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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回 议军机君臣龃龉,领王命兄弟情厚

滇王宫座落在昆明西郊西山巅峰云海崖的峭壁上,仿佛悬在空中一般,终年云海变幻,雾霜迷蒙,古木参天,浓荫蔽日。自南而北,分南北二楼,歇山顶式的悬空楼阁。两楼之间,飞架起几十丈长的栈道,栈道南侧,又依岩起危楼一座,这就是王宫深院。登上危楼,俯视悬崖,栈道凌空,白云拂面,凉风振衣,令人心神惊骇。据传说西山原是一块绿油油的大草原,那嫩绿的野草,招引来许多白羊和黑羊为争草打起来,蹄子碰着了石头,迸起火花,把枯草烧着了,顿时草原变成火海,瞬间绿油油的草原烧成灰烬。刚好原始天尊路过此地,热灰烧伤了他的脚,他一怒之下,双掌扇起,灰烬变成了一座大山。后被原始天尊的弟子以道家当玄,奠祭大师,建成了这座悬空观宫,供道家养生修性。楚国名将庄(足乔)西征云南,归路为秦王所断,就自立滇王,把王宫从昆明城移至西山,为的是防秦军袭来。庄蹻上山后,望见雄鹰盘旋飞翔而上,故此在山脚下又依山修建了十二层木质塔形楼亭,依山盘旋而上,木石山街,三方四角,楼冠山巅,瑰丽壮观。均有暗道机关,一层楼上一块石匾,不识此匾,休想上楼。匾旁均有高人护守,一层两人,另外,庄(足乔)还特地把外宫之门,用八个石坑组成一个院落,石坑如瓮,刚容一人,盘腿打坐,均是上乘内功的道童,但这八个石坑均被石壁闭着,如门似帘,露出八孔,这就是滇王宫有名的八卦窑门,能迷惑进宫的陌生人,使你无法撞进。一窑动八窑,一人动手八人齐攻,不知有多少高手死于此院,许多还未见到滇宫,便一命呜呼,要不,一个汉人在此自立滇王,怎能保住王位。

庄(足乔)至今,已是三代滇王,均是稳如磐石。只是近来,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今日滇宫更是不同一般,昨夜就传报上来,在二郎山捕捉到秦国骑郎将军华斓豹一伙。滇王彻夜难眠,加上近日闯宫频繁,均是高人异士,滇王更是如坐针毡,他似乎已感到江山摇摇欲坠,没有了根基。亲生女儿白云凤蝶孤身出逃至今下落不明,随父多年的天下第二剑郦半天,又踪迹难觅。朝思暮想的那本可征服天下的《秘传》也缥缈无影,更何况三大怪杰老三扰龙三,多次图谋进宫未遂,他那八弟也如笼中猛虎,放之不得。前日又听说独眼魔头在寻找滇王公主,真是云来雾去,光怪陆离,搞得滇王宫人心惶惶。

滇王虽在滇地所生,还是继承了汉人的习俗,但他练功之人,也不过于贪色,更不用人来扶侍穿戴,他每日凌晨要练一练剑,吐一吐内气,但这些习惯均被近来的烦恼打乱。此时他推开窗子,虽是黎明,雾气腾腾,令人难以看出一丈开外。只因今日要接见华斓豹,他起得比往日更早。他决定来个见机行事,既不得罪秦王,也不准华斓豹在此放肆。秦王毕竟是断他爷爷庄(足乔)归路之人,话说回来若不断他爷爷归路,他今天也坐不上王位。滇王想着不由狂笑一声,提提精神,总算消除了一夜的疲劳。

华斓豹被甘池法师佛珠锁至西山,关在一间暗室中一夜有余。华斓豹自出山以来,还未受过如此屈辱,只因他渴望那《秘传》,这点苦也还吃得住。屋中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华斓豹手膝被束,倒在一堆草上,正在暗自筹谋。想着自己堂堂的骑郎将军,谅滇王也不会为难他。此时受点屈辱没什么了不起,他自言自语:“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上能下,似此何足为奇!”他只盼望九华上人和独眼魔头早日来到,那就无所顾忌了。华斓豹自觉这甘池法师虽然武功绝伦,但在独眼魔头之下。

华斓豹心头一松,竟倒在草堆上睡着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把他惊醒。华斓豹也是功夫上乘之人,一丝风吹草动也会把他惊醒。只听那喊声从山巅喊到山下“带华斓豹!”华斓豹心头不由一震,暗道,这喊声却是气贯丹田,山巅之声如在身边,此人内功深不可测!想不到滇王宫还有如此高手!华斓豹还以为那些高人均随庄(足乔)早已死去,独留天下第二剑郦半天。刚才喊声大出他意料之外。正想间突见石门敞开,扑进两人,华斓豹连扑进之人身势容貌尚未看清,就被挟出房来。只见山上山下。刀剑层层,寒光闪闪,乌云流动,不见日光,令人心寒。华斓豹大吃一惊,正自细窥,一条黑布遮住了他的双眼,在脑后绑死。华斓豹只觉两耳生风,被人腾空抛起,他疾调动丹田之气,才未翻肠吐心。华斓豹早年也在山上长大,也熟悉山上生活,但此时只感呼吸困难,他知已上了绝高之峰,他哪知这乃由于云南山岭云雾过重,一般人很不习惯,呕吐难止。好在华斓豹内功精湛,只是感到心中难受,暗暗骂道:“我堂堂的骑郎将军,怎能如此带进宫。他*的滇王!”华斓豹尚未骂完,只感行速缓了一缓,落下地来,眼前一亮,黑布被人拂手取掉。只见迎面一人,凶神恶煞,身披虎皮,脸黑如锅,双眼凸出,尖嘴如鸡,一手执斧,一手执盘,杀气腾腾,浑身闪发出乌黑之光,一看便知是地道的滇人。此人名叫牛吉尔,人称“黑雷公”,是滇宫外侍第一高手,专喂来人喝辣子水,这是进宫的惯例。牛吉尔还以为来了什么世外高人,一见华斓豹鹰鼻鹞眼,尖嘴猴腮,甚为反感,心想:“这哪象江湖中传说的冷煞手华斓豹。”

华斓豹本能地往后一退,但被一股强力阻住推向前来,华斓豹心头一凛,知身后之人武功定不在他之下。而眼前之人初看甚为瘆人,也只不过粗鲁莽汉,故此不放在眼里。华斓豹定神一看已进宫门,两旁均是手执枪戟的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华斓豹知无法闪避,手臂又被佛珠锁住,正踌躇不前,只听迎面有人喊道:“还不跪下,我黑雷公让你知道滇宫规矩!”此人说话如雷贯耳,华斓豹连喊不好,也已迟了,他早闻滇宫高手黑雷公之名。心头剧烈颤动起来,还未跪下,双膝早被黑雷公单足一点,跪于地上。华斓豹只感双膝酸麻,疼至心底,正欲抬头求饶,但嘴中已被灌进辣椒水,呛得喘不过气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华斓豹只好把那一盘辣子水喝个精光,呛得鼻涕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滚。心头已骂不出声来,昨夜想好的威风早无踪影,哪还能站立起来。黑雷公反手将盘子扣在他脑伤,将他提了起来。华斓豹站也站不稳,连连打晃,黑雷公在他膝上用足一点,酸麻消失,完好如初。黑雷公大声喊道:“华斓豹受礼,请三爷带他见大王!”声如炸雷,华斓豹有点受不住,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一声滇语从远而至,象在身旁一样,竟盖住了这如雷之声,“嘿嘿,骑郎将军受屈了。老夫引你到内宫面见滇王!”

华斓豹还未弄清这笑声来自何处,面前已落下一白须老者,中等身材,面容清癯,仙风神骨,白袍飘逸。话声未落,就将华斓豹二指托起,飘然而出,穿过一道黑门。华斓豹只感眼前模糊,视力不清,竟被此人托指抛起,疾如流星。华斓豹心都快停止跳动,血也似乎凝固了,却被一人接住,华斓豹顿觉双眼一亮,只听白须老者在那面笑道:“大哥,这小子太令人失望,还是什么冷煞手,嘿嘿!”华斓豹回头一看,惊得叫出声来。原来中间是一条一人难行的栈道,触目惊心。他被接住放下地来,更是大吃一惊,此人双眼如电光火石,掩映在一片黑眉下,瘦小至极,十指象鸡爪,手持竹筒,身穿芭蕉叶衣服,赤着双脚,满头花发,脸白如雪,满口牙齿已经脱落,乌青的手上,一条条粗筋颤动不已,他看也不看华斓豹一眼,往前走去,疾行如飞,华斓豹只觉一股强力拉扯着,身不由己地跟随而行,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喃道:“乌鸡叟,区区小子,还劳你带路!”华斓豹又是一惊,方才想起这乌鸡叟,乃玉龙山一代宗师,此人十指似钎如齿,论手头功夫远在郦半天之上,华斓豹原以为他早死了,想不到仍还健在。华斓豹此时连气都怕喘出声来。面前又钻出一人,接住华斓豹,乌鸡叟从华斓豹头顶掠过,大鸟般地飞去。华斓豹偷眼一窥,不觉冷汗直冒,自己置身在一片云海之中。面前之人头戴冠帽,身穿缎袍,神采奕奕,二目如鹰,腰悬利剑,显然是内侍头领,但不知其声音为何如此苍老。看此人年齿最多不超过四十。华斓豹正自纳闷,苍老声音又说道:“华斓豹,我与你师叔九华上人同为一门,但你为何败坏门规,破了一代师风?罪孽!”华斓豹差点惊喊出来,原来是人称寿仙的吴越双钩剑大师卢真人。华斓豹就欲下拜,他早听说此人深得滇王宠信,虽年过百岁,但剑术不在郦半天之下,均是当年扶助庄(足乔)的高手。也许他看在师门之面可以保一保他华斓豹也未可知。哪知卢真人连笑数声,令人心寒,早已过来两名大汉,均是内侍,各佩长剑,架起华斓豹往前飞奔,猛听一声喊道:“带华斓豹到,请师爷开宫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似乎百人呼应。华斓豹早已跪下,两旁武士,个个执刃持枪,横眉冷对。石门慢慢开启,只听一团火光扑出,宫内烛火辉煌,竟比京都咸阳内宫还壮观。两旁文武大臣不下百人,穿戴不一。左首是光禄大夫纳恒,右首是谏议大夫龙生灵,滇王端坐在一张虎皮垫着的龙椅上,左有丞相沙松,右有大将军黄彪,身后还有四名贴身护卫,均是一丈多高,象四座铁塔,各执枪戟,不怒自威。

华斓豹被这滇宫气势惊住,他正欲叩首,忽见一团红云掠过头顶,华斓豹顿觉浑身一松,原来是佛珠已被解下。华斓豹叩首,正欲拜见滇王,却见宫门旁闪出一人,此人满脸白须,难见其目,象个瞎子,也不见他怎么作势就已抓住华斓豹右腕脉门。华斓豹只觉一股寒意透进腕骨,此人手指如冰刀般寒冷,顿时浑身一颤,打了个寒噤,霎时已被此人带至滇王座下。华斓豹还未愣过神来,只听滇王道:“怎劳白太公动手!”华斓豹又是一惊,这白太公当年是名震七国的剑击大王,后随庄(足乔)西征,人们曾传说他早已死去。此人武功比华斓豹师父不知高多少倍。华斓豹正自惊惧,只听两旁文武大臣吼声如雷:“还不拜见滇王。”华斓豹慌忙双膝落地,趁磕头之时,偷窥身旁,哪还见白太公的影子。华斓豹连磕三个响头,才敢抬起头求道:“启禀滇王,在下乃秦朝骑郎将军,因奉秦皇之旨,捉拿叛匪,故此在二郎山被擒,我这里有秦皇给大王之旨!”满朝文武“嘘”地一声,似若蚊虫嗡嗡。华斓豹从怀中掏出御旨,双手奉上,龙生灵闪出,劈手就夺华斓豹手中御旨,被滇王挥手止住,龙生灵退回右首,众人一惊,各自忖道:“滇王从未亲手接过外来之物!”华斓豹心头一喜,潜劲至手,哪知滇王手未出,却有一股疾风扑到,夺了御旨。华斓豹只觉被人推了一下,上身往后一荡。这疾风之劲用得恰到好处,并未使华斓豹跌倒。华斓豹深感滇王武功深不可测,凝神一窥,只见滇王红颜如婴,丰姿秀态。他突然抬首环视众大臣说道:“众卿家,秦皇要我滇地归属于他管辖之内,众人意见如何?”

满朝百官哄然,议论纷纷,沙松接过御旨看了半天,又递给大将军黄彪,黄彪看后,又传给龙生灵,龙生灵阅后,气愤难忍,双手呈给滇王,纳恒不由瞪了龙生灵一眼。龙生灵置之不理,愤然说道:“启禀滇王,今有此人擅入,虽为秦使,为何不先入滇宫,却搜山布阵,眼中岂还有我滇王陛下,依臣之见,立斩此人。”纳恒见滇王收回御旨,微笑不语,忙上前跪道:“启禀滇王,依臣之见,华斓豹虽未先礼后兵,但他乃秦皇骑郎将军,不可贸然处死。请滇王从长计议!”纳恒说完竟长跪不起,好象不放华斓豹,他是不会起身的。文武百官争吵起来,势成平局,滇王还是不语。

华斓豹先是冷汗湿衣,后是一喜,内心好生感激这纳恒,但他心中没有底,手膝都颤抖起来,心中骂道:“你他*的只要不杀老子,老子才不管你独不独立,老子要的是《秘传》!”他还耽心《秘传》是否被那异人劫走。他心头暗暗叫苦,此地怎么尽是高手异客。华斓豹多么渴望独眼魔头早日来到,忽听一人吼道:“滇王,依臣之见,华斓豹非斩不可!”原来是大将军黄彪,其声如雷,震得整座宫殿也嗡嗡直响,众官一惊,都知道大将军乃一介武夫,但他那至诚相好的丞相沙松可不是等闲之辈。滇王最信沙松之言,无论大事小事,沙松不先表态,滇王也拿不准。故此众大臣都惧沙松老谋深算。滇王笑颜一展,问道:“大将军言之有理,丞相沙翁所见如何?”滇王见沙松沉吟不语,故此追问,好让这智囊献计。

沙松见滇王追问只好上前一步,颤巍巍的身子晃动几下,森然笑道:“滇王,这华斓豹虽违法入山捉人,也是他疏忽大意,但无死罪,更何况秦皇一直未对我用兵。华斓豹有错,也应看在他主人的面上,放他回去,也好少个劲敌,近来不少地方时时闹事,应三思而后行,望滇王自主!”沙松退回一步。文武百官顿时鸦雀无声,盯着滇王。纳恒心中却在骂沙松,他听出沙松在暗示滇王,放掉华斓豹,他纳恒就不会在秦皇面前得宠,这滇王之位还是可望难及。龙生灵心中也在骂沙松,他知道丞相如此一说,意在牵住秦皇,那滇闽之地从何谈独立之事。龙生灵正欲上前阻谏,但见滇王身后飘出一人,乃是甘池法师,龙生灵眉头一皱,知此人是滇王心腹,比沙松更得宠。

甘池法师捕捉华斓豹后,又追至江边,眼睁睁地看着郦丘父女被一叶小舟劫往江心,他认出是水上飘龙飞,心中不由骂道:“这天杀得灵猴王捣什么鬼,明明把此人劫出二郎洞,怎么又被龙飞驾舟劫走!”心中好生纳闷。今日之事甘池法师本不想出面,只因这华斓豹一放,他想搜寻的《秘传》,更无头绪,他已得知那二郎洞中的两个夜行人就是郦丘父女。此时他抢上一步跪对滇王,滇王要他免礼。文武百官都非常厌恶这外夷番僧,只是碍着滇王面子,每每不好发作。只见甘池法师挽袖拱礼道:“滇王,依老衲之见,华斓豹乃一佩剑将军,擅入滇境,随意上山搜人,大动兵戈,为何不先入宫通报,可知眼中并无滇王。佛门有句俗话,乃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华斓豹定斩勿论,否则,无异引狼入室,后患无穷!请滇王当机立断!”甘池法师说完,袍袖一拂,退回原位。纳恒心中暗暗焦急,恨不一口吞掉这番僧。群臣亦皆哗然,但马上又静下来,静听滇王拍板。宫中顿时静得连针落地之声,也听得出来。

滇王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内心经过了一场风暴的冲荡,更加镇定,这些情况他昨夜已料到了,不足为奇。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朗声令道:“众臣所见各有千秋,华斓豹身不识滇法,这也难怪。孤王决定:华斓豹立即释放下山,许他带人在滇地捉拿叛匪,望各位大臣不要从中干预。”

华斓豹连连叩头,他激动得站也站不住了,两名内侍一闪而进,架起华斓豹,带出深宫。文武群臣都显出不满,龙生灵和纳恒竟然甩袖而出。滇王生恐发生不测,忙对门外说道:“寿仙亲送来客下山。”只听门外有人答应,声虽极小,却格外清晰,君臣不欢而散。沙松、黄彪、甘池法师都随滇王进了内室。

沙松笑道:“大王只此一举,就牵住了宫中的两派势力。只是那《秘传》尚未寻回,最近郦丘父女入滇寻找郦半天,公主也久无音信,独眼魔头也到了新城。”黄彪一听说独眼魔头,不由“嘘”了声,赶忙说道:“大王,这独眼魔头可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尽可利用。此人头上盘蛇软剑,万夫不当之勇,当年也只差郦半天一筹,想必近来大有长进!”甘池法师沉吟不语,双手合十,近来他也闷闷不乐。听天竺那烂陀寺派人相告,有位从小生在印度的游侠,来追寻他,此人武功怪诞,行踪无定。但他不知道这旅居印度的夷人为何而来,是不是也为《秘传》,甘池法师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只听滇王问道:“法师所见如何?”甘池微笑答道:“只要灵猴王来到,我就不惧什么独眼魔头,但眼前最要紧之事,是尽快捉住郦半天,压住奴隶的反抗!”沙松和黄彪均是一惊,各自忖道:“郦半天为义军领袖,这外夷番僧从何而知!”滇王笑道:“这郦半天乃我爷爷恩人,孤王只能劝其弃暗投明。”说着心头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内心真想马上就把郦半天杀掉。但他不说出来,是好让沙松和黄彪贴近于他,他知道自己在滇宫之中越来越孤立,近乎众叛亲离。

君臣又说了点闲话,正欲告辞,门外一人报到,“启禀滇王,来客已送下山!”滇王立起说道:“有劳寿仙卿家了,近来有人妄图闯宫,你须加倍防范对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甘池法师待滇王坐下,细声说道:“滇王,我今晚想亲自守在石宝寨十二楼上,可能有外夷高手寻我报仇,我想擒住此人,大王意下如何?”滇王不以为然,放声说道:“难道**师还不相信我守寨之人,均是先王遗下的各路高手,量你仇人能飞天,也不能上这石宝寨!”滇王停下话来,凝视着甘池法师,倏然变色,怒道:“法师想寻《秘传》,也不先通报孤王。”甘池法师吓了一跳,见自己心中隐秘被滇王揭穿,有点恼羞成怒,但他不敢与滇王公开作对,他惧门外寿仙,正欲辩解,滇王却大笑一声,长叹一声说道:“唉,我只不过随便说说,法师不要放在心上,入夜请来内室议事,寨中我加派乌鸡叟过桥下寨,擒住你的仇人,任你发落。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外夷,还有如此能人,把我请来的法师也吓成这样!”甘池法师心头不快,但也无法,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滇王连秦皇都不惧,还惧你什么番僧。连忙笑着点头,哪敢多话。

乌鸡叟接了滇王旨意,入夜奔下山来。因他是玉龙山一代宗师,被庄(足乔)请出西征,所向无敌,一路上杀人过多,他这竹筒已变色。他虽年过古稀,但那十指如钩,内功精湛,武林中人都惧他三分,滇王特意把他安置在内宫前哨,众人都尊称他为大哥。他不但武功出众,也颇有心计,成为三代滇王心腹内侍。过了栈桥,便碰见了白须老者,两人相互作礼,很是亲热。这白须老者人称笑面翁,武功仅次于乌鸡叟,也是庄(足乔)老部下,和乌鸡叟尤为莫逆。当下两人相见,盘腿推杯,都多喝了几杯。笑面翁说道:“大哥,传闻宫中人心不定,纳恒意欲叛乱,我真想斩了此人,好让滇王少个忧患!”乌鸡叟劝道:“三弟,不可冒失,滇王自有安排,沙松黄彪不离滇王左右,量他纳恒也不敢,更何况有寿仙,我俩只管放心,只要有生之年,保住这栈桥,不让歹人通过,死也瞑目!”笑面翁只笑不语,他感到格外兴奋,乌鸡叟从未称过他三弟。原来笑面翁少年时曾恋上一绝色美人,但这美女却倾心于乌鸡叟。笑面翁一气之下,正欲将那美人杀掉,忽见一人飞到,解了此事,那绝色美人却一气之下,撞墙而死。当下三人就拜为兄弟,乌鸡叟居首,笑面翁居尾。居中之人却是铁流星冷寒,只可惜冷寒数年前被八大金刚手老八无常手华欣打死,乌鸡叟和笑面翁当即抓住无常手华欣,就欲碎尸万段,却被滇王阻住,只将其押在死牢。乌鸡叟生恐为念师兄弟之情而违了滇王之命,当下立誓,从此不再称笑面翁为三弟。此时乌鸡叟如此一称,笑面翁更是显得亲热,又饮下数盏。两人不觉醉眼朦胧,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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