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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廿九 章 贪嗔迷惘何其多

天罡剑袁星眼望着二人远去,怅然若失。甫欲转身离去,山上传来克耳罕的声音:“袁大侠,小僧罪孽深重,自不必提。那个小娃娃并没有送到扶桑岛去,而是在珍宝岛上。还有,快快去追上离开这里的人,千万记住: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

“珍宝岛在甚么地方?”袁星从来没有听过,又问道:“你传出已将小尚武东送扶桑的假讯,旨在引得逍遥浪子等人离开中原,是也不是?”

克耳罕有气无力道:“不假。珍宝岛在六横岛南面,岛上满是奇珍异宝。岛主凝光子乃是我的挚友,功力通玄,实不在小僧武功未失时之下。若是能请动北坤罡斗宫主人玄阴圣母,大抵还可不致干戈相向.如若不然,万万要小心行事.凝光子的厉害处,并非只在武功上,更主要的是手段诡谲莫测,狡猾至极,决非你所能敌。”

袁星晓得克耳罕内力全无,传音不远,拔身而起,霎时间来到二僧背后,问道:“你所说的,可是那位‘陆地大仙凝光子’?传说这道人也来自波斯,虽身怀绝顶武功,却从不与中土武林来往.”

活佛拉着克耳罕走得飞快,远远说道:“袁施主,那凝光子虽然在波斯住过,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唐人。一切悉有定数,但求好自为之,还多问甚么?克耳罕与弗陀丹咸已死了.你明白么?”

“晚辈晓得!”袁星面绽笑容,扶摇直上,横渡大海,向普陀山对面的舟山岛飘去。

远远见到十四艘大船上坐满了人,心中大急,想到克耳罕那句“逢船莫坐”,凌空纵声叫道:“快快下水,那船坐不得!”

陆云大声道:“船是我与张发在舟山岛上租来的。袁星,怎么个坐不得?”

流星掣电似的,袁星飞临十四艘大船上空,究竟怎么个坐不得,他也不晓得,只知克耳罕不会故弄玄虚说谎。

突然,陆云仰面翻倒,口吐白沫儿。袁星居高临下看得明白,倩文刚要去扶,她自己也倒下。

晶芸站在硕大无朋的海怪上,见状便要上船教人。袁星射落在其身畔,伸手按住道:“芸儿,不可!”晶芸惊问道:“为什么?”

袁星自然不知如何回答,向大船上的张发道:“快快过来,大概现在只有你功力通玄,百毒不侵,尚可活动.”

几艘船上同时响起:“不见得吧?’是法圆等高手声音,不下百人同时站起,可是除张发外,人人仰面翻倒,不省人事.

张发傲立船头道:“袁兄,不知这船上有何样的剧毒,乃至使大家这个样子?”

袁星道:“我哪里晓得是甚么毒,如若晓得,还不设法相救?”

张发抱起姬碧瑕道:“小弟愿以身试毒。”盘膝坐在船舷上,注入佳人体内玄气。意念所至,真气在姬碧瑕体内游走不休。

袁星摇头道:“你的功力虽深,想救碧瑕醒来尚可以,但欲救活所有人,却是万万不能。”

晶芸忽然指着一艘船上绑缚着的俘虏道:“星哥哥,你看,他们安然无恙!”

袁星颔首,柔声道:“芸儿,你在海怪上千万莫动。待我也到船中查它个水落石出。”

晶芸星眸眨动,深情之至道:“当心!”

天罡剑微笑道:“放心!”晃身飘落在张发身畔。

此刻十四艘大船上,除去被捉住的俘虏外,只剩张发与袁星两人安然无损。

姬碧瑕那美丽的面孔上渐渐透出青气。张发目似垂帘,只顾专心致志运功,并没注意这些。

袁星来到俘虏中间,询问道:“你们身上可有避毒解药?”无人搭话,个个骇然望着他。

袁星又道:“各位不必默然不语,无论有何样的秘密,也休想瞒过在下。”出手如风,霎忽间幻化出三十六道幻影,搜遍三十六人全身。

海怪上晶芸看得心旷神怡,忖道:“袁郎功夫之深,足可睥睨天下!得夫婿如此,幸运至极!其实,他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这一生也只喜欢他一个。”想得出神,呆然良久。

忽地,晶芸见到张发怀中的妹妹脸上,不知何时结满晶莹剔透怪冰,大喊:“张发,你还不快快放下碧瑕,再胡乱医治,必然害死她无疑!”

张发正值运功紧要关头,内视返听,莫说是晶芸在喊,便是焦雷炸在头上,也休想要他听到。

晶芸大急,便欲飞到船上扯开张发。袁星遥遥发掌,凌虚罡气将她推回,道:“你功力远不及张发,不要说拉开他.就是船上奇毒,亦已抵受不了。”晶芸急不可待问道:“星哥哥,你发现解救大家的途径了么?”

天罡剑袁星苦涩地摇头。晶芸连连追问道:“搜查波斯八荒死活鬼教余孽难道没有结果?

这些俘虏身上完全同我们一样,没有解药?既然他们没有解药,怎会安然无恙?”

袁星点头道:“芸妹,你说得都对,我也正在纳罕。”

晶芸急道:“快快阻止张发向小妹体内注入真气,若是再这样下去,碧瑕便是不被毒死,也得被冻死。”

袁星不慌不忙,踱步来到张发身侧,仔细观察良久,抬头道:“芸妹,不必担心。张兄弟是将碧瑕体内的寒毒悉数驱逐出来,才于盛暑中周身结出玄冰.正因见到玄冰,碧瑕纵是救不醒,也可冷冻起来,暂时保住性命。”

晶芸半信半疑道:“如你所说,倒是应该担心陆云与倩文他们的安危?”

张发忽然开口道:“正是。瑕儿三日内性命无虞。咱们快快设法相救天下英雄!”说着抱起姬碧瑕,跃到海怪上,放在晶芸身旁,叮嘱道:“不可触摸她,以防你也被冻僵.”翻身倒飞回船头,携起陆云,又运到海怪上.

袁星出指如风,解开百余名俘虏穴道,同时捏断绑缚他们的绳索,高声道:“每十人划动—艘大船,迅速划到舟山岛,不得有误!”凛凛神威之下,虽是寥寥数语,不啻是金科玉律,波斯八荒死活鬼教余孽但求活命,无不遵命。

船队靠岸,袁星吩咐将昏死过去之人抱到块石坪上。暗中撮起一把泥,均匀捻成百余丸,陡然双手齐扬,以天女散花手法,射入八荒死活鬼教教众口中,森然道:“这是‘恶起杀身丹’,你们已经无法吐出,服食之后,只要稍起恶念,便得周身血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无药可救。若是一生念念不忘行善,非但无损,而且大可助长功力。”已欲放这些人回到波斯,才有如是谎言。

晶芸早知究竟,煞有介事接着道:“只要你们自此改过向善,便是不想回波斯,留在中原也没甚么不可。现在,是你们改过的一个机会,快快争先说出大家中的是什么毒.”

有人道:“当真不知。”还有人道:“若是知道,我们服食了‘恶起杀身丹’绝对不会不说。”同时有抱腹痛吟的,哼哼唧唧道:“袁大侠,我们并没起恶念,怎会腹若刀割,不会是您老人家一时疏忽,给我们服错了药吧?”

袁星射出泥丸时,灵机微动,已然在几粒中注满真气,所以便有这几人高呼大痛,以证其实。

晶芸与张发不知所以,同存疑惑,互望一眼,均在心中暗道:“他的泥丸中真有毒药?”

袁星道:“一样的‘恶起杀身丹’,怎会有错。必然是你们心生恶念,立即想些善念,看看怎样。”心中有数,那几人体内的真气马上会消失,知晓这般说法,腹痛之人定然信服,待得止住疼痛,更是人人诚服。

果然痛呼声立止,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残众,自此再无人敢起祸害人间之心。

张发生性诚朴,竟信以为真,喜道:“早知袁兄精晓用毒法门,我何必消耗恁多真气,以内力保住瑕儿三日不致百脉受损,当真冤枉。”

晶芸同时传音入密问道:“星哥哥,你这泥丸中真的有毒药?”

袁星传音入密回答道:“傻丫头,这是骗那些恶人的,你怎么也信!”

晶芸忙向张发传音入密道:“傻小子,咱们先前猜得完全不错,他这是骗人的把戏。你不要寄希望过于殷切,缠得他麒麟皮下露出马脚来,那可枉了咱们的袁大侠打回诳语,岂非要他白白煞费苦心。”

袁星听得到任何传音入密声音,赧然道:“别人叫我大侠,你也这么叫,不是在替我戴高帽子么?”话题立转,急道:“晶芸、张兄弟,你们二人快快以掌力将石坪旁边的沙滩震出坑来,立即将所有中怪毒者埋起,减少内寒外热温差,大抵还可保住他们性命.”

张发道:“挖坑埋人之事,我一人足以。你只管想救活他们的办法。”说着便做,掌力落处,黄沙翻卷。

晶芸道:“将人埋在沙子中,即便剧毒不发作,也得将人憋死。我去寻来些空心芦苇茎,插入他们鼻子中,免得窒息.”

袁星心说,“还是女孩子家心思细腻,以后无论遇到甚么事,多向芸妹求教,必有裨益。”颔首道:“不错,正该这样。你们记住,在我离开这里后,无论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许离开众人。不然,稍出差错,中原武林精英泰半毁在这里,我如何向逍遥浪子交待。”

晶芸关切地问道:“你到哪里去寻良医或是圣药?”

袁星心道,“我已答应弗陀丹,绝对不将他们师徒自此隐居在普陀山上之事,外泄出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便是与我最亲近的晶芸,也不可相告。但又不可向芸妹说谎,这可如何是好?”灵机微动,既不撒谎,又不失诺,道:“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虽非良医,却必有解救大家活过来的圣药。”

张发道:“原来你是到—个已死的大夫身上取药,这人不会是铁心华陀石新章吧?”

“当然不是。”袁星心说:“过去的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已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普陀山上一老僧,说他已死,应当不是诅咒,更非诳语。”气冲双足涌泉穴,稍点即纵,快逾电光石火,凌空虚踏而去。

为了不让晶芸与张发看出端倪,故意向旁侧里飞出好大段路,刚要折向普陀山,心底想起克耳罕之言:“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心中一凛,返身激射而回。

张发见到他去而复返,以为解药已经取来,兴高彩烈道:“快快给大家服下,省得我用沙子埋他们了。早知你这般快捷,也不用害得我空费力气,击出满地沙坑来!那铁心华陀石新章就死在这附近么?是谁杀死他的?”

袁星足不履尘,急道:“我是回来告诉你们四句话:‘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话毕,悬身而返,凌空虚渡飞向大海。

晶芸奇道:“星哥哥弄的是甚么玄虚?”

张发摇头道:“不知。但我只知他是事后诸葛,若是早些告诉我们‘逢船莫坐’,岂能现在只剩我们两个!”

天罡剑袁星飞腾若电,宛似神龙行空,只是盏茶时光,已然重上普陀山。火势虽残,但有的地方还是飞越不了。寻处缺口,凌虚飞渡,直扑山巅。

普陀山虽然不小,但袁星这等莫可思议御气而行神功施展开来,不需一刻钟时光,遍查其上,却是空空如也,再也见不到任何人。急得他浑身汗出,一筹莫展,忧心如焚。

气沉丹田,发出悠长声音道:“弗陀丹,你们在哪里?”袁星内功已达神妙无匹境界,那滚滚声波只是在山上回旋缠绕,绝不会传到远方.竹木萧萧,动荡回音,并无人声应答。

饶是袁星这等顶天立地大英雄,于中原泰半精英无救情况下,亦是颓然落地,坐在岩石上抱头望着大海,无助地将脚下石子踢飞,内心大喊:“陆云,你们之死,我袁星负罪良多!

若是当初不信老和尚的,捉住那魔头克耳罕,这时逼他交出解药,大家又怎会无救!”

呆坐不知多久,骄阳斜下,两行英雄泪挂在他脸上,折射着璀璨彩光。

袁星记事以来,流泪次数屈指可数。这次若是自己性命不保,倒也能坦然待毙.可是,因己一时疏忽,竟然害得无数英雄好汉命归黄泉,岂能不内疚。便是单单内疚,他这等豪气干云大英雄也不会落泪,最主要的是无救群雄中,有他情逾手足的兄弟陆云。

内心暗忖:“克耳罕与大和尚弗陀丹已不知去向,大家死后,我纵是想替他们报仇,也是空怀其心,有力无处去使。这可让我回去怎样向晶芸、张发交待!”

踏着夕阳,袁星茫无目的走进潮音洞中。忽听前面迷雾中有人咳嗽声,接着小声道:“妹妹,我不去见他,是因为曾经身染秽质,你冰清玉洁,怎么甘心将他拱手送人?”略辨音韵,已晓是谁。

袁星慧眼睁处,透过氤氲雾气,见到里面二女旁蹲着只巨雕,犹豫片刻,心念电闪:“世上最令我尴尬的事,莫过于同时见到面前的这两个女孩。若是陆云等无危险,而是我自己要死,也不会来见她们……”如逢鬼魅,只想悄悄退开。

踌躇颇久,迈步向前,强颜欢笑道:“云娘、嫣然,别来无恙?只因陆云等人命在旦夕,我无暇与你们多谈,非借云娘的巨雕一用不可.”

嫣然先惊后嗔道:“我哥哥怎么了?哼,若非你不是为了云娘姊姊的大雕,便会躲避瘟神样偷偷离我们而去,是不是?”

鹿云娘幽幽道:“袁郎,你不见奴家,倒也没什么.要知嫣然为你离开道观,不辞辛苦来寻你,那得多大的勇气!今日你回避嫣然,眼中只有公孙晶芸,当初又为何招惹她?不是你装得痴情,苦苦缠她恁久,怎会搅起观中道女心井之波?”

袁星怔住。嫣然却道:“云娘姊姊,不要说袁大哥,都是我不好,当初的事做得忒是绝情,也怨不得他。”转面向袁星道:“倒是你对不起云娘姊姊,你痴心对小妹时,小妹鬼迷心窍,对大哥置之不理,这时噬脐莫及不必说起,云娘姊姊可是时时刻刻把心神放在你身上啊!”袁星心道:“我可始终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暗暗奇怪,这二女怎会齐来到普陀山上,且均全心全意为对方辩护。

嫣然又道:“你们之间再加上公孙姑娘,将来如何结局,与贫道无关。袁大哥,我哥哥现在何处?伤得怎样?你要借神雕去哪里求医?”

蓦地,洞口响起娇滴滴声音道:“你哥哥在舟山岛上,并未受伤,是与大家一起身中莫名其妙奇毒。星哥哥借雕何用,我也正要问他。”

鹿云娘与嫣然同时惊呼:“是公孙姑娘么!”

袁星喜道:“芸儿,你怎么也来了?”

晶芸已然闪身入洞,微笑道:“我怎么不可以来?自然是怕你孤身遇险,随后跟来的。”

袁星暗暗叫苦,寻找克耳罕不到,已是火冒三丈,三女恰巧在这时聚会,岂非火上浇油!

陡然挺起胸膛,肃声道:“咱们四人之间纠葛,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眼下十万火急,拜托三位回到舟山岛上,协助张发看护好中毒的群雄,等我取解药回来。”射上雕背,拍其颈项,却未料神雕只听主人号令,非但不听他的,反而回头啄向他眼睛。

鹿云娘高声叱道:“扁毛畜生,不得无礼!”大雕才温顺下来。

晶芸摇头道:“舟山岛上,有张发看守,万无一失。你不告诉我们到底要去何处寻找解药,小妹万万放心不下,非跟着你不可!”

嫣然与云娘对袁星感情之深,较晶芸丝毫不逊,也是同样心思。当下,云娘道:“袁相公,奴家虽无资格跟着你,却也管不住自己,自相公出得雷音谷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相随,以后不求为君妻妾,只求做你的丫鬟使女。目下相公锐身赴难,不知身向何等险境,云娘岂有不追随左右之理!”

袁星颇受感动,却头疼至极,忖道:“现下唯一希望便是立即按克耳罕所说,乘雕赶到珍宝岛,许从凝光子那里可讨来救治大家活命的灵药。尚不知那凝光子是何样人物,怎可答应三女同行,一旦她们中有人出个三长两短,岂不追悔莫及!”毅然道:“你们谁也不可跟着我。云娘,形势紧急,只好强借你的神雕。”

驱雕欲起,可是那早通灵性的大雕就是敛翼不起。袁星剑眉微剔,腾身而起,展开御气蹈虚神功,快逾飞鸟,刹那去得远了。耳中隐隐听到云娘遥遥传来:“袁郎,你莫气,是俺不是。早知犟你不过,便让你乘雕自去,现在后悔,奴家也追你不上!快快……”

宸星神功一经发动,风驰电掣,云娘后面说些什么,再也听不到.海风和煦,拂面生爽,但觉心头澄澈,若非急着医救中原群雄,倒想尽兴玩耍。

乘风御气,心潮逐浪,陡然兴起,纵声长啸。和着潮声,袁星的啸声远远传出。

普陀山上三女本是互相钩心斗角的情敌,听到啸声,无不因关心袁星过剧,齐生和解同去追随郎君之意。云娘首先开口道,“二位妹妹,咱们毋须回避,人人都将袁相公看得比自己性命重要,何不结成姊妹,共同翼护在他左右?”

晶芸道:“女子有不嫉之德。小妹早有此意,一来不知二位姊姊意下如何,二来清楚星哥哥的个性,要他同时接纳我们,怕是不行。”

嫣然羞涩道:“我既已决心将道袍脱下,便是不顾一切喜欢上他,岂在乎多出你们两个。”心说:“虽是口中不在乎,哪里又能真的不在乎!但是倘若在乎,便已注定得不到那冤家,只好不顾一切了。”

云娘喜道:“有你们两个这种说法,事情已经成功一半。若袁郎真的不同意,我们反倒应该欣慰,因为那样,咱们并没喜欢错人,他是真正的情圣。”

嫣然最是患得患失,忖道:“好事得谐,固然可喜。永久皈依空门,也是可庆,因为毕竟曾经得到情中至圣真心喜欢过。”

晶芸晓得袁星目下功力之高,急道:“我们快些乘雕去追他!再若耽搁片刻,虽有神雕,也难追及。云娘姊姊,不知你的神雕能否载动咱们三人?”

通灵神雕仰头啾啾鸣叫,像是在说:“你忒也小觑了我!”

鹿云娘跨上雕背道:“二位妹妹,自今而后,我们已是金兰姊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快快上来。”

晶芸爽快之极,坐到云娘身后,抚掌赞道:“对!我们同是武林儿女,一言而决,也不用摆排香炉,面北行礼,免去三拜九叩。”

嫣然被二女不让须眉豪气感染,大改素来文雅矜持,跨上巨雕,抱住前面二人杨柳细腰道:“虽非大丈夫,咱们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快快去追袁哥哥,我们姊妹能否终生厮守,全凭他意。”

巨雕振翼飞起,霎时下临茫茫大海。云娘道:“咱们姊妹今日义结金兰,省去的繁文缛节,留着劝得袁郎同意后,—齐叩拜。”

袁星去势果然神速,三女坐下巨雕纵是神勇,直追到衔山日落,晚霞满天,大海呈现出橙红一片,也未见到他的影子。

云娘大后其悔,忖思:“当初便让他独自乘雕而去,我们三个弄来艘小船慢慢赶来,也比这般寻不到他踪影强。”

暮色迷蒙中,半弯新月挂在海天相接处。嫣然口中不知不觉吟出:“海上升明月,天崖共此时……”

云娘道:“对,只要想到我们与袁相公同在一轮明月照耀下,便有浑身使不尽力气,定然能找到他。”故作沉稳,其实她并不比身后的二女轻松。想到自己年长,才付出最大的努力,强自做出姊姊模样.

夜色朦胧,月隐海中。前方出现座颇大的海岛。袁星心中盘算,按照克耳罕所说,这岛应该是那珍宝岛了。深吸口气,长啸一声,足有盏茶时光,才住其音。听着海面回荡自己龙吟般的声响,信心十足落到珍宝岛上。稍事调息,飞上树梢,星丸跳掷似地深入岛中。

三女驾雕飞翔于茫茫海上,正自不知方向对错,前面响起雷霆长啸。虽然几乎将三姝震落,但却人人透出口长气。

静谧荒凉的海岛,先后四人一雕登临,星光幽幽,地上并无影子。

袁星瞬息弹射到海岛中心,睥睨四顾,不见有人,心犯疑惑:“难道这里不是珍宝岛?

不会错的,若是克耳罕没有撒谎,这里必是珍宝岛无疑。可是,谁又敢保那老魔头当真改邪归正,不是在设计圈套,引诱我入陷阱?”

正自心中惴惴,忽闻二缕微弱声音传自远方:“珍宝岛主,我已经有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两黄金,再不用多久,你们珍宝岛赔不起婆婆我,必然破产。那时婆婆我将岛上珍宝全部运走,这里便成贝壳岛了!”袁星大惊,已听出是见钱不知足钱婆婆的声音,忖道:“无欲师叔俗家名字钱生琼,讽刺她‘前生穷’倒是半点不假,这人见到黄白之物,眼睛便红了!”

飘身落地,小心翼翼,蛇行鹰翔向前靠近。走出不远.袁星惊见林中现出块约有里许大的怪异草坪。草坪以横竖青石隔成数十块,细看之下,竟然是张巨大的像棋盘!

在彼端第三排第四格子中,银发萧然颤巍巍站立位老妪,正是无欲道姑.袁星见到故人,绷紧的心弦略略松弛,惟恐附近有别人,传音入密道:“钱师叔,您老在这里弄甚么玄虚?”

无欲道姑置若罔闻,打开怀抱着的大大包袱,里面竟是拾自海滩的五色贝壳。

袁星暗暗惊奇,又传音入密问道:“师叔,你在做甚么?这里可是珍宝岛?”

无欲道姑蓦地回身,远远望见夜幕中的袁星,怔了半晌,喜道:“原来是你,袁小子,快快来帮师叔数贝壳!”

天罡剑袁星见钱婆婆神色异样,且答非所问,立即又追问句:“师叔,这里可是珍宝岛?”

钱婆婆笑道:“傻小子,这里不是珍宝岛,婆婆我去哪里要珍宝呢?.你若是不相帮,快快走开,别耽搁师叔我发财。二十六万二千一百四十五、二十六万二干一百四十六……”

数完一个数,向脚下象棋格子里扔一个贝壳。

袁星大奇,忖思:“这人是在发甚么神经?”举目望去,见那边连续十九个格子已经摆满贝壳,而且是有规律可寻。第一格中只放一个,第二格中放两个,第三格中放四个,第四格中放八个……以此类推,每升一格,所摆贝壳是前一格倍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对面树林中传来阴恻恻声音:“朋友便是新近锋头最健的天罡剑袁星么?”

袁星脚下轻点,飞到草坪构成的棋盘中心,冷冷道:“不错,正是某家!既将在下当做朋友,为何不出来相见?”

“本岛有自己的规矩,若是客人见到主人,自此便不再是朋友客人,不成本岛子民,就是本岛仇人。”那声音又接着道:“成为本岛客人,自然有莫大好处。本岛到处是珍宝,只需客人将草坪上棋盘按规则摆满贝壳,每一只贝壳,兑换—两黄金。这位钱婆婆只来岛上十日不到,便已得到五十余万两金子。袁星,本岛待客之礼可丰厚么?”

“稀奇古怪!在下并不爱黄白之物,只想破除你们的臭规矩。”袁星心急如焚,忖道:“舟山岛上数以千计的好汉命在垂危,岂能再与你们徒耗时光,说不得只好放手一搏,想那克耳罕的挚友凝光子,也必然不是甚么好东西!”

“你是根本不想见到我们岛主了,无论任何人,只要踏入棋盘中,不想接受这份厚礼,已经晚了!岛主早有吩咐,对待你这样的人,不杀不逐,只是岛上人始终莫与你照面,要你便似进入无人荒岛一般。尚喜可以发财,便似钱婆婆一样……”声音渐来渐远,渐来渐含糊不清,若非袁星身怀绝世神功,早已经听不清楚。饶是他全力侧耳谛听,亦觉那声音后来隐隐约约、闷声闷气,竟似消失在深深的地下。

袁星大是生气,扬手遥遥发掌,罡气呼啸,将先前神秘人发声所在巨树拦腰击断。暗夜中,流光溢彩的真气照亮整个草坪,声势端的惊人。

彩光照得钱婆婆皓首映红,抬起头来,眨动贪恋的眸子,面色苍白道,“袁星,你小于如是搅乱我的贝壳,师叔拿你当金子!”

“师叔,你又在欺负袁兄了,嫣然可要鸣不平。”随着声落,草靡成片,巨雕敛翼直降,雕背下来三位天仙化人般佳人.陆嫣然跨前又道:“钱师叔,你摆的见壳可是每次只许数一枚,每格是前一格的二倍,依次将六十四格摆满?”

钱婆婆一副力竭智穷的样子,疲惫不堪道:“你怎晓得?”

“嘿嘿,钱师叔,你上了珍宝岛岛主的恶当,怎么兀自不知!这是再简浅不过的数术游戏,也是我们道家六十四卦中实用起来的一变。莫说你已年迈,便是自五岁起,日夜不停地数,数到一百零五岁算一生,数上万万生,恐怕仍然摆不满那棋盘的第六十四格。”

“嫣然,你这是骗我人老头昏。依你所说,万万个百年还是难以摆满,那么是永远也摆不满了?”钱婆婆几日来连续不断数贝壳,已经累得神经麻痹,双手微颤不已,话声中也略带颤音.嫣然摇头道:“不是的。第六十四格也有摆满的时候,闲暇无事时,我与莞尔仔细算了三十天,才知要想摆满第六十四格,至少得用五十八个多万万个一百年。”

钱婆婆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婆婆我摆满十九个格只用了五天多一点时间,却得了五十多万两金子。以此推算,六十四格摆满,断然不到二十天,婆婆我定然可得黄金近二百万两。嘻嘻,小丫头,你想骗走师叔,好自己发这笔横财么?白日做梦,小的自古难算计过老的。”不再答理任何人,全神贯注数起贝壳来。

袁星惊奇地问道:“嫣然,这可是真的?”

晶芸急道:“嫣然姊姊,你先别说,我算算看。”拈指记数,樱桃秀口中喃喃自语道:“一个时辰可数七千二百个。一天可数八万六干四百个贝壳。一年可数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个贝壳。一百年……五十八个多万万个一百年……算不过来了!嫣然姊姊,那棋盘上的六十四个格子,当真可容纳那么多贝壳?”

嫣然点头道:“如假保换!到后来堆放不下也得堆,因为数字就是这么多!”

鹿云娘与晶芸同时咋舌。钱婆婆却在旁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反驳嫣然,喃喃道:“尽说傻话,我顶多二十天就能数完贝壳,那时金子成车,嘿嘿,婆婆我又成了天下数得上的富有之人!”

袁星不愿多看钱婆婆那副模样,道:“走吧,你们三个既然偷偷跟来,也不好再让回去,只是不许离开我身边,以便互相有个照应。”

晶芸欢声道:“我们远巴巴赶来,就是要与你并肩作战,彼此照应.便是不让我们在你身边,也是不能。”拉住袁星手掌,一齐向前。

嫣然伫立不动,忧形于色道:“星哥哥,咱们这便走了.岂不是置钱师叔于死地而不顾,将来见到北坤罡斗宫中人,如何交待?”

袁星漫不经心道:“钱师叔生性好财,你解释下她的名字,便可晓得。待得她数满六十四个格子,将所有贝壳变成金子.自然会离去。”

“袁大哥,你们以为我是在说笑话么,就是有一万个钱师叔,数上一百万年,也数不出那么多贝壳来。”嫣然眼中,仿佛见到累死在棋盘中的钱婆婆,临终前兀自苦数贝壳不止。

“她数的是黄金,也是她的生命!”袁星顿有所悟,又道:“纵是如你所说,钱师叔如此死法,也是死得其所。像她这样贪爱黄白之物的人,别样死法,包括老死善终,也不是她所愿。”

云娘心计颇工,始终默然不语,这时忽道:“嫣然妹妹说得不错,我已算出数完棋盘上第三排最后一格上应放的贝壳,就得需要一百九十四日。”

嫣然道:“对,这里面有个规律,第四排第一格上数字,便是前面三排二十四个格上总和数字加—,那么单是摆满第四排第二格,就得两个一百九十四日,已经一年有余,再摆满此排第三格,又得用两年多。全部完成时的的确确需要五千八百四十万万年。以钱师叔之贪,遇到这种诡计,岂有不着道之理!咱们若是不理她,钱师叔必死在这里无疑!”

钱婆婆嗔声道:“小丫头,人总有一死,能死在黄金堆里,成为阴朝中最富有的鬼,是我在太上老君神位前日日祈求的。自从在师姊强迫下做了道姑,便整日如是祈求。不然,要婆婆我只念道德经,还不如马上就死去的好!”

袁星长叹一声道:“嫣然,咱们快快去寻那岛主凝光子,不可再延误,你哥哥等人若是因之归西,悔之晚矣!”

三女拥着袁星,后跟大雕,长驱直入向珍宝岛中心闯入。

迎面数人合抱不拢的巨树被刮光一段,上面赫然现出斗大的“止步!”二字,闪着碧森森幽幽磷火。

晶芸望向袁星,温柔之至问道:“星哥哥,怎么办?”

短短六字,不啻珠溅玉盘,恰似乳莺出谷,悦耳动听至极!宛若一泓清泉,缓缓滋润透袁星心田。直至此时,才领略到英雄佳人相伴之至高境界。微微笑道:“生吃凉拌,小菜一碟!”长袖挥处,飓风陡生,竟是距那株巨树七丈多远,将之卷倒,粗壮至极的树干齐根折断!

嫣然咋舌道:“好厉害……”晶芸伸掌捂住她秀口,向旁侧拉开。嫣然陡然受制,疑惑不解,欲要反抗,肋下穴道被封。

与此同时,袁星反手一掌,雄浑莫可抗御掌力将云娘及大雕抛起,震落到晶芸身前。

晶芸放开手,嫣然诧然相问:“你这是为什么?”

鹿云娘抢先道:“毒气!嫣然妹妹,你看看那边的花草树木,就晓得所以。”陆嫣然扭头望去,唬得花容变色,但见袁星周围群花凋谢,野草枯萎。

三女惊呼向前,齐欲去拉袁星。

柔和强大的罡风起处,三女又被反震回来。天罡剑袁星笑道:“此等雕虫小技,岂奈我何!”耳听三女同声喊道:“不可开口说话,小心毒气!”纵声长笑道:“莫说是毒气,便是发出毒气的毒药,我也可将之当做饭菜照食不误。”

晶芸忽地后退一步,似是放下心中千钧重担道:“看我多没记性。这便是人们长说的关心则乱,星哥哥早已万毒莫侵,区区毒气,虽然无色无臭,又怎能毒死他,害得咱们姊妹空担心一场。”

“袁星,算你厉害。来到我这珍宝岛的人,不是贪念难去,被珍宝所诱,苦数贝壳去填那根本填不满的棋盘累死,就是功力不逮,不知不觉身中失魂毒气,成为本岛主手下的傀儡杀手。”声音渐向远方飘去,又缭缭绕绕道:“便看在你是破题第—遭的份上,放你平安离岛,速速逃命去吧!”

袁星冷哂道:“你是怕我挑了珍宝岛,才故意说得堂堂皇皇.其实谁夹着尾巴逃了,你我心知肚明.”声音不徐不疾,不高不低,却传出数十里之广,听在岛上所有人耳中,宛似狮吼虎啸。

晶芸问道:“星哥哥,珍宝岛岛主避而不见,该当怎样?”嫣然笑道:“不是避而不见,而是避不敢见。”

云娘哧哧笑道:“他们怕了袁相公,咱们还不会飞到天上去,找到这些魔头的老巢,来个犁庭扫穴!”

袁星拔身飞出那毒气范围,点手叫过三女,继续前行,说道:“倒也不必非得赶尽杀绝,只要珍宝岛岛主交出解药,释放柳杨兄的公子小尚武,冤家易解不易结,大可握手言和.”

三女大惊,晶芸追问道:“尚武侄儿不是被克耳罕派人送到扶桑岛去了么?对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与圣火教教主都哪里去了?”

嫣然道:“是啊,我与云娘姊姊听说你在普陀山上大战克耳罕,远巴巴赶去,唯见满山毒火,未见一人。后来你自己出现了,那两位异域来的教主却是下落不明。”

袁星颇犯踌躇,讷讷道:“他们……他们都死了,是拼得同归于尽。”,心说:“这是生平第一回说谎么?不,弗陀丹与克耳罕再也不理红尘中事,虽生犹死,说他们同归于尽,倒也恰如其分。”

“扯谎!本教主就在这里。袁星,我哥哥之愚不可救药,你怎么也白生双眼睛,亏得还炼成开天目神功,连这么点计谋都瞧不出来!”声音虽然不大,却震得落木萧萧,显然说话人中气充沛至极。

袁星、晶芸及嫣然等听得清楚,那人就是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气得天罡剑袁星面色惨白,沉声道:“克耳罕,你哥哥现在怎样了?其实我早已想到你是在用缓兵之计,只是当初看在活佛面子上,不好揭穿而已。”

克耳罕狞笑道:“弗陀丹已然被我吸干所有真气,不然我如何会恢复功力,而且大胜往昔。嘿嘿,袁小子,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也在意料之中。所以才故意装做落入你圈套,来到这珍宝岛。小爷早已晓得.所谓‘疑光子’,并非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属下。此君与你狼狈为奸,能够镇守尔等魔教总坛重地,必然比首席护法司马头身份高,由此不难推算出,凝光子乃是波斯八荒死活鬼教副教主.”袁星微顿之后,又道:“若非想到这些,单单为了救活那些身中楠木檀香瘴的中原群雄,在下也不会辛辛苦苦赶到这里来。”

成片树林分开,现出块开阔地。看得三女挢舌难下,她们阅历虽丰,但几时见过成片参天大树飞速移动。草地蓦地隆起,向两侧分开,自下面升出百余人来,为首的正是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

“袁星,故人再见,有何感想?”克耳罕嘲笑道。

袁星不嗔不怒,反唇相讥道:“你若没有狼子野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弗陀丹当初已看出你包藏祸心,若是当时指出,置你于死地,也就不是活佛!”

克耳罕冷笑道:“那么你若不将计就计,乘机来到我的珍宝岛,妄图扫穴犁庭,更不是大剑客的行径,对么?”

“堪与我敌,说得半点不假,”天罡剑袁星又笑道:“身中楠木檀香瘴剧毒的人,我已经命人将之埋在金沙中,地气此刻已将他们身上剧毒化解。若是这些人挟怒寻来,不将你这老魔头撕碎才怪!所以我故意独自赶到这里,不让他们晓得,便是受到活佛大慈大悲精神感化,想再给你一次向善的机会.只需交出小尚武,然后率众离开中土,尚可给你们—条生路.”

“袁小子,你怎么也同我哥哥学得婆婆妈妈起来?须知本教主生平最气不过的,就是被弗陀丹假仁假义迷惑的人。”说到这里,将手挥下道:“傀儡队出动!”声落,与袁星之间的地面突然裂开,地下升出几十人来.

看清这些人面目后,惊得三女连连倒退,便是袁星,也被唬得倒吸口冷气,忖道:“竟然是这些人,棘手至极!”

非是出现什么令袁星难以应付的绝顶高手,而是那几十人神色木讷,痴痴呆呆,居然是太子少保秦瑶及其属下的大内高手。再向后看,竟然见到剑魔宫宫主上官啸云,及其属下高手几乎尽在其中!最后站着参霞真人、参虹真人与其门人弟子。这些人中,虽非个个杀不得,也有半数以上是袁星的朋友、长辈,岂能不惊,同时亦觉束手无策。

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怪笑道:“袁星,你便是金刚巨人,待得摆平面前这些傀儡后,还能与本教主再争长短么?凝光子,催动引魂术,要这些傀儡不死不休!”说着话时,已带领属下降向地底,声止时地面完全合上,宛然从未裂开过,依旧绿草茵茵。

袁星急道:“晶芸,你们三个快快上雕,万万不可与这些傀儡对手接招,不然凶多吉少。

不是你们功力不敌,而是根本不可以伤及他们。”呼呼三掌,震得扑向三女的傀儡倒飞回去。

晶芸兀是不肯上雕,道:“傀儡之中,也有我要杀的,难道参霞真人与他的徒子徒孙们害得我们还少么?这些人死有余辜,待我杀了他们再说!”

天罡剑袁星道:“且慢!参霞道人虽是该杀,他的门下也大多论罪当诛。但其中的无影剑吴英却不能杀,他乃光明磊落的好汉。当初你我在西湖小瀛州上,若非此君仗义,早已命归极乐。”

晶芸微怔道:“我当然不会去杀他!难道因他之故,咱们受到他师门的所有凌辱,就此一笔勾销不成?”

挥掌震飞扑来的十多位傀儡高手,袁星道:“这笔帐以后归你去算,但现在不能算。当初我们受欺辱时,那参霞道人是神智清醒还是目下这样子?”

晶芸跃上巨雕,微笑道:“我明白了。要清算这笔帐,也得等他清醒后,才能算得清清楚楚.现在与之计较,非但会落得欺负失魂人坏名誉,而且还算不清楚,因为他们稀里糊涂。”

袁星见三女乘雕高高飞起,再无顾忌,双袖漫卷,罡气滚滚。傀儡高手中虽然有上官啸云这等绝顶高手,却难抵挡他轻描淡写的一击。

蓦然,两柄竹剑划出道道圆弧,圈住袁星。不用回头,他已知必是剑魔宫主上官啸云的两个师弟,若非剑出丧命郎宋君行与夺魄剑宫飞龙,天下再无第三人可将竹剑使到这般火候。

袁星淡淡笑道:“二位老前辈请歇息一下,在下得罪了!”左手无名指与小指微抬,真气飒然,封住两大剑术高手穴道。

地面陡然颤抖,袁星拔身而起,越过树梢,向下望去。但见方才立身之处,草坪翻卷,钻出几十人来,竟与地面已有的人群相同,里面赫然站立着剑魔宫宫主上官啸云等人!

凌空扑下,天罡剑袁星暗暗皱眉,忖道:“这两伙人外表完全一样,其中—伙必然是假扮的,或许两伙都是假扮的.这可如何是好?不知真伪,一旦伤到自己人,岂不中了老魔头克耳罕的诡计!”下面同时有十三道足可移山倒海掌力袭来,在寻常人眼中,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绝无思考余暇,他因身怀开天目神功,却能好整以暇思忖:“要不要以硬樱硬,将这十三人震成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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