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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第05回 并肩追敌,古塔陈尸形似鬼;孤身践约,荒山有女貌如花

要说武凤楼所以去掉一切疑心,坦诚出来和赤松上人相见,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赤松上人的武凤楼的心目中,始终不愧为操守良好的苦行僧。先前虽受三残的蒙蔽,两次和先天无极派结仇,后在事实面前,尚能分清是非;二是武凤楼绝对相信阚红梅,也深信她绝对能够说服她的大师兄。

赤松上人对武凤楼的突然出现,好像丝毫也不惊奇,不光挥臂点中了三残的软麻穴,并还踹趴紫竹居士,然后才转脸向武凤楼等人征求意见说:“兵贵神速,哪位陪我前去取回五凤朝阳刀?”

为朋友一向心热的无法无天,责无旁贷地抢先说:“我们是狮子山的老乡邻,论理我应当去。”

武凤楼刚想示意身旁的东方绮珠陪同尚不雅一同前去取刀,万里孤鸿白心野一把扯起紫竹居士笑着说:“为了图个吉利,添上我就够事事如意了。”嘴里说着,左手仍然搭在艾紫竹的肩头上,以防他施展阴谋诡计。

这下子,武凤楼委实放心了。

前脚目送四人离开碧鲜庵,后脚小神童和边氏三雄哥儿仨就赶来了。听说尚不雅和白心野跟随赤松上人押解着紫竹居士去取五凤朝阳刀,头一个就是曹玉觉得不妥。

东方绮珠含笑安慰道:“玉儿,你就放心吧,凭你白师伯那样的老江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过,何况他的左手紧紧扣住艾紫竹的肩井穴,只消三根手指头动一动,对方的右臂就算残废了。接下来的局面是俩打一,还怕赤松老和尚反了天。”

皱皱眉头想了想,就连心眼特别多的小神童也都放下心来了。

黎明前的黑暗刚过去,太阳还没有露出笑脸来。

武凤楼突然跌足惊呼道:“不对!刚刚赶到此间的赤松和尚,怎会得知刀在白罗天女塔?”话未落音,陡从庙墙的东面,凌空拔起一朵红云,直落庵内台阶上。

武凤楼闪目扫视之下,早认清是红梅阁主阚红梅随后赶来了,由于心中焦急,竟然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红梅阁主的一只玉腕。

阚红梅虽然芳华早逝,但至今还是孤身独处未嫁。一只玉腕陡地落入一个年轻男人的掌心,一阵心颤,几乎跌入武凤楼的怀内。

多亏站在一旁的东方绮珠,为了打破这一不好意思的局面,也学武凤楼的样子,伸手握住阚红梅的另一只手,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她诉说了一遍。

阚红梅不听还好,一听之下,两边柔肩猛抖,几乎将武凤楼和东方绮珠二人甩了出去,纤足连顿惊叹道:“阚红梅一步来迟,可能酿成无边杀劫,莫非这是天意乎?”

众人一齐大惊失色。头一个窜出碧鲜庵的是曹玉,一路领先,轻点巧纵地奔向白罗天女塔。紧紧跟随曹玉身后的,是边氏三兄弟。

别看武凤楼、东方绮珠和阚红梅三人动身在最后,由于他们的轻功最高,行程未过半数,早就后来居上了。

来到塔下,艺高人胆大的武凤楼,陡将先天无极真气贯足,身躯化为龙形一式,左掌护胸,右掌迎敌,首先登上了白罗天女塔。

一层,二层,直到第五层,武凤楼硬是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打斗痕迹和人影。

就在这时,突有一股子血腥气味传来,吓得武凤楼浑身抖颤,眼前一黑几乎失神跌坐在第五层塔里面。现在他知道,事情可能比他想象得更糟。最令他百思不解的是,凭尚、白二人的武功和机智,怎么会一下子双双跌翻在对方手下,莫非塔中还另有埋伏?突然,阚红梅的一只柔掌搭在了武凤楼的肩头上,叹口气道:“一切都怪我来迟了,据我估计,白、尚二人的性命是完了。但他们绝不会将尸体带走,还是到六层看看吧。”

直到两人登上了第六层,才嗅出那股子血腥气味是从七层传来。

一旦证实了阚红梅的想法,武凤楼的心反而沉静下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登上了第七层,上面果有尚不雅和白心野的两具尸体。

武凤楼抢步俯身,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处,不能不佩服赤松恶僧和艾紫竹两个凶徒的手段毒辣。因为尚不雅是一剑从后心刺入毙命,白心野则是挨了一招霸王肘,震断了肋骨,碎骨刺入心脏而丧生。

武凤楼惨然说:“从二人致命伤口来看,不难想象出,尚大哥是认为和赤松一山同居,又近在紧邻,一时大意,被赤松和尚手起一剑扎入后心而毙命。与此同时,艾紫竹拼着残去一条右臂,暴然施展霸王肘,伤害了万里孤鸿白大哥。

想不到成名多年的两位武林异人,竟惨死在宵小凶徒之手。

不报此仇,武凤楼将寝食难安。”说罢,流下伤心的泪水。

红梅阁主也难过得垂下了螓首。

霎时之后,随后追来的东方绮珠、曹玉和边氏三兄弟,也一齐赶到了。

在后来的一群人中,特别数小神童心中最难过。想起两位老人对自己的疼爱和扶持,忍不住扑地跪倒,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身在武林,见惯了凶杀横死,只好垂着泪水,先将两位老人家的尸体掩埋起来。特别是对白心野,只好等到通知了其弟白天野,然后才能正式殡葬。

大家离开白罗天女塔,武凤楼叹息道:“这就叫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以尚、白二人的机智和功力,还没逃脱阴谋暗算之下,确实怪我太大意了。幸好尚兄的二十四式金刚指和三十六招蜈蚣掌,早已全部传给了玉儿,这还是不幸之中有大幸了。”

边氏三雄提议,再行赶往张公洞。

武凤楼当机立断阻止道:“从对方的行动诡异、踪迹飘忽、杀人越货、胆大妄为上来看,身后必还藏有更厉害的首脑人物。想在这里搜索敌踪,为时已经太晚。幸而这伙凶徒都来自关外。利用我和绮珠的马快,还是先一步赶到徐州府,禀告三师叔和三婶娘,在那里设卡堵截。请红梅姐姐带着玉儿和边家三兄长,替我跑一趟灵隐古刹吧。”

目送阚红梅带着小神童和边氏三雄上路后,武凤楼这才和东方绮珠离开了白罗天女塔。依着东方绮珠还要返回碧鲜庵,严厉审讯被点了穴道的江湖三残,最起码也得杀之解恨。

武凤楼摇头苦笑道:“赤松早不把他们当作徒弟了,所以才将他们点了穴道交给咱,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杀了他,咱们又何苦为其所用呢。再者说,屠宰三个束手待毙的江湖末流,岂不也被有识者耻笑,我们还是尽快地赶回徐州吧!”

两个人在附近找到了马匹,翻身上马,各抖丝缰,向北方驰去。

女魔王的雪压红梅狮子和东方绮珠的乌云压雪,脚力是何等迅速!未时不到,就渡江来到了六圩。

为防惊动江湖人的耳目,两个人干脆连扬州城都没进。

反正在渡江之前,早在镇江城中购买了食物久—两人双骑,悄悄来到古代大昏君隋炀帝杨广的墓陵。

隋炀帝杨广曾于大业元年、六年、十二年,三次来扬州。

由于横征暴敛,穷奢极欲,致使各地农民纷纷起义反抗。大业十四年,被宇文化及等人缢死在扬州琼花观。起初葬在吴公台下。唐武德五年,才改葬于此。

陵内衰草凄迷,狐鼠乱窜。武凤楼亲手将黑白两匹宝马放牧于草深有水之处,然后才和东方绮珠席地而坐,取出食物,吞咽了起来。

别看东方绮珠自幼出身于武林世家,也是道道地地的江湖儿女,可她从小生长在青城山,长大后被东宫刘太后收为义女,有关纵横江湖、刀头舐血的飘泊生涯,确还经历得不多,满打满算只几天。东方绮珠明显地花容憔悴了。

武凤楼先叹了一口无声气,然后贴进东方绮珠的身侧,轻揽其柔肩动情说:“我是注定的奔波劳碌命,躲都不能躲开,谁跟上我都不会有舒心的日子过。魏银屏如此,多玉娇如此,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听武凤楼这么一说,东方绮珠干脆不吃东西了,信手将手中的食物抛弃一旁,甚至连拿过食物的纤手她都没有擦抹,就将自己的娇躯倒向了武凤楼的怀内,并还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抚摸着武凤楼的脸腮笑着说:“平常看你挺聪明,如今怎么变傻啦!这几年我拼死拼活地图个啥,还不是想和你并马挥刀闯江湖。如今我的梦想实现了,宿愿得遂了,伸手就能摸着你,睁眼也能瞧见你,就连晚上睡觉都能紧紧挨着你,我实在心满意足了。这样的好日子,我也不要救能够过多久,有个三年五载的,就死也瞑目了。”

满怀心事的武凤楼,倒让东方绮珠这套孩子似的憨话逗笑了。紧紧自己的左臂,使东方绮珠更为贴近些,叹口气说:“话虽如此,可我又怎忍让你跟着我过那餐露饮霜、卧雪踏冰、拼命流血的生活呢!”

东方绮珠陡然将小嘴一噘,刚想向心上人武凤楼撒娇加埋怨,突然三声不怀好意的冷笑,响自隋炀帝杨广的陵墓后。紧接着,三条鬼魅似的怪异身影从半人深的草丛中冒了出来。

这也就是武凤楼和东方绮珠,换上胆量不大的人,光是在这落日余辉的寂静下,地僻草深的荒墓旁,突然冒出三个神情凶狠的煞神来,就够吓个半死的。

武凤楼定睛一看,一字并排的这三个人,倒有两个他认识。上首是金匕飞锤岳群玉,下首是风雨青龙岳下峰,中间是一位乍年衰老、实则面目仍然姣好的黑衣老妇人。

黑衣老妇人神情恶毒地向武凤楼问道:“你就是先天无极派的新任掌门武凤楼?” 武凤楼挺身站起说:“不错!” 黑衣老妇人:“是你亲手杀死了笑傲五岳萧奇?”

武凤楼面不改色地说:“是的!”

黑衣老妇人咬牙切齿地再问:“武凤楼,我想问你,杀人者应该如何?”

武凤楼心中有数了,当即毫不示弱地说:“杀人者,应该偿命!”

黑衣老妇人浑身抖颤惨笑道:“说得好!你既清楚杀人须偿命,欠债要还钱,还不亮出你的刀来,难道还想逃之天天吗?”

事已至此,武凤楼才猜知这位黑衣老妇人就是乾坤一鹤萧天白的妻子、笑傲五岳萧奇的母亲岳瑶台,江湖人称黑衣墨剑。大敌当前,他反倒冷静下来,故意问道:“听老人家的口气,你是黑衣墨剑萧师……”

不容武凤楼把“黑衣墨剑萧师奶”七个字吐完,岳瑶台神情更为凶狠地怒斥道:“用不着你来给我套近乎,我也不愿意再沾那个老不死的什么光,更担不起你喊我一声师奶奶。你还是痛快地亮出兵刃,我要能一剑劈死你,算替我的儿子报了仇。你要是一刀砍死我,也省得你睡觉不落枕。

咱们还是动真的吧。”说着,随手抽出背后那口通体墨黑的利剑来。

东方绮珠按捺不住怒火了,玉手朝腰间一探,甩出一团黄影,金风嗖嗖,映目生寒,原来不是她经常使用的金龙鞭,而是一条九节连环索,通体用黄金打造,在九个连结的金环上端,加上一个纯钢打造的尖索头,锋利异常。这就是只有青城派历代掌门人才可使用的特殊兵器。东方绮珠自从接任掌门后,还是头一次亮出此索来使用。

黑衣墨剑嘿嘿怒笑道:“今天还真算我岳瑶台来对了。

只要宰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等于摧毁了无极、青城两大派。”

东方绮珠娇叱一声:“不见得!”九节连环索一抖,宛如一条怪蟒,直点岳瑶台的左章门。

艺高气傲的岳瑶台哪会把东方绮珠放在眼中!干脆连剑都不用,猛翻左腕,怒抓袭来的九节连环索。

东方绮珠毕竟得过三位老豹子的真传,又是新任的青城派掌门人,玉腕陡然再翻,九节连环索早化成老藤缠树,凌厉地朝岳瑶台的腰际扫去。

恨透了这批恶人的东方绮珠,趁岳瑶台身躯微微向后撤之际,九节连环索一抖笔直,突又变成毒蛇寻穴扎向黑衣墨剑的脐下关元穴。其认穴之准,变招之快,出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之手,确属不易。

饶让岳瑶台的功力高出东方绮珠再多,无奈一上来就因看不起对方,始终掉以轻心,连刚才被东方绮珠一招逼得后退,还认为只要自己一出手,准能让东方绮珠不死即伤。

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能在招出一半时,突然改成为毒蛇寻穴,再退已来不及。还仗她功力精纯,应变神速,忙不迭地一偏身。虽然避开了要害,却被九节连环索从左腋下一穿而过,不仅衣服被扎透一个大洞,还在皮肤上划了一道血槽。论伤势虽然微不足道,但人她可丢定了。

气得岳瑶台双目尽赤,蓬发乱飘,一挥手中的墨剑,森森寒芒,透剑而出,恶狠狠地一招乱箭钻心,刺向东方绮珠。

不管她出招多狠,早让拧身扑上的武凤楼用短刀刀背磕开了。

东方绮珠高兴得花枝乱颤地嘲弄说:“就让你岳瑶台能把大天捣塌下,你这一索算是白挨了。只要你姓岳的一天不伸腿,我准会逢人就去宣扬你。”

这就叫“打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一翻话真把这位纵横辽东数十年,生平罕逢敌手的岳瑶台,活活地能气死。

站在武凤楼的对面,不由呆住了。

横刀护卫在东方绮珠身前的武凤楼,不禁暗暗好笑:谁要是和鸣弟、玉儿在一块呆长了,谁准能学会油嘴滑舌。现在,连一向温柔典雅的东方绮珠,也受他们爷仨的传染了。

在岳氏三姐弟之中,数风雨青龙岳下峰生性最为耿直,素常也极为自负。虽然亲眼瞧见自己的大姐岳瑶台,只是过于轻敌而受挫,但也不能不承认算是栽在对方手下。为防两位任性的姐姐再惹出什么笑话来,当即飘身而出,抢站到岳瑶台的身前冷然说:“杀甥之仇,辱姐之恨,我岳下峰是非报不可。但我风雨青龙也绝不会以多为胜,以众欺寡。

久闻你初出师门,就凭一口五凤朝阳刀,恶战魏忠贤的一毒、二客、三僧、四煞、五鬼、六怪、七凶、八魔等人,我很佩服你有魄力。今天咱们一阵之下分生死,败者躺下胜者走,我还绝不让我的两个姐姐拦你。你看如何?”

武凤楼仔细打量一下岳下峰,四十岁不到的年纪,面色微黑,颔下无须,相貌端正,威武雄猛,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举止沉稳,刚毅坚强。武凤楼顿生好感,正色说:“多年以来,我不否认是我杀死了你的亲外甥。至于为什么杀死他,我可绝口没有透露过。反正有人出来为他报仇,都由武某一人承担。唯独对于阁下,我不想再缄其口,能容我将萧奇的死因简单叙述一下吗?” 别看风雨青龙岳下峰和乾坤一鹤萧天白是嫡亲姐夫内弟,可岳下峰向来不齿姐夫的处世为人。再加上他大姐岳瑶台,已和萧天白翻脸分居近十年。只为他自幼父母双亡,是两个姐姐共同把他抚养长大的,所以他对杀死大姐独生儿子的武凤楼怀有切齿的仇恨。但对武凤楼的为人,他不是没有耳闻。昨夜头次相见,就看出武凤楼绝不是凶狠嗜杀的人。特别是刚才,武。凤楼一刀背磕开姐姐的墨剑后,本应立即挥刀反击,却变成为横刀而立。就连姐姐被羞辱得神情微呆时,武凤楼也没有乘机偷袭,其为人的正派宽厚可知。另外对自己外甥萧奇的心肠狭窄、阴狠手毒,他也不是不清楚,虽猜出杀之必然有因。如今再听武凤楼这么一说,立即表示愿闻其详,并摇手挥令两个姐姐不准插嘴。

武凤楼这才把当年自己单刀下辽东,空手独闯长白赌场,制服一杵震八荒朱佩,力斗珍珠流滚玉盘朱彤弓,引起多玉娇公主的极大兴趣而由佩服而生爱心,直到后来,笑傲五岳如何拈酸捻醋,勾结三位师兄多次图谋刺杀自己,自己如何失手刺死他,摘要叙说了一遍。内中除去隐瞒了是多玉娇刺死了萧奇之外,所说的话句句都是实情。

别看这只是武凤楼的一面所说,风雨青龙岳下峰还是真相信,掂了掂手中的那柄青龙刀,竟自有些迟疑起来。

武凤楼所说出萧奇的死因,其目的并不是想促使岳下峰姐弟放弃对自己的报复,仅为分清是非而已。看出岳下峰动手有些迟疑,自己对他虽像敬重八爪毒龙索梦雄一样地敬重他,可毕竟杀死了他的亲外甥,何苦陷他于不义,让他在姐姐面前交不了差。干脆甩手一刀,先向岳下峰的面,门劈来。

两个人一交上手,武凤楼更加佩服岳下峰在刀法上的成就。尤其是他的那套八方风雨留人刀法,更为神奇。凶猛处,如狂风骤雨,翻浪喷珠。严谨处,如斜风细雨,遮天盖地。若不是武凤楼艺臻约绝顶,而又历经恶战,早败在岳下峰的那把青龙刀下。

在双方各凭技艺拼死殊斗的时候,黑衣墨剑岳瑶台和妹妹岳群玉,这才看出并知道武凤楼的一身武功,绝对不可以轻侮。

陡地,一条极为快速的人影,从陵墓外面飞扑而入,落地现身时,竟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俏丽女子。一身异常可体的翠蓝衫裤,面貌俊秀,身材婀娜,先扑到金匕飞锤岳群五的身前叫声“姨妈”,然后才向黑衣墨剑岳瑶台叫了一声“娘”,最后向风雨青龙岳下峰大声说:“大小姐口谕,请舅父暂停搏斗!”

善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武凤楼,早从蓝衣女子这一连串的称呼中,悟出她就是萧天白和岳瑶台二人的独生女儿萧冷云,绰号人称穿心剑。

萧冷云等候舅父退下后,一张俏脸寒得能刮下好几层严霜来,冷然说道:“武凤楼,听人说你曾一刀震三边,力挫铁阁达,空手闯四厅,艺惊朱彤阳,先斗吴不残,再战焦德元,是个声威不可一世的奇男子、大丈夫。现在有人想见你,你敢不敢去?”

久历风险、身经百战的武凤楼,可不像初出师门时的那样雏嫩了。只吐出“谁要见我”四字,多一个字他也不大愿意向外说。

穿心剑还是语冷如霜地说了声:“她是我们家的大小姐!”

武凤楼明知她所说的大小姐就是幽魂谷主阴森的长女乌指玉女阴冷月,却故意冷讽热刺道:“真怪奇!你们家除去你这位大小姐之外,还有哪位配称大小姐?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了。”

这句话,果然把萧冷云臊得满脸通红。无可奈何,只好强词夺理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我只问你到底敢不敢去?”

武凤楼这才停止嘲弄问:“她人现在哪里?约定在什么时间?”

开头就出师不利、受过嘲弄的萧冷云,不想再和武凤楼斗口了,脱口说出:“高邮东北文游台,今晚子时整。”忙招呼母亲、姨妈和舅舅,跟随自己一同走了。

阴冷月的突然出现,真使武凤楼左右为难。以他现在的江湖经验和功力,任何地方都大可去得,天大风浪也敢去闯去拼,但偎在身畔的东方绮珠、却捆绑住了他的手脚。

东方绮珠可不以为自己能累赘了武凤楼,反觉得有自己随侍在左右,倒很能帮助心上人一臂之力呢!武凤楼眼珠一转,向东方绮珠悄声说:“咱们自从离开徐州刘府后,厉经飞云堡、隆昌寺张公洞、碧鲜庵和天女塔等连番苦斗,如今又加上一个杨广墓,累也累死了,乏也乏死了。偏偏今夜三更前又得赶赴文游台,好在此处到高邮,骑马最多一个时辰,咱们亥时动身还来得及。倒不如找个地方吃饱喝足睡一觉,到时候,人马也好有精神。”

听了心上人的提议,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多也只有申正时分,找店吃饭再休息,最少也能睡足俩时辰。这对于今天晚上怒闯龙潭虎穴,可就有利太多了。

武凤楼见自己的巧计得售,就立即催促东方绮珠上马,狠狠加上一鞭,飞驰赶到一个名叫邵伯的小镇。在确信没有任何江湖人物跟踪后,才悄悄地找了一家名叫平安的小客店住下。马鞍上有的是食物,只让店东给提来一大桶开水,就关上房门了。

随时都想曲尽妇职的东方绮珠,先动手泡好了茶水,然后又各自洗干净头脸和手脚,饱饱吃喝一顿后,就上床睡觉了。

根本没有睡意的武凤楼睡约一个时辰,就偷偷点了东方绮珠的酣睡穴,然后悄悄从后窗跳出来。为防止惊动附近人,干脆连马匹都没骑,施展出一气凌波浑元步,向位于高邮城东北的文游台赶来。

这座文游台,在泰山庙后的东山上,传说是宋代大文学家苏轼路过高邮时,和孙觉、秦观及王巩等人饭酒论文于此而得名。后人将其诗文刻石嵌壁上,台筑山顶。山南坡有三个平台和石阶,顶上是一座面阔五间、进深四间、重檐歇山板瓦顶的二层楼厅,下有一座面阔进深各五间、单檐歇山板瓦顶的殿堂,内有苏轼生日祝寿图、苏轼画像、秦观、秦少章、黄庭坚、米芾等人的诗文和书法。

武凤楼刚刚来到泰山庙,风雨青龙岳下峰就突然闪了出来,阻住去路说:“你我虽有杀甥深仇,其过并不在你。要讲报深仇雪大恨,也得真杀实砍来硬的。我反对姐夫和姐姐不择手段地对付你。文游台乃幽魂谷设下的鸿门宴,君如自重,最好赶快退走。倘如逞强好胜,必遭灭顶之灾!”

武凤楼双目直视着他轻笑道:“以阁下之为人,绝不会虚言吓我。但武某既已应约,焉肯退缩!阁下高义,我必报之。”说完,就想夺路登上文游台。

岳下峰沉声说:“古人虽说‘临难勿苟免’,但我却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尊驾到此,幸无人知,奈何不为俊杰,偏要勉强硬去出头耶!”说完,横身再次拦路不放。

武凤楼正色说:“开口幸无人知,阁下宁非人乎?倘能再次相见,凤楼必奉阁下为贵宾。”

武凤楼说着,早用移形换位的轻功绝技,闪过了他的身旁。

岳下峰竖起拇指赞道:“江湖上真要选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则非君莫属也!”

武凤楼躬身再拜,转身又走。

岳下峰突在身后唤住道:“请暂留贵步,听我最后一言。”

武凤楼听风雨青龙岳下峰话说得诚恳,果真停下脚步来。

岳下峰道:“近三年来,幽魂谷人才辈出。目前统揽谷务者,早非幽谷游魂阴森了,其长女阴冷月一代奇才,世所罕见,先从其姑母阴海棠刻苦钻习恶鬼十三经,后拜北荒一毒叶梦枕为师,阴狠毒辣,机智诡诈。诚实如尊驾,绝非其敌手。真要前去涉险,请谨防凌空断肠十三剑,翠袖招魂十五指。”说完,直向庙后隐去。

目送岳下峰逝去的后影,呆然而立的武凤楼,情不自禁地连连默念着:凌空断肠十三剑,翠袖招魂十五指,凌空断肠十三剑,翠袖招魂十五指……

蓦地一只柔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武凤楼的左肩头。

极为难得的是,武凤楼竟能在心头一惊之同时,闪电般的一招霹雷肘,直撞身后人右肋。

按理说,武凤楼的这一招,绝对没有捣空之理。偏偏硬是让那人闪开了。

经过这一次极为短暂的闪电接触,大大引起敌我双方的兴趣来。借天空寒月撒出的一片银辉,互相注视起来。

出现在武凤楼眼前的,竟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秀丽少女。

只见她那张鹅蛋型的俏脸宠,宛若粉状玉琢,嫩如凝脂,眉似春山含黛,眼像秋水宜人,樱唇微绽时玉齿洁白如银,光滑细腻的两腮上各嵌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更显得聪明慧敏,光彩照人;紫色斗篷里穿的是一身可体的蓝色衫裤,浑如一株玲珑剔透的蓝芍药,光洁耀眼,婀娜娉婷。

乍然一看,哪像是能用鬼魅身法贴近武凤楼,并能把手掌悄没声息地搭上肩头的那个人?有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看双方正处在敌对立场上,武凤楼也能估计到蓦地出现在自己身畔的这个女子,可能是自己的头号敌人乌指玉女阴冷月,但还禁住生出一些月下惊艳的感觉来。

这在武凤楼,最多也只是月下惊艳而已;但在阴冷月的芳心里,可就和武凤楼看见她时大不相同了。

因为乌指玉女阴冷月性情孤僻,又傲又狂,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生身之父阴森她都能喝来斥去,对位高权重的多尔衮,她也敢挑三剔四,真称得上蛮横无理,傲气凌人。她虽和其他的辽东人一样,久闻武凤楼的英名,也真似如雷贯耳,总怕是言过其实,盛名难符。哪想今夜一见之下,几乎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在阴冷月秀目之中的武凤楼,身高七尺有半、修长细挑匀称,细腰奢背挺拔,举止飘逸潇酒,面如美玉,长眉秀目,身着青衫,束发光头,卓立在自己的面前。此时正双眉紧锁,面容沉静,别具一种让女孩家心慌抖颤的深沉之美。若不是还记得身在血雨腥风中,号称乌指玉女的阴冷月,说不定真会悠然神往了。

处处谨遵师门严训、例不先行出手的武凤楼,平心静气地缓声道:“本门与贵谷,结有微嫌不假,实无深仇宿怨。此次大举入关,既杀人复夺刀,果真不怕给贵谷带来灭顶之灾?”

乌指玉女阴冷月,丝毫不为所动地冷然说:“武掌门的这句话,假如放在三年前,那是诚然有道理,可惜说得太晚了。”

武凤楼故作惊奇地问:“此话何意?”

阴冷月冷冷地说:“武掌门不是从风雨青龙的泄密中,早就探知我们的底细了吗?”

武凤楼心头暗惊又问:“你真认为令姑母和令尊师,能够和我师叔相抗衡?”

阴冷月毫不迟疑地说:“不能!”

武凤楼神情一松再问:“既知不可为而为之,岂是智者之当为?可惜阴姑娘失算了。”

阴冷月使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别忘了,我也是个女孩家,同样也心细如发,哪里能够失算呢?别看我师父和姑母都没有把握胜过江剑臣,小女子我倒愿意会会他!”

武凤楼脸色一寒冷嘲道:“大概阴姑娘光会‘语不惊人死不休’吧?”

乌指玉女阴冷月,右手突然拔出一口奇形怪状的蕉叶剑,左手拢成兰花指,冲武凤楼点头叫阵道:“请先尝试一下我的凌空断肠十三剑,翠袖招魂十五指吧!”

以武凤楼的天生傲骨和对三师叔江剑臣的尊敬,哪肯容许一个关少女对自己这等卖狂!脚下索性站成松松散散大八字,示意乌指玉女快进招。

阴冷月脱口一声“着剑”,右手蕉叶剑一招横断云岭,用以吸引武凤楼的眼神,左手却凌厉地点出一指指鹿为马,袭向武凤楼的章门穴,右长左短,远攻近袭,煞是不同凡响。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直到阴冷月一剑一指出手后,武凤楼才真正看出,乌指玉女身法的飘忽和功力的精湛来。可惜既已托大在前,总不能让对方一招就逼得拔出刀来,只好连用两式移形换位轻功闪避开。

乌指玉女倒很识货,立即停止攻袭道:“久闻贵派轻功绝技惊人,令师等又以五岳三鸟扬名于世,武掌门如今又光用轻功闪避,是认为阴冷月不堪承教吗?”

轻轻巧巧几句话,倒让武凤楼对她再次注视了一阵子,知道乌指玉女不仅剑指双绝,风华绝代,并且慧心兰质,傲骨凌人。她是不想占我的便宜,才硬是用话激我拔出短刀。

两个人再一次交手之下,武凤楼的短刀是拔出来了,可全用的是格、档、磕、碰、拒五字诀,配合一气凌波浑元步法,光守不攻,不光没有施展素所擅长的追魂七绝刀,就连冷焰刀谱中的刀法也一招没用,更别说最近在徐州跟三师叔新学的刀法了。

乌指玉女不由得暗暗点头了,纤足微顿,一下子飘身圈外,并反手将剑插回肩后鞘内。

武凤楼不解其意地怔住了。

乌指玉女格格娇笑道:“你这个人好奇怪呀,先是赤手空拳硬接我的招魂指、断肠剑。后虽拔出短刀,也是光守不攻地谦让着。怎么,我将利剑插回鞘,你倒抓紧刀把不松手,是想乘机占我的便宜吗?”

一向谨守圣人古训的武凤楼,不光向来非礼勿言,更能做到非礼勿视。但这次可不能非礼勿听了,让阴冷月这句含乎其词的俏皮话,把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都给羞红了。

阴冷月毫不掩饰自己对武凤楼的好感说:“君真乃谦谦守礼的老实人,这倒让我奇怪了。以君之老诚持重、素无心机,多年来身处腥风血雨中,竟能安然度过,难道真有吉人天相这种不可能的事?”

武凤楼心想:这哪里还像互逞凶残、各凭心机、作殊死搏斗而势不两立的敌人,简直像知心的朋友、热恋中的情侣,在月光下散步,并肩谈心。无奈对方真已将剑归鞘,自己总不好意思陡然突袭她,因此也将短刀收回。

乌指玉女先是用手向泰山庙后一指,然后又神秘地一笑说:“武掌门愿不愿意去见一个诚心想帮助你的人?”

以武凤楼的绝顶聪明,当然知道阴冷月说的是那曾和自己一度为仇、后来又向自己泄过机密的岳下峰,只是凭岳下峰的一身内力和那套八方风雨留人刀法,要是真的一声不响就被阴冷月给生擒活捉了,面前的这个乌指玉女也太厉害了。

不容武凤楼再为迟疑,乌指玉女早移动莲步微笑说:“看你这迟迟疑疑的样子,难道真不相信岳下峰就在庙后?”

让对方一言挑破,武凤楼只好随之举步。

说来也真奇怪,从风雨青龙泄露的机密中,武凤楼清楚地知道此女不仅机智绝伦,而且阴狠狡诈。如今让阴冷月拿话一封,武凤楼竟真敢毫无戒心地跟随她,岂非是咄咄怪事!乌指玉女本来走在前面,这时故意放缓脚步说:“你真敢随我去庙后?”

武凤楼口中先吐出一个“敢”,然后紧跨两步。

阴冷月等到和武凤楼走成并肩之后,又问:“你真敢那么相信我?”

箭在弦上,哪能不发,武凤楼只好再答出一个“敢”字来。

哪知武凤楼平平常常的两个“敢”字,却让阴冷月猛地一愣,脚下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声音低细地悄然说:“不骗你,我乌指玉女可真是出了名的貌艳如花、心如蛇蝎呀!”

武凤楼只好默不作声。

两个人并肩来至庙墙后,果如乌指玉女所言,风雨青龙岳下峰正仰面倒卧在草丛中,无疑是被人点中了穴道。

特别让武凤楼心头一震的是,从风雨青龙的仰卧姿势上可以看出,乌指玉女出手点中他的穴道时,不是在后面或两侧偷袭,而是在正面出指点中的,如不是亲眼所见,几乎不敢让人相信。

阴冷月一脚踢开岳下峰被点中的穴道后,向之挥手说:“我向来对背叛忤逆我的人,一律都是杀无赦。今天我心情很好,饶你一条性命,千万再别让我碰见你。不过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的两位亲姐姐,你就放心走吧!”

岳下峰对乌指玉女阴冷月的残暴嗜杀,哪能不素所深知!从被点中穴道以后,就自知必死,哪料竟被她这么轻轻地饶过了,这不能不让他视为怪事。为防乌指玉女再改口变卦,看也没敢再看武凤楼一眼,就离开此处逃走了。

乌指玉女阴冷月这才将两只纤手微合,宛如善财童子拜观音的模样肃声说:“五凤朝阳刀已落入我手。你我这场拼斗,绝对不能不作一次了断,地点还是放在文游台吧!”

武凤楼也真想弄清,乌指玉女阴冷月此次入关,到底带来多少凶神恶煞和牛头马面,当下就痛快地点头答应了。

笔者在上面交代过,文游台在山顶,两层楼厅和殿堂是在山南坡。

时值午夜,朔风透骨。内功高超的人虽不怕冷,但在武凤楼未到之前,幽魂谷的其他人也不会齐集山顶去喝西北风。所以,乌指玉女还是将武凤楼引到这座进深五间的殿堂中来。

武凤楼的到来,虽然不是一石击起千层浪,也让所有在场的人心神一凛。 进入殿堂之后,武凤楼仅向众人一瞥,就大大吃了一惊,敌人的力量,确实太强大了。

仅辽东幽魂谷的人,除去阴冷月之外,还有幽谷丑女阴冷霜、追魂刀阴世义、丧门剑阴世礼、断骨斧阴世智和八个彪形大汉,以及四个供使唤的俏丽丫头。

在座的还有千朵莲花山五佛顶,乾坤一鹤萧天白的妻子黑衣墨剑岳瑶台,小姨岳群玉,独生女儿绰号穿心剑的萧冷云。 另外,还有云南狮子山正续寺赤松和尚及俗家师弟艾紫竹。

最使武凤楼意想不到的是,乌指玉女进殿刚落座,一个垂身侍立身后形如奴仆打手的人,竟是杀人如麻千里空老人的唯一弟子屠四如。

《五凤朝阳刀》第七部第六部中,曾详细叙述过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他真够得上穷凶极恶,残暴嗜杀八个字。原因是他不仅好酒如渴,好赌如狂,杀人如草,而且好色如命。所以才被人呼为四如狂徒。如今这个骄狂不可一世的凶徒,竟也归附了幽魂谷,更足以说明幽魂谷的声威赫赫、组织庞大了。

乌指玉女阴冷月说:“今晚在座者,无一不是武掌门的老相识,恕不一一引见了。话我可说在明处,五凤朝阳刀确是我悬出高价,向狮子山正续寺索购的。至于灵隐寺的老方丈、红毛狮王裘无烈和万胜刀佟元超三人,那可是艾紫竹亲手料理的。武掌门有账可以向他们算,有债也可以向他们二人讨。我阴冷月再为蛮横不讲理,也不能管得这么宽。

附带我声明一句话,刀价是四品正堂的三年俸,即十万雪花银,今晚早就钱货两清了。”

好一个狡滑奸诈、机智灵活的阴冷月!事情明明让她做得又狠又绝,还让人家不能不佩服她。不光把话说得四面见光、八面见线,而且光明磊落,将事情摆在明处,她好从中去获取那渔人之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就具有如此阴恶毒辣的用心,怪不得她自己也自负是“貌艳如花,心如蛇蝎”。

局势如此急转直下,促使赤松和尚不能不马上拼命了。

左手一抖自己的长袖,右手早从师弟的肩后抽出青钢剑,不怀好意地向武凤楼冷笑道:“咱闪就谨遵阴谷主的台命吧!”

若不是赤松和尚一口说破,直到现在,武凤楼也不知乌指玉女早已取代其父而登上了幽魂谷中的宝座。当即应声起立,伸手去抽衣底的那口短刀。

却被阴冷月站起娇躯阻止了,只听她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我来说句公道话,赤松上人不光内功精湛,并且浸沉追风闪电十三斩剑法四十年。让武掌门以一口不足尺三的普通短刀去迎战,我总觉得不合适。”说到这里,扭头向她四哥断骨斧吩咐道:“速将五凤朝阳刀暂借武掌门一用!”

要说真有“一言惊四座的话”,那应该说是指阴冷月的这句惊人之语。

当年,山海关几乎被武凤楼残去一臂的阴世智,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了,脸红脖子粗地大叫:“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这把宝刀,绝对不能借给武小子,那样岂不是为虎添翼了!”

阴冷月心中虽有气,脸上却和颜悦色地说:“四哥,幽魂谷的谷主是你还是我?”

阴世智的神情微微一怔。

乌指玉女阴冷月刷地将玉面一寒,冲口斥出一个字:“讲!”

吓得断骨斧阴世智一哆嗦连忙答道:“当然大妹是谷主!”

乌指玉女冷然说:“从前幽魂谷,所以不能和江湖各大门派争衡者,就毁在赏罚不严之上。爹爹过分纵容你们五兄弟,寒透了全谷上下人的心。今天轮到我来当谷主,却容不得你们。来人哪!”

四名彪形大汉齐答一声:“有!”

阴冷月看也不再看四哥阴世智一眼,就立即下令道:“先过去摘下五凤朝阳刀,然后将其押回谷中囚禁!”

看起来,阴冷月的命令还真作数,当时就有一名谷丁走过去,从阴世智的肩后摘下五凤朝阳刀,另有两名谷丁将阴世智押出了殿堂。

更让武凤楼惊异的是,殿堂中的那些人,包括阴冷月的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都连人情也不敢求,真算做到言出法随了。

在乌指玉女的示意下,那名谷丁单膝屈点在地,将刀双手往上举。

武凤楼的心潮澎湃汹涌了,口中默念:宝刀啊,咱们久违了。伸右手抓过宝刀,左手轻轻指拂拭着刀鞘上的古朴龟纹,拇指微微一顶绷簧,仓的一声轻啸,宛如虎啸龙吟。

刀甫出鞘,浑若闪电掠空,颤巍巍的红紫两道光华刺眼夺目,真不愧是一口前古神兵利器。

阴冷月这才率众走出了殿堂。

抢站下首的武凤楼,站成了夜战八方藏刀式。

自知非拼不可的赤松和尚抢先出手了,一开始就施展出劈星斩月、拦腰横斩、斩断双足,急袭武凤楼的上、中、下三部位。

武凤楼还是不用刀刃用刀背,五凤朝阳刀一阵连挥之下,三声巨响,就将赤松和尚的连环三剑磕退了。

赤松上人用高祖斩蛇、斩躯截肢、斩云断峰,改为自下而上的连环三急袭。

一片金铁交鸣声中,又被武凤楼五凤朝阳刀的刀背格退了。

赤松上人老脸变红,又是一连三剑斩鸡吓猴、入海斩蛟、劈荆斩棘,化成一片寒芒,第三次罩向武凤楼全身。

武凤楼还是脚踩不丁不八步,手挥宝刀,又给一一挡退了。

乌指玉女阴冷月向来得罪人不知拣日子,提高声音向武凤楼大声说:“武掌门,你这是成心让老和尚丢丑呀!怎么能一连九剑不还手呢?就让你一次施展净你的追魂夺命七绝刀,还得吃两招的大亏。你想人家一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好意思一个劲地拿剑砍你吗?”

武凤楼听了阴冷月的这番话,不仅佩服这位辽东奇女的舌尖嘴巧,敢说敢讲,也暗暗感激她在暗中帮助自己。更知道阴冷月也看出自己在赤松和尚的急袭下,实在找不出机会来还击。却故意说出这番能噎死人的难听话,真够赤松和尚吞咽下去的。

果然不出武凤楼的所料,赤松和尚真让阴冷月的这番话给气坏了,手底下不期而然地微微一缓。

高手拼斗,只要这一缓就够。早就提足先天无极真力,蓄势以待的武凤楼乘此机会反击了,出手先是一招鬼魂捧簿,五凤朝阳刀带起一红一紫两道刺眼的厉芒,扎向赤松和尚的膻中穴。硬逼得赤松上人斜身跨出两三步。

武凤楼铁腕一翻,五凤朝阳刀变为判官查点,再次扎向赤松和尚右腋下的幽门穴。

赤松上人滴溜溜一转,闪过了这一刀。刚想还出一招乱剑斩尸,决心追魂夺命的武凤楼哪肯再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气时机?舌绽春雷地吐出一句:“拿命来!”

武风朝阳刀的光华顿时暴涨,用的竟是追魂七刀中最厉害一招无常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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