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信突然自作聪明起来,说道:“大哥,我猜这个穷酸并不单凭武技,必定有点邪术,不然的话,他怎会说不用刀枪器械,便可以取我们全帮只弟的性命呢?今晚他掌击湖水,弄沉我们的船艇,焉知道不是用妖法?”
常通恍然大悟过来,说道:“对对,咱们只要想出破邪术的方法来,便可以对付这家伙了,如果单凭武功,我不信咱们金寨二千名兄弟,会斗不过他一个人!跌翻在他的手内?”他说着吩咐手下贼党宰杀了几头黑狗,用皮袋装了黑狗血,又准备了些天癸秽布之类等物,然后点起全寨人马,浩浩荡荡二千赋众分别驾了二百多只小艇,向乌桥镇进发。
他们出发时候天色破晓,船艇近岸时已将晌午,白额虎常通下令盗党,蜂拥登岸,果然没有拦阻,常通等贼党安全上岸了,方才下令列成队形,向乌桥镇进发,不到顿饭功夫,已经来到镇外了!
可是当他们到了乌桥镇外的时候,却看见镇口空地上,插着好几百根竹竿,一个青衣文士,坐在竹竿林里,郝焦二人一见之下,立即高声大叫起来,喊道:“哎呀!那穷酸真个大胆,居然一个人坐在那儿等候我们哩!”
白额虎常愿喝道:“这家伙不知道捣什么鬼,孩儿们,杀上前去,把他砍成肉泥,碎尸万段!”群贼发一声喊,刀枪并举,就要上前,焦信忽然叫道:“且慢,他用这些竹竿来阻挡我们,恐怕又是妖法!”
常通立即醒悟过来,叫道:“是了,这厮要使妖法,快些拿黑狗血来!”手执皮袋的几个贼人,立即上前,把袋口解开来,遥向竹林前的空地洒去,有几十个湖寇更加好笑,取出妇女月经秽布来,缠在枪捧之上,呐喊连声,四面八方的向竹林杀去。
黄药师这一座竹竿林本来是奇门八阵,五行生克之术,跟桃花岛上的布置完全相同,他看见贼人把自己这种奇门术数之学,当作妖法,酒狗血挑秽布,弄得一团糟糕,心里觉得十分可笑!仍然坐在那里,睥睨自若,这些贼党一进入竹林,一幕趣剧马上揭幕!
原来带领贼人杀入奇门竹阵的,正是赤毛虎郝刚、疤面虎焦信两人,他们带了二三百名贼党,向竹林里钻入,哪知这一钻进之后,叫苦连天,那些竹竿未入阵前,看去疏朗朗的,不难穿过,入阵之后,重门叠户,满眼都是竹子,仿佛化成一片竹网。
不管他们怎样左穿右括,竹子仿佛没有穷尽,越柬越多,几百个贼人在竹林里打头攒龄。短继没有法子走出来,好家陷入竹网~样,他们方才知道不妙,慌张隐未,这些淑寇哪里懂得什么奇门八阵,还以为是黄药师使用妖法,大凡奇门术数这一门东西,越是心慌,越是不妙。
在竹阵里面的人,固然是昏天黑地,至于白额虎常通这一班人,站在阵外,他们看见自己的党羽入阵之后,竹林前的空地,突然起了一阵烟云,须臾之间,整座竹林一片冥迷,但见雾中人影,憧憧来往,常通手下一班贼人,不禁大骇,叫道;“不好,妖法妖法!”
正在喊叫嘈吵得不可开交,黄药师已经山竹林里走了出来。他把玉箫含在口里,吹出天魔舞曲,箫声一起,嘈吵立停,围在竹篙林里的贼党,站在外边的喊人,个个停止了骚动,侧耳细听,箫声吹了一段,他们越听越甜美,满腔杀人放火的恶念,完全去个干干净净,人人的面上现出甜笑。
历过一阵,人人不由自主,手舞足蹈起来。起先还是合着节拍,疾徐有致的舞蹈,到了后来,越舞越快,简直不成步法,扑通咕咚,倒在地上,满地乱滚,有的呼号叫喊,乱扯自己头发,有的吼叫连连,撕抓自己衣服,如疯如癫,简直变了癫狂世界!
黄药师这一支天魔舞曲,非同小可,真个有勾魂摄魄的魔力,可以令人迷失心志,乱了常性,当日华山论剑,西毒欧阳锋的蛇阵,尚且被他一曲玉箫,引得群蛇狂舞,秩序大乱,何况是区区湖寇,他刚刚吹奏了半支天魔舞曲,群贼疯狂乱舞。足足舞了大半个时辰,个个筋疲力竭,倒在地上,半下不能动弹!
桃花岛主看见太湖五虎和所有贼党,完全躺倒在竹林里,方才停止了玉箫吹奏,哈哈大笑。他山竹阵里面走了出来,迈入乌桥镇里。向镇上居民说道;“所有贼人完全叫我制住了,躺在刚才立的竹竿林内,你们立即拿绳索出去,把他们捆扎起来吧!”
乌桥镇的老百姓自从黄药师借用五百支竹竿,排了方阵之后,虽然照常在家里做活计,个个提心吊胆,他们不相信几百支竹竿子。便可以阻挡湖寇,叫他们不能够杀入镇来,所以当湖寇呐喊连天,冲到镇外的时候,镇上居民吓得屁滚尿流。可是过了一忽儿,杀声停止,镇外忽然起了金戈铁马,波涛澎湃之声,再过一阵,风涛声音也没有了。
只听见悠扬的箫声,接着是黄药师由外面走了进来,说赋人已经束手就擒,他们兀自半疑半信,结果派了几个比较大胆的人,到镇外去张望,果然不出所料,镇外的竹林里,贼党躺满一地,兵刃横七竖八,林外林内遍地都是,不禁喜出望外!
他们立即返回镇上去,告诉众人,说贼党已经尽数被擒,大家方才放下了心头的千斤重担,携带了一切绳索,走出镇外,黄药师首先入阵,拔去了一切竹子,撤了奇门竹阵,然后吩咐次人下手捆缚湖寇。
可笑太湖五虎以下一班贼人,因为听了萧声,狂舞过度,个个精力虚脱,瘫软如泥,一任人家捆缚,连挣扎翻转的气力也没有了!人人驯如羔羊,不到片刻,他们一连串的被居民捆了起来,押入镇里。
黄药师吩咐在镇口空地上设了坐位,把太湖五虎以下一班大小贼目,完全押了过来,他却和武仲舜以及镇上几个耆老,正中坐了。叫了声;“带上匪首!”
白领虎常通等五人被推到黄药师面前,他们个个瞪眉睁眼,立而不跪。黄药师哼了一声,说道:“狗强盗,我说一不用刀枪器械,二不用伸拳踢腿,便可以把你们擒住,现在半点不但,句句兑现了吧!”
常通狠狠的望了黄药师一眼,低下头来,没有半点声响,黄药师道:“怎么?你们不服吗?”
胭脂虎柴秀英倏地高叫:“没有廉耻的东西!你不过仗着会一点障眼法术,把我们生擒活捉罢了,你并不是用武功打倒我们,我们就是给你杀了,也不心服!”
黄药师不由大笑起来,说道:“你们这批东西,蠢得可怜!蠢得可怜!”他笑完了之后,陡的把面一沉,说道:“你们这几个蠢笨如猪的东西,即使跟你解说,也是枉废唇舌,我用妖法生擒你们吗?你说不甘服吗?要怎样才心服?”
白额虎常通不假思索的说道:“你把我们放了,咱们干脆一个对一个,真刀真枪,实拳实脚,决个胜负,如果仍旧不是你的敌手,那就死而无怨!”
黄药师哈哈大笑,说道:“以一对一,哼!凭你们这般臭贼也配!”他向左右几个少年子弟叫道:“把这五个狗贼的绳索统统解了!”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连白额虎常通五人,也是相互愕然。黄药师道:“我用奇门术数活捉了你们。你们蠢如家鹿,连跟头怎样跌的也不知道,还说我用妖法?我索性大方到底,把你们放起来,交回兵器,任凭你们五个对付我一个,这样便死而无怨了,是与不是?”
武仲舜坐在黄药师的下首,慌忙说道:“黄相公,这这这,这些魔头不能放的啦,一放了使纵虎归山,贻祸无穷,君子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他还要摇头晃脑的说下去,丢书袋子,黄药师大笑道:“这几个脓包乏货,我黄某人虽然不才,哪会迎他们放在心!叫出们五个一齐上来,我单用一只手,也可以把他们共宰了,这几个狗东西能够逃出我的手指缝吗?”太湖五虎在地上听了黄药师的话,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乌桥镇的人看见黄药师这样一说,不禁哄然大笑起来,这时候大家都相信了黄药师的本领,有几个好事的少年,立即上前太湖五虎的绳索解开,白额虎常通第一个跳起身来。喝道:“姓黄的,你说只用一只手也可以宰掉我们,这句话说了算数不算数?”
黄药师冷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践,哪有说了不算数之理?来人!”几个少年又走过来,黄药师道:“把他们五个人的兵器拿出来,交还他们,叫他们跟我比武!”
这些少年轰诺一声,转身跑去,须臾之间,太湖五虎的兵器,完全拿到跟前,白额虎常通的兵器是一对点钢狼牙锉,黄面虎桑仁的兵刃是豹尾三截棍,赤毛虎郝刚的兵器是厚背鱼鳞刀,疤面虎焦信的兵刃是分水峨眉刺。
女贼胭脂虎柴秀英的兵刃呢?却是特别,左手一根七星运花瓣的铜锤,右手一面形如人心的铜盾。盾面还铸了九个明晃晃的倒钩。黄药师对这些兵刀。连望也不望一眼。对太湖五虎道:“拿家伙吧!别耽延时间啦,我还不曾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