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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06回 独闯四厅,结怨一杵震八荒;刀伤三奇,践约千朵莲花山

武凤楼一听那苍老声音,中气十足,就猜知必定是长白帮二老当家的珍珠滚玉盘朱彤弓。他略一寻思,斜出三尺向发话处一拱手说:“久仰珍珠滚玉盘之盛名,今蒙赐见,无尚荣幸,在下多谢了。”

又听第四厅中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尊驾何人,真的有心来结纳我朱彤弓?”

武凤楼立即以问代答道:“以朱二当家的看来,在下因何事至此?”

武凤楼这一句话,真把珍珠滚玉盘朱彤弓给问住了。他怔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尊驾的姓名来历,能坦城相告么?”

武凤楼傲然一笑说:“在下所报的姓名来历,能令二当家的相信吗?”

朱彤弓哈哈大笑说:“说得好,老朽不问了。朱佩,陪客人进厅!”

一杵震八荒朱佩答应了一句:“属下遵命。”转过脸来,狠狠瞪了武凤楼一眼说:“咱们的结子不能算完,今后我会找你算帐的。”

武凤楼一面随他向第四厅走去,一面微笑答道:“一天十二个时辰,我随时恭候驾临。”他也学会说俏皮话了。

进了长山帮赌窟最为富丽堂皇的第四赌厅,武凤楼一眼就看见厅内一张短榻上,端坐着一个六旬左右的肥胖老者。头戴员外巾,身穿镶满福寿图案的对襟员外氅,面如银盆。方面大耳,稀疏的几根髯须,极具富贵之相。要不是和他对过话,如今一朝相武凤楼绝不会相信他就是以暗器手法高明而享誉武林的珍珠滚玉盘朱彤弓。乍一见面。简直像一个面团团的富家老翁。

看见武凤楼进来,朱彤弓也微然一征。大概是惊奇以武凤楼这个年纪和一杵震八荒较量,居然能一招不还,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朱佩的三拳、三指、三脚的九招袭击。

惊奇尽管惊奇,但武凤楼人已进厅,朱彤弓却不能不以礼相待了。他先请武凤楼落座,然后把两只胖手一拍,马上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两个年轻侍女,每人捧着一杯香茶;分别送给武凤楼和朱彤弓二人。令武凤楼不安的是,给他送茶的侍女把茶杯放在面前后,一转身站在了他的背后。武林中人最提防背后伤人,这个侍女往他背后一站,就等于在他后背上钉了一颗钉子,随时都会让他感到存在着威胁。

但艺高胆大的武凤楼却丝毫不为所动,稳稳地和朱彤弓对面而坐。

只见朱彤弓的手慢慢地按住了茶杯,两只眯成一条缝的小眼中,刺人的寒芒顿时一闪。

武凤楼当然知道朱彤弓是打暗器的圣手。不光暗器手法高超,种类花样也繁多,如今手按茶杯,肯定是想用茶杯当暗器。寻找空隙来袭击自己。他猜透了朱彤弓的用意,故意放松戒备,坦然地两手扶膝,眼睛平视,和朱彤弓四目对射,丝毫无一点惊慌之意。

好长一会儿,朱彤弓的胖手才缓缓地从茶杯上缩了回来。这说明朱彤弓没有找到可乘之机,他不耐烦地又拍了两下手。从屏风后又闪出了两个待女,每人手上都捧了一小的骰子盒,依然分别送给朱彤弓和武凤楼二人,送过后,二人还是分别站立在两人的背后。

身背后已安了两颗钉子,武凤楼还是傲然相对,默默地看着朱彤弓。只见他用肥胖的手指玩弄着盒子里的三粒玉质骰子。

侍立在旁的一杵震八荒朱佩和四个侍女,从二当家的神态中,知道他要向这位赌客下手了。他们熟知二老爷子的习贯,只要把细长的胖眼眯合得越小,离出手的时机就越近,如今他已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那不是要马上出手又是什么?

不料,朱彤弓玩弄了一会骰子,那手突然又离开了盒子。将骰子也放进了盒内,还摘下了手腕上那串用一百零八颗珍珠穿成的珠串。两只眼睛眯合得更紧了。

一杵震八荒朱佩心头一喜,知道二当家的先茶杯、后骰子都没能选准向这位赌客下手袭击的部位,现在动用了轻易不露的“珍珠滚玉盘”的打暗器手法,看来我的这口恶气也可以消除了。

哪知朱彤弓一直把一百零八颗珍珠连连数了三遍之久,不光始终没有拍手打出,反而两眉之间冒出了汗水,就连眼也渐渐睁大了。

一杵震八荒知道一切都完了,别说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就连二当家的也甘愿放手不搏了。

果然珍珠滚玉盘朱彤弓的两腮肌肉一连收缩了几下,又重新把珠串套回了左腕,阴森森地承认道:“这场赌,我认输了。”说完,从短榻上的枕底摸出一张银票,右手一甩,那张银票被他的内功一催,像蝴蝶一样飞送到武凤楼的身前。内力之强,手法之稳,真不愧有珍珠滚玉盘之称。

武凤楼一伸手,把那张银票接了过来,闪目一看,果然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捏在拇食两指之间,掂了一掂,微微一笑说:“怪不得贵处赌风甚炽,时来运转,万金却不难立至。不见黑红大小点,我不能占这个便宜,还请二当家的收回。”说完,左手一送,贯上了先天无极真气。说也奇怪,那张银票好像有人用手托住的一样,四平八稳地缓缓向珍珠滚玉盘面前飞去。

朱彤弓脸色陡变,伸手接下银票,胡乱往短榻上一掷,霍地一下子站下了地来,寒声追问:“尊驾到底是谁?是和我长白帮有梁子?或是替别人找场?还是存心摘下长白一尊的这块招牌?”朱彤弓每问一句,武凤楼都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朱彤弓茫然了。

武凤楼作出坦诚的样子说:“二当家的不要为我一连摇了几下头而纳闷,因为我不管是说出真名或者说出个别的什么名字,二当家的都不见得相信,因为交浅谁能贸然言深呢?至于在下的三次摇头,可是真诚的,我一来和长白帮确实无仇,二来也不是替别人找场,三来更不会来摘长白一尊的招牌,说穿了,我是想来混一碗饭吃的。信不信,悉凭尊便。”

卖弄了半天,仅仅是来混碗饭吃,这要放在别人身上,准不会相信。可有些事情真能叫做不可思议,朱彤弓一听之下,居然没假思索地一下子向前迈出了数步,和武凤楼站成了对面,急切地问:“你要多少?”

武凤楼很认真地答道:“全部收入的三分之一。”

武凤楼这次狮子大张口不要紧,除去朱彤弓,几乎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眺。站在朱彤弓榻左的那个侍女眼珠一闪,好像仔细地又瞧了武凤楼一眼。

就听一杵震八荒朱佩没好气地说:“好大的胃口,这不是和两位老当家的鼎足三分了?凭你配么?”

不料朱彤弓迟疑了一下,突然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需要先和家兄商议一下,请你明天来正式签约划押如何?”

武凤楼点头答应,扭头向一杵震八荒朱佩笑道:“朱厅主,不想知道我的下处吗?打算出气,我还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等着你。”说完,出了第四厅,向大门外走去。

一路之上,他默默地观察,确认没有一个眼线跟随,就放心大胆地向自己所住的通盛客栈走去。

这一回,武凤楼却失算了。就在他抬腿要跨入通盛客栈的大门时,突然发现站在朱彤弓榻左的那名侍女在人丛中一闪,马上就失去了踪迹。

武凤楼蓦地一惊,自己深入虎穴,竟然大意到有人盯梢而不知,真太危险了。决定天黑以后换个住的地方。

刚到傍晚,武凤楼忽然听到自己所住房间的隔壁,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哭闹声,夹杂着一个凶狠男人的打骂声。他天生的义侠秉性,素喜济困扶危,抱打不平,刚想起身察看,突然想起了自己肩负的重任,便又躺下了。

可是,那打骂声和哭闹声越来越厉害。

后院只有这么四间房子,自己住了两间,还有隔壁两间,屋子里的打骂声,一时半刻还惊不动前院里的人,只有自己听得清清楚楚,能忍心不管不问吗?他开开房门,眼望隔壁关闭的门户,还是有些迟疑不决。

突然,房门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闯了出来,后面追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凶恶大汉,手执牛耳尖刀,恶狠狠骂道:“老子花钱买的你,不听招呼,大爷宰了你。”

那披头散发的女子一见武凤楼狂呼一声“求命”,一下子扑到武凤楼怀前。

见此光景,武凤楼焉能不救。他先一把将女子拖到自己身后,冷冷地向那个持刀行凶的大汉斥道:“光天化日之下,持刀企图杀人,你知道摊个什么罪名吗?”

忽见那个凶狠大汉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诡诈的笑容。

等到武凤楼猛然感到不妙时,一根柔指点中了自己的软麻穴,身后那女子格格一笑,顺手把武凤楼朝那大汉一推,被大汉绑住了手脚。

武凤楼不由得一阵懊丧,由于大意,不仅册封诏书无法到手,要误魏银屏一条性命,也有失大明朝的国威,真是噬脐莫及了。

奇怪的是两个人挟持着武凤楼,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问。

来到客栈外面,早停有一辆马车,那大汉把武凤楼推入车厢,就跳上前辕,跨辕抱鞭,等那女子低头钻入车厢之后,啪地一鞭,马车起动了。

那女子和武凤楼依偎在一起,阵阵胭脂幽香钻进了武凤楼的鼻孔,使他心乱如麻。

走了一程,那女子向他说道:“喂!听说你独自一人,胆敢进长白赌场,单人闯四厅,先胜一杵震八荒朱佩,后败珍珠滚玉盘,硬向朱彤弓索要三分之一的红利,真有这样的事么?”

武凤楼听了,心中一动,暗想:她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知道得这么迅速,肯定今天自己去长白帮大闯之事,有她安排的眼线在场。能是谁呢?正在武凤楼暗想之际,那女子追着问:“喂!你怎么不回答我,真有这样的事吗?”武凤楼一面思索自己的心事,一面毫不在乎地答道:“是又怎么样?。”

那女子更不放松了,再次追问:“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什么门派出身?”

武凤楼这时已想出那个站在朱彤弓短塌左侧的侍女,她不是尾随自己到了客栈门口吗?当时还误认为是朱彤弓派她来盯自己的,现在明白了,那肯定是身旁这女子安插在长白帮的耳目,难得她竟能把那侍女扎稳在二当家的身侧,足见这女子太不平凡了。

她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刁钻古怪的满洲奇女、多尔衮之妹、身为公主的多玉娇呢?一面思索着,一面随口答道:“我是一个到处游荡的江湖人,名字有一大堆,随你怎么叫都行。至于门派,怒不能奉告,这是门规。”

那女子格格笑了,笑得很开心。停了一会说:“从你编造谎言的笨拙上来看,你不会说谎。叫人一眼就看穿了。你可能有难言之隐。这不要紧,我可以等,等待你愿意说真话的时候。”

武凤楼暗暗心惊了。更觉得这女子不仅聪明机智,而且也神秘莫测。

他呆了一下说:“你为什么绑架我?我要你说出真正的原因,想把我怎样?”他这是乘机投石问路了。

那女子听了他的问话,立即改正说:“你说错了,这不是绑架,是请!请你到我们那里去商讨一件事情。”

武凤楼有些啼笑皆非地说:“谢谢你们请我,这种请的方式,真叫人受不了。”

那女子这回不笑了,很正经地说:“对一个单人独自力挫长白帮、折服朱彤阳手下两个干将的人物,不用这种法子,能请得动吗?实话告诉你,我还准备了迷香迷雾一类的东西,因为我的手下人详细叙述了你的一切,你是个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

武凤楼见对方话既至此,也痛快地说:“依小可观察,朱彤弓身侧就有着你安插的探子,可能就是跟踪我的那个侍女。难为你为一个不明来历的江湖人下这么大的本钱!”

那女子又笑了,笑得很坦诚。她道:“我曾仰慕过一个英雄,可恨我和他中间隔一道很宽很深的鸿沟,今生今世绝不会有缘结识,也可能终生是缘悭一面。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想尽一切法子去接近江湖人物,想能有机会找到一个和那位英雄类似的人物。快一年了,我失望了。可惜我这一年当中,为了寻求心目中的英雄铁汉所付出的一切……”

武凤楼不敢往下问了,他已猜出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满洲公主多玉娇。还真怕她心中所仰慕的英雄恰巧就是自己,那岂不又是一场遗恨终生的憾事。

那女子见武凤楼不说话了,就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肩头说,“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知道越是能耐大的人脾气越怪,我所以这么对你无理,说穿了,就是想请一个本事大的人在我身边给我撑腰,帮助我做一番事业,你就答应我吧?”

武凤楼虽手脚被绑,凶吉难测,也被这个女孩子天真无邪的几句话给引逗得几乎笑了出来。无奈强自忍耐着说:“直到现在,我的手脚还被你们绑着,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帮助你呀。”

那女子说:“对不起,你再将就一下吧,不到地方,我是不会给你松开的。我的手下人说你的武功可能比朱彤阳都高,你是从几岁开始练的,今年多大岁数了?”

武凤楼哪里肯说实话,胡乱诌道:“我父母双亡,十岁就在江湖闯荡,练武功也是那时开始的。东学一招,西学一式,连个正式的师父都没有,道道地地的大杂烩,不料反而被你这个外行给看高了。”

那女子见他避而不谈年龄,也不去说破,反而夸赞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不肯说大话的人,从你这谦虚谨慎上来看,你就准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因为凡是江湖中人,没有一个不是吹破天的。怪不得一杵震八荒朱佩说你绝不是一般的赌客,朱彤弓更说你可能改过装易过容,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武凤楼这回真的大吃一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能出现眼下这一档子岔事。后悔已经无用,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马车赶进了一座占地极广、房屋连片的大宅院里。那女子先下了车,两只手一拍,立即走上来好几个大汉。只听她吩咐说道:“把这位英雄送到我的书房,等我换了衣服,有话问他。”说完,自己走了。

也许她的手下看出她对这被绑之人态度不同一般,便上前四个人破例用一张竹榻把武凤楼抬进了那女子的书房。

好一座明三暗五的书房,陈设非常齐全,幽雅寂静异常,藏书也极为丰富。武凤楼心想:真是个神秘莫测的女孩子。

他正寻思,灯影一花,那女子已翩然而来,只见她身披猩红的斗蓬,镶一圈水钻,几乎与地相接。内穿米黄色衫裤,同色丝绦束腰,脚穿黑色小蛮靴,满头秀发用一根银红色缎带束着,纷披于身后。面如芙蓉,眼似秋水,瑶鼻樱口,婀娜多姿,好一个出色的北国娇娃。

女子一进屋,就挥手让几个下人退了出去,亲自给武凤楼解开了被绑的手脚,让他坐下,唤侍女送上了茶水。

武凤楼抢先发话了:“小姐这样对待我,确实令在下难堪。如今受小姐厚待,却又令在下不安。难堪,厚待,两相抵消,在下告退了。”说完,作势欲起。

那女子并不忙着阻拦,凝然不动地说:“我要是怕你走掉,就不会给你松绑了。我这片宅子若是谁想来能来,谁想走就走,我也就不舍煞费心机把你请到此处了。”

武凤楼走的意思并不坚决,听了她的一番话,反而刺激得坐不住了。当下不光不再理会她,甚至也不屑再去看她。他霍地站起身来,向书房门外走去。

等他快要跨出书房门槛时,那女子才说了一声:“你真的想走一下试试?”

他出了书房才用肯定的口气回答:“不是试,而是走。”

武凤楼一个走字还没有吐完,左侧突然贴上来一条人影,刀光一闪,一口雁翎刀迅猛地递到了他的肋下。

武凤楼微微一笑,左手一招“天王托塔”式,正好托住了偷袭人的手腕,刚想夺下他的雁翎刀,突然右侧寒芒陡现,一口青铜剑已扫向了武凤楼的下盘。武凤楼知道宅中的打手绝不会少,不愿多耗时光,便右手一招“分花拂柳”,拇、中二指正好卡住了剑身的龙骨,双臂震处,早把一剑一刀夺了过来。

下手偷袭武凤楼的二人,因为自己出手下流,怕人家饶不了他们,早吓得身子一贴地,滚向了两边。

武凤楼既系名师高徒,又久经凶险,经验之多不逊于任何一位武林前辈。见二人向地上一滚,就知必有暗器偷袭。

果然对面一溜寒星,向武凤楼面门打来。武凤楼左手起处,雁翎刀化为梅开五朵,把五粒铁莲子完全磕飞。他乘机一晃身躯,看样子像腾空跃起,哪知他的身形刚起来七、八尺高,突然一个云里倒翻身,反而向一株松树的暗影中飘去。就在他云里倒翻身之时,一排硬弩正好从他的上方射过。树冠一颤,两个五旬上下的瘦长老人、一对护手钩、一条雀舌枪,居高临下地朝武凤楼当顶压下。武凤楼干脆把右手的青铜剑抛于地上,光凭左手的雁翎刀用“三路分兵”之法,磕开了攻来的一枪双钩。

忽然,一声低沉的唿哨传来。使雀舌枪和护手钩的二人,迅急隐入暗处;同时,四条纤细的人影已分别从东西南北面围了上来。每人一条九连环,向武凤楼展开了围攻。

武凤楼和侯国英的部下秦岭四煞交谊很厚,很熟悉他们四人联手的紫藤棒阵。对今天围攻自己的四个女孩子的四条九连环,他哪里放在心上,干脆,把那口夺来的刀也丢开不用了。

在一阵“泼风八打”、“玉带围腰”、“缠头裹脑”、“拔草寻蛇”的狂扫猛攻下,武凤楼用徒儿曹玉从恶鬼谷学来的“黄泉鬼影”身法,宛如鱼儿游水一样闪来避去,悠游自如地穿行了起来。一个时辰过去,武凤楼仍然从容轻松,而那围攻他的四个少女却已娇喘吁吁了。

忽听有人喊道:“阮、柳二位师爷到!”随着喊声,四个少女“刷”的一下子退了下去。

人影一闪,一个瘦小干枯的中年文士和一个体魄雄壮的中年武夫,已并肩站在了武凤楼的对面。身法之快,使武凤楼为之一凛。

那中年文士双手一拱说:“观阁下武功。足可当‘武林高手’四字。阮奇、柳奇二人不才,想在轻功和暗器上讨教一二,不知阁下肯赐教否?”

一听对方报出的名字,武凤楼不由得心中一沉,他记得掌门师伯萧剑秋曾告诉他:“当年先天无极派中有一个旁支,因反对师祖无极龙掌门,退出了先天无极派,愤而出关,在辽东积翠山自立了门户,掌门人名叫萧天白,自号乾坤一鹤,去掉先天二字,改称无极派。

门下共有一子一女和三个徒弟,女儿萧冷云,外号人称穿心剑,那一子三徒的名字都是单字名奇,儿子萧奇,外号人称笑傲五岳;大徒弟鲁奇,人称拿云赶月;二徒弟阮奇,外号人称千里一室;三徒弟柳奇,人称灯前无影,被江湖人合称为无极四奇。”

想不到一向孤高自负的乾坤一鹤萧天白,竟然能容许自己门下的两个徒弟充当了多玉娇赌场中的师爷。如今见对方公然挑战,武凤楼焉肯示弱,不过在神情上却显得极有礼貌,他答道:“在下乃江湖一走卒,怎能邀无极派高人的青眼,想令师乾坤一鹤乃一派之主,就连贵师兄弟四人,也都是一方之雄。千里一室,长于轻功;灯前无影,更精于暗器。我今天能幸会两位,实乃无尚荣幸,机不可失,只好斗胆求教了。”

千里一室阮奇一听对方不光一眼就认出自己和三师弟柳奇,而且对本门中事了如指掌,娓娓谈来如数家珍,心里先是一愣,但还是欺武凤楼年轻,心存轻敌之念,虽把傲气一收,还是软中带硬地说:“武林中切磋技艺本属常事,阁下如肯赐教,愚兄弟任凭挑选。”

武凤楼笑着说:“阮二侠真会客气,你提出要比一下轻功和暗器,难道真的不惜浪掷时光,让在下先领教你的轻功,再向令师弟柳三侠讨教暗器。”

千里一室阮奇听了一怔,脱口问:“依阁下之见呢?”武凤楼双手一拱,正色说:“我想请二位一齐赐教,好令在下一睹无极派的绝技。”

阮奇听了武凤楼的这一番话,胸中虽然有气,但他为人阴沉稳重,尚不致形诸于色,可他的三师弟柳奇却按捺不住了,斜跨五步,冷傲地说:“尊驾,这可是你欺人太甚,怪不得我们兄弟二人以多为胜,柳奇可要献丑了。”话未落音,身子已突然拔起,半空中,脱手一点寒星,打向了武凤楼,同时人也落在了西面墙上。

武凤楼修长的身躯陡然一转,左手抓去,称赞了一声说:“好招,左肩井。”随着话音已把柳奇打来的一枚铁菩提抓住了手内,身子也跟着拔起,向西面墙上追去。

灯前无影柳奇见自己打出的暗器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脸上一红,沉喝了声“打”,又是两枚铁菩提,电光石火般地打了出来。

武凤楼本可以用从三师叔学来的分云捉光手法去接柳奇打来的暗器,可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身分,耽误了盗取诏书的大事,左手扬起,先把刚从对方手中接来的那粒铁菩提甩手掷出,和柳奇又打出来的两粒中的一粒半空相碰,激射出一溜火花,同时落向了墙外,然后一翻身,右手探处,把灯前无影的另一粒铁菩提接在掌心。

柳奇脸一红,厉声叫道:“二师兄,掏暗青子喂他。”话音未落,五粒铁菩提撒成梅花形又罩向了武凤楼。

阮奇也觉得武凤楼太不给面子,也是一欺身,用“八步赶蝉”的身法飞扑而上。三支甩手短弩,分上中下封死了武凤楼的退路,师兄弟二人一齐夹攻了。

武凤楼屈膝抱腿,整个身躯成了一个元宝形,使柳奇撒向他的上下左右四粒暗器全都打完;右手一扬,用掌心内所扣的那粒击落了中间的一粒,身躯一舒,一招“斗转星移”再避开阮奇的三支甩手弩。身法飘忽,轻如落絮。

就在阮奇和柳奇二人正要再次袭击时,那女孩子突然发话了,她先说了一句:“请二位师爷住手。”然后紧走几步,来到了武凤楼面前,脆声说道:“你真了不起,我这座院子还真留不住你。请看在我一片诚心挽留的份上,能再进屋一叙吗?算我求你啦。”说完还把身子向下一蹲,给武凤楼请了一个安。她来软的了。

武凤楼这次只身下辽东,是为了盗取当年永乐皇帝册封皇太极的一封诏书。对长白一尊朱彤阳尚且肯前去求接纳,如今认准了这女孩子就是多尔衮之妹多玉娇,他岂肯轻易放过。刚才欲走的表示,不过是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现在见多玉娇诚心挽留,就故意迟疑了一下,才昂然向那座明三暗五的书房走去。

第二次接谈,两个人都显得随便多了。

武凤楼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从阮、柳二位师爷身上,我已知道芳驾就是多玉娇公主。我真不明白,长白一尊朱彤阳是九千岁平素最为敬仰的人,目前小可已成了长白帮三当家的,公主此举,是替朱彤阳找场?还是拆朱彤阳的台呢?”

多玉娇憨笑了,看样子很开心。

武凤楼不解地问道:“公主到底打算把在下怎样处置,快请明示。”

多玉娇止住了憨笑,清脆地说:“看把你急的,让人家喘口气嘛。喂,你到底是谁?能告诉我么?”

她可能怕武凤楼有所顾忌,把两只玉手一拍,唤进了一个侍女,冷然吩咐道:“从现在起,任何人一律不准进来。你现在就在角门上把守,快去!”那侍女瞧了武凤楼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武凤楼事先已编好了一套谎言,见那侍女一退出,就故意显得神情一黯,以凄凉的声调说:“小可辛良,自幼父母双亡,既无兄弟,又无姐妹,孤苦伶仃一人,漂流江湖。九岁那年,幸遇南刀桂守时,把我带到三边总督杨鹤那里,学艺十年。当时言明,以兄弟论交,不算师徒。杨鹤死后,桂大哥被峨嵋派所害,我一来怕他们斩草除根,二来想寻求一个有力的靠山,好报雪前仇,以慰桂大哥于地下。这才来到了关外,凭本身的技艺投奔了长白一尊朱彤阳的门下。”

多玉娇被这番话说得相信了,不过一听他提起长白一尊朱彤阳,俏脸上顿时浮出一种不屑的颜色,哼了一声说:“什么长白一尊,一个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绿林豪客罢了。”

武凤楼故意道:“据小可所知,这长白一尊,曾多次拒九千岁之聘,在满洲地面,唯他独尊,公主为什么对他这么小看?”

多玉娇公主小嘴一撇,又哼了一声说:“朱彤阳多次拒绝我哥哥的礼聘,这事一点不假。他本人的武功也确实高深,就连手底下也真有几个像样的人物,不过在我多玉娇眼里,他可就变成说么不红、说二不黑、一文不值的人物了。就拿眼前的事来说吧,你辛少侠还不是赤手空拳就连闯四厅,干拿他三分之一的红利吗?他朱彤阳的狠劲儿哪里去了?而且你今晚还毫不费力地闯出了我的重重包围,又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我的两位师爷,要说这一尊的称号,应该加在你的头上才算贴切。我想求你留在此地,为我总管一切,我经营的赌场,将所挣红利分你一半。”

武凤楼的心不由得一动,心想:要是靠上多玉娇这棵大树,可比长白一尊朱彤阳的树荫大多了,对盗取诏书可大有好处。何况限期不多,说不得只好冒险了。想到冒险,武凤楼不由得陡生一计,他索性抢步来到多玉娇面前,深打一躬说:“辛良多蒙公主抬爱,授给总管重职,我这里多谢了,只是……”

多玉娇公主抢过话头说:“你是怕朱彤阳不答应是不是?这我另有打算。今后我这书房,就归你使用了,我到后院去住。时辰不早了,叫下人们伺候你洗漱休息,明天见。”说完,多玉娇翩然离去。

伺候多玉娇的两个侍女,一名柳绿,一唤桃红。她俩见公主对辛良极为器重,也就非常勤快地打来洗脸和洗脚的热水,又为他送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方才退去。

望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粥碗,武凤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满洲第一奇女多玉娇公主。就在这时,书房门上响起了弹指的声音。武凤楼轻喝了一声:“谁?”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一个来勾销你生辰八字的人。”

武凤楼闻变不惊地说:“秋夜苦寒,正愁寂寞,别说阁下只是来勾销辛某的生辰八字,就是厉鬼恶煞到此,我也会当作佳宾。门未上闩,烦劳自推而入。”

门上那人冷笑道:“尊驾的胆子确实不小,只凭这一点,我萧奇就算不虚此行。”随着话音,书房的门已被推开,一个三十岁左右雄壮英俊的武士跨了进来。

一听来人自报是独霸辽东积翠山五佛顶的乾坤一鹤箫天白的儿子萧奇,武凤楼不由心中一凛。灯光下仔细一打算,只见他剑眉虎目,面如美玉,直鼻阔口,明显着俊秀,暗隐着刚健。从两眼中所闪射出的凌厉凶芒,可知是一个凶狠狡诈的人物。武凤楼时刻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故不想多树敌,当下就缓缓站起身来。

正待举手让座,笑傲五岳萧奇将手一摆,暗示武凤楼不必客气,然后冷冷说道:“自古好汉爱好汉,从来英雄惜英雄。看在尊驾也算是一条汉子的份上,我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勾销你的生辰八字,但你必须立即离开盛京,走得越远越好。”

武凤楼何等聪敏,早已猜出萧奇必然是因多玉娇对自己破格优待而醋性大发,甚至不惜要同自己拼个死活。他故作不懂地问:“我与阁下萍水相逢,无恩无怨,为何一照面就以宿仇对待,能说出原因吗?”

萧奇声音阴冷地说:“原因很简单,看不惯你的这份狂劲儿!”武凤楼仍然心平气和地说:“不会这么简单吧,你我头一次见面,辛良对你有什么狂劲可言呢?”

笑傲五岳萧奇不耐烦地低喝了一声说:“我不管你怎么看和怎么说,就是不准你呆在盛京,否则……”

武凤楼抢过话头追问:“否则怎样?”

萧奇钢牙一错,语气由冷转凶说:“从生死簿上勾销你的生辰八字。”

武凤楼脸色沉下来了,话声也转而冷冰冰:“阁下此举,不觉得太霸道了吗?假如我不想离开此地,而你又勾不掉我的生辰八字呢?”

笑傲五岳萧奇嘿嘿冷笑起来,脸色一变,凶相毕露说:“凭萧大爷这笑傲五岳四字,你能逃出了我的手下?我的一片好心好意白费了,敬酒不吃,我给你罚酒。”

话未说完,右手一拢成抓,竟然向武凤楼左胸抓来。出手神速,抓带嘶声,存心要把武凤楼毁在这一抓之下。

武凤楼身经百战,哪里能容萧奇一击得手。一晃身形,用一式黄泉鬼影身法闪向一边。

笑傲五岳不由得一怔,他一来自恃过高,又秉性狂傲。上有乾坤一鹤萧天白撑腰,下有三个师兄弟协助,出道以来,向来是一帆风顺。今天二人相距这么近,他一出手,就集聚七成功力,原想一抓即得,哪料到被对方轻轻一闪就脱出了。脸上不由一红,暴喝了声:“哪里走!”左右两掌,连环劈出,左切肩井,右拍左肋,几乎把功力提到了十成。

武凤楼一心要摘他的招牌,又一式黄泉鬼影,一下子闪开。

萧奇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了,他左手一招“龙行串手掌”虚虚地打出,右肩借势一塌,仓地一声,三尺龙泉剑出鞘。“狂蝶戏蕊”、“后羿射日”、“秋风落叶”,刺、扎、扫,迅如风雷电闪,一连三剑。

武凤楼的胆也真够大的,在笑傲五岳萧奇强大凶狠的攻势下,他竟然还是只用恶鬼谷鬼王司谷寒的独门轻功“黄泉鬼影”一连三次闪动,躲向了一边,有意给萧奇留了个可下的台阶。

哪知萧奇这次是挟私忿而来,不见棺材怎能掉眼泪,他恶狠狠地说:“你是存心和萧大爷过不去,室内狭窄,施展不开,随我到院中一决生死。”说完,首先提剑出了书房。武凤楼终于被他的狂傲激怒了。他把三师叔的那把短刀挪到了一拔即出的地方,尾随着萧奇走出来。

武凤楼一出书房,就知道今天不动真的是不行了。因刚在自己手下落败的千里一室阮奇和灯前无影柳奇师兄弟二人,现在都虎视眈眈地分东西两边在院中站着。一见武凤楼出来,一齐向他身边欺近。

武凤楼心想:这倒好,无极四奇已来了三个,难道他们竟不惜葬送积翠山的声誉,要合三人之力一齐攻击自己?

果然听得笑傲五岳萧奇一声低叱:“二位师兄,趁多玉娇那丫头不在此处,拔除这颗钉子!”灯前无影柳奇开口应道:“心腹之患,不可不除,二师兄,上!”三个人,三口剑,以鼎足三分之势,向武凤楼围了上来。

武凤楼不光双手下垂,毫无亮出兵器之意,就连脚底下也松松垮垮,根本不像面对三个一流武林人物,马上就要展开腥风血雨的厮拼样子。

萧奇厉喝了一声:“上!”三口青钢剑,颤成了无数的剑花,组成了一片剑幕,刚要向武凤楼罩去,猛听到一声娇叱:“给我住手!”

武凤楼一听口音,就知是公主多玉娇,连忙向发话之处看去。只见多玉娇一身疾装劲服,带着柳绿、桃红两个侍女出现在角门之内。

萧奇脸上的肌肉收缩了一下,再次怒喊了一声:“上!”这时,多玉娇身形一闪,一下子投入了包围圈子,横身在武凤楼前面。

笑傲五岳萧奇的脸色扭曲了,哑声说:“公主,为了一个陌生人,你难道要逼我叛你而去么?”

公主多玉娇脸色一变,沉声说道:“萧师爷,你们兄弟四人,是多玉娇礼聘助我。一年以来,我何曾亏待过你们,想不到你竟然敢威胁于我。辛大侠是我新聘的府内总管,绝不准你们加害于他。现在退下,我不怪你们,去吧!”

萧奇的脸惨白了,哑声说:“公主,我萧奇追随你的左右,功虽未曾立,汗可没少淌。想不到为了一个姓名不见经传的辛良,置我们兄弟于不顾。恕我无礼,师爷职务,我们不干了。可我绝不会轻饶了这个姓辛的。”

多玉娇的娇躯一颤,刚想翻脸,武凤楼已斜跨三步,从多玉娇身后抢了出来,非常恳切地说:“请公主不要为了辛良一人,开罪了积翠山一派。我们之间的事情,由我自己了结,如公主不体下情,我辛良就此告退。”

多玉娇神情一震,悄声向:“以你一人之力,能支持住他们三人的联手一攻么?”

武凤楼点了一下头,昂然向场中走去。多玉娇转脸向柳绿喊道;“速去书房,取一口剑来。”

武凤楼左手一摇,出言谢绝道:“辛良不惯用剑,只此一刀足矣。”说完,已拔出了三师叔江剑臣的那把短刀,刀尖指地,随意摆了一个架势。

阮奇为人最为阴沉,他起手一剑“指点江山”,为两个师弟开路领先。萧奇微错半步,故意一滞,让三师兄柳奇跟踪而上。

果然柳奇挥剑如虹,凌厉出手,剑化“梅开五福”直刺武凤楼的右胯。萧奇的煞心动了,他一错钢牙,手中剑一招“—针定海”,直扎武凤楼的后心。

以无极四奇的功力,岂是等闲之辈,又加上是三人联手,次第出击,真让武凤楼会顾此失彼。

就在萧奇三兄弟眼看出招及身之际,武凤楼动了,动得那么神速、那么飘忽、那么诡异,手中的短刀像长了眼睛似的,使出了江剑臣所传的那招“六出祁山”。不光用刀背磕出了攻来的三剑,而且还向对方三人各划了一刀。

多玉娇极受皇兄多尔衮的喜爱,自幼就受很多江湖好手指点,对武术一道已深得神髓。看了武凤楼这一招“六出祁山”,几乎惊喜地叫出声来。她对这位辛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他也更为看重了,对萧奇等三人也就更为鄙视了。

三口利剑一口日月短刀,化成了四溜寒光,在庭院中角逐了起来。五十招过去了,八十招过去了,一直到将近一百招之际,武凤楼突然一声清啸,当当当一连磕开了对方的三剑,他下手的机会到了,功力猛聚,手中的短刀也陡然刀光大炽。贾佛西从南刀桂守时那本刀谱上译出的那招“一刀三斩”,被武凤楼用全力挥出。

只听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三声惨叫,四条人影猛然地一分。吓得多玉娇几乎闭过了气去,等她大着胆子睁开妙目再看时,只见武凤楼依然昂头卓立,修长的身躯更显挺拔,那口短刀已不知什么时候插回了鞘内。

积翠山的师兄弟三人可就惨了,每人身上都被对手那口锋利的短刀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就见萧奇一咬牙,狠狠瞪了多玉娇一眼,向两位师兄狂喊了一声:“走!”不顾伤口剧痛,一齐飞身上房,狼狈地逸去。

直到三个人走得不见了,武凤楼的身子才颤动了一下,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多玉娇扬手挥退了两名侍女,亲自守候在他的身侧,一直等到他功行了一周,强行站起,多玉娇才凑近其身畔,并不顾男女之嫌,把他扶入了书房。她亲自督促两名侍女服侍他躺下,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

到次日晚上,武凤楼已完全恢复了体力,多玉娇才过来看他。武凤楼谢过了公主关照,自行坐在了一旁。多玉娇突然问道:“以辛总管的功力,比先天无极派的武凤楼,孰优孰劣呢?”

武凤楼虽然心头一震,但还是神情自若地说:“武凤楼不过是先天无极派一个第三代传人罢了,从年纪未超过双十上来看,撑破天又有高到哪里去,请公主不要听信传言。”

不料就在这时,一个浑厚雄劲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如果鲁某两只招子不盲,尊驾就是先天无极派武凤楼本人。”随着话音,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已出现在多玉娇公主书房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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