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百花所来方向,百千道目光望去,寻找落花源头。
天罡剑袁星慧目开阖,看得分明,距离山顶百丈高空,百余名海外七十二岛与中原十七帮弟子,乘坐巨大风筝,手提花篮,洒下花来。
弗陀丹微微摇头,望向大弟子彼霍道:“以后不许再哗众取宠.”
彼霍口上应道:“是,弟子谨遵法旨。”心中却道:“师父妙法通玄,口绽莲花.若不配上这天花乱坠,岂不大煞风景!”
弗陀丹并不理会上面落下的耀眼花絮,目似垂帘,继续讲法。
闻者泰半是有道高僧,听到酣饴处,前仰后合,头频颔之。
可惜好景不长,蓦地山巅四周冲天火起。乘坐风筝在天上洒花的百余名高手,虽个个轻功不弱,但风筝线被大火烧断,齐向下坠落.下面有人大呼小叫:“快快寻来张大网,接住我家少帮主。”“大家手臂相握,寻到哪个是本岛焦副岛主,接他下来.”
人自百丈高空摔下,其速之快,其力之巨,不啻是人肉炮弹。闪电般落下来的人群中,哪里能分辨出谁是谁,只是刹那间,百余人距地面不足十丈。准备结成人臂网的那一岛弟子,寻不到副岛主,只得举臂迎接头顶落下的两人,期望其中能有他们的副岛主。
天罡剑袁星不再坐视,断喝一声:“克耳罕,好歹毒的魔头!摔死几人,某家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舌绽春雷,震得风云变色,扶摇而起,凌虚幻化出三十六道影子,接住三十六人向斜侧里掷出。
得救的三十六高手一旦可以借力变势,或展“细腰巧翻云”倒纵出去;或用“紫燕绕金梁”旋身而落。
余人落速虽快,但在袁星神目之中,却似壁虎在透明的水晶墙上缓缓向下爬行。倏然沉身,左掌虚劈,横空再度幻化出三十六道幻影,又救下三十六条人命。
活佛弗陀丹陡改平素从容不迫,无人看清他去势,横空飞出,将已坠入西侧悬崖下的十一人悉数反掷上来。他自己却直坠峡底,定然要摔得粉身碎骨.张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平掠而起,救下十三人性命。晶芸、倩文与陆云服食过地精元气,整个山顶中,除袁星、张发及活佛弗陀丹外,便是他们三个功力最高。三人不约而同出手,各自救下一人,俱被所救之人下冲力道震得趔趄倒退数步,再想去救别的,已是心有余而力不逮。
惨叫声乍起便止,三位轻功颇是不俗的高手,变成三堆肉酱,五官躯体难分,便连骨骼也难寻到完整无损的.
袁星距离三人较远,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心如刀绞,纵声长啸,喊道:“克耳罕,你哥哥因你作孽,摔下悬崖,崖上摔死三人,共是四条命债,我要你立即偿还!”
余音缭绕不绝,四周大火已经蔓延上来.轰轰隆隆声波震得浓烟晃荡,火苗摇曳。
火光中,天空划过串怪笑声。跟着啪啪啪啪声响,摔落地上四人,居然是躲在六横岛秘洞中的杨玉及判官无常。
怪笑自这边火头上响起,至那边火头后止落,仅是交睫间的事。只有袁星看得清楚,那是克耳罕飞射过上空,掷下四人后,又飞出火圈。
张发道:“袁兄,你为何不拦住老魔头?”
活佛大弟子彼霍亦道:“袁施主同家师一般,炼就开天目神功,所以这里只有你能拦住那魔头。为何不截下他来?小僧非与之拼个死活不可!”
袁星道:“不是我不拦截老魔,而是拦不得。一旦与老魔头在这里大打出手,不知有多少人死于池鱼之殃。”众人默然不语,果真袁星与克耳罕在山头大战起来,周围千余人中,有能力自保不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仅是几十人而已。
地上的杨玉挣扎坐起,望着晶芸道:“是我对你不起,只有以后默默为你祈福。不过我也帮了你丈夫不少忙,那克耳罕的罩门所在,便是我告诉他的。另外,此刻老魔头身中奇毒,也是我与判官无常老兄一起出的力。”
晶芸本来不想理会杨玉,但听他说自己是袁星的妻子,甚觉受用,又听八荒死活鬼教主克耳罕受到他们算计,寒面稍霁,问道:“凭你们如何会毒到那老魔头,不是信口开河吧?”
杨玉道:“袁星离开六横岛不久,老魔头便找上我们。当时凶险至极,若不是假借逍遥浪子名义,倒还吓不退他。令老魔头中毒,多亏陆云陆大侠。”
千手阎王愕然道:“与我何干?”
曹判官惊魂惊魂稍定道:“陆大侠,那日小的三兄弟得罪于你,万望莫怪,也多亏白无常老弟当时珍藏了你的一枚指捻蚊须针……”
黑无常道:“大火压境,长话短说。杨兄弟知道克耳罕最讨厌的是蚊子,捉来只蚊子,钉在指捻蚊须针上,放到洞口最显眼所在,以防老魔头再回来。”
袁星问道:“你们在针上下的是甚么毒?寻常毒素绝对奈何不得老魔头.”
白无常道:“是‘千日痒’.果不出我们所料,老鬼吓得出洞后,立即知道中计,重返回来。正在寻我们不到时,见到只蚊子,信手拍出,结果便被陆大侠的指捻蚊须针刺中劳宫穴,痒麻难当.”
袁星微笑道:“而后你们被捉,便在给他的解药中不断放入新的毒药,使得老魔头不能杀你们,才活到今日.”
杨玉等四人齐声问道:“你怎晓得?”
曹判官接着问道:“袁大侠是—直在暗中跟随那八荒死活鬼教教主的么?”
天罡剑袁星摇头道:“非也,这等简浅道理,一想便知。其实克耳罕不必服用你们的任何解药,他早已功参造化,万毒不侵.所以,不是你们自己凭智慧保住性命,而是被克耳罕利用.不然,他怎会无端地将你们投到人群中,难道非得用火烧死,其它千百种死法就不足以出其恶气?”
闻言之下,大家离四人远远的,似乎他们个个是魑魅魍魉。
袁星当机立断道:“大家明知这四人是潜在的致命危机,也不能弃之不顾。女人立即转脸向后,不要看他们。衣服穿得多的,脱下四件,扔给他们。杨玉,若是你们的衣服上没有古怪,那可不要怪我们狠毒,致大家死命的所在必是你们身体,只好将你们投到悬崖下面烧上来的熊熊烈火中。”不顾危险,走到四人身前,助四人脱得一丝不挂,而后捧着四身衣服查看。
陆云与袁星情同手足,赶到近前,盯着一件衣服道:“好狠毒的八荒死活鬼教,在杨玉四人衣服上用的是无嗅毒气,只要这四身衣服被火烧到,所释放出的毒气,足够毁灭普陀山上的所有生命,包括花草树木。”
倩文随后跟来问道:“那可怎么办?八荒死活鬼教的人,就不怕这毒气么?”
晶芸与之并肩赶到,侧耳倾听稍顷,说道:“八荒死活鬼教的人,早都退到普陀山下的大海上,等着赶尽杀绝我们中毒不死的。”
袁星呼地—掌,击向张发脚下.张发出于绝顶高手本能反应,右掌按出,掌罡雷动,地面出现丈五深的大坑,人则轻飘飘飞起,冉冉凌空虚踏至袁星头顶,居高临下问道:“袁兄,这是为何?不致是那四件毒衣使你失去神智吧?”袁垦扬手掷出那四件衣服,道:“既然克耳罕万毒不侵,我也不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毒不侵,其毒虽剧,岂奈我何!”
张发见毒衣落入深坑中,己解其意,落地时双掌平平推出,力足移山倒海,深坑又被埋成平地。
袁星道:“若不是借助兄弟雄浑掌力,我岂不是要两掌才能击出这个坑来。再埋得如此妥当,还得多花力气。”
姬碧瑕护着张发道:“袁大哥,你若再因张郎呆头呆脑而戏弄他,我便不叫你姊夫。这个时候,不想冲出火圈计策,还有闲情逸致同我的呆郎戏耍!”
天罡剑袁星从容不迫道:“哪里敢同你的张郎戏耍,我之所以保持力量,就是准备在带领大家冲出险境后,好与可恶的八荒死活鬼教教主一战。”
姬碧瑕早将袁星看成是自己的姊夫,撤起娇来,不依不饶道:“既是这样,你想出脱困的办法是甚么?还不快快说出!”
袁星噙住鬓角飘下来的缕头发道:“说出不如做出.”气沉丹田,朗声道:“大家不要慌,这里有两个山洞,僧人由彼霍、杰延两大护法带领,俗家的跟着我,各退入—洞。然后在洞底向下挖掘,越深越好,挖到八荒死活鬼教纵起的大火外围,群起攻之。”
姬碧瑕拊掌笑道:“好主意,不愧是我姊夫想出的.不过,学老鼠打洞,未免忒也灰头土脸。”
张发摇头道:“瑕儿,你说错了,袁兄让大家学的是穿山甲。”
姬碧瑕嗔道:“呆头傻样,人家谁不帮老婆,只有你才帮着别人欺负自己老婆。”说着鼓起香腮,举粉拳佯怒欲击。
晶芸肃声道:“小妹,不许胡闹.待得将波斯八荒死活鬼教赶出中土,替你义父及其教中殉难弟子报了大仇,你们整日整年嬉戏,做姐姐的看着才高兴。”
彼霍与杰延心伤师父生死不明,若非俱是得道之士,早已嚎啕大哭.袁星正因他们晓得那发出潮音的古洞所在,才要其带领佛家弟子由此脱险。当下二人自众僧中选出使连环铲的,率先入洞挖掘地道。
袁星亦自群雄中选拔出兵器是斧钺的,作为打洞先锋,同时布置好接替者。
那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在波斯行不义时被旷代奇侠江柳杨驱逐逃亡出来,本已满腔忿怨,所以“阎王帖”到处,杀死百余名中土武林高手。这不仅仅是因为被杀的人接到活死人教请帖,更主要的是以泄受制于江柳杨之怒。
探知活佛弗陀丹与少林高僧在普陀山斗法,八荒死活鬼教教主便安排下七条绝户计,拟将中土武林一举消灭。纵火烧山,以引发杨玉等人身上的剧毒,乃是七条连环绝户计之一。
八荒死活鬼教水鬼分舵正副舵主虽亡,却未烟消云散,驱使水中鱼虾之技的舵中弟子仍在.克耳罕自寺庙中将之招回,指挥他们降伏海中一群鲨鱼,又在太湖中捕捉来干余条鳄鱼,组成第二记杀手锏。
望着山上浓烟滚滚,克耳罕老脸露出狞笑.来自波斯的四大护法立在其后,接替首席护法司马头位置的碧眼人道:“教主,咱们上前看看那些烤人肉干如何?”
克耳罕森然道:“不许。若是你敢擅自行动,坏了我的大事,便将你投到火中烧死。”
第二护法是个鹰鼻头陀,道:“教主英明,那毒火正自熊熊燃烧,里面人定然无头苍蝇般乱窜,只要有缺口,必然狗急跳墙,跑出来些.虽然他们绝对过不得鲨鱼与鳄鱼组成的这一关,那也显得不够威风。”这人早在觊觎首席护法宝座,以前同碧眼人沆瀣一气,与首席护法司马头作对。没能取代司马头,此公积怨颇深.第三护法道:“鹰王说得对,只有一举歼灭中原武林,方显出咱教主英雄本色!”已与第二护法达成默契,非将首席护法排挤下来不可,故有如是说。
克耳罕明察秋毫,洞晓其中诀窍,怪目开阖,放出森森绿光道:“不许钩心斗角!中土有句俗话,叫做‘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们若不和和气气,非但诛灭不了大唐群豪,反而要被驱逐回去。哪个坏了本教主的大计,杀无赦!”
头上忽然传来嘿嘿冷笑道:“我袁星便是坏你大计的人。不过,是我对你们这些恶魔杀无赦!”
八荒死活鬼教上至教主,下至走卒,骇然抬头,见到陡峭的石壁上贴挂着位神威凛凛的剑客,正是天罡剑袁星,无不愕住。
克耳罕问道:“袁小子,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从跑出来的地方跑出来的!”声音落处,原本贴挂着袁星的地方,已然换了张发。这位神功初成的大侠,对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恨之入骨,口中“的”字未落,双掌已然排空击出.克耳罕轻蔑笑道:“无名小鬼,也敢轻犯阎王鼻子?哈哈……”桀桀怪笑,只是笑到一半,感觉张发掌力之强,实乃平生劲敌,枭鸣似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凝重至极,右掌挟十成内力迎出.
紧跟张发出洞的姬碧瑕,见到下面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鲨鱼鳄鱼,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唬得花容失色,惊呼道:“姊夫,快陕救我!”向下跌落。
袁星自“壁上挂画”姿态飞出,凌空拉起姬碧瑕,掷向洞中探出头的晶芸.横空一扭,幻化出淡淡的三十六道人影,已在刹那间向八荒死活鬼教四大护法各击出九招之多!
这四人所怀武学俱是得自克耳罕亲传,无不在那首席护法司马头之上。司马头之所以能排名在他们前面,乃是因克耳罕以虚名收买异己归心缘故.饶是八荒死活鬼教四大护法功力通玄,但在已与逍遥浪子不相上下的袁星掌下,岂堪一击!只听得嗤、嗤、嗤、嗤四声响动,四大高手被袁星指头中凌虚射出的剑气洞穿胸口,死尸直落海中,成为鳖鱼巨鳄腹中美餐.
克耳罕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竟与名不见经传的张发斗成平手,毫无余力照顾四大弟子.更是不敢置信四大得意门生居然在一照面内齐被袁星毁掉,自忖便是亲自出手,虽对他们武功知之甚稔,亦得于三招外方可击毙四人.
张发始时心下毫无把握,待得三招过后,信心大增,觑准克耳罕惊见弟子毙命时分神良机,挟着十成功力的一掌击下,罡气如潮,释放出淡淡光芒,声势颇是骇人.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功力虽高,但张发功力已然与之难分伯仲,先机失去,顿时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克耳罕横移出去,避开锐势,凌虚绕到张发身后,十指中暴射出十道指罡,袭击对手督脉十道大穴.
张发并不回头,双掌交替击下,霎时飘出百丈开外,所经之处,鳄鱼鲨鱼血肉横飞,死伤不计其数。
袁星凌空虚踏,绕到克耳罕面前,冷笑道:“司马头有没有将我的话一字不遗传达于你?
哼哼,射出的指罡尚且不及张发的身法之快,还如何能够再在中土为非作歹。识时务者,速速束手待处,免遭灭顶之灾。”
张发又快速横空飞回,一路双掌下挥,击毙鲨鳄无数。将至克耳罕头顶,凌虚踏步,竟然踱到其头上,笑道:“莫用袁兄出手,你这老魔头已经是黔驴技穷,有多少鬼蜮伎俩,尽请使出。”
克耳罕气得桀桀怪啸,扶摇而起,双臂风车似地,刹那变化出万千幻影来。
袁星提气后移,悬空贴在峭壁上道:“张贤弟勿要与之硬拼,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洞口中姬碧瑕探出头来,伸着手指刮脸道:“袁大哥,你羞也不羞?在山上时口口声声要保留实力对付克耳罕,卖力气事都要我的张郎去做。现下见到克耳罕,又让他替你打前阵。
大丈夫说了不算,还不如我们小女子。既傻又呆的张郎与你成了联襟,岂不要受尽你的气!”
晶芸生怕袁星心中不悦,握住妹妹手掌笑道:“小妹,你只顾护着郎君,怎么不想想刚才袁大哥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是嘴下留情吧!”
姬碧瑕娇嗔道:“姐姐,你才护着袁大哥呢!自古姊夫小姨子说笑话是天经地义的,我欺负他几句,你就心痛了?方才他不将我救起,张郎也不能眼看着我落入海中去喂鲨鱼。”
袁星笑道:“你们姊妹莫要争执,张兄弟已经跻身绝顶高手行列,武功半点也不比克耳罕老鬼低,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天大喜事。两大绝世高手相争,错过观摩机会,岂不可惜至极!”
晶芸武学修养远比妹妹高深,若非怕妹妹多嘴得罪情郎,早已被两大高手绝妙神功所陶醉,闻言附在妹妹耳畔道:“你的张郎武功之强,已经与我的袁郎相去不远。还不快快学他一招半式,不然,以后受其欺负,可没有还手余地。”
她们后面的陆云早急得按捺不住,只是苦于洞口狭小,又不能与晶芸、姬碧瑕硬挤着探头外看,闻言忙道:“碧瑕妹子,你不用去看,天下哪个老公会去欺负老婆?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在自己女人面前发威风的。你把地方让给我,待陆大哥观摩了张发武功后,他倘若欺负你,还怕没人给你作主么!”
姬碧瑕道:“你想看出我郎君武功的破绽,才不许你看呢!”反将洞口堵得更紧,盯住空中飞腾翻卷酣斗不休的两大高手,再不作声,看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克耳罕功力虽然精纯,足有数百年修为,但张发并不比其稍逊。两位绝顶高手斗的是内力与技巧,竟是棋逢对手,一时难分高下。
晶芸修为要比妹妹高出许多,所观摩到的自然也透彻些。附在姬碧瑕耳畔轻声道:“你大可放心,张发这小子才几天没见,就达到这般境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据你袁大哥讲,武林中也有过这样的先例,那便是天下第一大侠逍遥浪子曾经走过的路.”
姬碧瑕面绽微笑,晃头道:“他哪里能与誉满宇内的逍遥浪子相提并论,这话只能你我姊妹说说,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免得其以后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更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到,不然人家定以为我们是在自吹自擂。”
千手阎王陆云笑道:“不幸在下耳朵灵聪,已然听到.若是姬大小姐肯让出块地方,大饱我眼福,我的耳朵刚才便失灵了。”
姬碧瑕嗔声道:“偏偏不向你妥协,你现在就可以到处向别人宣传,说我们姊妹在这里吹捧张郎。”
陆云无可奈何道:“大家都知晓又怎样,张发功力精进,是人所共知。现在只差还没有人所共见,你便让出个地方,大家轮流见识见识,还怕哪个不宣扬你的张郎厉害。”
姬碧瑕探头向天空望去,见两团人影盘旋飞舞,再难分辨出哪个是张发,哪个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但见二人越飞越高,空中幻化出万千只手掌,每只手掌中皆射出道耀眼的掌罡,或红或绿,颜色各异,端的缤纷耀眼。
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与张发俱是凌空虚踏,每上升一丈,便已交换过数十招,如斯两大高手相斗,确是百年难遇。
水面上数百名波斯八荒死活鬼教的高手,与晶芸、碧瑕一样,所见到的只是两团人影生着无数手臂,每只手掌上释放出凌厉无匹的罡气,也不知究竟是谁发出的,更不知盼哪一团人影击落另一团人影好,看得眼花缭乱,一塌糊涂。
仰望的几百人中,只有贴在峭壁上的袁星看得清清楚楚,但见二人似是巧匠扎起的人样风筝,在其眼中,如箭上射变做徐徐上升.便是那万千幻化出的手臂,亦是缓慢得不值一哂。
张发与克耳罕越飞越高,霎时接近那冒烟突火的石壁.克耳罕心忖:“这毛头小子忒是厉害,不知得到何等物华天宝,竟然能与老夫分庭抗礼,若不乘其羽翼未丰,立即剪除,必留后患。”转念又想:“有天罡剑袁星虎视眈眈在侧,万难伤到张发半根汗毛,只有引得他远离天罡剑这小煞星,才好下手。”
张发机灵无比,早看出老魔头的鬼蜮伎俩,暗暗冷笑:“你留有厉害杀手,难道小爷就不会藏奸?嘿嘿,老魔头,你万万难想到,小爷所用只是八成功力。待到咱们都竭余而发的时候,看谁厉害。”
瞬息两大高手冲入毒火中,外溢出的凌厉无匹罡气卷着毒火金蛇乱窜。张发惟恐烟火中含有剧毒,屏住呼吸,刹那间将功力提到极限,双掌由虚而实,挟着十二成内力轰轰隆隆击向克耳罕。
无独有偶,克耳罕亦是此时发难。新秀老魔互使出毕生功力,竟又是半斤八两局面。
“砰”然震天巨响声中,毒火四溢,下面的人只见到火势翻卷,不见了二人影子。
姬碧瑕急道:“袁大哥,快快去看看,若是张郎有个好歹,拿你问罪!”
袁星笑道,“以张兄弟目下武功造诣而论,无论遇到甚么情况,那克耳罕是万万莫能奈其何的。”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心中也着实不安,展开壁虎游墙功,“嗤”的声沿着峭壁射去.
将至毒火边缘,左手漫不经心挥出,一股浩浩荡荡莫可抗御的罡气袭出,毒火立时熄灭好大一片。
浓烟中落下两人,四只手掌互相胶住,正是在凌空拼比内力的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与张发。
姬碧瑕好不容易才看清上面情况,喊道:“袁大哥,快快出手.这时你只要在老魔头身上随便戳出一指,便可取了他狗命。”
袁星凌虚倒立着飞下,好整以暇回答道:“随便在甚么时候,大哥要取老魔头性命,皆是易如反掌。”说话之际,意念到处,力随心生,一股淡红色掌罡袭出,经过空中直坠下去的两大高手中间.竟然电光闪烁.发出沉闷至极的雷声。
以八荒死活鬼教教主与张发的功力而论,其二人在拼比内力时,世上要想找出能将之分开的,少之又少。
袁星看似从容,实则使出毕生功力,深谙欲要分解开的二人份量有多重。
张发与克耳罕同时感到大气凝滞,呼吸不畅,不约而同催加内力。可怕的是,两大高手所发功力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但觉空空荡荡,不得不分开手掌,齐坠落向大海。
海面上浮着的巨鳄引项张口,有的深深吸气,便是飞鸟经过,只要距离这些鳄鱼不到一丈,亦得被其吸攫到腹中。
眼看张发与克耳罕齐落下来,姬碧瑕紧张得伸出柔荑,想去拉住张发,哪里能够抓到。
晶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袁郎,快快救咱们的妹夫!”
天罡剑袁星闻言心中震荡,忖道:“晶芸平素何等的矜持,这时却如此叫我,倘若听在嫣然及鹿云娘耳中,又得醋海兴波。”喜不自胜,却不敢分神,双手凌虚抓出,将欲落到鳄鱼口中的张发攫起。
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空有身惊世骇俗神功,但在袁星神奇无比凌虚力道控制下,竟是眼睁睁无可奈何落向鳄鱼口中。
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众惊呼起来。克耳罕急中生智,不再运功反抗袁星发出的内力,而是将护体玄功运到极限。奇腥无匹气味儿中人欲呕,饥饿至极的鳄鱼只顾吞食.哪能分辨敌友。
“铿锵”声中,克耳罕复又冲天飞起,激射向袁星。漫空飞射着被其崩落的鳄鱼利齿。
那凶恶的鳄鱼嘴巴被震得再也合不拢,断齿鲜血长流,潜入水中,海面浮起缕缕红线。
水族中以鲨鳄最为凶恶,况且是饥饿已久的。附近几百条鲨鱼与鳄鱼齐沉入海底,片刻间将那受伤的鳄鱼争食得只剩具骨架。
袁星身在半空,眼看激射来的克耳罕便似海面上冒起的水汽样缓慢,兀自有余暇思考:“这开天目神功果然厉害,如果我凌虚这么点出一指,老魔头必得向那边躲闪。再反手之际,岂不就取了他性命!倘若不这样出击,还有三种法子可以格毙老魔,究竟用哪一种好呢?”
迟疑不决之际,波斯八荒死活教教主已然靠近,十道有形有质指力距袁星不及盈寸,端的凶险至极。袁星仍然在考虑:“我若是一击毙了这老魔头,岂非便宜了他!不,好不容易遇到这等高手,一定要只拿出三成力量,同他戏耍尽兴后,再将之生擒活捉,交给姬碧瑕处置。”
但觉已然及身的十道罡气不及蚯蚓爬行之快,漫不经心扬起十指,射出十道罡气,将之荡开.继续头下脚上飞扑如故,居然一不出掌,二不发指,以头对头撞向克耳罕顶门。
晶芸唬得闭上眼睛,芳心几欲跳出腔子,心忖:“袁郎抵来,忖道:“看来这是鳄鱼的首领,要是将其击毙,对山腹中诸人脱困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抖手掷出支长矛,正中那巨鳄口中,直没入柄。叵耐那鳄鱼忒过巨大,长枪虽长,也只是钉在其身的根小刺一样。晶芸大惊,忖道:“若是这条巨鳄早些到来,我的海怪怕是这时已做了它的口中食。”
运足内力,晶芸以连珠箭手法掷出诸般兵器,虽然那鳄鱼身有坚甲护体,却难挡住。霎忽间巨鳄成了刺猬,却仍然不死,发了狂一般,腾到浪头上,扑向晶芸。
海怪护主心切,不知那鳄鱼身上已满是枪戟,咬它不得,张开巨口,迎了上去。
晶芸牵住海怪鼻子上的白绫,使之扭头避开。反手一计开山掌力,结结实实击在巨鳄肚皮上。饶是那鳄鱼体巨无朋,甲坚无匹,身中晶芸掌力,亦被震得飞出水面,落到五丈外,溅起滔天巨浪。
那鳄鱼凶性发作,翻翻滚滚,身上外露出的枪戟斩杀了不少靠近它的小鳄小鲨。蓦地,张开大门似的巨口,衔住晶芸坐下海怪尾巴。
痛得海怪上下剧烈地翻腾,苦苦挣扎,却万难摆脱。晶芸若非身怀绝世武学,早被颠簸下去。银牙轻咬,素手生辉,已然将玄功运到极限,伸指遥遥向鳄鱼双睛点出。水光映射中,两缕指罡熠熠闪光,呼啸而出,接着血光迸现,那鳄鱼被无坚不摧的指力洞穿脑袋,死后仍紧咬着海怪尾巴不放。
海怪尾巴得保,却难甩脱鳄鱼死尸,抡圆尾巴,将巨鳄尸体当做兵器,击打得十丈内鲨鱼巨鳄难近。
且说那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入水后暗暗叫苦不迭,双掌不断挥舞,才可将四面袭来的鲨鱼震退。心忖:“鲨鱼、鳄鱼是我教下弟子驯服的,怎么我身上洒下的气味它们识别不得呢?方才就是站在鳄鱼头上,也不会受到它们攻击。一入水中,非但鲨鱼袭击我,便是上面的鳄鱼,也游下来争食,究竟是甚么道理?”
施展千斤坠身法,沉入海底。鲨鱼成群跟来,只得不停舞动手臂,抵挡着恶鲨森森利齿。
克耳罕恍然大悟:“嗯,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要受到这些水兽的攻击。在水面身上的气味儿不失,一入大海,那发散气味儿的药物,早被海水洗涤干净.”想通此节,更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
袁星在上面等待良久,不见克耳罕出来,向上面叫道:“张发、陆云,你们负责挑选勇士下水诛杀鲨鳄,涉水到舟山岛上的普陀镇,再组织大船来接应其他人脱险。”
姬碧瑕问道:“那么你自己做甚么?”
袁星道:“追杀克耳罕,直至将之驱逐出中原。同时在海底寻找活佛弗陀丹,生要见他人,死要觅到其尸。”
洞中传来圣火教护法杰延声音:“有劳袁大侠,家师舍己救人,必是善果善报,万万不会死的!”
袁星不再多说,吸足空气,钻入水中。自修炼成开天目神功,这时首次入水,想到听自逍遥浪子口中对开天目以后,在水中种种神奇的描述,迫不及待睁开眼腈,果然呈现在眼前的是片澄澈透明世界,心中暗暗喝彩:“好美的海底,可惜满是鲨鱼凶鳄,不然倒可尽兴戏耍。”
鲨鱼游动虽快,但在已经修炼成开天目神功的袁星眼中,不比水蛭快多少.鲨鳄向他袭击,莫不被其轻轻出指,凌厉之极指罡隔水射出,洞体破脑而毙.“呀!开天目神功这么神奇,若非自己炼成,无论逍遥兄怎样描述,也难想象得到。早知开天目神功这般玄妙,不成天缠着逍遥兄,非要他传授不可才怪!”
袁星正自出神,远远见到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正在高低不平的海底踯躅前行,暗自盘算:“寻找活佛弗陀丹之事可缓,追击克耳罕不可稍有松怠,除恶不尽,遗患无穷!”
“嗤、嗤、嗤”三声,自其微挑的左手拇指少商穴中射出三道剑气,曳出长长水线,洞穿三条鲨鱼白白的肚皮。袁星一路剑气纵横,诛杀鲨鱼逾百,已经追到老魔头身后。
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抵挡着鲨鱼的进攻,历尽艰险,来到处珊瑚礁后,竟然提起两只铜环,向下拉动.
天罡剑袁星看得明白,那铜环上连接的是与海底同样颜色的网纲,只要这网纲聚在一起,巨网会将普陀山下海中所有鲨鱼、鳄鱼,连同水中人一齐网入其中,那时莫管是中原群雄也好,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众也罢,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无施展之地,人人难逃做鱼腹中食料的厄运。
看明究竟,袁星心中大骂克耳罕不止:“好歹毒的老魔头,使出这等绝户计,光用来对付中原英雄倒也罢了。毒计一经发动,玉石俱焚,那些追随他万里迢迢,来到大唐的波斯人亦无一幸免,岂不是灭绝人性么!”
克耳罕虽动作快,但在袁星眼中,不啻是缓慢的乌龟在爬行。当机立断,双臂扬起,十指暴射出七色剑气,击中那两枚铜环。水中传音沉闷,却也“铿锵”作响.克耳罕捏拿不住,手中飞出铜环时,抬头去看来人面目,却觉肘弯痒麻,已然被封住穴道。由于距离袁星尚远,在水中看不清楚究竟是谁,但他已自对手绝顶身手中猜出,遥遥射中自己穴位的,必是逍遥浪子与袁星二人中之一。
袁星来到克耳罕身前丈内,再度举起双臂,便要发出剑气,击毙已是恶贯满盈的异域魔头。
“嗤”然声中,十道剑气宛若十条水蛇,噬向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以袁星此刻功力之高,出手之快,况且还在水中,应是无人可救老魔性命。世事往往绝对不得,就在他凌厉之极剑气将及克耳罕死穴,珊瑚礁后蓦地伸出两只手掌,掌心释放出湛谌金光,托住那十道凌厉剑气。
天罡剑袁星大愕,整个宇内,能阻住他指上激射出剑气的,不超过三人。脑中灵光电闪,心道:“活佛弗陀丹果然没死!这老和尚迂腐至极,为何要救老魔头性命?恩!毕竟是兄弟,虽有佛魔之分,却也难断骨肉深情.”
快过任何鱼类,游过珊瑚礁,晃身来到那人身后,伸手去拍那人肩头。袁星并不期望拍中,晓得自己绝对近身不得活佛弗陀丹,孰知应手拍中水中和尚。
大租尚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活佛弗陀丹.他为了救人,在关键时刻,施展出惊世骇俗武学,虽将别人救上来,自己却坠入大海中.甫入海底,便遭到鲨鱼围攻,若在陆地上,大和尚只需高声诵经,再凶猛的野兽也不会伤害他。水中无法张口,只得双手捏着佛印,向外推出,将来犯鲨鳄拒之丈外。
也是克耳罕阳寿未尽,生死攸关之际遇到活佛。弗陀丹面向袁星,伸指在水中划出字迹来:“将这孽障交给老衲,由贫僧用佛法消除他的恶业。不然,便是此时诛杀了他,业力不散,终究他还是要轮回成魔王煞星的。”
袁星摇头,与此同时,十指激射出道道剑气.将游来攻击三人的鲨鱼射死。始终难以腾出时间与活佛划字迹对答,心忖:“老和尚一副菩萨心肠,倘若依他,留下恶魔克耳罕,必是遗祸无穷。倘若不依,却难驳回大和尚面子。”
虽在水中,活佛弗陀丹所修的佛家玄功,依然能读懂别人心中所想,指力划处,写道:“袁施主顾忌老衲面子,倒是大可不必。老衲想的是替大侠减少杀孽,以求早证正果。倘若克耳罕再造杀孽,老衲愿向天下生灵谢罪。”右手写着,左手发动佛门玄功,水中电光闪烁,围绕恶魔克耳罕乱窜,痛得这魔头翻翻滚滚,口中灌进不少海水,昏死过去。
袁星看得明白,心道:“你废除他的武功,就以为可以了么?似这等不世大魔头,只要有半口气在,也必然为祸人间.若是老魔使出个障眼术,表面武功全失,待得机会成熟,再兴风作浪,残害生灵,大和尚你可造孽非浅!”
弗陀丹在水中划字道:“便连你心中所想,都瞒不过老衲的眼睛,何况是他武功真假被废!”
又有十多条鲨鱼游来,袁星出指射毙,同时忖道:“这大和尚还是没有成佛,放不下手足情,才对十恶不赦老魔这般优待。甚么恶业不消,还得带着业力轮回,都是骗人的鬼话。”
活佛感知到袁星心中所想,写道:“并不是恶人被杀死后形神俱灭,要彻底澄清这世界,使之变成佛土净地,光靠打杀是不行的,非得教化众生,要他们本身大觉大悟。”
袁星心道:“大和尚,算你嘴巴厉害,这里不是大谈佛理的地方,快快跟我出去。”晓得和尚可以感知自己所想,踏水而起,指剑到处,凶鲨巨鳄挡者披靡。
活佛提着已然功力全失的弟弟,划水跟上。升出海面。不见任何人影,袁星唬得倒吸口冷气,心说:“难道所有人俱被鲨鳄吞噬了不成!?”
弗陀丹抱着克耳罕爬上岸道:“袁大侠,不必有如是想法。莫说别人,便是你的红颜知己公孙姑娘,再多的鲨鳄也是已然莫奈其何,更何况尚有张发之助,他们定然已率人杀出重围。”
百年巨魔克耳罕垂头丧气,吐出许多海水,忽然变得慈祥至极,跪在活佛弗陀丹面前道:“哥哥,您大人大量,又一次放过小弟。经过百年梦幻,弟已悟道,求哥哥收录门下。”
袁星闻听,不敢置信,凶神恶煞模样的一代魔君,怎会突然心向善业,竟欲皈依佛门,岂非怪事咄咄。
弗陀丹看出袁星疑惑,暗暗施展功力,继续控制克耳罕心智,同时说道:“无量大光明佛祖。我佛慈悲,度化无边众生。克耳罕,汝名克耳罕,实非克耳罕,是名克耳罕。既然汝心有所悟,诚心向佛,已然立地成佛。佛家弟子眼中,世俱是空,吾非汝兄,汝非吾弟,你应称我甚么?”
克耳罕如受当头棒喝,怔了—怔,顶礼膜拜道:“师父,弟子祈求剃度受戒。”
活佛伸掌抹去克耳罕满头白发道:“无量大光明佛祖。以后你我师徒便在这普陀山上结庐而居,永不下山半步,你可愿意?”试着收回功力,要他自己做出答复,看其到底有没有改邪归正。
克耳罕扪着光秃秃头顶,心中茫然,思如奔马:“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玄鹤千龄,蜉蝣一旦。思念起来,无不是戏!既然在幻境中,便要寻到人生真谛,幻耶梦耶?何可醒耶……”原地转了十余圈,进入虚幻境界,但见被其杀死过的所有人魂魄飘来,齐声呐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抱头满地打滚儿,克耳罕身心倍受煎熬,痛苦不堪。忽地爬起,重又跪在活佛面前,高呼:“师父,快快救我!”
活佛等的就是这句,微微颔首,在克耳罕头上连击三下,道:“毋须惊慌,只要我们有生之年,俱不下这普陀山,你便可断除烦恼,永离恶孽。”
克耳罕跪着道:“师父,弟子前愆难赎,烦恼是永远也难断除。”耳中闻听海潮澎湃,竟似被自己荼毒的冤魂,在发出复仇的怒吼。
弗陀丹又在克耳罕头上轻击三下,见他终于镇静下来,才走到袁星面前,脱下袈裟,取出金钵,稽首道:“袁施主,请将贫僧衣钵传于彼霍。两个小徒若要问起,便说贫僧已然圆寂.无量大光明佛祖!”转身携着克耳罕,向山上爬去。
自此,世间少了传说得玄乎其技的活佛,普陀山上多出两个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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