十二招霸王枪下,我人见愁同样是一招不还,也算得真大方,真厚道,真够朋友吧?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识。咱哥儿俩谁能成为好朋友。”

疯霸王气得再厉害,人家人见愁不光退出了圈外,收起了双轮,还满嘴夸他够朋友,以他的身份和年纪,能撕得开脸皮再扑上去拼命吗?他浑身抖颤,脸色铁青,只好回到了红玫瑰艾群男的身侧。

狡猾如狐的艾群男早已看出了危机。她开始还仗着有疯霸王给自己遮风挡雨,不料小小的一个缺德十八手,就和鲁夫打成了平手,知道再不撤身退走,说不定会栽在这里。红玫瑰主意一定,低喝了一声:“快撤!”一拧腰肢,就想先行退走。

“哈哈哈”一阵子狂笑,六指追魂久子伦现身堵截了。

红玫瑰一声惊呼,哪里还顾得疯霸王的死活,信手将疯霸王向久子伦身前一推,莲足猛顿,向大悲阁下蹿去,猛抬头,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玉面少年,手持一口寒光喷射的宝刀,傲然堵在了正面。

红玫瑰也是在江湖上滚了大半辈子的人物,从少年的长相、身材和手中宝刀的形状,一望而知他就是先天无极派未来的掌门人武凤楼。

旧恨新仇,誓难并存的念头,在红玫瑰的脑中一闪,她牙齿一错,刺出了一剑。

武凤楼身形急闪躲开了这一剑,他冷然一笑说:“堂堂娲皇宫的太上掌门,出手竟如此下作,真是生姜不能改辣。我让你尽量施为,看你能奈我何!”嘴里说着,一反手竟将五凤朝阳刀插回鞘内。

按理说,武凤楼人再宽厚,也不会宽厚到强敌对面收起兵刃不用的地步。他这是缓兵之计为了稳住红玫瑰。

红玫瑰真上大当了。她一来见疯霸王已和久子伦交上了手,二来又看出缺德十八手李鸣艺不惊人,如今自己谋杀已久的武凤楼大意轻敌,收起了五凤朝阳刀,正是千载难逢良机,她心下一狠,手中的利剑早幻织成一片光幕,罩向了武凤楼的全身。她要在十招之内,迅速结果武凤楼的这条性命,然后蹿回黑龙洞。

红玫瑰梦想的主意虽好,可武凤楼除她之心比她更为坚决,因此才甘愿舍身喂虎,以便不让她马上逃掉。在红玫瑰一轮凌厉的袭击下,武凤楼故意显得险象丛出,以长艾群男之志,骑得艾群男提聚所有功力,手中的一口利剑刺、扎、点、削、划,狂攻急袭,恨不得将武凤楼立斩手下。

五十招过去后,艾群男暗暗心惊了。因为武凤楼的“移形换位”轻功太为玄妙,轻点飘忽,行左实右。饶让艾群男剑招再狠,也伤不了武凤楼一根毫发。

情知再拼下去也无济于事,她才下决心逃窜顾命。可惜已经晚了,武凤楼恰好在她萌生逃念,剑势微缓的一刹间,一声龙吟,五凤朝阳刀挟着刺眼的厉芒,用追魂七刀第一招“鬼魂捧簿”电闪般劈向了艾群男。

这就是武凤楼的高明所在。他先故意给老淫婆一个便宜,收刀不用,让她随时都有杀死自己的机会,欲罢不舍。五十招一过,他一个冷不防,用上了灵隐寺的绝学追魂七刀,等到红玫瑰发觉不妙时,已陷入了追魂七刀强大的刀层之中,想逃也逃不脱了。

只吓得红玫瑰艾群男用“藏头缩颈”才闪开了第一刀。

武凤楼一声冷哼,铁腕陡翻,追魂七刀的第二刀“判官查点”一闪又至,削向了红玫瑰的右肩。

红玫瑰一咬牙齿,转身再躲。虽侥幸脱出了五凤朝阳刀下,可武凤楼的第三刀“阎王除名”早又划向了老淫婆的后心。

生死临头之际,红玫瑰哪还顾什么身份,猛将身子向地上一伏,性命虽然保全了,可身后的衣服却披五凤朝阳刀一刀划裂。红玫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刚刚弹地跃起,武凤楼如影随形地扑去,五凤朝阳刀又用上了第四刀“吊客登门”,平着推向了红玫瑰的颈间。

红玫瑰吓得一缩头,惨声呼叫:“鲁夫救我!”可她那人老发不白的一头青丝,早让五凤朝阳刀一削而断。红玫瑰顿时变成了蓬头女鬼。

六指追魂知道疯霸王人不太恶,又怜惜他半生受红玫瑰耍弄,所以和鲁夫动起手来,只是虚与周旋,儿戏而已。

哪知疯霸王沉迷太深不能自拔,一听艾群男惨声呼救,就狠狠地一甩枪,横扫久子伦的下盘,逼得久子伦身形微退,疯霸王一咬牙,借一甩之力身随枪起,半空中又加上一个前翻,连人加枪,疯如饿虎,压向了武凤楼的当顶。

武凤楼气得暗骂一声:“浑虫!”五凤朝阳刀一扁,用刀背砸上了疯霸王的枪头。只听一声大震,武凤楼后退了两步,而疯霸王因人在半空,拼命一打千斤坠,才勉强落在了红玫瑰的身前。这个壮如公牛的奇丑怪物,生平第一次张口狂喘,冷汗淋漓。

武凤楼一横五凤朝阳刀,沉声喝道:“疯霸王,姑念你疯狂无知,恶迹不大,才网开一面,放你逃命。赶快走吧!”

疯霸王再疯,也不是看不出眼下的凶险,听了武凤楼的这番话,他心中刚刚一动,风骚淫浪的红玫瑰早已双臂一环,从身后搂住了疯霸王的粗腰,带着哭声求道:“怪我平日瞎眼,轻信卞老贼的挑拨,才亏待了你。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杀开一条血路,带我远走他乡吧!”

别看红玫瑰只这么寥寥几句,却暖得半生相思的疯霸王心血翻腾,浑身滚烫。他怪目怒张,乱发飘拂,一连三枪,遍袭武凤楼的全身上下,舍命护住艾群男,不准武凤楼前去杀她。

武凤楼两次施展“移形换位”躲开两枪,等疯霸王第三枪刺来时,手中的五凤朝阳刀陡然一翻,压上了对方的枪身。他想逼疯霸王知难而退,省得让女淫婆钻空子逃走。

武凤楼这一手软不大要紧,凶心不死的红玫瑰借机反扑了。只见她身形一旋,逼到武凤楼右侧,利剑一扬,一溜厉芒劈向了武凤楼的软肋。

武凤楼这时只需右臂一展,疯霸王撤手不及,准得残臂断腕,要是武凤楼一时不忍,手下再软,不光疯霸王能再次逼袭,还逃不脱红玫瑰的拼命一剑。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从磴道前方凌空拔起一条淡影,迅疾如矢地楔入了三个人的中间,右手一招“分云捉光”,正好抓住了武凤楼的肩头,一拉一转先飘回了右侧,左掌一挥,正好拍在疯霸王的后背上,疯霸王的铁枪向红玫瑰刺去。

许啸虹一声:“三弟!”刚叫出口,钻天鹞子江剑臣已松开武凤楼,身躯一转逼到了艾群男的身前。

自卞申仁从龟山鲁肃墓畔逃回之日,红玫瑰就坐立不安,心惊胆颤,今日终于被江剑臣找到了。

只听江剑臣缓缓地向:“艾群男,你承认自己作恶多端吗?”

艾群男悚然一惊,不自觉地将头点了一点。

江剑臣脸色一寒,语冷如冰地斥道:“既知罪该一死,还不自己了断?”

红玫瑰脸色一白,刚想求饶,色迷本性的疯霸王阴阳把一合,凶如厉鬼,抖手一枪直刺江剑臣的后心。两下相离很近,疯霸王又力沉枪猛,实指望抽冷子这一枪准能刺死江剑臣。不料枪尖快要沾身之际,江剑臣身躯一拧,不光变成了身随枪转,还贴到了疯霸王的右侧。他起手一掌就震开了疯霸王右肩肩脚穴,五尺点钢铁枪抛落在地上了。

专门肯打落水狗的缺德十八手一扑而上,用自己的左手月轮压上了疯霸王的右肩,大声吓唬道:“不听话,李妹夫砸碎它听响!”

这一次,疯霸王老实了。

红玫瑰自知难免,假意哀哀哭道:“贱妾自知罪大,情愿自尽,只求别让我尸横荒野,于愿已足!”话一说完,将利剑一横,作势向自己的颈间抹去。就在利剑快要沾上皮肉的一刹间,她突将手腕一甩,原本横在颈间的三尺利剑,脱手化成了一道寒芒钉向了江剑臣,而她自己的身子却一弹而起,向那座鼓楼蹿去。

嫉恶如仇的六指追魂刚想飞身去迫,却被江剑臣含笑阻止了。

眼看红玫瑰就要蹿进那座鼓楼,另一个小缺德曹玉,神奇地从鼓楼内闪了出来,将手中的一对判官笔震腕射向了刚刚落下地来的红玫瑰。

一代淫凶,为害江湖长达三十年之久的红玫瑰艾群男,今天被小神童这对判宫笔从两乳之下穿了进去,她当即跌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没等武凤楼、李鸣二人上前给江剑臣见礼,江剑臣已瞧见押在许啸虹身边的花中浪蝶卞申仁,替黄丁香杨柳瑶报仇的杀心腾然飞起,他举步就要逼去,吓得卞申仁“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说:“令徒李大爷亲口应允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请江三爷开恩饶命!”

江剑臣一愣,目闪厉芒地向李鸣问道:“真有此事?”

江剑臣的这一含怒发问,不光武凤楼曹玉师徒二人吓了一跳,就连六指追魂、秦岭一豹二人也无不凛然一惊。大家都替李鸣捏了一把冷汗。

缺德十八手李鸣只好据实答道:“启禀师父,是有此事!”

江剑臣气得身躯一颤,脸色发白,厉声骂道:“孽徒该死!这样的大事,你也敢擅自主张!楼儿,废了他的武功,逐出先天无极派。”江剑臣话说得虽狠,人却颓然地坐在了身后的石凳上。

六指追魂何尝看不出,江剑臣今天处治缺德十八手,比当年蜀汉武乡侯诸葛亮挥泪斩马谡还要难过。因为李鸣在先天无极派中出力最大,立功最多。只是为了门规森严,对李鸣这次私自饶恕淫徒卞申仁,不得不加重处治。

他正想拉着许啸虹一同替李鸣求情,缺德十八手李鸣扑地一跪,向江剑臣说道:“师父息怒,话是徒儿说的不假,可徒儿没有真饶他不死的意思呀!”

江剑臣更生气了。他脚一顿地,恨声斥道:“圣人云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又说,民无信不立。你分明是怕受惩罚谎言欺师,我更饶不了你!”

李鸣虽吓得要死,说出的话还是让人听了想笑:“师父你可千万别生气,只要让我和卞申仁一对口,你老人家准能消气。”

江剑臣一来在气头上没有功夫细想,二来又欲杀卞申仁为迷儿报仇,听李鸣这么一说,只好不耐烦地说:“我就准你前去对口,看你怎样能让我消气!”

李鸣先向久于伦叫道:“请你老人家先给这位卞大哥复原两臂,省得他说我李鸣说话不算数。”

六指追魂虽然不明白李鸣的用意,但还是按李鸣说的做了。

人见愁李鸣向卞申仁问道:“卞大哥,刚才我叫你引来红玫瑰,答应你的是什么?请你实说。”

武凤楼心想,你这不是自找难看吗?刚想阻止,卞申仁马上以证实人的语气说:“你许我只要把红玫瑰引来此地,起誓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人见愁可不能说了不算呀!”

人见愁李鸣双掌一拍,以肯定的口气说:“谢谢你卞大哥,说得一字不错。大头二叔,上!”

秦岭一豹许啸虹跟缺德十八手最为相投,认为只要宰了卞申仁,江剑臣就处治不成人见愁了。李鸣的“上”字一落音,他手中的紫藤软棒一颤一弹,简直象灵蛇出洞,笔直地点向了卞申仁的玄机大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确为武林罕见。吓得卞申仁就地一滚,狂声喊道:“你们先天无极派怎么说话不作数,出尔反尔!”

人见愁哈哈大笑说:“我李鸣年纪越长越大,声威也越来越高。从前哄儿骗孙的事,我还能干?复原你的双肩,让你有拼斗的能力,只要你胜过了大头二叔,我就放你逃命。这不是活命机会,又是什么?”

一句话不光武凤楼等人明白过来,连江剑臣也忍不住想笑。

卞申仁这才知道上了李缺德的大当,猛然一个鲤鱼打挺想纵起逃命,秦岭一豹哪肯让他逃生,矮胖的身躯一探,紫藤软棒电闪甩出,正扫在卞申仁左边的太阳穴上,卞申仁当时就昏死在地上。

小神童曹玉怕打蛇不死,趁机扑出,狠狠一笔透穿了卞申仁的咽喉颈嗓。这个作恶多端的采花淫徒,终于遭报了。

残害黄丁香的两个仇人全都伏诛,江剑臣这才一手扯着许啸虹,一手拉着久子伦,口称二位老哥,叙起旧来。

武凤楼此时蓦地想起深入莲花池去引狐出穴的多玉娇,怕她有闪失,急忙将来龙去脉禀告了三师叔江剑臣。江剑臣当时就寒下脸来,举目看时,天已将明,知道硬闯莲花池已不可能,只好把眼神投向了缺德十八手,意思是要李鸣拿个主意。

别看李鸣对掌门师伯都敢焙皮笑脸,油嘴滑舌,就是怕师父怕得要命。如今见师父问计于自己,他受宠若惊地说:“这事好办,现成的一个疯霸王,跟花玉蕊打个招呼,走马换将就是了。”

江剑臣一听也对,刚想派小神童曹玉前往莲花池找花骨朵传话,忽然一个面貌瘦削,脸色阴沉的老年儒生走上了高台。

武凤楼的眼快,看出是穿肠秀士柳万堂来到,知他必是受了姑母柳凤碧的指源,前来寻找满洲公主多玉娇。

他心中抱愧,刚想上前解说,穿肠秀士柳万堂己躬身向江剑臣谢道:“万堂一生,多毒害他人,到头来反被客文芳等人毒害。幸蒙贵派弄明真相,还替小女莺儿报了深仇,使我柳万堂改恶向善才有今日。万堂在此谢过。”说完,拜了下去。

呆在旁边的疯霸王鲁夫,晃身欺到柳万堂面前,颤声问道:“此话可真?”

穿肠秀士这才看见疯霸王也在场,不答反问道:“鲁兄怎么也在此地?”

虽凶狠残暴,但天良尚未完全混灭的疯霸王含愧低头了。武凤楼便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向柳万堂叙说一遍。

柳万堂向鲁夫正色劝道:“鲁兄的一生,确全葬送在女淫婆之手,因何尚不知悔改?”

疯霸王愣了半晌,好象终于想通了。他转身向江剑臣说道:“在下该死,助纣为虐多年。只要三爷能信得过,我鲁夫愿和柳老弟一同前往莲花池,接应多玉娇公主。”

江剑臣生来性傲,岂肯因人成事,当即摇头说:“你虽一片好意,江某怎肯让你再去冒险。还是让玉儿自己跑一趟吧!”

一听江剑臣这有把握的语气,疯霸王鲁夫不由得瞟了小神童曹玉一眼。只见小神童生着粉嘟嘟的一张长方形俊脸,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目暗隐锋芒,高高的通官鼻染,棱角分明的嘴唇,身材修长挺拔,只有十六、七岁年纪。

他摇着头说:“那花玉蕊外号花骨朵,又是娲皇宫的首徒,不光生性淫荡,还最爱少年人,不是我鲁夫多嘴,派这么个美少年前去,简直是朝饿狼嘴中填小鸡。”

小神童曹玉扑哧一笑说:“鲁霸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冲着你刚才的那句话,我保险正午以前将多公主接到招商客店。日头只要偏了一分,我曹玉自断三指!”

疯霸王哪肯相信,也愤然说道:“你真要能说到做到,算我疯霸王有眼无珠,我愿永远为奴作仆,追随你的左右!”

两个人这一较上劲,头一个就是秦岭一豹一把将小神童扯到身侧,关心地问:“小淘气,你有这个把握吗?”

小神童曹玉毫不在乎地说:“不相信,二爷爷就跟着我去见识见识。”

老如顽童的秦蛉一豹,还真的跟小神童一齐走了。

武凤楼请众人一齐住进他原来住的地方——招商客店。小神童曹玉就引着秦岭一豹许啸虹赶到了莲花池前。

秦岭一豹许啸虹绷着脸说:“我知你小子故意激我跟来,是想凭着我宇内四豹的声威,找莲花池的花玉蕊去霸王硬上弓。”

小神童俊脸一肃,摇头反驳道:“别说你老人家珍重名声,不能去以老压少;就是我小神童又何尝不自惜羽毛,怎能以男欺女?”

秦岭一豹不无坏疑地问:“就凭你小神童三个字,就能吓得花骨朵交出多玉娇?”

小神童抿嘴一笑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你老人家就看好吧!”

听小神童把话说得这样满,许啸虹只好跟着他来到了莲花池门口。

上面已交代过,莲花池开始建地元太祖二十二年,万历年间又大规模扩建,改名为水鉴公署,专供皇亲国戚、达官显宦优游宴饮,等闲的人物严禁入内。娲皇宫等人所以能自由出入,是仗着花玉蕊用花骨朵一样的娇容,迷住了武清侯刘国瑞的心窍。

如今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子,领着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想进入莲花池,据守园门的兵丁哪能容得。

一个带兵的小头目闪身拦在了曹、许二人的身前,扬声斥道:“给我站住!没长眼睛是不?莲花池是你们这号人进的?滚!”

秦岭一豹听了心中虽有气,但他却隐忍不发,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了小神童一眼,心想看你小子怎么唱这场戏!

再看小神童丝毫不加理睬,只将左手陡伸,一下子将那个小头目推倒在地,他自己还是抬脚欲进。

一声重重的冷哼,把守园门的一个千总带着两名把总从门房内飞身扑来,厉声喝道:“大胆的东西,在老爷面前愣敢耍横,活腻歪啦?给我锁上!”

须知封建王朝的千总,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团长。他一发狠,还真有点威风八面的味道。

随着千总大人的一声怒斥,伴在他左侧的那个把总向前猛然一扑,右臂扬处“哗啦啦”一阵子暴响,手中的一长挂铁链子早套向了小神童的脖颈,手底下还真利索。

乍见铁链子向自己的颈间套来,小神童曹玉的缺德损招冒了出来。他假装躲避不开,故意让铁链子套了个正着,但他却右手一翻,抓住了自己脖子前面的一截。

那名把总一招得手,心中高兴,想在上司面前显显身手,便右手抓紧铁链子,两腿岔开,力气一提,猛地向怀里一带。他想把小神童拉个嘴啃地,好让另一个把总将曹玉铐上。

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小神童曹玉无事都敢生非,何况身旁还有秦岭一豹这座大靠山。他猛地将头一缩,手臂一抖,铁链子不但没锁住自己,反而一下子套在了千总的颈上。

小神童曹玉是成心算计地个千总武官,不仅身法迅速,手法也极巧妙。只听一声惊呼,把总竟把千总大人拉了个癞狗啃地。

不等那把总扶起自己的顶头上司,小神童曹玉已沉下脸来骂道:“一个小小的千总,胆敢如此发横,我要你知道知道小太爷高你几辈。”一边骂着,一边掏出了一块亮银腰牌抛在了三人的面前。

那名千总毕竟有些眼力,一眼认出曹玉抛出来的竟是京城老驸马千岁宫中的亮银腰牌,吓得他脸都变色了。

小神童又冷冷斥道:“一个小小武清侯离开京城就敢如此作威作福,要是我们老驸马千岁驾到,那还不得路断人稀!滚起来,带我去见花玉蕊。”

那千总弯腰正想给曹玉见礼,小神童哈哈一笑,大咧咧地手一挥,表示免了,然后从袋中掏出一个纸包慢慢地打开,原来是一叠银票。

就见曹玉取出十张“刷”地甩出,向千总说道:“每人一张,剩下的归你。”说完就和许啸虹向水东楼走去。那名千总收起了银票也追了上来。

且说花玉蕊自从师父红玫瑰串领疯霸王鲁夫去大悲阁之后,心中就忐忑不安。虽然看上了清秀俊美的多玉娇,暂时也没有调戏勾引多玉娇的心情,这给多玉娇减去了不少麻烦。四更天过去后,花玉蕊虽然焦急,还总认为师父等人没有找到武凤楼,所以尚不十二分着急。

等到东方现出微明,还不见师父和卞申仁等人回来,花玉蕊渐渐心慌了。因多玉娇手中所持的确实是绿衣罗刹柳凤碧的当年信物,所以她心中还不怎么起疑,只好暗中派人去大悲阁查探。

直到天色大亮,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在大悲阁内发现了老宫主和卞申仁等六人的尸体。”花玉蕊这才对多玉娇起了疑心。她挥手先令女婢红儿堵住楼口,自己猛地拔出佩剑,冷冷地问多玉娇:“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真的,我碎割了你!”

多玉娇在下半夜多次寻求脱身,却总找不到机会。她有心硬闯出去,又怕画虎不成,提前暴露,反而使花玉蕊倾出全力驰援红玫瑰,更加重了武凤楼的压力。思来想去,她将心一横,索性和花玉蕊泡起了时间。如今知道艾群男、卞申仁完全伏诛,又准知武凤楼必会来救自己,成心多磨蹭一会儿,就格格一笑说:“花姐姐,我是谁你不早就知道了?如今艾前辈一死,你已失去了靠山,咱们姐弟应该唇齿相依呀!”

花玉蕊不相信了,利剑一指,又逼问了一句:“不说实话,我要下手了!”

事情到这个份上,多玉娇还是稳坐椅上,既不惊慌失措,也不拔剑迎敌,只冷冷地说:“怪不得人常说女人的头发长,见识短。你花大姐也不想想,我艾不悔秉承师命持符前来求助,符真人真事情真,有何可疑之处?信不过我,捆起来我好了。”说完后,还将两只手合在一起,意思是让花玉蕊将自己铐上。

花玉蕊心中一动,暗下决心,宁愿拿错,也不能让艾不悔逃走。她向红儿一使眼色,叫她从身后逼紧多玉娇,防其反抗。

就在这时,一个女婢在楼下喊道:“郜千总陪同京城来人要见宫主。”

花玉蕊不觉一愣,正想不出京城有什么人突然前来见她。楼门再启,小神童在前,郜千总居中,秦岭一豹随后,三人一齐走入,多玉娇露出了笑容。

小神童大步跨近,含笑说:“卑人奉老驸马千岁之命,持一物前来请花官主辨认。”嘴里说着,右手早从袋中取出一个朱红似火的长铁筒子——火神爷南宫烈的狠毒暗器毒雾神针,一下子对准了花玉蕊。

秦岭一豹许啸虹右臂一伸,一招“饥豹觅食”正好抓在了姓郜的千总头上。虽然只用上三成功力,但一个时辰之内,准不会醒转。吓得花玉蕊和红儿刚想惊叫,小神童曹玉嘻嘻一笑说:“谁敢出声,我先废了谁!”花玉蕊和红儿都不敢吭声了。

机警过人的多玉娇公主趁机分别朝花玉蕊主仆各击一掌,将其打昏在地,就跟着许、曹三人出来了。

大天白日,又有镇园千总亲送,水东楼下的那些人,谁敢无故怀疑,三个人畅行无阻地来到了园门。

有道是有钱能买鬼推瘩。每个兵丁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他们几乎能拿曹玉当自己的祖先,不但没有人阻拦,还一齐躬身施札欢送三人出门呢。

由于事情闹得不小,三个人回到招商容店后,江剑臣就催促大家上路了。

离开了保定府,六指追魂和秦蛉一豹就扑奔了正西。

紧接着就是穿肠秀士柳万堂告辞单走。

一贯忠厚待人的武凤楼取出二十两银子,向疯霸王说道:“一点心意,请鲁当家的笑纳。咱们后会有期了。”这在武凤楼来说,双方本是仇敌,怎好同行,他怕疯霸王不好提出,就先说了出来。

不料鲁夫将手一推,拒绝了武凤桉的馈赠,然后正色说:“大丈夫一言出口如白染皂。从今以后,令徒曹小侠就是鲁某的主人,我永远追随在他的左右。”

武凤楼哪能忍心让一疯三狂之中的疯霸王屈身在曹玉手下当仆人,他和气地劝道:“几句戏言,哪能当真,恕武凤楼嘴冷,请鲁当家的自便。”

疯霸王执拗地说:“出口是愿,我决不反悔。再者说,我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跟随主人岂不是因祸得福。我铁定心了。”

听了疯霸王的话,连江剑臣都感动了。

小神童一把抓住了疯霸王,动情地说:“曹玉天胆也不敢屈你老为仆。只要不嫌我小神童,我愿和老人家永结忘年之交。不知你老意下如何?”

一席温暖的话语,感动得疯霸王几乎流下了眼泪,他身躯颤抖,两眼潮湿,一下扑到了江剑臣的身前,颤声说:“我一个末路穷途的江湖人,蒙你们三代人的厚待无可为报,有一极大秘密报知你们。”

江剑臣见他说得非常严肃,心中一动,含笑请问其详。

就听疯霸王缓缀说道:“当年我虽名列三狂一疯,那是一般江湖人物叫着顺嘴罢了。其实我和三狂不仅不是同伙,而且性情不投,门派各异。他们看不起我的粗野,我也不耐烦他们三人的狂傲。峨嵋派与贵派拼搏,凡属江湖人物,无人不知。瞽目飞龙焦一鹏离开此处,就是赶赴许昌小西湖,找机会拉拢三狂出山为峨嵋派助威的。

以先天无极派的人手,当然不怕他们,但这三个家伙人缘极好,只要他们三人被峨嵋派拉动,准还有一大批人投向峨嵋,那时所失就大了。为了报答你们,请三爷派个人同我连夜赶往小西湖,当面劝阻三狂,对贵派百年大典,定会减去不少麻烦。”

听疯霸王这么一泄底,江剑臣心中一沉。以他自己的身份当然不会把三狂瞧在眼里,但那是武功上的比较。和峨嵋之争,关系到一派的荣辱啊。江剑臣也知道三狂的人缘所以能这么好,是因为书狂金似土家资巨万,挥金似土;医狂纪世人金针续命,指下活人,卜狂周知机指点迷津,趋吉避凶。受过他们好处的人,当然对他仍奉为神明了。

见江剑臣沉吟不语,武凤楼头一个请求说:“孩儿愿随鲁当家的去一趟许昌,请三师叔允准。”

江剑臣留不答话,先看了多玉娇一眼,然后正色说:“必须亲自将多玉娇公主送回柳家堡,许昌之事。我自有主意。”

武凤楼无奈,只好和多玉娇一同走了。

疯霸王急道:“火已燃眉,请江三爷快拿主意!”

站在江剑臣左右的李鸣和曹玉,一齐眼巴巴地望着江剑臣。二人心里都争着去,但又都不敢开口。

疯霸王还想再催,江剑臣已向站在自己右侧的曹玉问道:“玉儿,让你前去,你打算咋办?”

小神童曹玉昂然说道:“晓以大义,不准他们依附峨嵋派。”不等小神童再往下说,江剑臣又接着问:“假如三狂已听了他人之言,又如之奈何?”

小神童精神一抖,傲然说道:“让他知道知道先天无极派的厉害。”

江剑臣沉下脸来斥道:“以狂对狂,必然大动干戈。那岂不变成了为渊驱鱼!”说到这里,转脸向缺德十八手问道:“鸣儿,你有何打算?”

缺德十八手李鸣小心地答道:“峨嵋派中的焦一鹏、申恨天皆和三狂有旧,等闲之下,很难处事不偏。我打算先以礼拜见,寻找机会激其发怒,然后以力服之。三狂素守信义,处理得当,或可成功。”

江剑臣先点头默允,然后向李鸣交代道:“你三师祖已去了河南,说不定他会伸手。你先走一步吧。”

疯霸王由衷叹道: “怪不得贵派能发扬光大,如日中天,严师出高徒啊!”

李鸣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有疯霸王这匹识途老马,二人避开大道专抄小路,很快就到了许昌。

这许昌乃曹魏故都,东汉建安六年,曹操迎汉献帝迁都于此。小西湖乃挖土筑城形成的坑洼,后导入河水汇聚成湖,提岸花柳掩映,水中鱼虾戏莲,景色极为秀美。

这里有北宋年间建造的届江亭、欧阳修建的欧阁、眉山苏氏弟兄又建了听水亭、鼓琴台、梅花堂,文彦博治理许昌时,建造了曲水园,亭台楼阁,石桥曲径,风光更为宜人了。

三狂之中,只金似土一人有家口,就住在这小西湖畔。他家资巨富,宅院极大,房舍宽广,在许昌城内,堪称首富。

缺德十八手和疯霸王来到许昌后,先找了一家字号兴盛的客店住下。吃过早饭,疯霸王一人就先去了小西湖金宅。

开始鲁夫认为自己和三狂是旧时相识,虽然性格不合,修养各异,但二十年来一直和平相处,尚无积怨,所以到了金宅,就要金府家人去禀告三狂说是自己求见。

不料,家人进去半天才走了回来,懒洋洋地向他说:“三位老主人陪远客谈话,请鲁爷改日再来。”

这一大碗想不到的闭门羹,只噎得疯霸王干直脖子咽不下去。他须眉一张,毛茸茸的大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霸王枪杆,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三狂的住宅。但为了听从江剑臣的主张,他只好含恨而回了。

没有想到缺德十八听完了他的叙说,只是微微一笑,毫没放在心上。

吃罢午饭,疯霸王趁缺德十八手午睡之际,又独自一人来到了三狂的家门。哪知下午的这一趟比上午更令人不能容忍。

原来金家的两扇朱漆大门竟然紧紧关闭,任凭疯霸王怎么拍敲都寂无声息。他只好再一次恨恨返回。

刚回到兴盛客店门口,缺德十八手早迎了上来说:“鲁当家的,千万不要性急,以免伤了一疯三狂的多年和气。”

疯霸王切齿恨道:“可恨三个老鬼如此不讲交情,叫我疯霸王在贵派面前几乎无地自容。不是李公子拦阻,我早和他们拼了。”

缺德十八手还是不急不燥地劝解。

吃晚饭时,李鸣除去频频地向疯霸王劝酒添饭外,还详问了三狂的一些情况。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入愁肠瞌睡多。疯霸王醉倒不起了。

二更天不到,缺德十八手悄悄地离开了兴盛客店,一个人来到了小西湖畔。突然看见两个似乎眼熟的人影走进了湖边的梅花堂,缺德十八手李鸣心中一动,也暗暗地掩了过去。

刚刚贴到堂外,就听一个重浊的声音说:“老大,咱们和申恨天之交并非泛泛可比,岂能为了缺德十八手李鸣,毁二十年交情于一旦!老大,明天见了三位狂兄,你就多拉他们一把吧。”

重浊的口音一入耳,缺德十八手李鸣就听出来,是自己在黄山遇见的穷富二神中的财神爷富一世。听他一连喊了两声老大,李鸣不须再看,就知和他一同进入梅花堂的,准是穷神爷韩一生。

果然听见穷神爷说:“老二,不是老大想置二十年的交情于不顾,面是峨嵋派近期以来倒行逆施,一意孤行,梦想独霸武林,我们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接着又听财神爷富一世说:“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我又何尝能看惯峨嵋派的狂傲劲儿,答应替峨嵋派来请三狂,还不是冲着阴阳十八抓一人。再者说,咱们老哥儿俩纵横武林数十年;黄山一战却栽了个灰头土脸,也真他妈的窝囊!我老想出这口恶气。”

听了富一世这一番言语后,李鸣知道事情又多了一层麻烦。

财神爷的话说完了老半天,竟然没听见穷神爷说话。显见他是不同意财神爷的说法。

李鸣心中一动,又侧耳倾听。财神爷富一世发急道:“老大,事到如今,你怎么又迟疑了?当初答应申老怪帮他来请三狂,虽然是我先点的头,可你并没有反对。如今千里迢迢来到许昌,申恨天也不久必至,你这一打退堂鼓,叫我拿什么脸去见阴阳十八抓申恨天!”

又过了一会,才听穷神爷韩一生说:“老二,不是哥哥临时想打退堂鼓,这件事压根我就不满意。咱哥儿俩和三狂兄弟可是多年至交,我真不想拉他们下水。”

财神爷一听更急了,大声反对说:“听老大的口气,好象三狂一出头,也准得栽在江剑臣手里是吗?”

穷神爷还是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明摆在那里。黄山一战,咱兄弟二人联手,还不是十招不到就败在江剑臣的手下。你不服,反正我服。要不是金老伯母明天寿诞,我不会陪你来到此地的。”

缺德十八手心中有数了。

忽然又听富一世说道:“老大,你错了。当初一日,被称为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温侯,在虎牢关一阵大战,还不是被张翼德一鞭扫中紫金冠,大败而逃!这就叫能狼不敌众犬,好手架不住人多,到时候我自会激三狂去唱一场三英战吕布。”

穷神爷叹了一口气说:“依我看,就是真的去以三对一,也只能是胜负各半。你忘了当年女魔王指使七人轮战江剑臣的事了!再者说,最叫人头疼的,还是他的缺德徒弟,那才叫一摸扎手哩。反正有你后悔的。”

缺德十八手下想再听下去了。他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趁着夜静无人,按白天疯霸王所说的方向部位,找到了金府。

果然鲁夫说得不假,三狂的住宅不光房屋高大,占地面积也极为宽广。

这时风寒霜冷,雾气很重。缺德十八手毫无顾忌地贴到了门前,一眼看见朱漆的大门上贴着一副春联。上联是向阳门第春常在,下联是积善人家庆有余,门横是勤俭持家。字写得铁划银钩,苍劲有力。

缺德十八手李鸣看罢,不由得频频点头。他心中暗想,从对联上来看,金似土真不愧有书狂之称,看来对付三狂,就更要谨慎了。他主意打定,踏着满地冰霜回转了所住的客店。

第二天吃早饭时,余怒未息的疯霸王还是闷闷不乐,食不下咽。看样子这个性情虽然粗野,为人却极诚实的鲁夫,真气坏了。

因鲁夫和他们被江湖人合称为一疯三狂,李鸣不能不正色问道:“鲁当家的,我要用法子戏耍三个狂家伙一下,你老人家赞成吗?”

疯霸王鲁夫一听,连想都没想地冲口答道:“赞成!”

缺德十八手李鸣又追问了一句说:“不怕他们翻脸成仇?”

疯霸王将毛茸茸的大手向吃饭的桌子上猛然一拍,将上面的碗盘杯筷都给震了起来。他恨恨地说:“可恼三狂太不讲江湖道义,鲁某两次登门,均被他们拒之门外。他既无情,我就能无义。公子要有高招,你尽量施为,天塌下来,有我疯霸王顶着!”

缺德十八手李鸣放心了。他硬劝疯霸王吃了点东西,又安排他在店中等候江剑臣、曹玉二人的到来,并在店外留下了本派的记号,好让师父容易找到自己,这才第二次来到了小西湖畔的金府门前。

今天是金似土老娘的八十寿辰,因三狂交友甚广,所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李鸣贴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等待时机。

时辰不大,穷富二神出现在金府门前。可笑的是,一个鹑衣百结,形如乞丐;一个绸缎遍体,貌似富翁。两相映照,极不协调。

就在这时,被李鸣安排留在家中的疯霸王赶来了。他附耳告诉缺德十八手,江三侠祖孙二人已到了店内。

财神爷富一世上门求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见韩、富二人到来,先抢着上前见礼,又很客气地将穷富二神恭请了迸去。

疯霸王见此光景,只气得须眉倒竖,怪眼圆睁,双手一合霸王枪,这就要大兴问罪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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