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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血染名山 警号初传

筵前虽不是珍羞美味,但却是上等的素斋,少见的美味。

樽中不是葡萄美酒,却注满了比葡萄酒更好的珍品,人间少见的松汁酒。

然而,高坐在首席之上的郑雷,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用“张口结舌”这四个字来形容他当时的神情。

拈着那张黄纸条,双手不觉颤抖起来。

是气?是惊?是急?是怒?

其实,气、急、惊、怒,这四个字兼而有之。

对着纸条上的寸大字体,他的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花来,那行字体,好像天旋地转一般,使他双耳雷鸣,神经错乱,许久,他才恢复了激动的神情,强自镇定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欲知经杖下落,且问彩衣郑雷!”

这时,斋堂上的众僧,自掌门方丈“善果大师”以下,无数眼光,也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郑雷,同样的有着说不出的愤怒,数不尽的仇恨。

他们等待着郑雷的反应,看他如何回答?

“善果大师”见郑雷怅然沮丧,久久不答,不由含笑道:“郑少侠,少林建寺数千年,立派至今,对待贵宾如此的郑重,几乎比佛门浴佛大礼还要隆重,算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郑雷如梦初醒,凝神道:“掌门大师!难道说是为了这小小的纸条?”

“善果大师”微微颔首道:“少侠明鉴!易筋经是少林武学的根源,权杖是本寺的尊严表彰,若不找回,既对不起本门已故的列位祖师,更无以对未来的弟子,叫老僧怎不焦急?”

郑雷对于少林“经”“杖”被盗,前番已知道原委,不用“善果大师”解释,也晓得关系重大。

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因此,不禁道:“大师!这小小的纸条,是谁留下来的,竟开区区的玩笑?”

“善果大师”的面容一正道:“玩笑?郑少侠!这不是开玩笑,只因盗宝之人说是‘经’‘杖’二物尚在寺内,故此老僧与所有弟子就在寺内苦寻,几乎连屋瓦也一片片地翻过来了,除了这张留字以外,什么也没发现!”

郑雷忙道:“那么!这张纸条是在何处发现的呢?”

“善果大师”自然的答道:“大雄宝殿,正中如来金身的口中发现的!”

少林寺连佛像的口中都察遍了,可见“善果大师”的话半点不假,的确是到处都搜寻过了。

郑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请问大师,你对这纸条的看法如何?是相信纸条上的话,还是不相信?”

谁知,“善果大师”毫不迟疑地道:“相信!老僧当然只有相信!”

这句话出口,郑雷更觉得如芒针在背,如坐针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分辩着道:“大师!这是贼人的诡计,大师千万不能相信!”

“善果大师”微笑道:“也许少侠说得对,可是怎样才能证明这是别人的诡计呢?”

郑雷急急道;

“因为我实在没有做此事呀!”

善果大师不愧是修养有为的一代高僧,依旧沉着地道:“以什么来证明少侠没有做此事呢?”

郑雷不由语塞,只好道:“那只有天知道!”

“善果大师”微微一笑道:“少侠的这句话,十分体切,无奈‘天’只是一个存在人心虚无飘渺的太空,你我又不幸都是凡夫俗子,不能让天来证明这事,最不幸的,是老僧又发现了这个不相干的字条,天不能答复的问题,偏生出来这张字条,用来答复我们的疑难,也增加了我们的困扰!”

老和尚娓娓而谈,婉婉转转的,不外又扯到本意上来,依旧对郑雷提出要求,要求他答复“经”“杖”的下落。

郑雷自然听得明白,搭讪着苦苦一笑道:“大师约区区来此,敢情就是为了此事?”

“善果大师”连声道:“正是!正是!少林寺所以如此接待,也是为了此事!”

郑雷百思无计,唯有直截了当地道:“郑某对贵奇经杖之事,实在是一点不知,未免使大师失望了!”

此言一出,另两席上的“十八罗汉”不由一齐停杯放箸,霍地一声,全都站了起来,个个面有怒容。

空气,顿形紧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一言不和,立刻就起杀机。

郑雷身在虎穴龙潭,却并无惧色。

却是“善果大师”长身起立,双臂左右一分,作势下按,口中道:“出家人不可轻举妄动嗔念!”

少林“十八罗汉”敢怒而不敢言,全又都坐了下去。

然而,恨恨之声虽未再发,隐隐的怒意并未稍减。

郑雷初来少林寺,原是抱着无限的希望。

第一,他希望少林派能主持正义,替他解开与武当派的一场误会。第二,他觉得少林派可以登高一呼,号召宇内正派武林,消灭“死神教”,挽救即将来临的一场浩劫,挽狂澜于既倒。第三,自己一身孤零零的,能有少林一派携手合作,也不显得形只影单,连半点声援也没有。

如今,不但一切都落空,而且……

想到这里,心中如同油煎。

他一长身,从首席上站了起来,朗声道:“区区无话可说,既然不能获得贵寺各位大师的谅解,区区留此无益,就此告辞,不敢再打扰了!”

说着,离席而起,跨步欲待离开。

“且慢!”

“善果大师”的身子一晃,人就拦在斋堂门首,挡住去路。

郑雷不由一怔,忙道:“大师!难道……难道要留下郑雷?”

“善果大师”正色道:“不敢说留下施主,只望能协助贫僧找出‘经’‘杖’二物,或者是指贫僧一条明路!”

郑雷面对着并不过分逼人的“善果大师”真是哭笑不得,急得只是搓手道:“在下实在是不知……”

一言未了,甬道中武当掌门“仙鹤道长”率领“武当法字十二剑”一拥而入,人人长剑在手,个个怒容满面!

仙鹤道长死命地怒视了郑雷一眼,转身向“善果大师”施礼道:“老掌门,少林之事可曾了断吗?”

“善果大师”白眉微皱道:“尚未蒙郑少侠的指示!”

仙鹤道长冷冷一笑道:“此人手黑心辣,哪能轻易承认,除了……哼!哼!”

他言外之意,就是要在兵戎上相见,也就是说要用强!

郑雷又急又怒,闻言不由虎吼声道:“仙鹤老道!你打算怎样?”

仙鹤道长也勃然变色道:“还本门的镇山‘金光匕’,本掌门立刻就走,并不打算如何!”

郑雷双臂一分,喝道:“要是不还金光匕呢?”

仙鹤道长的脸色突变,怒喝道:“武当少林两笔帐一起算!你休想出得了少林寺!”

“是吗?”

郑雷冷冷一哼,陡然一式“鸢飞九天”,蜂腰旋动,唰地一声,人如一只飞鹜,竟然越过了“善果大师”的头顶,平地穿出斋堂,轻飘飘地落在“仙鹤道长”身前,相距不过七尺,单掌护胸,朗声道:“郑某在此,武当门能把我怎样。”

这一式电光石火,快如弹指。

慢说仙鹤道长为之倏然一惊,连“善果大师”也不由顿时一愣。

以善果大师修为之高,反应之快,阻在门首,竟来不及挡住郑雷的去路,乃是意想不到之事。

武当“法字十二剑”眼见郑雷扑到,十二人同时扬剑出手,同时抢到仙鹤道长身前,卫护掌门。

郑雷淡淡一笑,朗声道:“十二剑阵在此地施展不开,郑雷寺外广场候教!”

口中说着,双手猛然一分,遥遥拍向对面的武当众道。

他这一出手,劲风陡然泛起,破空有声。

武当众道不觉同时后退三步。

郑雷百忙之中,转面又向身后的少林掌门拱手道:“大师!区区打发了他们,再行报命,贵寺‘经杖’二宝虽不是区区窃去,但也绝不袖手旁观!”

语落,人就一蹿而起。

嗖——

郑雷的身子尚未腾空,寺外一道灰影抢先扑至,凌空叫道:“郑少侠!有事!”

郑雷已起之势不由一顿。

灰影翩然落地,乃是少林知客“宏善”。

“宏善”和尚双手捧着一封小柬,落地之后,先到掌门“善果大师”身前,低声禀道:“寺外有人抬了一乘彩轿,要面见郑少侠,并有这封小柬!”

“善果大师”略一沉吟道:“噫!谁会知道他到了本寺!”

郑雷这时也趋步上前,奇怪地问:“有人找我?”

说着接过小柬,顺手拆开,一幅薛涛花笺之上,聊聊数语,写着:“送上心爱之物,敬请亲收笑纳!”

这封小柬好怪,既无上款,也没有署名,郑雷认不出字迹出自何人之手,一时对着小柬,沉思起来。

“善果大师”见状问道:“郑少侠!是……”

郑雷将花笺递了过去,皱眉道:“大师不妨过目!”

“善果大师”略一省视,心中起了一点莫名的想法,他想也许所谓心爱之物,就是少林的“经杖”。

想着,不由寿眉一掀道:“何虑之有,看个明白也就是了!”

老掌门回头又问知客宏善道:“宏善!来人现在何处?”

宏善和尚肃身应道:“一共四人,抬了一乘彩轿,现在山门外广场等候郑少侠回信。”

郑雷连连颔首道:“大师言得极是!”说着,大跨步向甬道走去。

身后,“善果大师”以及少林众僧,“仙鹤道长”以及武当诸道,一行人一步一趋紧随在郑雷身后,出了寺门。

庙外广场之外,果然有一顶彩轿,放在林荫边际。

然而,除了彩轿之外,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哪有四个送信人的影踪。

知客“宏善”对林内朗声道:“送信人何在?郑少侠亲自出寺了!”

喊叫之声在空际荡漾,但却没有半点回声!

郑雷甚是不耐,跨步上前,探手打开轿门。

“啊呀!”

他不由惊呼一声,蹬蹬蹬,一连退回三步,双目凝视轿内,半晌说不出话来。

轿内,原来坐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正是茫茫峡“金面魔君”的宠姬,现已投入“死神教”的戚芳凤!

可是,此时的戚芳凤,花容惨白,虽然坐在轿内,胸前却插着一柄绿玉为柄的匕首,前胸血迹斑斑,鲜血仍自向外渗流。

郑雷一愣之后,重又扑上前去,大叫道:“芳凤!芳凤!”

戚芳凤的双目暴出,长舌外露,脸上的肌肉也一条条的,临死时的痛苦挣扎,隐然可见。

郑雷探手将她的尸体拉出轿来,翻腕拔出她胸口的绿玉匕首……

金光夺目,鉴人眉发,上面一滴血痕俱无。

“啊呀!”

“金光匕!”

在场之人,全都愕然惊呼。

仙鹤道长一跃而前,探手向郑雷手中的七寸匕首就夺,口中叫道:“这是本山的金光匕!”

他快,郑雷更快,肩头一晃,人已退出丈余,双目怒光外射,一脸的悲愤之色,扬着“金光匕”沉声喝道:“亏你是一代掌门,清修的道家,现放着死人不管,却只顾你的小小金光匕!先前你一口咬定‘金光匕’是区区盗去!此时如何?是非不明,枉为一派宗师,眼看此女惨死,不闻不问,毫无恻隐之心,算什么武林长者?”

郑雷义正辞严,目眦皆张,仙鹤道长脸色绯红,呐呐无言。

却是“善果大师”诵了声佛号,上前道:“阿弥陀佛!郑少侠,此女是谁?”

郑雷悲声道:“此女本‘金面魔君’侍女,改邪归正,又误入‘死神教’,想不到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其实,对于戚芳凤之死,郑雷固然悲伤,但如其说是痛心芳凤之死,不如说他担心老父慈母的生死,更为切实。

戚芳凤乃是追随“花衣神”才入“死神教”的,自然是由于“花衣神”郑昭烈的关系,她也是郑昭烈的亲信。

如今,芳凤之死,可以意味出“花衣神”郑昭烈的处境,料必也是凶多吉少。

因此,郑雷有说不出的苦衷。

“善果大师”频频点头道:“那么,此女之死,是不是就是‘死神教’下的毒手?”

郑雷一指彩轿中道:“各位!请看!”

这时无数双眼才一齐向彩轿内望去。

果然,空空的彩轿,坐位靠背之上,骇然有四个血字,正是“花衣死神”。

“花衣死神”四字,已成了江湖上谈虎色变的催命符,人见人怕的阎王帖,映着天边的晚霞,血淋淋的,更加怕人!

一众僧道也不由触目惊心,彼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敢说话,好像生恐“花衣死神”就在身畔,一个失言,就有杀身之危似的。

郑雷看在眼内,不由冷冷一笑,转面对“善果大师”道:“欲借贵寺一角之地,暂为戚姑娘埋骨之所,还望大师惠允!”

“善果大师”忙道:“理当如此,随老纳且到寺后!”

寺后,正是少林寺的历代归骨之所,级级浮屠,垒垒黄土。

“善果大师”才踏入坟场,不由为之一愣,这位大掌门修为有素,虽未叫出声来,但双目惊惶可见,脸上阵阵变色!

随在他身后的郑雷只顾打量地形,并未发觉。

然而,少林寺的僧众,也不由止步屏息。

但见,坟场最中一座小小骨塔之上,骇然有四个血迹未干的大字,刺眼殷红的写着:“花衣死神”!

地上,一个血淋淋的尸体,九梁道冠,八卦鹤氅,不是别人,却是驰名江湖的“青城派”掌门,人称“铁拂赛纯阳”的桂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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