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不仅使公冶红惊讶,在场的所有人都立时惊得睁大了眼睛,明明独孤就与公冶红坐在一起,为甚么却说他回来了?
趁着大家惊愕之际,独孤纵马进阵,带着鸣风四香来到了公冶红身边。
独孤看着公治红身边的独孤剑客也楞住了。
公冶红见了独孤,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地上的独孤冲马上的独孤嫣然一笑。独孤从这一笑之中立即认出了那是小翠。
秋香与夏香都下了马。秋香忙不迭地向公冶红讲述五人的经历。
公冶红一直看着独孤微笑着。
独孤周遭看了一下,问道:“这是阴阳五行阵么?”
公冶红道:“你怎么识得?”
独孤道:“我也只是识得,运用却是不行。”顿了一顿,看着小翠笑道:“这五行阵是不错,阴阳鱼却是假的。”
小翠一听、嘴顿时撅起老高,把袍子一脱摔了过去道:“还你!”
独孤接了袍子披在身上。
外面顿时一阵喧闹,大家此时才知道真的独孤到了,适才只是在与假的独孤相斗。
公冶红道:“这回五行齐了,阴阳鱼也是真的了,叫这些……尝尝咱们鸣风帮的厉害!”
秋香叫了声;“帮主。”,公冶红看了眼秋香,见她眼睛盯在独孤的腿上。瞬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回头向冬香道:“抉独孤公子下马。”
不待冬香去扶,独孤己然从马上跃了下来,那马立时卧在了地上。
公冶红惊奇地看了那白马一眼,见那白马毛发尽焦,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独孤道:“我右腿的经脉没通,多亏了白马从外边竹林中冲了进来,只是把它烧坏了。”说完了心疼地抚了抚马头。
猛然间呐喊之声震天价响了起来。
外面的黄河帮众及其他诸派人等又向鸣风帮众展开了攻击。
公冶红冷冷一笑,吹动白玉短笛,身穿赤衣的女子立即从阵外向内退了下来,身穿绿衣的女子则补了上去,走到阵前忽然向两边一分,将黄河帮中的数十人让进阵来。
黄河帮众人冲进了五行阵之后,开始时尚自不明,仍旧向前冲去,以为已然将鸣风帮的防线攻破了,待到冲进阵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欲待回头时退路已然被蓝衣女子切断了,正自惊惶失措,忽然有人惊叫掺号连连,已经被毒蛇咬伤了。
还不到盏茶工夫,冲进阵中的黄河帮众已然尽数毙命。
外面的黄河帮帮主荣夷公见到帮众已然冲进了五行阵中,正自高兴,忽然见到从后冲上前去的帮众被挡了回来,立时知道不妙,想要抢救已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数十名帮众就那样死在阵中,被鸣风帮众无声无息地歼灭了。
荣夷公气得说不出话来。
荣夷非道:“一个臭娘们能懂甚么高妙的阵法了,定然只是个唬人的玩艺儿,我就不信咱们破不了!”
荣夷公叫道:“你懂甚么,我们在这里耗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只伯是天黑下来之后就更不好办了!”
羊舌之微微点了点头道:“公冶帮主的阴阳五行阵确也不能说是个唬人的玩艺儿,当今之世,能懂得此阵的,只怕只有两人。”
荣夷公尚自不及问,荣夷非已然抢先说道:“哪两人,我们去捉了来,让他帮我们破阵。”
荣夷非道:“胡闹,怎么能说捉来,象这等有识之士,我们去请尚且不及,何谈捉来!”
羊舌之微微一笑道:“一个是东海之滨的药仙,此人年近九十,鹤发童颜,精通奇门之术,养生之道,各家武功更是无有不晓,若他在此,定能破得这阴阳五行之阵。”
荣夷非已然听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荣夷公道:“我亦听说此人,但我向来不信世上竞能出此奇人,大多是以讹传讹,最后传成了这等模样,若是果真如此,岂不成了神仙么?”
荣夷非道:“正是。”,羊舌之不答,继续说道:“第二人就是堂堂的丐帮帮主病仙翁。他若在此,这阴阳五行阵法定然是不攻自破。”
荣夷公这次听得也不言语了。‘荣夷非道:“你尽用这些可望不可及的人物来搪塞;那是说这甚么阴阳五行鸟阵是定然破不了的了?”
羊舌之道:“也不能就说是破不了。”,荣夷公已然听出了羊舌之的话中之意,道:
“羊前辈,如何能破此阵,但说不妨,若是今后前辈有求得到荣某之处,荣某定当尽力,绝不推三阻四。”
羊舌之道:“为帮主尽力,乃是份内之事,帮主何必这般客气?”
荣夷公道:“前辈说得是。”
羊舌之道:“这阴阳五行阵乃是由阴阳及五行两部分组成。外有五行,内含阴阳。
外部五行只有不住地变化,才能保得住坚如城墙,难以攻破,你们看到的身穿五色彩衣的女子是谓五行了。五行相生,则坚如盘石。五行相克,则攻如利刃。现在她们取的是守势,守势定然是取的五行相生。五行之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那身穿紫衣的女子为金,身穿蓝衣的为水,身穿绿衣的女子为木,身穿赤衣的女子为火,身穿黄衣的女子则为土。适才紫衣女子少其四,现今那四个紫衣女子到了。紫为金,乃攻守必备之行也,所以在五行之中,以身穿紫衣的女子武功为最高,此是阴阳五行阵中的外五行。”。
这一番话把荣氏兄弟听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荣夷公才回过神问道:“那么内含阴阳怎么说?”
羊舌之道:“外物生变皆由阴阳,因此阴阳五行阵中的阴阳乃是相生根变之机也。
此阵中阴阳由一男一女主持,踏在太极盆中的阴眼和阳眼之上,两人通常是此阵中武功最高之人,也是布阵之人。他们两人根据周围形势的变化调动外面五行,或攻或守,或进或退,或者调动五行相生,或者指挥五行相克。可以说此阵的关键所在就在此处。”
荣夷公听得直是点头,道:“若是除掉此阴阳二人……羊舌之接道:“那么此阵不攻自破。”
荣夷公道:“只是五行在外而阴阳在内,若想除此二人还得先破五行。”
羊舌之道:“这就是阴阳五行阵不易攻破的关键。”
荣夷公道:“那么这阵就破不了了吗?”
羊舌之道:“破还是能破的。”
这句话一出口,荣夷公和荣夷非顿时来了精神,适才的颓丧气一扫而光,都是两眼急巴巴地盯着羊舌之。
羊舌之微微笑了,莫测高深地说了一句:“常言道,兵不厌诈么!”
荣夷公急道:“还请前辈快些分说详细,只怕天黑尽了她们要突围出去。”
羊舌之道:“只要能够除掉阵中的公冶红和独孤二人,这阵自然就破了,或者不除掉他二人,只要迫得他二人无暇挥动五行,此阵也是不攻自破,所以当务之急是派出得力的武功高乎,混入阵中、佯装被诱入阵的败兵,待到接近了他们二人,再现出本来面目,缠住他二人相斗,此阵也就运转不灵,外面的各大帮派,趁势攻击,此阵定破无疑。”
荣夷公极为兴奋,两眼熔熔闪光,但随即又变得暗了下去,道:“英儿中了那独孤贼子的毒,说话颠三倒四,显然是不能上阵的了,其他各坛的坛主胜得过独孤的人,可是实在没有人了”
羊舌之道:“并非是独孤功力深厚,武功高强,实在是他们的毒太过厉害,若是能够防得了他们的毒,我倒是可以为帮主稍效微劳。”
荣夷非听了,抢先言道:“大哥,咱们那颗碧血珠……”话没说完就被荣夷公打断了,荣夷公道:“羊前辈还怕他小辈的使毒么?”
羊舌之道:“帮主有所不知,表面看来他们的阵中只是五行变比,其实以公冶红的为人,她定然还会在阵中再布蛇阵,那么光是看到她的阴阳五行阵的人。定然会死在毒蛇的口中,适才被困在阵中的孩子们并没有受到攻击便纷纷地倒下了,那定然是被毒蛇咬伤无疑。”
荣夷非刚欲说话,又被荣夷公伸手阻住了,荣夷公道:“好,羊前辈若是肯于冒此大险,黄河帮上下愿感大德,我荣夷公就将碧血珠借羊前辈一回,望前辈大功告成时将此珠还给荣某,不是荣某小气,此殊乃祖上所传,若是在荣某手中失去了,荣某实在愧对祖宗!”说完了从怀中拿出一颗碧绿的宝珠。
那宝珠碧绿晶莹。一见可知定非凡品。
羊舌之伸手接过了,手掌微微有些抖动,道:“此珠这般珍贵,定然有许多妙用的了。”
荣夷非终于抢到了话头,“那是自然,将此珠含在口中,百毒不侵,将此殊……”
刚刚说列此处,猛然又被荣夷公打断了。
荣夷公道:“宝物纵有干能,备取其一,此时多说无益,羊前辈当知含此珠百毒不侵就是了。”
羊舌之道:“多谢帮关照!”说完准备去了。
公冶红中停地吹动短笛。身穿五色彩衣的女子来往穿梭,看看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庄中的火光映照着相斗的人们,人影幢幢之中,更增了几分骇人的气氛。
公冶红向独孤道:“独孤公子,我们该突围出去了,总不成陪着这些饭桶一辈子。”
独孤道:“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公冶红道:“我们向南走,南面行人接应我们,而且南面的长枪会根本就不堪一击。”
独孤道:“你带人走,我断后。”
公冶红道:“我们—同走,用不着断后,有人给我们断后。”
独孤尚自没有答应,外面已然乱了起来。
公冶红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又是黄河帮的人,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总以为我们是好欺的!”说着将白玉笛放在了口边吹奏起来。
紫衣女子听到笛声。脚下踏着方应向前面插上去,前面的绿衣女子则退了下来。
紫衣女子来到阵前,突然之间冲出了本阵,向黄河帮众中冲进去,片刻之间黄河帮中数人已然中剑倒地,待得他们明白过来欲要反击时。紫衣女子已然退了回去。
黄河帮众追到阵前仍自不舍、突然阵中又杀出了—队红衣女子,手中长枪变幻莫测。
好似火舌乱舞,黄河帮众又倒下了数人,阵中吹着玉笛的公冶红脸上微微的含笑。瞥了独孤一眼。
独孤此时亦正在看着她,公冶红猛然—顿、又吹了起来。
黄衣女子们突然向两旁散开、正在向前冲去的黄河帮众前呼后拥,收势不住,又有二十余人闯进阵中,顿时啊起一片惨号之声。
猛然之问从黄河帮众之中纵出一个长须老人,双目如鹰,凌空跃起,双脚刚一着地又紧接着跃起空中,只两个起落就跃到了公冶红近前,伸掌向公冶红头顶拍落。
惊呼声中,小翠的长剑。独孤的银鱼镖同时向那老人递了过去。
老人伸指弹开小翠的长剑,对银鱼镖却不敢掉以轻心,猛然间双掌向空一举啪的一声合在胸前,将独孤的银鱼镖硬生生地夹在了掌心。
但是只在这片刻之间,紫衣女子的十柄长剑同时向那老者刺了过去。
老者料不到五行阵中会有此一变。急忙纵身而起,可是还是稍慢了一步,裤腿被春香的长剑穿了一洞,腿上皮肉也被擦破,立时一阵剧痛,流出血来。
老者尚在空中、十名紫衣女子的长剑立时在下面组成了一个剑林。
独孤知道遇列了强敌,第二枚银鱼镖又脱手飞了出去。
银鱼镖尖啸着向那空中的老者射了过去。
眼看那老者身在空中,定然不是中镖就是中剑,决难逃脱一死,外面的黄河帮众人忍不位惊呼出声,一时忘了攻击。
突然寒光一闪,独孤的银鱼镖被劈成了两半,紧接着又是一阵断剑落地之声。紫衣女子的十柄长剑竟然被那老者在片刻之间削断了大半。
那老者落下地来,手中拿着的,竟然是—柄闪着紫光的长剑。
在场之人皆惊得呆了。
明明那老者适才手上没有任何兵刃,可是在跃起空中又从空中落下之时,手中却多了一柄长剑,这不是怪么?
可是马上众人就明白了。
但见那老者把长剑横着向上一举、那柄剑竞然象布条一样地弯了下来,又刷地一声响,顿即变得笔直。原来这是一柄软剑,在此之前,一直缠在那老者的腰间的。
公冶红看到老者手中的紫藤软剑,禁不住脸上露出一丝惊色,焦急地向阵外看过去。
阵外此时已然杀声震天,无数只火把从外面涌了过来,从后面向黄河帮众及其他帮众发动攻击。
黄河帮众顿时乱了。
只见那些手拿火把的人众都是手拿棍棒,如驱赶羊群一样地把这些围攻鸣风帮的人赶开去了。独孤奇怪道:“怎么丐帮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公冶红尚自不及回答,忽见空中人影一闪,那个手使紫藤软剑的老者已然凌空向独孤扑了过去。
公冶红惊叫:“公子小心!”
但是已经晚了。那老者的软剑象彩带一般向独孤挥了过击。独孤举剑一挡时,长剑竟然无声无息的断了,他急忙向后一仰,才算没有被那软剑斩中。
也多亏公冶红提醒了一句,否则独孤此时定然受伤无疑。
那老者一斩不中,左掌一挥又向独孤一掌拍了过去,同时软剑向身后一挥,划了一个半圆。
但听得又是几声断剑落地的响声。
春香和秋香为了援助独孤从后向那老者攻击,没料到那老者象是料到她们的所作所为—般,看也不看就将她们的长剑尽数斩断了。
春香一连二次躲开了老者的紫薇软剑、第四次终于被他将长剑斩断了,气得她把手中的剑柄向老者的背后掷了过去,又顺手从—名蓝衣女子的手中夺过长剑向那老者的背后刺了过去。
那老者的一掌眼看就要拍到独孤的身上,独孤想要后退。却苦于腿上筋脉不灵,急忙运力双掌向那老者的掌上迎了上去.老者一见,登时面上现出一丝冷笑,正欲一掌将独孤打死,猛然背后风声劲急,又一柄长剑向他背心刺到。他急忙将身子一侧、躲开了春香的一剑。但他拍向独孤的—掌却也因此减了二分力道。
只听得轰的—声响。饶是如此、那老者的一掌仍处将独孤震得跌坐到地上,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夏香、冬香和秋香各自夺到一炳长剑又刺了上来,同时公冶红也放下了玉短笛,挥动长剑形同拼命一股地朴了上来。
那老者登时心中—震。又一次举起来准备拍向独弧的手掌在半空停住了。瞥眼向旁边一看,那些身穿五色彩衣的女子此刻再也不去固守外阵,都是手执长剑向自己围了过来。
老者问阵外看去。见外面的黄河帮众及其他诸派的帮众都已被丐帮的众人驱散了。
丐帮人众手执火把,漫山遍野地涌了上来,看人数足有千余人众。
这当儿鸣风四香的长剑已然刺到,老者将紫薇软剑一挥,四人只好将长剑抽了回去,冬香长剑抽得慢了,又己被老者削断。
公冶红避长剑向老者刺到,老者仍是挥动宝剑削了上去,可是只听见挣的一声响,老者的长剑被弹开,公冶红的宝剑却仍是完好如初。
老者惊咦一声、又是挥剑向公冶红的长剑削了上去。两剑相交。又是挣的—声各自弹开,老者仍是没能削断公冶红的长剑。
老者两次没能削断公治红的长剑。禁不住心下大奇,低头看自己的宝剑片刻,又抬头看公冶红的宝剑。
两剑都是完好无缺,谁的宝剑也没占到便宜。
老者禁不住起了贪婪之心。把紫薇宝剑向腰上—缠、挥掌便向公冶洪拍了过去。
公冶红不知老者志在夺剑,以为老者是怕自己的宝剑受到损伤,因此才将剑缠到了腰上,见老者挥掌拍到。剑尖一颤,径向老者的手掌刺了过去。
鸣风四香的四柄长树又分别从四个方位攻了上来。
老者见公冶红的宝剑向自己的掌心刺来,并不收掌。仍是把掌向着公冶红的剑尖迎了上去,公冶红虽觉惊讶,知道这个长须老人武功深不可测,但此时也实在无暇多想。
独孤本就中了蛇毒尚自没有痊愈,如今又受了掌伤,生死末卜,她的心一直在向下沉着,哪里有心思判断长须老者的招数呢?
公冶红的剑毫不停留地向着老者的手掌刺过去,老者却在手掌及剑尖不到一寸的时候猛然向下一沉,用食指和中指顿时就夹住了公冶红的长剑,同时右脚一抬已然踢了出去。
公冶红万料不到对方的两根手指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她的宝剑被夹住,使劲抽了两抽居然没能把宝剑抽出来。这时候那老者的脚也已经踢到了,只得撤手松了宝剑向后跃开,躲开了老者的一脚。
老者宝剑入手,尚自没有掉过剑柄,独孤的银鱼镖又向他射了过来。
老者急忙挥剑去挡,硬生生地用中食两指夹着宝剑挡开了独孤的银鱼镖。
不料猛然之间剑上一沉,似为千钧重力压上了一般,老者急忙转身一提,但是非但没有能够提得动宝剑,却见两根手指如两把利刃一般地向着他的双目刺来,他急忙仰身躲开了那一刺,却也觉得手上一轻,那把刚刚到手的宝剑又被甚么人夺去了。
老者急忙纵开一丈余远,定睛看时,原来夺去自己宝剑的,竟然是公冶红的爷爷。
老者吃惊地审视着这个老翁,见他弯着身子咳着。手中拄着一根竹枚,明明就是一个病老头。再细看他的竹杖,老者惊得险些没有跳起来,脱口叫道:“病仙翁!你是丐帮帮主病仙翁?”说完了拾眼看了看周围的丐帮帮众,眼中的神色再无怀疑。
独孤吃惊地挣大了眼睛,看了看那手拿绿竹仗的老翁,又看了看公冶红。
公冶红此时亦正看他,见了他的神色,得意地向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说;“我爷爷的名字你不知道罢?他果然不姓公冶是不是?”
独孤扬了扬眉毛算是回答。
病仙翁把宝剑交还给公冶红、哈哈一笑,冷声道:“童梦牙,你这个大魔头,我找了你足有五年多了,你今日还想走么?”
那老者嘿嘿一阵冷笑道:“鄙人不知道你说的童梦牙是甚么人,我叫羊舌之,是黄河帮的一书小卒,你不要弄错了。”
病仙翁道:“黄河帮的一名小卒能懂得阴阳五行阵,当真是让人佩服之至,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病仙翁今天就破一次例,动手杀一个无恶不做的无名小卒便了,你准备好了么?”
羊舌之哈哈大笑,道:“堂堂的丐帮帮主岂有说话不算的道理,我现在就是羊舌之,不是甚么童梦牙,你本事大,想杀我就杀,我是决不会还手的。”
病仙翁却当真—时之间被他将住了,说不出话来,忽然之间又哈哈大笑起来,道:
“好,你说你是羊舌之,那我就信你—次。我想黄河帮的一名小卒不会在腰上带着武林大豪的兵刃,那只能惹来杀身之祸,你把紫薇软剑放下,我放你走。”
羊舌之一时证住,嗫嚅道:“这把剑是我替别人保管的,丢了我担待不起,我还是带它回去吧。”说完了脚上纹丝不动,已然纵了起来。
但他纵得快,病仙翁纵得更快,只听得啪的一声响,羊舌之被病仙翁用竹杖打回地上来,至于用甚么办法打的,打在了甚么地方,众人谁也没有看得清楚。
病仙翁道‘“想走么?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今天权当你是黄河帮的一只狗,饶你一条狗命,但也得让你把这一口狗牙留下。”说着话伸竹杖便向羊舌之的肩并穴上点过去。
他想就此将羊舌之的武功废掉。
羊舌之如何不知病仙翁的心思,他一面周旋,一面向四周观察着,寻找着脱身的机会,一眼看到独孤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病仙翁的竹杖,早巳在心中有了计较。
此刻忽见病仙翁竹杖点到,他动也不动,任由病仙翁点到身上,却在病仙翁的竹杖着体的那一瞬间,潜运内力将竹杖滑开了。
没料到他狡猾,病仙翁比他还要狡猾。就在羊舌之滑—开竹杖的时候,竹杖上面根本没有丝毫内力,而羊舌之觉出竹杖上没有内力,自然而然地刚则将内力一收之际,病仙翁的内力却忽然吐了出来,隔空向羊吞之的肩井大穴刺过去。羊舌之被迫无奈,只得纵了开去,同时也将腰间的紫薇软剑抽了出来。
病仙翁见羊舌之终于亮出了紫薇宝剑,拉开了架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好,好,这才象个武林人物的样子。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吃饭难以下咽。”
羊舌之道:“你个病鬼吃不吃饭也没有几天好活了,还是给好人省点粮食罢。”病仙翁仍是哈哈大笑,道:“猫吃的粮食总比老鼠吃的少。我就是要多活几天,把你们这些害人的老鼠收拾干净了,给好人多节省一点粮食。”
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病容,腰板亦挺直,两眼放出炯炯神光,好似整个换了个人一般。
独孤看着病仙翁,心中实是对这个老人敬佩之极。
羊舌之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索性也不多说,病仙翁的话音刚落,他就挥着紫薇宝剑攻了上来。
但见那柄紫薇软剑被他用内力一逼,变得立时比普通的宝剑还要刚挺,带着一阵尖厉的啸声向病仙翁刺了上去。
病仙翁两眼放出炯炯神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柄宝剑。
待那宝剑刺到了近前,猛然绿影闪动,病仙翁的绿竹被已经弹了起来,啪的一声搭在了羊舌之的软剑上。
软剑向上一弹,将竹杖弹开了,但不待那柄软剑有何作为,竹杖又啪地一声粘了上去。好似生来就和那软剑贴在一起的一般。
羊舌之再次运内力将病仙翁的竹枚弹开,同时左掌向病仙翁的脸上击了过去。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羊舌之的招式当真是不同于常人,放着那么大—个活人的那么多地方不打,偏偏一起子就向病仙翁的脸上打过去。
病仙翁一见,脸上登时现出一层紫色,伸竹杖将羊舌之的手掌隔开了,同时用力一带,趁羊舌之站立不稳,将要转身之际,抬眼就向羊舌之的屁股了踢了一脚,登时将羊舌之踢了出去。
羊舌之虽然落地之后稳稳地站住了,但一张脸已经气得涨成了猪肝色,那种玩世不恭的神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锺,宝剑一挥,刷地一声就扑了上来。
尽管两人都是大宗师的身份,但适才交换的几招却是形同儿戏一般。直把公冶红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在众目瞪瞪之下,羊舌之本想戏弄一下病仙翁,让他动起火来之后内力不纯。好趁机与他比拼内力,没料到没打到病仙翁的脸不说,自己的屁股上倒挨了一下。这一下登时把他踢得清醒了许多。
他明白地面临的对手无论在武功上还是在智谋上都可以堪称为不世强敌。
尽管他开始时说得极为可怜,眼下动起手来可是毫不含糊的,但见他把内力逼到了紫藤软剑上,那柄剑顿时变得刚挺之极,一剑紧似一剑地向病仙翁攻过去,此时病仙翁的竹仗再想搭到羊舌之的宝剑上已是极不可能。那柄剑快捷之极地向病仙翁攻过去,病仙翁若是闪避得稍慢,立有性命之忧,而竹杖若是被宝剑削上了,也是非断不可。
但无论羊舌之的宝剑如何快捷,总是削不到病仙翁的身上,虽是每次都距离那么一点,却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
病仙翁的拐杖则见机而动,或是点上羊舌之的致命大穴,让他非得回剑自救不可,或是趁势搭上羊舌之的宝剑,让他的宝剑运转不灵。
再斗得片刻,病仙翁的竹杖忽然向左一引,同时向下一伸,险些将羊舌之摔在地上。
羊舌之的神色更见庄重。
病仙翁的脸色却越来越是柔和,好似在玩一次得心应手的游戏一般。
独孤一直默默地看着两人相斗。
起初他只是看到羊舌之的宝剑,对病仙翁的竹杖浑若视而不见。虽然病仙翁称羊舌之为魔头,但他实在是对这个老者极为佩服的。
但见那柄柔弱之极的宝剑在他手中使得极为刚诞不说,更是在比剑之时奇巧万端,往往在应该回剑之时,这个怪异的老人偏偏并不回剑;而是把宝剑顺势再向前递出几分。
最初独孤看不明白他何以硬要如此,于是仔细地盯着他看,猛然之间病仙翁的竹杖又递了过来,这时只要他的宝剑稍向后一封,就尽可挡住病仙翁的竹杖了,但羊舌之的宝剑却是饶了一个大弯,向病仙翁的肩上攻过去,硬是不回剑自救。
独孤更是糊涂了。这次他把日光盯在了病仙翁的身上,不是看宝剑而是看竹杖了。
只见病仙翁在纵跃之际,忽又伸竹杖向羊舌之臆中大穴上点去,而羊舌之在瞻中大穴受到攻击的时候仍是不管不顾。提宝剑向病仙翁的左腿上斩过去。
猛然之间,细电光石火般在独孤的脑中一闪。他兴奋得好似要跳起来。
他终于看得明白了。
但他好似不相信似的仍然两眼紧紧地盯着场中相斗的两人,这次是盯在病仙翁的脚上,而不是盯在竹技上。
果然,在病仙翁伸杖点向羊舌之的时候,他的两脚是向旁边使力的。这就是说,如果羊舌之回剑自救,那恰洽是中了病仙翁的计谋,病仙翁会在羊舌之回剑的瞬间向旁跃起,以无穷无尽的后招来进攻羊舌之,而羊舌之若是不理他的招式而进攻他的去势的话,那么由于他的击势被阻。
总不能自行将自己送到宝剑上去。所以也就只好变式。
独孤看得明白了、抑制着自己的兴奋,不便自己叫出声来,仍是把眼光紧紧地盯在羊舌之的剑上。
本来是极为简单的剑式剑理,但于独孤来说却干难万难,因为至今为止,除了轻功内力和发射银鱼镖之外,世上没有任何人教他别的武功。
他出来邀斗各大门派的高手,是想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研习一套自己能够赖以行走江湖的功夫、因为他知道,若是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够再次平安的、即便是没有人前来救他,他也可以靠轻功和银鱼镖来救自己。至今为比。
他没有碰到一个不畏惧他的银鱼镖的人。
羊舌之是第一个能躲得开他的银鱼漂的人。
他如醉如痴地看着羊舌之使剑,偶而在羊舌之的剑招他看不明白的时候,他就看病仙翁,从病仙翁那里寻找羊舌之剑招的答案。渐渐地,他的两手不由自主地划动起来。
“你怎么啦?”
独孤猛然惊醒了,如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公冶红,但瞬即认出她来,冲着她一笑,脸却红了。
公冶红以为他的脸红是因为自己,也跟着脸腾地红了,连忙伸手入怀,拿出一包药来,递给独孤道:“把这药吃了罢,或许你腿上的筋脉便好了。”
独孤依言把那包药向口中倒了下去、本以为仍然是十分辛辣的,不料这次却奇苦无比。登时皱起了眉头,想要将药吐出去,那药却沽在了口中。
秋香见了独孤脸上的神态,忍不住笑了出来。
独孤猛然站起来欲要去找水,却被公冶红一把拉住了,秋香把—个竹筒递给公冶红,公冶红又递给了独孤,顺手将竹筒上面的塞子拔去了。
独孤以为竹筒之中定然盛的是水,因此对着竹简就喝了一大口,立时觉得有些不妙,强自咽了下去,却把泪水也辣了出来。原来竹简之中盛着的是烈酒。
旁边的公冶红和秋香都已笑了起来。
独孤猛然醒悟过来,站起身来在地上走了两步道:“我不是已然好了,却还在受你们捉弄。”
公冶红亦是惊奇万分地盯着他。适才他站起来要去找水的时候公冶红没想到他的腿好不好,只想拉住了他给他酒喝,现下看到他的腿好了,心中自是谅喜万分,却不明白他的腿何以没吃药没用功就好了的。
秋香道:“他全神贯注地看那两个老爷子打架,看得手舞足蹈,那可是比用心练功还要用心十倍呢,腿自然就好了么。”
公冶红一想不错,看独孤时,见他又全神贯注在了场中相斗的两个老人身上。
此时病仙翁和羊舌之已然斗了有五百余招,仍然是病仙翁只占优势却难以取胜之局。
再斗片刻,猛然间羊舌之快捷之极地攻出七剑,又拍出了八掌,忽然间低啸了一声,手中刚挺之极的紫薇宝剑在这一瞬之间却忽然变得柔软之极,当真是软得有细地上的毒蛇。
病仙翁一见,脸上神色也顿然显得庄重之极,他把竹杖托在两根食指上,两根食指同时向中间一滑,就势用左手把竹杖握了起来、右手掌一直,静静地凝视着羊舌之。
他的左手正好握在竹杖的中心上。
羊舌之的软剑忽然抖动起来,发出有如海潮一般的声响。
病仙翁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冷声道:“你终于练成了。”
羊舌之冷冷一笑道:“你害怕了么?‘病仙翁却再不言语了,只是凝神专—地把目光盯在羊舌之的紫薇软剑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看出两人已然到了最后的决胜时刻。
羊舌之的软剑当真有如行将进攻的毒蛇一般颤动着,扭曲着,剑上不时地发出海潮声。却迟迟地不肯进招。
猛然间病仙翁喝了一声:“大家退开!”
但是己然晚了。只见羊舌之的软剑快速绝伦地一闪,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仍是那般颤动着,剑上仍是发出海潮之声,却在潮声之中隐隐传出女子的低诉之声。
看那剑时,剑上不知何时已然变得鲜红鲜红,再没有了先前的紫光。
猛然间众人都是惊讶出声。
紫薇软剑卜竟然滴下一滴一滴的鲜血。
这时候,羊舌之身后—丈开外的两名红衣女子才倒下地来。倒地的同时便身首异处了,脑袋摔离开身子、向前滚了几滚。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得呆在了那里,一时间没有了任何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