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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第06回 玉人怀春,甘为檩郎留关内;罗刹泄愤,哪堪淑女去空门

需知武凤楼施展的这一招刀法,乃是佛门至高无上的绝学。当初武凤楼在灵隐古刹中,系由藏经楼主、江湖人称独臂如来的瑞云大师亲自传艺,并曾起下“倘若滥杀无辜,天地不容,人神共愤”的重誓。今天若不是恨极了赤松和艾紫竹二人的杀人盗刀行为,绝不会对一个年迈出家僧人大开杀戒。

这还是武凤楼手下略存仁厚,在一片血雨飞溅中,只将赤松和尚下面削去双足,上面残截右腕,顿时昏死在血泊之中。

身为罪魁祸首的艾紫竹,一看武凤楼神威凛凛,自知在残废一臂的不利情况下,更不能和武凤楼抗衡拼斗。惊慌失措忙乱中,反倒一下子飞身扑近阴冷月的身侧哀求道:“请谷主念紫竹不无微劳,协助夺取宝刀,倘能救我一命,艾紫竹不光甘愿投靠幽魂谷,并愿献出刚收下的十万两银票。”

阴冷月格格一笑说:“瞧你说得多可怜!我倒真想收下你,可就怕人家武大掌门不答应,我也真是爱莫能助呀!”

听出阴冷月绝对没有袒护艾紫竹的意思,武凤楼一下子逼近艾紫竹,先用一招吊客登门,将其逼到了死角,然后刀光一闪,猛然施出阎王除名,结果了这个贪婪无耻的凶徒,替瑞雨方丈、红毛狮子裘元烈、万胜刀佟元超三位报雪了仇恨。

屠四如一眼看出便宜,又一心想在乌指玉女阴冷月面前献媚讨好,当即旋风似地扑了过去,一把抓起倒毙在地的艾紫竹,然后再用了一招健羽冲霄,斜斜地掠回到乌指玉女身侧恭声说:“属下听人说,三年一任清知府,才挣十万雪花银。这老小子身上的十万两银票,绝不能落入别人的腰包。”

就连一向冷心冷面的幽谷丑女,也觉得屠四如的这一手干得很漂亮,忙不迭地用眼神鼓励四如狂徒,赶快掏出那一叠十万两银票。

想不到,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在场大家,目睹屠四如刚把右手伸进艾紫竹的豹皮囊,脸上的颜色登时就变了。紧接着,又手忙脚乱地翻遍了死者的全身。怪就怪在那一十万两银票,竟然神奇地不见了。

素性好强的阴冷月,何曾丢过这样的大人!一双秀目冷如闪电地怒盯着自己的妹妹,意思是询问她自己离开这里以后的情形。

别看阴冷霜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爹爹阴森都不怕,可偏偏就是怕姐姐。仅管姐姐只是比她大一岁,去吓得急于辩白道“十万两银票,是我亲手交给了艾紫竹,在座的不少人也都亲眼看见他装入身后的豹皮囊,他又始终没有离开过殿堂。要说离开,也只有刚才从殿内来到院中这几步,就让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不能在一眨眼的工夫掏了去。

更何况艾紫竹还是出了名的紫竹居士呢,真是怪事。”

在阴冷霜叙述这一番话的时候,阴冷月始终都是木无表情地盯着她。直到她说出那句“就让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不能在一眨眼的工夫掏了去”这句话时,她的两只秀丽明亮的大眼睛一闪,好像一下子就能进出火花来。

这一丝极为细微的变化,还是让心思慎密的武凤楼看穿了,知道乌指玉女一定会羞于出口。心中一机灵,遂取而代之地接口道:“世上有没有七十二变的孙大圣,我武凤楼还真的不知道。可声震黑白两道的八变神偷任前辈,武凤楼我倒真见过。至于十万两银票是不是这位老人家给掏走的,在下我可吃不准!”说完后,才将刀插回鞘内。

别看武凤楼这一席话,实际上真给乌指玉女遮了羞。

因为八变神偷任平吾是和神剑马慕起齐名的武林大人物,如今从武凤楼的嘴中亲口点出来,再加上阴冷月恰巧那时又不在场,幽魂谷这次被人当面摘去眼罩子的丢人丑事,就能轻轻遮掩过去了。

等阴冷月示意屠四如先给赤松上人止血包扎伤口,然后再去掩埋艾紫竹时,武凤楼才把手中的五凤朝阳刀一举,打算还给乌指玉女。

阴冷月发话道:“幸亏把武掌门的金身大驾请到此,才把这场杀人夺刀的事情弄清了。丑话不如我先说,我知武掌门绝不肯让幽魂谷把刀带出关。干跪咱就赌个万里江山一点红,胜者拿刀走,败者认倒霉,不知武掌门能担得起这副担子不?”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武凤楼只好咬牙一拼了,先冲口说出一声:“接刀!”然后抖手将带鞘的五凤朝阳刀,抛还给乌指玉女阴冷月。

接刀在手,阴冷月暂不观看垂涎多年的五凤朝阳宝刀,先用一双秀目死死地盯视着武凤楼,好半天竟自说不出一句话来。

武凤楼正色说道:“不瞒谷主说,武某此来不光志在夺刀,并誓于此刀共存亡。此刀虽曾一度入我之手,但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用的。所以,只好仍然归还给阴谷主。”

听得阴冷月先是频频点头,随后问:“莫非武掌门真有不用宝刀就能胜过我的绝对把握?”

武凤楼说:“没有!”

阴冷月道:“既没有把握能胜我,为何不用五凤朝阳刀和我决胜负?”

武凤楼坦诚地说:“此固所愿也,但恨不敢耳!”

阴冷月问:“为什么?”

武凤楼说:“本派门规素来极严,对掌门人则更严。如在非分胜败之前先拿刀,即使幸而获胜,尚须受三位师长的重责,何况失败,说不定会因此而被逐出师门。”

阴冷月神情一肃道:“说得好!冷月不再勉强你,话我还得再重复一遍,咱们可是一阵分高低,他可别忘了当场不让步啊!”

武凤楼立即回答:“我自会举手不留情!”话完,一尺二寸长的短刀,早已紧握在手。

乌指玉女嘴中吐出一句;“真干脆!”右手蕉叶剑用的是抽剑断水,左手的纤纤玉指也点出一招指点江山。

这一次武凤楼放手抢攻了,先用短刀磕开阴冷月攻来的一剑,左手并指如戟,以攻代守地还击了一指云星闪烁。

这样一来,变成了追魂七绝刀会斗断肠十三剑,流云七星指激战翠袖消魂十五点。

开始还能看清剑式刀招和指法,到后来只能看到刀吐一片冷芒,剑撒缕缕青虹,漫天指影,划空锐啸。

在场的虽然都是江湖好手,这一回也真算大开了眼界。

武凤楼尽出追魂七刀,的鬼魂捧簿、判官查点、阎王除名、吊客登门、恶鬼抖索、阴风扑面、无常追魂和江剑臣参照冷焰刀谱所创出的一刀断魂、平分秋色、三星争辉、兵分四路、梅开五朵、雪花六出等十三招刀法。

和阴冷月的切断巫山、抽剑断水、横断云岭、魂断乌江、王佐断臂、怒断绞索、壮士断腕、肝肠痛断、断手残腕、断缆崩舟、削足断头、腰断三截、碎金断玉凌空断肠十三剑,杀了个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在指和点的对抗中,别看武凤楼只跟三师叔学会了云星闪烁、星月争辉、飞星暗渡、流星飞逝、星芒点点、星移斗转、慧星斜星一套七星指法,但这套指法一经施展开,不光飘忽轻灵,闪烁不定,并且快如闪电流星,划空而过。更为神奇的是,这七招指法可以反复颠倒使用,连绵不断,宛如长江大河之水,滚滚而来。

阴冷月聚精会神把翠袖招魂十五指中的樵夫指路、笑指天南、指点江山、指桑骂槐、出指断肠、指鹿为马、铁指裂石、厉指绝脉、指天说地、指山卖磨、指手划脚、指点迷津、指裂虎豹、咬指寒心十四招指法完全施展出来,只留下最后一式一指断魂,也和武凤楼战了个平手,两个人这才一齐后退了。

直到这时,武凤楼不光对阴冷月的功力精湛,剑指诡异而暗暗心惊,也对她的未尽全力来对付自己,而萌生出极大的感激。

只见阴冷月高兴笑道:“我自艺成以来,从来没有像今晚打得这样痛快过,武掌门真是我的一大劲敌,但今晚只好到此为止了。”

此时此地的武凤楼,虽将赤松上人和艾紫竹二人一残一毙于五凤朝阳刀下,但夺不回五凤朝阳刀,他是死也不会甘心的,因此还措辞阻止。

阴冷月早已明白他的意思,轻声一笑道:“事无不可对君言。我此次所以率众入关,就是夺取你曾经用它挫败过九千岁的这口五凤朝阳刀。按说,刀已落进我手,我也该见好就收,返回关外了。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在你们一亩三分地面上,更何况你背后的靠山又那么多!别看我阴冷月年纪不大艺不高,也不是我小看你们先天无极派,我要是真想潜地回关外,还真没有哪尊神仙能留住我。真要那样,别的人不说,你武掌门可就一个跟斗栽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为此,我决心冒险滞留关内十天,再给武掌门一次夺刀的好机会,借以瞻仰瞻仰独步武林的江三爷,以及女中之魔侯国英夫妻二人的风采和武功。这样一来,我乌指玉女阴冷月总算对得起你武大掌门了吧?”

一席话,只说得武凤楼一则以羞,一则以喜。羞的是,凭自己堂堂的五岳三鸟首徒,先天无极派的现任掌门人,竟不能从一个关外年轻女子手中夺回对自己关系极大的五凤朝阳刀。喜的是,以阴冷月的狂傲,绝对会说到做到,有这十天的时间,就能叩请三师叔和三婶娘出头夺回五凤朝阳刀。再从自己就能和此女打成平手上来看,阴冷月绝对不是三师叔的对手,五凤朝阳刀也就绝对不会落入多尔衮的手中。

看出武凤楼有些羞愧迟疑,乌指玉女阴冷月噗哧一笑脆声说:“你武大掌门这是怎么啦?是因为没能胜过我一个女流之辈而不好意思么?那样,你就白在江湖之上翻滚多年了。幸亏你我还是打成了平手,你要真的输给我,难道你就不活了?别忘了在幽魂谷众多好手环列之下,还让人从艾紫竹身上悄悄地掏走了十万两银票呢!我这身为一谷之主的阴冷月,不是一样也栽了大跟斗?说真格的,咱们谁也都别笑话谁,容我亲自送你武大掌门下山吧!”

经阴冷月这么——说,武凤楼不想暂时作罢也只得认了,忙将双手拱起,还未容他说出“就此告离”四个字时,陡从两层楼厅的重檐之下,发出一声长笑,声音像似能撕裂了整个沉静的夜空。

近在咫尺的楼厅重檐下,竟然藏匿有人,这个突如其来的怪事,不仅惊得全体幽魂谷的人脸色大变,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阴冷月也芳心大震了。

只有武凤楼一个人心中雪亮,猜知准是和当代第一神剑马慕起齐名的另外一神,号称八变神偷的任平吾到来。

因为除去这位老人家以外,任何人都绝不可能有这么高超的偷天换日本领。他那紧皱的眉头舒开了。

意狠心毒的幽谷丑女阴冷霜,恨这个隐身重檐之下的长笑人,当面摘下幽魂谷的这块大招牌,怒极之下,暗暗打出一个使用暗器收拾他的手势。

她这主意打得虽好,可惜隐身重檐下的那人身法太已虚幻神奇了。

就在长笑人从重檐之下飘身降落时,除去身为谷主的阴冷月之外,所有在场之人的暗器,简直像万蜂出巢一样地集中袭向他一个人,但都被人家用胡笳十八拍的手法,和追波赶浪十八飘的身法,连拍加避地一一闪开了。

那人飘落地面一长身,果然是那个年过古稀、身材瘦小干枯、貌相清奇的八变神偷。

任平吾站稳身形破口大骂道:“难为你们这一群人的青爹、蓝爹、月白爹,亲娘、晚娘、丈母娘,怎么就凑合出你们这一群兔崽子?竟然对我这个快该死去的老爷爷下毒手?我要先挨个地掏出你们的牛黄狗宝来,然后再找阴森这个狗日的算帐去!”

让八变神偷任平吾这么不分好歹而又不论辈分地胡骂乱嚼一阵子,阴冷月虽然气得娇躯颤抖,花容连变,无奈自己身为一谷之主,不能及时阻止自己的部下一齐使用暗器偷袭一个老年人,其错应在自己,又深知任平吾最会倚老卖老,装憨讹人。真要出面跟他去讲理,说不定会弄得更糟。

还是让他骂几声出出气为好。

最懂得神鬼怕恶人的任平吾哪肯一骂就算完,硬再瞪眼跺脚讹人道:“爷爷虽蒙神灵保佑没伤着,但苦胆却给你们吓破了,这笔帐咱们得算算!”

阴冷月虽然天不怕、地不怕,背后又有姑母阴海棠和师父北荒一毒叶梦枕撑腰,一来自觉理短,二来还真怕从八变神偷身上再引出神剑马慕起来。万般无奈,只好强忍怒火笑着说:“任老爷子,我劝你也别得了便宜耍乖了,再说你老人家目前又不缺钱花,难道还真要晚辈拿出一些压惊钱?”

八变神偷任平吾老眼一瞪大声说:“谁说爷爷不缺钱花?”

阴冷霜抢着说:“你老人家不是刚刚偷了我们十万两银票吗?”

八变神偷任平吾立即开口辩道:“爷爷只能承认伸手掏走银票十万两,绝不能承认是偷的,否则咱们打官司!”

让八变神偷这么胡搅蛮缠瞎掺和,反把阴冷月气笑了,低声下气地央求道:“官司我是不敢跟你打,十万两银票我也不提了。干干脆脆一句话,你还想叫我再拿出多少银子?”

八变神偷任平吾不再生气发横了,两只老眼直盯着乌指玉女点头道:“你这女娃倒不错,还懂得惜老怜贫敬老人。

我要腰里真有钱,绝不忍心再开口。我目前是实实在在地缺钱花,不信你就翻翻我身上,翻出多少都归你。”

乌指玉女阴冷月诧异道:“难道说那十万两银票你没有掏?” 一听阴冷月也跟着说掏不说偷,站在一旁的武凤楼暗暗好笑了,心想:谁只要沾上我们这位任爷爷,那算他向来都没有烧好香。从任爷爷那句“我要腰里真有钱,我绝不忍心再开口”的话音中,恐怕银票早就二仙传道转给别人了。

任平吾拍着胸脯大声壤:“我任平吾从来明人都不做暗事,你听我说过没掏吗?只可惜那十万两银票早就不能跟我姓任了。”

乌指玉女阴冷月更为诧异地忙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任平吾好像泄完气的皮球一样小声说:“让一个比我更有本领的人偷走了。”

这句话,若不是亲耳听见任平吾说出,阴冷月死也绝不会相信,惊奇得睁大了秀目冲口说:“谁的本领这么高?”

稀奇的怪事情再一次出现了。就在阴冷月的问话刚出口,突从重檐下又纵身跳下一个人,落地之后,才摇头晃脑酸气冲天地转文道:“能在八变神偷袋中掏钱者,仅我一人耳!”

一看是自己那宝贝蛋徒侄秦杰跟随八变神偷一齐前来,武凤楼就知道乌指玉女今天晚上非被气得昏头转向不可。

从没见过小捣蛋秦杰的幽谷丑女阴冷霜,从秦杰那张白白胖胖、富富泰泰的长相上,哪能瞧出这缺德小子的一肚皮鬼点子!微一愣神之后,用极为不相信的口气询问道:“真是你从任老爷子的身上拿走了那十万两银票?”

小秦杰小大人似地正色说:“不告而取谓之偷,明告而取才算拿。我是偷而不是拿,你这位大姐觉得奇怪么?”

阴冷霜也是该着倒血霉,不光她不认识也没见过秦杰,就连她的姐姐和哥哥以及其他人,也都没有见过小捣蛋。

更倒霉的是,其中只有一个四如狂徒屠四如认识小秦杰,偏又让她姐姐阴冷月打发去掩埋艾紫竹的尸体去了。

如今让舌尖嘴巧的秦杰一声大姐姐,喊得她心里一甜,当即就笑嬉嬉回叫一声:“小兄弟,你姓啥叫啥?师父是谁呀?”

最会装憨讹人的小秦杰,故意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姐姐是幽魂谷中的大人物,小弟却是名不见经传的马前卒。我虽顺手牵羊偷走任老爷子的十万两银票,那不过是凑巧而已,没有什么真本领可以自豪的,不敢当姐姐对我的台爱!”

阴冷霜一来感激小捣蛋替她挫折了八变神偷,二来也真喜欢他的谦恭、嘴甜、会巴结人,忙把丑脸一肃正色说:。

“古人既有四海之内皆兄弟一说,难道就不能改为四海之内皆姐弟也!你到底姓啥叫啥呀?”

骗得幽谷丑女阴冷霜这条不小的鱼儿吞下钩,小捣蛋开始缺德了,故意装成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去世的爹爹,给我起得名字不好喊。若不是他老人家去世,我早就改了。”

丑丫头哪肯相信他的名字不好喊?扑哧一笑接口道:“世上哪有起字不能喊的,我偏要喊你三声来试试!”

秦杰双手乱摇说:“大姐姐千万不要喊,也千万不能喊!”

钻进绳套子里面还不自知的阴冷霜,反被他吊足胃口了,任性执拗地说:“我非得喊你三声不算完,否则我一头栽在这儿!”

稳稳当当套结实,小捣蛋嘴歪眼斜地在满脸上跑开五官了。

阴冷月毕竟比妹妹精得多,脑际一闪,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连忙向妹妹点醒道:“妹妹你上了这小子的贼船了,这缺德小子大概是缺德大王李鸣的缺德徒弟,姓秦名字叫秦杰。”

小捣蛋哈哈大笑,双手拍着大腿指责道:“你们幽魂谷姓阴的一家人,从来咬字不清,喊我秦杰音不对,应该管我叫亲爹!”

这一回可把性如烈火的阴冷霜给骂苦了,气得她身化狂风吹败叶,双掌迭次拍向小捣蛋的当顶和左边太阳穴。

这在恨死了秦杰的幽谷丑女来说,是成心要追去他的小命。

就在双掌快要拍实,掌力将吐未吐之际,向来坑死人不管抵尝的秦杰,按照师父的打法,陡然将双手齐出,手心内变戏法似的各扣一支丧门钉,直扎她的掌心劳宫穴。

也真亏了眼明手快、临敌经验丰富的阴冷月,闪电般纤足陡出,化成一招扁踩卧牛,将妹妹踹出去一丈多远,几乎跌翻在地上。

这又让小捣蛋抓住机会骂人了,他绷着脸皮大声说:“这是瞎眼婆管孩子——真踢真踹呀!”

阴冷月因有武凤楼在场,还勉强尚能按捺得下,可阴冷霜确实难以忍受了,两只手臂一抬,竟然再次摆出十指如钩、交岔胸头、一阴一阳、神鬼皆愁的恶鬼九抓来。

任平吾见幽魂谷的人让秦杰给戏弄够了,也真怕他一个不小心,伤残在一脸凶气的阴冷霜之手,这才适应时机出头挡横了。

阴冷霜再气得发昏眼红,她也不肯和任平吾真拼斗,又骑虎难下地不好就此缩回去,只好将眼神飘向姐姐阴冷月。

阴冷月深深瞥了武凤楼一眼,然后说:“老爷子,你戏耍得我们也够了,何苦硬给晚辈们过不去?那十万两银票算我孝敬你老人家买酒喝,我们就此分手吧,下次也好再相见。”

任平吾点头道:“算你丫头会说,老夫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老夫一件事。”

阴冷月说:“你老人家请吩咐。”

任平吾说:“我要你二十天内不出关,不知你有这份胆量否?”

乌指玉女阴冷月毫不迟疑地点头依允,才率众离开了文游台。

确信他们已经走净走完了,武凤楼这才打发秦杰,火速赶往邵伯镇平安客店,前去迎接东方绮珠。他自己则和八变神偷选一处避风的地方,对面坐下。

任平吾落座以后的第一句,就硬梆梆地向武凤楼问道:“你认为今天晚上这一阵,阴冷月她能拿出几成功力来?”

武凤楼说:“依孙儿看,乌指玉女最多拿出七成功力来!”

任平吾以考究的语气又问出一句:“快说出你的理由来。”

武凤楼极为认真地回答说:“阴冷月的外号人称乌指玉女,自幼就苦学恶鬼十三经,练的必是某种凶狠毒辣的指功,功力提到极限时,五指必会改变颜色。不然的话,绝对得不了乌指玉女这称号,此其一;再者,她的十三招剑法既然贯以凌空断肠十三剑,必须是在凌空下击时,才能充分发挥它的真正威力。今晚一战,她的双手既未变色,身躯也未曾一次凌空,我才敢断定她最多拿出来七成功力。”

八变神偷任平吾赞赏似地点头道:“你的眼力不错。此女的功力好象深不可测,最起码也能超过她的姑妈阴海棠。

至于她的师父叶梦枕,开始我真对他所知不太多。”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接口道:“这又多亏你三婶娘的那位总管孙子羽。我之所以从徐州带领杰儿来找你,就是为了送一样东西给你看。”说完,从宽大的袍袖里摸出一纸片来。

武凤楼这才知道徒侄秦杰是任前辈从徐州带来的,也知道任爷爷手中的纸片,是石城岛的大总管草上飞孙子羽派人送到徐州的,连忙伸手接过来观看。

只见是草上飞孙子羽亲笔用赵体字书写的:叶梦枕,六十三岁,原系济宁世家子弟,生具异禀,体健身轻。十岁时,随师父天残子出关,隐于千朵莲花山龙泉寺,天残子学究天人,前后弗时二十年,才将自己的七鹰翻云爪、凌虚踩云步、凌空断肠十三剑和卷衣为刃的各项奇功,倾囊传给叶梦枕,功力深不可测。

另注:叶梦枕执拗任性,落落寡合,爱独居,傲王侯,一饭之恩必报,一眼之仇必复,为人孤僻怪异之至,一向不问是非屈直,只凭自意气行事。

任平吾见武凤楼手捧纸片,反复观看沉吟,情不自禁地长叹道:“国英选中草上飞出任总管,诚为得人。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就能查出像叶梦枕这样孤僻怪异、神鬼难测的人物来,煞非容易。可惜剑臣的功力至今尚未完全恢复,绝不允许他再去武林争雄,更不能让他存有和叶梦枕一较高低之念头。”

武凤楼把纸片仔细折好,收藏妥当。

八变神偷突然用异样的眼神盯了武凤楼一眼说:“楼儿,老夫说话一向不忌腥凉。我看那阴冷月异常倾心于你,这口五凤朝阳刀对你又关系极大。一旦落入多尔衮之手,必会震惊整个武林,也严重损坏你们先天无极派的声威。

依我说,你倒不如对她稍事迎合,以情动之,借机夺回五凤朝阳刀。”

武凤楼摇头苦笑道:“孩儿正愁无法摆脱孽缘,哪敢再去招惹女人?请老爷子千万不要为我乱出主意。”

任平吾正色说:“楼儿,你真认为我是在出馊主意?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避免你三师叔再挥刀,才能保全你们先天无极派的威名——因为你三叔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武凤楼的心猛一跳:是啊,三师叔完全是为了我的事业,连续恶战脱力了两次,全是凭药物的回天之力得以恢复。倘不幸再有一次,三师叔就真的要轻则残废、重则丧生了。

一心为干女婿江剑臣安全着想的任平吾,再次劝说:“我又不是要你真娶她,只不过虚于周旋而已。你难道不记得孙子兵法上都有‘兵不厌诈’这一句!”

武凤楼的心中虽然反对,毕竟一来尊敬对方是长自己两辈的老人家,也明知老人家是一番好心,只好默然不语了。

简短捷说,等秦杰和东方绮珠娘儿俩,分别骑着黑白两匹神驹赶来,任平吾借口和秦杰单走,就跟武凤楼、东方绮珠二人分道扬镳了。

只求能和心上人并肩齐驱,东方绮珠就把昨天晚上曾被武凤楼点了昏睡穴,放置在邵伯镇一家小客店中的事情忘怀了。

一路上,通行无阻地回到徐州华祖庙,意外地发现,除去受伤还未痊愈的马小倩一人外,就连洪如丹也回转君山恶鬼谷去了。

从马小倩的叙述中,只知道现任锦衣卫指挥的李鸣,用八百里加急快马送来急信,请自己的师父师母北上,时间是昨天落日前。

一见武凤楼急得团团转,东方绮珠猛可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向心急如焚的武凤楼说:“三师叔打发曹玉和秦杰去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向田贵妃娘娘去求情吗?后来出现五凤朝阳刀被劫的横祸,才把这档子急如星火的大事搁下来,说不定三叔三婶就是为了此事北上的,咱们最好随后赶去。”

这又让武凤楼心里作难了。从来针尖都不能两头快,要说进京请求田娘娘不再追究侄儿田不满身死的事情急,那么,追踪寻找阴冷月,务于二十天内,设法夺回宝刀之事,岂不更急!懒洋洋躺在卧榻上养伤的马小倩,一见二人净顾发呆,不由得扑嗤一笑开胃道:“依我看,这有什么让人为难的,大不了你们两口子分开几天就是了。凭绮珠姐姐的武功和身分,还怕在进京的大路上,哪个不开眼的下三滥敢向她使坏?武大哥就能腾出身来,前去追踪那个什么乌指玉女了。”

连一向对什么事情都不屑留心的马小倩,都能想到让二人分头去办事,难道为人精明历练的武凤楼就想它不出吗?说实在的,武凤楼可不是迷恋温柔乡,舍不得和东方绮珠分开走,只是值此江湖多事之秋,幽魂谷大肆入关横行之际,不大放心让她一个人单独上路而已。但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两全之策,也只好陪她向北多走一段再分手。

二人趁吃午饭的时间,让刘府下人给两匹神驹喂饱草料饮足水,这才催马往北赶,亥时之前就赶到了兖州府。

一因时值半夜,二因东方绮珠马上就要只身北上,武凤楼再为心急,也只好寻找店房住一宿。

看样子,不光人的时运来了,城墙挡不住,哪知道祸事要该来,城墙照样挡不住。

就在他们二人进入店房,吩咐店伙打来热水,刚想一洗征尘时,突从房门外闯进一个身穿绿色袄裤的老年妇人来。

从武凤楼的神色大变、表情不安上,东方绮珠立即悟出这个绿衣老妇人,就是当年和自己师父白衣文君薛凤寒、侯国英的第二个师父黑衣魔女邬凤仙,同称为武林三魔女的绿衣罗刹柳凤碧,她知道又碰上一桩麻烦棘手的事情了。

原来,当年在武林三个魔女中,黑衣魔女邬凤仙虽也心黑手狠,但为人自视甚高,等闲人物绝不予之计较。所以在夫死子亡后,立即削去万根烦恼丝,出家作了比丘尼。

白衣文君薛凤寒年轻时就望门守寡,虽和邬凤仙、柳凤碧一样心黑手狠,但为人落落寡合,很少出现在江湖上。

只有这个绿衣罗刹柳凤碧,不光同样和以上两魔女心黑手狠,甚或过之,并且性情古怪执拗,而又嫉恶如仇。再加上两上娘家侄儿穿肠秀士柳万堂、七指翻天柳金堂,比她还要歹毒嗜杀,所以,犯在她手下的人很少留有活口。。在一次机缘巧遇中,偏偏被她一眼看中了痴心苦恋武凤楼的满清公主多玉娇,并将之收归门下。因恨武凤楼对多玉娇负心,几次誓欲杀之,都被徒儿多玉娇跪地乞求而止。

如今魏银屏已死,武凤楼不去安慰那个为了他不惜叛国离家,与兄长反目成仇的可怜女多玉娇,反倒和东方绮珠结为夫妻,卿卿我我起来,叫她这个当师父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去。

没容东方绮珠开口,柳凤碧就向武凤楼冷然说:“从前我几次想杀你,都被我那苦命的徒儿劝住了,也原谅那魏银屏是你亲娘临死以前主的婚。如今魏银屏死了,我徒儿哪方面比不上东方绮珠这丫头?你要是怕她的师父白衣文君和她那三头老豹子爷爷不依你,难道你就不怕我绿衣罗刹也能杀了你?东方绮珠不过是刘太后跟前的干女儿,我徒儿可是名正言顺的正牌真公主。今天你要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非宰了你小子不可!”

多年以来,武凤楼都在处处回避着柳凤碧。一来尊敬她在武林中的辈分,比自己的师父还要长,二来又因她是满洲公主多玉娇的恩师,哪能不存爱屋及乌之心! 自从和东方绮珠重续良缘后,他就知道早晚必会有麻烦,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碰到了,加上又有东方绮珠在座,实在让他左右为难。

偏偏这位绿衣罗刹柳凤碧从来都不管什么叫是非屈直,只凭自己的意气行事。一见武凤楼神情不安,东方绮珠也有些举止失错,她不认为那是武凤楼为了尊重和怜惜多玉娇,反错当武凤楼真的怕了她。霍地站起身来,先瞪了东方绮珠一眼说:“看在你是薛风寒门徒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有帐我只找姓武的一人算,你走吧!”

这番话,真把东方绮珠给惹火了。特别是“你走吧”三个字,更让她难以下咽。急怒交加之下,反让她把没拜在东宫刘太后膝下作公主以前的泼辣野性激发出来,猛地横身在武凤楼身前,戟指对方喝斥道:“你别以为我东方绮珠不敢惹你,你就倚老卖老地来撒泼。更别错认为凤楼他是怕了你,就再三再四地凌辱他。那是你自己打错算盘算错帐了,我还真用不着端出公主的架子来压你,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

按说,东方绮珠人前也是个骄纵任性的野丫头,不过自从拜在东宫刘太后膝下,一旦变成了公主之尊,才勉强将骄纵野性压下去,直到今天,才又让绿衣罗刹给激发出来。

无事尚且生非的柳凤碧,一向连天王老子都不怕,哪在乎东方绮珠一个干公主?狞然一笑说:“好!处算你丫头有胆量,看我敢不敢出手屠了你!”甩手一掌,拍向东方绮珠的左腮。

打人尚且不打脸,何况近几年来的东方绮珠,已是堂堂的干公主身分!真要认起真来,连朝阁重臣、各省大吏见了她,尚得行礼如仪,哪容得柳凤碧这等欺凌她!趁晃身闪避中,陡聚真力,一招家传的幻影搜魂手地狱抓鬼,扣向柳凤碧的右臂曲池穴。

武凤楼气得一跺脚,就知今天的事情非得闹大不可了。

绿衣罗刹开始还真没有过份为难东方绮珠的意思,只不过想羞辱她一下,赶走了事,她一心想对付武凤楼一个人,如今却让这招地狱抓鬼给抓火了。右手一招叶底偷桃,反抓东方绮珠的右手腕,右手立掌如刀,竟然施展出威力极大的切筋断脉,劈向东方绮珠的左边肩井穴。

这一招若是劈实了,东方绮珠的左臂即使不被当场切下来,也非终身残废不可。

情况恶化到这种地步,东方绮珠也杀心大起了,先闪开柳凤碧的一抓一切,然后陡用十二成的功力,再次抓出一招阴曹搜魂。

武凤楼既怕二人真拼出来死活,又深知东方绮珠绝不是柳凤碧的对手,处此万般无奈之下,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只得陡将两臂箕张,用一招日照双影,就把怒极拼命的两人从中分开了。

柳凤碧怒极之下,发出一声狞笑,先用左手争妍、右手斗艳的两式虚招,虚领一下武凤楼的眼神,招发半途之际,双手陡化为折肘断肋,闪电般地攻向武凤楼。

逼得武凤楼只好用推云拨雾,才化解开她的凌厉攻势。

气得柳凤碧再次点手叫阵道:“武凤楼小儿,此地狭窄,不好施展手脚,可随我去店后空地上一分生死。”说罢,首先走了出去。

东方绮珠玉面喷火地负气说:“这事不要你管,我豁出性命也得和她拼一次,这个老东西太可恶了。”

武凤楼抬手轻抚东方绮珠的柔肩说:“别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怄气了。毕竟是我害苦了多玉娇,看在她是多玉娇师父的情分上,咱们还是忍忍吧!”

东方绮珠毕竟不是不可理喻的人。回忆以往,自会对多玉娇抱同情之心,恕在心头的那口气也就渐渐消失了。

好言劝住东方绮珠之后,武凤楼才一个人来到店后的空地上。最能让他愕然一愣的是,在那块偏僻的空地上,竟然一字并排地站着三个人。

仔细一看,陪同绿衣罗刹肃然而立的,一个是穿肠秀士柳万堂,一个是从小就在柳家长大的侍女迷儿。

只听柳万堂说:“不知为了何事,多玉娇公主竟然从关外带来一封信,信是写给武掌门的。”他把信交到武凤楼的手上。

双手捧着多玉娇公主的这封信,武凤楼的身躯抖颤不止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想索取武凤楼性命的柳凤碧听到多玉娇的名字后,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武凤楼怔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一面伸手将信递到绿衣罗刹的身前,一面轻声说道:“请你老人家先拆看!”

这真应了那句“一句好话三冬暖”的古语,柳凤碧不光怒气全消,也从武凤楼见信抖颤的举止上,悟出武凤楼不是不爱多玉娇,只是迫于多方面的压力,不得不硬起心肠割爱罢了。眼下听武凤楼这么一说,连忙闪身斜跨推辞道:“信是玉娇写给你的,当然由你先拆看,我只要知道她眼下的近况就行了。”

武凤楼听罢,也不再勉强柳凤碧先看,当即就拆开信封。哪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多玉娇在信中写道:“上朔关外会猎之时,九哥就恨你入骨,多方筹划,誓取君命。加上我背叛故国,潜逃入关,自是更激其怒。原认为我之返回,能使其仇君之心暂得缓解,彼固当代之枭雄,岂能丝毫不顾骨肉之亲情,仍欲祸君耶。如今妾知错矣,目前摆在妾之面前者有路两条,一是选招驸马,一是削发出家。由于幽居深宫,外逃之路早绝。

恐君闻知,再独身出关,岂不更陷君于虎口之中!为绝君念,与君相约,君如出关救我,立即自裁以谢。临风洒泪,难尽所言。”下书年月日:“多玉娇泣拜。”

一眼看出武凤楼的神情大异,可把师徒如母女的柳凤碧吓傻了。劈手一把,从武凤楼的手中抢过那封信来,飞快地看了一遍后,抬起布满泪痕的老脸泣然说:“事到如此,就凭你姓武的一线天良了。我柳凤碧就是豁出我和万堂两条命,也不能让玉娇这苦命的孩子嫁人或出家。”

甩手将信抛还给武凤楼,然后硬逼着柳万堂跟她一块走了。

良久之后,才有一只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搭在武凤楼的肩头上,这自然是始终关心他安然危的东方绮珠公主赶来了。

武凤楼将手中的信默默地交给她,让她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这可让东方绮珠为难了。说真的,她是有些怀疑这封信的来路不正,抑或是别有用心。但碍于自己的立场不同,在事情没有见真见实前,她还真怕武凤楼多心,错认她是出于嫉妒心理,故意提出另一种看法来。

坏就坏在任何一个聪明机智的人,都会有当局者迷的时候。何况现在的武凤楼,既相信柳万堂和迷儿不会传假信,又看清信上真是多玉娇的字迹,哪能不惹得脚心直跳,心如火焚!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往辽东,前去营救多玉娇。

甚至连寻找阴冷月、夺回五凤朝阳刀的大事,统统抛向九霄云外了。

东方绮珠眼珠一转,贴在武凤楼的身侧悄然道:“多玉娇姐姐的信,你我都已看见了。你就是决心要去闯虎穴跳龙潭,我也不会阻止你。柳老前辈既已抢先一步出关了,凭三婶娘这马匹的脚力,就让你绕道先去一趟济宁,保险不出山海关,还是能够追上她们娘儿俩。要真能相机夺回五凤朝阳刀,对出关营救多公主,也未尝不无帮助。你说这话是不是?”

幸好武凤楼心中再为焦急,尚未达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只要好好利用北派丐帮中的力量,查探北荒一毒叶梦枕的老底,和阴冷月现在的出没动向,还是轻而易举的。

想到这里,不禁向东方绮珠投去一瞥感激的目光,感谢她及时提醒了自己。

当下,一点也不打算耽搁,好在有迷儿陪东方绮珠一路进京,免去了自己的牵挂。三人回店鞲好马匹后,东方绮珠一再叮咛武凤楼要小心应付一切,就和迷儿动身北上。她要抢得一些时间,找到江剑臣、侯国英二人,禀知多玉娇之事,让他们二人出面制止武凤楼的莽撞行动。

心情急躁的武凤楼,天色未明,就挥鞭赶到济宁最有名的太白楼下。

济宁的太白楼即太白酒楼,相传为唐代大诗人李白客居任城(即济宁)时的饮酒处,后代人建档以纪之。此楼原在任城故城内,元代重修,大明洪武年间才迁到此处。

楼为两层飞檐,歇山式顶,四周阳台宽广,二楼内壁嵌有李白、杜甫、贺知章等人的画像,系当今万岁崇祯之皇祖万历年间所刻。外壁有金、元、明各代碣石四十余块,内有“太白一去不复留,任城尚有崔巍楼”之句。

楼东约一里之遥有涮笔泉,传为李白的涤笔处,并筑有墨华亭一座。

由于先天无极派曾帮助北派丐帮,铲除了雷满天、卜问天两个叛帮凶徒,保全了丐帮的声威,所以,武凤楼刚刚进入济宁后,就被丐帮门下徒众发现,导引他前去寻找秃鹰高振羽。

高振羽自其师吕帮主惨遭不幸后,伤心丧志,经常带一葫芦烧酒,到城中崇觉寺,登上九级铁塔,喝个烂醉,然后沉睡。

武凤楼找到他时,恰巧他宿酒刚醒。他虽意气消沉,日在醉乡,但对武凤楼师徒还是感激备至的。听武凤楼说明来意后,就安排他在崇觉寺内住下,他自己就匆匆出去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高振羽都没有回来。武凤楼心中再是焦急,也只好耐心等候。幸喜寺内方丈佛印大师棋艺颇高,才使武凤楼不致坐立不安。

用过晚饭后,武凤楼推开自己住处的房门,想休息一下躯体,才发现高振羽已疲倦不堪地倒卧在房内的蒲团上。

武凤楼一声“辛苦”尚未说完,秃鹰高振羽早翻身跳起来,压低声音说:“说来惭愧!丐帮徒众遍天下,我高振羽也称得上齐鲁一带的土地爷,一天我就派出二十多名帮中的四代弟子,把整个济宁一连洗了三四遍,最后只打听出叶梦枕有一个叔伯兄弟叫叶梦轩,就是打听不出住哪里。至于叶梦枕的消息,除查出他在四十多年前就离开此地外,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别看高振羽查出的消息不太多,但武凤楼却知道人家算是不遗余力了。他除去一再给高振羽道劳道谢外,还能说些什么!将高振羽送出寺门后,武凤楼独步月下,缓缓走回住房时,陡然一眼瞥见东厢房中的烛火熄灭了。武凤楼心中一凛,确认是有人进过他所住的东厢房。原因是眼下天气尚冷,窗户糊得密不透风,自己所点燃的烛火,绝不会无故熄灭。忙将右足一点,身化龙行一式,左掌紧护胸前要害,右掌在前迎敌,向房内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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