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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义拯艳女

桃花岛主立即把汤搀和了白饭,略有冷却,使喂入那女子的口里,这女子想是饿饭了,忘记了颈项的伤痕,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汤饭,惨白的面皮泛起红晕,她有气无力的睁开星眼来,哭了一声:“娘呀!”

黄药师心中一震,想道:“她原来还有爹娘,只不明白他怎的一个人,飘流海上?颈有伤痕,究竟是甚缘故!”他柔声道:“小姐,你清醒点,这是海边,你父母到了哪里?你怎的弄成这模样?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那女子被黄药师这样一问,神智似乎稍为恢复过来,他看见一个俊眉朗目的中年书生,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站立自己身边,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说道;“万恶的狗强盗哇!把我爹娘完全杀了!”说罢号陶大哭不已!

黄药师暗里吃惊,原来这女子的父母是被强盗杀掉的,自己既然撞上了这件事,不能不管,可是她一味哭泣,又有什么方法呢?

武洪光在旁边说道:“师父,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咱们先把她救上岸,找个地方歇宿,叫她精神恢复过来,方才说吧!”

黄药师说道:“有理!我忘记了她的颈项还有伤痕哩!”他立即拿出金创药来,给那女子敷了颈上伤痕,然后向武洪光道:“徒弟!你把她背到岸上,找着有人家的地方再说吧”

武洪光踌躇道:“这个,这怎可以,她是个女子呀!”

黄药师把面一沉,说道:“你又来了!礼教岂为我辈而设,一个人只要心地光明,哪里用得着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类废话?”

武洪光看见师父发怒,只好唯唯诺诺的蹲低身子,把那女子负起来,向着刚才自己偷饮食的村庄走去,顷刻之间,已经抵达。

真个是没巧不成话,刚才被武洪光用调虎离出计骗开,偷走了饮食的农妇,恰好挽着一个藤筐,迎里走来,忽然看见了武洪先,立即大叫起来,在附近日垄耕作的农夫,立即跑过七八个人来,问道:“齐二娘子,你叫喊些什么?”

那农妇手指着武洪光叫道:“快来打这小子!这小子偷了我的饭,还用火炭烙伤了我的脚跟,现在又鬼鬼祟崇的来了,快来打他!”

那些农夫全是土包莽汉,听见那名叫齐二娘的农妇这样一说,不禁勃然大怒!呐喊一声,举起锄头,就要向前,有两个农夫还喊道:“这小子还背着一个娘儿,多半是拐来的,捉住了他再说!”

大家就要上前,黄药师却抢在武洪光的前头,伸手一拦,叫道:“各位乡亲,不要动手!”那些农夫看见黄药师是个读书相公的打扮,宋朝一代尊重儒学,修文偃武,不敢冒失得罪,只好收了锄把,黄药师道:“这小孩子是我徒弟,各位有话只管说,却不准向小徒无礼!”

那人妇听见黄药师这样一说,光起火来,戟指骂道:“杀千刀的穷蒜丁 教出这样做贼的徒弟!”

黄药师更不打话,冷笑一声,闪电似的一伸右手,噼啪两声,竟把那骂人农妇的下颚骨扭脱,这农妇吃足了苦头,颚骨脱落,疼如刀割,却又骂不出产,杀猪似的大叫。

那几个农夫看见黄药师出手伤人,怒不可遏,呐喊一声,几把锄头齐齐兜头打落,黄药师不慌不忙,只一伸手,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七八把锄头完全夺到手上,袍袖向外一拂,使锄头打人的农夫,个个仰面直跃出去,抛出七八步远!

这些农夫吃了黄药师的亏,如何肯甘休善罢,挣扎起来,高声喊道:“不好啦!有强盗杀人哩!”黄药师更不打话,一个飞身过去,把那些叫喊有强盗的农夫,个个如法炮制,扭脱了颚骨,他们疼得满地乱滚,左右附近在田里工作的农人。闻声聚集,刹那之间,聚合了一百几个人,武洪光大惊道:“他们人多,寡不敌众,师父,咱们赶快向回路退!”

黄药师连声冷笑,傲然不惧,他等那些农夫跑到自己跟前,不到两三丈路,突然双手一合,一拱一揖,好象打拱作揖一般,不过他并不是向这班人彬彬有礼,而是使出劈空掌来。去势虽缓,力量奇大,前排二三十个农夫被他掌力一推,扑通咕咚,纷纷跌到,前面的压倒后面的人。在上的压着在下的,众人连声呐喊,嘈成一片!

黄药师大喝道:“哪个不怕跌跟头的,只管上来!”这些乌合之众的庄稼人,个个被黄药师跌怕了!没有一个胆敢过来,只远远围住了黄药师三人,装腔作势。

黄药师冷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两师徒做贼,究竟我们偷了你什么东西?你们可说得出来吗?”这些农夫见黄药师神威凛凛,膛目结舌,不能回答。

桃花岛主冷笑一声道:“一犬吠形,百犬吠声,我们好端端的,怎会是贼?天下最凶狠的大贼,个个位列庙堂之上,吸人膏血,寡人妻子,这些跟你们说也不懂,你们说得出说不出我们做贼的来由?如果说不出来的话。我把你们的下巴骨个个扭脱!”

这班农夫刚才领教过黄药师的利害,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个个心惊胆战,结果还是一个少年农夫仗着胆子叫道:“你还说不是贼?你徒弟偷了齐二娘子的饭!”

黄药师大笑道:“不错,我徒弟是偷了你们的饭,可是他偷饭并不是自己肚子饿没有得吃,全是为了救人,他先前愿意拿银子跟你们买,你们却是不从,这不是逼他做贼吗?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拿锄头来向我们师徒乱打廿九,究竟哪一个是贼?”

他理直气壮的一说,这些农夫个个哑口无言,他们除了害怕黄药师绝技惊人之外,还怕他发起脾气来,把自己扭到附近衙门里吃官司。

黄药师见他们害怕,不禁冷笑一声,走到了那些扭脱下巴的人面前,逐个把他们拉起来,一伸手掌,抵住他们的颚骨一托,噼啪两声,把下颚骨托回原位,个个痛苦若失,大家见黄药师手法神奇,咄咄称怪,经过这样的一鼓捣,人人把黄药师敬若天神,再也不放肆意冒犯了!

黄药师回头向武洪光造:“徒儿过来!”武洪光看见师父制住了众农夫,方才放胆上前,桃花岛主用千一指道:“这一个姑娘是由强盗窝里逃出来的,我们由海上救她回来,她还受了伤哩!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要借你们的地方救救人,至于我徒弟偷了齐二娘家里的饭,我在这里向你们谢过,偷去的饭菜值多少钱,我可以给回你们,知道没有?”

他这样的一说,那些农夫不期然的对桃花岛主起了敬意,连声说道:“可以可以,刚才我们对相公十分冒犯!相公汪涵海量,恕过我们这些粗人吧!”大家一哄上前,接引黄药师师徒和那女子,一同进入村里不表。

武洪光由村人口里,知道这条村子名叫做青云村,约莫有一百多户人家,全是务农过活,这村子坐落云居山下,距离海岸不到十里,村民大部分是俞齐两胜,这里距离县治很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仿佛象桃源乐土,天台世外,正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村子,黄药师就在一个名叫俞旺村入的屋里,假作居停。

这里地方比较宽敞,而且家中有女眷,黄药师把那少女安置好了,然后小心替她敷药换药,喂灌姜汤,忙乱了好一阵,少女的神智完全恢复过来了,可是她的颈上创痕疼痛,不能够一连串说许多话,黄药师只好由她再休息几天,一连过了三日,那少支颈间的创口复原了,方才说了自己的身世,武洪光在旁边听了,咬牙切齿不已!

原来这少女性冯,闰名香蝶两字,浙江诸暨人氏,她的生父冯莱,是浙江省有名的大儒学家,别号芝溪先生,道德文章,当时很受人推重,早年投考功名,中了进士,便不再置身仕途了。

原来他看不惯官场里面的卑鄙肮脏,蝇营狗钻,既青一役之后,便不再继继求助功名了!这位兰溪先生很有一点名士气习。嫉恶如仇,他在自己的客厅里,供奉了宋朝蔡京、童贯,张邦昌,秦桧四人的塑像,这四个人都是当时的大奸臣,冯莱每天早起,洗漱既罢,第一件事就是到客厅上,大骂蔡京童贯弄权祸国,张邦昌引狼入室,秦桧私通金邦,屈杀岳飞,骂到心头火起之处;便举起手杖来,乒乓乒乓,没头没脑。向这四个塑像乱打一顿。

这些塑像无非是陶泥造的,哪里经得起几顿痛打,不到三五天便给他打碎,又要另外塑做新的奸臣像了,所以一般人背地里叫做冯呆子,冯莱却是我行我素,仍旧天天敲打塑像,他的妻子秦氏也劝不来,只好由他天大骂奸臣,捣毁奸像罢了。

冯莱三十岁那一年,秦氏怀孕足月,产下一个女儿。团为仿盆前夕,梦见一只玉钱间哪,飞入怀抱,醒来告诉丈夫,便替她取了香蝶两字,香蝶年纪稍长,聪颖逾于常童,五岁能文。七岁能诗,读书一目十行,居然是个女中不精进士。

冯莱看见女儿这样聪明绝顶,心里十分高兴,常常向妻子道:“蝶儿这样聪明,真个是女中甘罗,可惜聪惠有余,福泽不足,恐怕红颜命薄,其寿不永了!”果然不出所料,香蝶就在十六岁那一年,遭遇了一件横逆的事!

原来那时候诸暨的知府名叫甄济民,出身是秦桧的门生,个性贪墨,自从做了地方知府。贪财受贿,欺贫重富,老百姓怨老载道,背地里叫他做甄剥皮。甄知府有一个宝贝儿子,名叫做甄希舜,名为贡舜,品性行为,却是败坏之极,平日嫖赌吃喝,游荡街头,无所事事,见了有姿色的妇女,便自上前调戏,弄得一般闪亮的老百姓,远远见他到亲,便自避之大吉!一般人叫他做花太岁,总而言之,大凡一个居官贪墨的人,哪里会有好儿子,甄济民父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例证罢了!

也是合当有事,有一天,甄希舜带了几个豪奴恶仆,帮闲蔑片,经过冯芝溪的门前,忽然看见门前停了一顶青衣小轿。轿里走出一个千娇百媚,及笄年华的少女来,由一个老苍头扶着,返入大门去了,虽然是惊鸿一瞥,甄希舜已经看得直了眼,灵魂儿飞向天外。直到大门闭上了好一歇,方才惊醒过来,吐了一吐舌头,说道:“好标致的娘儿!”

大凡一个花花公子,他的品性本来还不至于有重大的罪恶,最坏的还是身边的帮闲篾片,推波助澜,导人邪僻,往往生出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来。

甄希舜这一着迷,旁边几个家奴异口同声说道;“衙内,这娘儿合眼吗?”

甄希舜道;“合眼极了,可惜她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不是路柳墙花,怎生弄得到手呢?”

一个恶奴别号叫赛苏秦,笑道:“良家女子便没有法子吗?衙内少爷喜欢天上的月亮,老天爷也得要把月亮掉下来呢!”

甄希舜被几个篾片一捧,乐得全身十万八千根毛孔直冒凉气,笑道:“是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你们给我想想办法!”

赛苏秦道:“衙内宽心,这件事包在小人身上!”甄希舜便返回府衙去了。

过了半天,赛苏秦笑嘻嘻的回来,走入甄希舜的书房里。院道:“衙内,有眉目了!那姑炉是冯莱的女儿!闺名香蝶,今年才十六岁,还没有婆家呢!”

甄希舜皱眉道:“哦!是冯呆子的女儿吗?这件事不大好办!”

赛苏秦道;“是冯呆子又怎样!俗语说得好,不怕官只怕管,少爷的大人是本地知府,姓冯的胆敢不赏面,少爷只要向大人一说,包保成功,这个娇滴滴没人儿,不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吗?”甄希舜一想也是,立即去跟父亲说了。

知府向来溺爱儿子,百依百从,他虽然知道冯莱一派名士习气,不慕权贵,可是儿子要娶媳妇这样大事,他怎好不依从呢可?因此派了一名书吏,到冯莱的家里,说知府大人有重要的事,请他到府里去商议。

冯莱十分诧异,自己一向不交结官府,怎的甄知府派人来请自己,他本来十二万分瞧不起甄知府贪脏枉法,鱼肉良民,可最对方既然盛意相邀,自己又不能不去。

这天下午,他果然到了知府衙门,甄知府虽然很客气的在花厅里延见。寒喧几句,使说出了求亲的意思。冯莱一听之下,马上勃然色变!

他把衣袖一拂,站起身来,变色说道;“呜呼!是何言也,我冯某和公祖大人贵贱悬殊,小女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小衙内?这一点恕晚生不能从命!”

甄知府估不到冯莱这样不留情面,一口拒绝,撞了一鼻子灰!可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只好讪笑说道;“兄台未兔太迂腐了!本官看得起兄台,道德文章,名重仕林,方才……”

冯莱不等他说下去,立即摆了摆手,大声说道;“公祖不用多说了,我冯某是何等样人?我家里供的是什么塑像?公祖大人是那人的门生,一切不用说明了!”说罢哈哈狂笑,走出花厅,他这几旬话并不打紧,但已使得甄知府勃然色变!

原来甄济民是奸相秦桧的门生,他能够到诸暨任知府,完全是凭仅秦宰相的力量,冯莱家中供了秦桧塑像,敲打咒骂,换句话说,当然不会瞧得起秦桧的门生了!冯莱这样的说出来,即是压根儿瞧不起甄知府,比起当众奚落还要难堪

十倍!

他坐在太师椅上,气得手足直抖,冯莱却是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走了!甄知府隔了半晌,方才扭转头来,向左右跟随道:“蠢才,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叫阎押司来,说大人有事跟他商量,知道没有?”左右跟随诺诺连声,走出厅外不表。

知府口里说的阎押司,本来姓名叫阎文道,向来足智多谋,只是性情奸诈,甄知府一向倚仗他做心腹,言听计从,阎押司听了知府大人的传唤,慌忙到花厅里来,胁肩谄笑的说道:“公祖大人,今天又有什么事用得着晚生呢?”

甄知府道:“正有一件为难的事!”他便把儿子要娶冯莱的女儿做媳妇,自己请他来府衙提亲,这书呆子一口拒绝的经过说了,最后说道:“文道,你给我想一个法子把冯呆子的女儿弄到手,还了我的心愿,本官必有酬谢!”

阎押司耸了耸肩头,笑道:“哪里话来!晚生是公祖大人一手提拔的人,理应替大人分忧,哪用得着什么酬谢,不过今天刚好接到乡里来的家信,家母近来体弱多病……”

甄知府不等阎押司说下去,立即截住他的话头道:“不用说了,我先给你三百两银子,成功之后,再给你三百两,够用了吗?”

阎押司满面赔笑道:“够了够了,公祖大人,这姓冯的崖岸目高,一派狂傲,对这种人软说不行,晚生这里有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他附着甄知府耳边,喁喁说了一阵。

甄知府拍掌大笑道;“这计策虽然阴损一些,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儿心愿难偿,罢罢罢,就这样吧!”他便吩咐阎文道依计行事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冯莱由府衙里出来,一肚皮没有好气,近入自己屋里,走到厅上,立即破口大骂;“瘟官王八养的龟儿子,居然也来垂涎我的女儿!”秦氏夫人在内堂听了,觉得十分奇怪,掀门帘走出来。问丈夫道:“你不是到知府衙门那里吗?为计么生这样大的气?”

冯莱气冲冲的,把知府甄济民给自己狗子提亲,要讨女儿做媳妇的经过说了,说完之后。拍案骂道:“我女儿就是抛到海里喂鱼,也不嫁这花花太岁,明天叫巧手匠人再塑一个甄济民的像,让我敲打出气!”

秦氏夫人不禁大惊!她虽然是个妇人,却是明日事理,懂得利害,甄知府是个量窄心毒的小人,自己丈夫这样的开罪他,这脏官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俗语说得好,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他是个堂堂太守。如果要陷害一个布衣平民,简直是等同反掌之易,秦氏夫人便把自己意思向丈夫说了。

哪知道冯莱却是一派书呆子的脾气,怒声骂道:“胡说!王法虽重,不罪无辜的人。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我冯芝溪顶天立地,清白无他,有哪个人敢来害我?你真是妇人之见!”他反而骂起妻子来。

秦氏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反拗,悄然返入宅去了,冯莱却象没有这回事似的,仍然饮酒吟诗,洋洋自若,哪知道第二天早上,却遭遇了飞来的横祸!

原来冯家的老苍头,天天早晨起来开门洒扫,已经成了惯例,他这天照旧打开大门,哪知门扇开处,门外扑的一声,抛进一个蓝布包袱来,老苍头吃了一惊,急忙向门外看时,仿佛看见街道的转角处,一条人影飞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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