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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夫人出墙作红杏

时已初更,初春的夜风扑面料峭,而武骐立刻展开脚程,直奔东坞岭小镇。

事情虽然告了一个段落,可是他的心情却沉甸甸地充满了心事。

对于“海天碧影”孙长夫,他内心隐隐感到无比的歉咎,一路上他一直盘算看见了那位前辈怎么说话。

不过三盏茶工夫,武骐已踏入镇口,蓦见一座茅屋顶,窜出一条黑彤,疾如飘风,落在眼前。

这刹那,他心头猛吃一惊,急忙停身戒备,目光一瞬下,只见停在路中的人,长须飘拂,目光炯然,却正是“海天碧影”孙长夫,不由讶然道:“老前辈怎么在这里?”

只见孙长夫呵呵一笑道:“老夫怕你被别人钉梢,故而在此等了二天二晚,为你瞭望接应,这不好么?”

武骐点点头道:“前辈是否住在客栈中?”

海天碧影笑道:“客栈中人多耳杂,太不方便,尤其强敌近在咫尺,老夫不得不步步谨慎,故而另外找了一个极好地方,来,咱们到那里再说!”

话落,立刻向右方镇郊掠去。约摸出了一里路,武骐才见海天碧影一指前面道:“到了!老夫还为你备了干粮酒菜,想必你这几天一定非常辛苦劳累!”

武骐暗暗苦笑,来到近前,才看清楚是座独立的山神庙,只见油漆剥落,尘网四封,显然久已荒废,没有香火。

进入庙中,海天碧影立刻在神案上点亮了烛台,转身就问道:“你见到了那女子么?”

武骐点点头,海天碧影不等武骐说话,急形于色道:“那么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吧?她答应了么?”

武骐方自摇头,海天碧影脸色顿时一变,沉声道:“难道一事无成?”

一看到对方那种难堪的神色及焦急的语气,武骐已经盘算好的话却不知怎么出口了。这刹那,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把本欲据实说明经过的话咽了回去,勉强装出笑容道:“事情只成了三分之一!”

海天碧影神色一怔,迷惑地道:“这话怎么解释?”

武骐道:“对方答应在十天后交出舍妹,至于那神龙宝玦藏处,对方也答应十天后再透露!这岂非只成了三分之一。”

他生平第一次说谎话,不免有些紧张不自然。

但,海天碧影却并未注意到武骐不自然的神色,听完这番话,脸色顿时缓和过来,呵呵笑道:“有此成绩,已算不错,哈哈,小老弟,一切既要到十天后分晓,现在你就宽松一下精神,来,老夫已备了风鸡肉脯,谅你也累了,先吃点喝点,养养精神!”

说着已俯身在神案下,取出一小坛酒及一大包肉脯,席地而坐,先吃了起来。

武骐也觉得有点饿了,也不客气的坐下吃喝起来,他生平极少吃酒,两口下肚,脸色顿时赤红起来。

可是表面虽从容,心中的念头,却没有停息过,他感到自己既在不得己的情形下撒了一个谎,也只能有十天的期限,自己在情在理,必须负责探出神龙宝玦的藏处,庶不有愧于心。

然而怎么下手呢?武骐想来想去,只有仍在那位教主夫人身上下手,要在教主夫人身上下手,只有套用海天碧影用要挟的手段,对于那位桃面玉狐,武骐觉得以诈对奸,再也恰当不过,但问题是,她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中,唯有探出海天碧影与她之间的仇恨,才能据以应用。

思维方至此,却见海天碧影抓起酒坛,喝了一口酒,轻松地笑着问道:“你到那里时,可曾遇到阻拦?”

武骐点点头道:“若非前辈所传那三招神掌,晚辈恐怕早已壮志未酬身先死了哩,只是晚辈想不到那最后一招‘天地俱寂’竟是这般厉害,一举能使围攻四人血肉迸飞,局面差点不可收拾。”

说到这里,接着把青面白手魔刁难经过略述一遍。

海天碧影听得呵呵大笑,一翘大拇指道:“要得,老弟,这种人就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的,否则他们决不会服帖,由此可以知道,老夫每料必中,决没有一句话骗你。”

武骐趁机微笑道:“前辈虽没有骗我,但似乎对晚辈隐瞒了什么?”

海天碧影神色一怔,道:“老夫什么地方隐瞒你了?”

武骐神秘地笑道:“比方说,那陆婉婷的身份,前辈事先就未对晚辈详细透露!”

海天碧影呵呵大笑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武骐撕开一个风鸡腿,塞在嘴里,咬了两口,才道:“不错,而且晚辈约摸了解前辈与她之间,关系似乎并不单纯!”

海天碧影笑道:“看来桃面玉狐在你面前一定表示过,恨不得杀了老夫以泄心头之恨,是么?”

武骐点点头。

海天碧影接着道:“其实老夫所以没有事前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后,影响了心理及行动,这点,你应该明白,有许多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

武骐微笑道:“前辈对某方面有顾忌,晚辈充分谅解,不过现在可以使晚辈了解详情么?”

“好,话虽得从头说起,但不妨长话短说。”

海天碧影爽快地道:“——远在五年前,老夫发现一批神秘人物在招兵买马,企图颇非等闲,于是就注意上了……

“于是在那时,老夫就查出那什么‘天魔教’,但却始终见不到那神秘的教主,当时也未见他们发展势力后有什么异动……

“这种种更引起老夫的好奇心理,于是决心继续暗中查探下去……”

海天碧影说到这里哈哈一笑,道:“那时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却查出另外一件事来!”

武骐诧然道:“什么事?”

“在太原城一个夜晚,老夫却侦查到桃面玉狐也是天魔教中人物,那夜在一家客栈中,频频仰望窗外,似在等候什么人?”

话题快接近中心了,武骐情不自禁地脱口道:“莫非她是在等候那神秘的天魔教主?”

海天碧影暧昧一笑道:“错了,他等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教主,而是另外一个人!”

“是谁?”

“一个长得极帅的年轻人!”

“年轻人终得有个名字啊。”

“那当然,且听老夫慢慢说来。”

海天碧影吃了一点肉脯再举坛牛饮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才继续说道:“那时老夫并不知道桃面玉狐在天魔教中的身份地位,但因她在江湖上的名望地位,老夫料想她既投靠了天魔教,身份一定不会太低,自然也不肯错过这种机会!于是就潜伏一旁,欲探个究竟。”

武骐急急不稍待地道:“以后呢?”

“别急,小老弟,等到那年轻人进入她房中后,二人立刻相拥,那种亲热的表情,哈哈……简直令老夫也动了心。他们一面亲热,一面交谈,在交谈中,老夫窃听下,发现原来那桃面玉狐竟是天魔教主最宠的一位夫人!”

武骐一呆道:“天魔教主的夫人不止一个?”

“嘻嘻,当然不止一个,据桃面玉狐告诉老夫,她是第七位,换句话说,前面至少已有六个,至于第七位后面还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武骐听得大感兴趣,道:“那么那个与桃面玉狐幽会的年轻人是谁?”

“也是天魔教中弟子!”

“哦!原来如此。”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以桃面玉狐在武林中的荡名,对这种事来说,根本是家常便饭!只是那年轻人的身份也大有来头,引起老夫的兴趣。”

“老前辈别卖关子好不好,他究竟是谁?”

“就是天魔教外三堂总舵主裘无忌。”

武骐听得大出意外,瞬息明白自己闯寨见他时,在说出桃面玉狐的那种表情,敢情早已心中有数。

想到这里,武骐笑道:“于是前辈闯入去了!”

海天碧影笑了笑道:“本来老夫向不愿做这种缺德事,可是想到那神秘的天魔教主,以老夫的能力,竟然查不出是谁?甚至连他秘居地都查不到,使老夫想到若在桃面玉狐身上下手,必是个最好的机会,于是就在他们翻云覆雨,欲仙欲死之下,老夫破窗而入。”

武骐笑道:“怪不得桃面玉狐憎恨前辈已极!”

海天碧影哈哈大笑道:“这点老夫非常清楚,不过只要我不死,她们两个只能恨在心里,拿老夫没有办法。那时老夫原意只想胁问他们教中的详情,怎知他们二人一见老夫入房,始则一呆,继而赤裸裸地陡然突袭,就在房中与老夫斗了起来!”

武骐心中一紧道:“结果胜负如何!”

海天碧影一哼道:“若以一对一,老夫谁都不怕,但以一对二的情形下,老夫未免有点心慌,一方面那桃面玉狐赤裸裸地实在不堪入目,而那姓裘的手法诡异,老夫在接手五招下,发觉他极为难惹!”

“后来呢?”

“老夫觉得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就故作从容地道:‘再打下去老夫也奉陪,只是恐怕你们二位面子不好看,老夫既来了,当然对二位的底细非常清楚,只要向外面打个讯号,嘿嘿,保险半个时辰内,你们教中兄弟会到,风声若传到贵教教主耳中,嘿嘿,就够二位伤脑筋的了……’

“这番话结果把赤裸裸的桃面玉狐及裘无忌镇住,撤手退身,于是那桃面玉狐气虎虎地问老夫有什么企图。老夫就要她说出教主是谁?住在何处?”

“他们说了没有?”

海天碧影摇摇头道:“她一口拒绝,接着很光棍地请老夫高抬贵手,放过他们,除了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老夫外,其余的任何一件事都答应,错过今天,随时愿效劳……

“老夫知道时间一久,恫吓的话,就会露出马脚,于是也藉机下台,教他们留下一个通讯地址……”

“他们就把外三堂总舵的地址告诉了前辈?”

海天碧影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却想不到从‘断魂罗刹’戚沉香口中,无意间得知师门重宝的消息,这是老夫当时怎么也料不到的,正可说,老夫五年前那着棋,算是押对了!”

说完又是一阵充满兴奋得意的长笑。

武骐也附声大笑起来,他心中暗暗高兴,桃面玉狐与他的关系,现在一清二白,十天后接到妹妹之后,不妨再对桃面玉狐来上这一手,不怕对方不说,那时,事情终算两头圆满,而且这一条也是侠义道中亟欲探知的线索,回家路上,不妨找到“铁刀孟尝”周成,也算对武林尽了一份心意。

想到这里,武骐心情大宽,举起酒坛,连饮两口,哪知蓦见海天碧影笑声陡然中断,大喝一声,右手劈面飞起,扫向酒坛。

事情大出意料,武骐挡不住他这一挥之力,刚欲举饮的酒坛,脱手飞出,砰地一声,挥出庙外,哗啦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武骐差点摔了一个觔头,愕然一跃起立,讶声喝道:“前辈这是干什么?”

只见海天碧影面呈痛苦的神色,捧着肚子,厉声道:“咱们中了暗算……”

说话声中,额际已显出一颗颗如黄豆般大的汗珠。

武骐大吃一惊,急急道:“前辈怎么啦?什么地方中了暗算?”

海天碧影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酒……酒……中……有……毒!”

这刹那,他也不惶多想,急急道:“前辈……”

哪知喊声未落,海天碧影凄厉地叫了一声,道:“必是那批天魔教的王八蛋……”

坐在地上的身躯,却在话声中,砰地一声,向后倒去,口中流出一丝丝,紫黑的血丝。

武骐心头又是一震,强忍腹中绞痛,正欲上前察看海天碧影中毒的深浅,蓦地听到庙外响起一声如银铃般的冷笑,道:“老匹夫,你耍的好计谋,现在该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武骐急忙旋身,目注庙外,厉喝道:“不守信的妖妇,你滚出来!”

在他以为必是桃面玉狐,喝声方落,一条娇小的黑影,已从庙外如风飘入,停在武骐身前,冷冷道:“我倒要问问你,谁不守信?”

一见对方面目,武骐不由大感意外,神色为之一呆,脱口呼道:“是你!”

刚说出二个字,腹中绞痛更加厉害,使他再也忍不庄,眼前一黑,砰也一声,倒扑地上,竟痛晕了过去。

在酒中预先下毒,现在飘然现身的人是谁呢?

嘿!一身黑衣,娇躯婀娜,容貌艳若桃李,神色冷若冰霜,她,不是别人,却正是在陈留城外,圻城山中,上了海天碧影一个大当的“断魂罗刹”戚沉香。

这时,只见她冷冷地走近海天碧影尸体旁,看了一看,才再回到躺在地上武骐的身畔,俯视着武骐英俊而已微呈紫色的脸庞,口中倏然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谁会料到,冷艳出了名的断魂罗刹这声叹息中,却充满了那么多的幽怨及复杂的感情。

叹息声中,她从腰中迅速掏出一只紫玉瓶子,倒出二颗解药,托开武骐下颚,塞了进去,然后静静注视着武骐服下解药后的反应。

盏茶时刻后——

武骐身躯一阵蠕动,悠悠醒转,第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自己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缓缓睁开眼,依然看到烛台上跳跃不停的烛火,散着一片荧荧之光,这时他已感到腹中难以忍受的绞痛,慢慢消失。

可是当他星眸移动,见到站在身旁的断魂罗刹时,猛然一翻身跳了起来,退后二步,双掌平胸,蓄势戒备,厉声喝道:“你真是冤魂不散……”

断魂罗刹冷冷接口道:“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为了你的失踪,担心你的安危,这半个月以来,食不甘味,寝不成眠,马不停蹄,目不交睫,生平也算第一次尝到这般滋味,难道一切都是错了?”

“哈哈哈……”

武骐向躺在地上,“海天碧影”孙长天的尸体看了一眼,厉声长笑起来。

断魂罗刹黛眉一皱,娇声道:“你笑什么?”

武骐笑声陡止,戟指点着她,厉声道:“我笑你太幼稚,竟永远把我武骐当作傻子,你口甜如蜜,心毒如蛇,既说担心我的安危,又在酒中下了毒药,想置我与死地,还要假惺惺地充什么好人!”

断魂罗刹冷冷笑道:“我并不想毒死你,否则又何必再亲喂你二颗解药,把你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武骐怔了一怔,奇道:“是你救醒我的?”

“哼!你不必怀疑,这是事实!”

“嘿!”

武骐口中迸出一声冷笑道:“可是把毒药预置在酒中,也是事实,你不会不预料到我也会饮这坛酒!”

断魂罗刹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但这海天碧影老匹夫是我置毒的目的,我不能因警告你而使他怀疑,因此只有事后救你,再说无论如何,你中的毒已经解除,故而没有仇恨我的理由。”

“哈哈哈……”武骐又凄厉地大笑道:“你知道孙老丈是谁?”

断魂罗刹神色微怔,道:“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我还暗暗钉了他两天……”

武骐粗鲁地挥手道:“我不是指这一点!”

“是哪一点?”

“你要知道,孙老丈与你有同门之谊!”

断魂罗刹哦了一声,微笑道:“原来你指的是这点,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他论辈份或许还比我高一辈,但我师门二百年前,早已分散,虽属同门,也无交谊,形同陌路,何况昔年我师父生前曾有遗言,万劫一门,若论辈份,我这一支是由昔年掌门首座弟子一脉单传,若非同门失散,就是世袭掌门,因而对师门重宝之追查,责任更重,这孙长夫既有争夺神龙宝玦之心,无异形同叛逆,何况还用我给你的五色香粉,诱我进入天魔教设伏之地,意欲假人之手置我于死,我杀他并不为过。”

武骐冷笑道:“你虽说得理由充足,可是孙老丈对我却有传技之德,你能不顾同门之谊,我却不能……”

说到这里,倏觉胃内翻腾,不禁哇地张口吐出一滩腥臭的黑水。

却见断魂罗刹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代他报仇啰?”

吐出黑水后,武骐立刻感到精神一振,不适的感觉全消,闻言顿时厉笑一声道:“不错,我现在就要代死去的孙老丈,向你索还一条命!”

话声一落,身形骤起,左掌一压,左掌随身形扑势前跃,全身真元,随掌涌出,正是海天碧影所传“灭寂神掌三绝式”中第一招“震神灭魄”。

他出手虽快,可是眼见掌势方够上部位,倏觉掌力完全落空,急忙收招,目光一瞬,却见断魂罗刹人已在刹那间,退立在庙门口,冷冷道:“孙老匹夫虽把本门的‘灭寂三式’传了给你,可是你欲施展来来对付我,就想错了!”

武骐一招落空,心头顿时暗吃一惊!可是对方那番话却激起了他的豪气,大喝道:“我就不信,你再尝尝我第二招!”

喝声中,身形如烟腾起,凌空扑向庙门口,双掌连圈两个圆圈,弧形飞挥而出,重重叠叠的掌影,如烟云一般,向断魂罗刹全身罩去,正是第二招“鸿蒙烟飞”。

砰地一声大向,庙门被这威力至钜的一招,击塌一角,尘灰四飞中,却见断魂罗刹却已静静退立到庙外,神态自然地一嗤道:“看来你功力上似乎深厚了不少,来,不妨再试试那最后一式‘天地俱寂’,让我看看你能发挥几成威力?”

眼见第二招又是落空,武骐急怒交迸,几乎气炸了肚子,再听这番话,他也顾不得后果如何,狂吼一声,身形已飞出庙外,双掌一合一翻,打出一掌“天地俱寂”。

天地变色,劲气四溢,在太岳山中,武骐施出这一招,使四名剑手血肉齐飞,可是现在,他招式方到一半,却见断魂罗刹身形一旋,纤掌交叉划出二个斜十字,武骐倏感到自己掌心逼出的真元,像遇到什么似地,竟被迫得中断,下面的变化,完全被封死……

这刹那,他不禁大吃一惊,慌忙撤身四尺。

断魂罗刹掌势一收,冷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想法却怎会这般愚蠢!既明知孙长夫也出自我师门一派,我自然不怕那三招神掌,现在你还想动武么?”

武骐被她一言提醒,但胸中怒火更加激动起来,厉叱道:“好,这三招奈何不了你,我就用别的掌法同你拼!反正今天我非要替孙老丈报仇不可!”

说完,抬掌亮势,右掌扫出,正是家传绝学“神风掌法”。

哪知断魂罗刹却冷笑一声,娇躯蓦地退出三丈,冷笑道:“武骐,我不想同你打,看你脑子像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让你在利害上单独想一想,反正你终有求我的时候!”

说完,娇躯一晃,已隐入黯黑的夜色中。

武骐见对方始终没有还手,不由一呆,他知道自己的功力虽蒙海天碧影灌输了十年真元,但仍不是她的对手,故而目送对方离去,并没有追赶,不过心中那种愧恨的滋味,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呸!我还有什么事会求你?”他喃喃诅咒着,颓然地转身,回到山神庙,想起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海天碧影,现在已魂落黄泉,僵硬地躺在庙中,不由暗暗叹息。

哪知脚步刚跨入庙堂,叹息未止,目光一瞬下,不由又是一呆。

庙堂中,烛火闪烁,地上血迹尚在,海天碧影的尸体,却失去了踪迹。

“奇怪!”武骐陡然感到四周的气氛,诡谲得令人悚傈。

孙老丈明明已经死了,尸体怎会不见呢?

他目光四下一扫,见这座山神殿,并没有别的偏门,那么说有人盗走尸体,也绝不可能,因为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那么,这种出人意外的变化,是什么原因呢?

武骐缓缓踱进殿中,目光四扫,正出神地思索着谜题,蓦地——

耳中听到身后响起一声轻笑。

笑声如银铃一般,划空飘荡,可是钻进武骐耳中,不啻是阴魂鬼啾。

黑夜荒庙,死人失踪,断魂罗刹已离去,还会有谁在啾啾地笑?下意识地,他想到死去的海天碧影,不禁一阵悚然地忖道:“莫非孙老丈死不瞑目?”

这刹那,他猛然转身,定神一望,哪是什么鬼灵幽魂,却见庙门口亭亭站着一名紫衣女子。

这紫衣女子虽不是幽灵,却出现得悄无声息,恍若幽灵一般,武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见她乌发高耸,步摇晃动,脸上却蒙了一块紫纱,身裁玲珑,斜插一柄长剑,因为看不清她面目,自然也无法估计她的年龄。由她脸上那块紫纱,武骐下意识地感到又是一个神秘人物,不由怔怔喝道:“你是谁?”

只见那紫衣蒙面女子摇摇头,娇声道:“萍水相逢,无瓜无葛,奴家不愿在此时此地,道出真名,还请武公子原谅。”

武骐听完这番话,益发感到对方神秘起来,剑眉轻皱,道:“那么请问芳驾来此有何贵干?”

紫衣蒙面女子微微一福道:“特来造访少侠!”

武骐又是一愕,道:“你我素昧生平,见我有什么指教?”

“请求赐告一事,奴家终身感激!”

“什么事?”

“耳闻公子约唔‘桃面玉狐’陆婉婷,有否其事?”

武骐心头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紫衣蒙面女子避不作答,道:“请公子先据实告我,是否确有其事?”

武骐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紫衣蒙面女子迅速接口问道:“再请问公子约会的性质,可是为了令妹?”

武骐摸不透她问这件事的用意何在,不由皱眉冷冷道:“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紫衣蒙面女子点点头道:“公子请勿怀疑,我问这些对公子并无牵涉及恶意,请问公子,她答应帮助公子了么?’

武骐愈听愈迷惑,沉思片刻,勉强点点头道:“答应了!”

紫衣蒙面女子微微颔首道:“前面这些问题,只是奴家想公子亲口证实一些传言,公子直言无隐,毫不掩饰,实使奴家感激,现在奴家有最后的一个问题,希望公子赐告,追也是奴家此来真正目的。”

武骐暗暗猜疑忖道:“我到太岳山,闯天魔教外三堂总舵,约见桃面玉狐,在江湖上,除了海天碧影外,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孙老丈已死了,断魂罗刹虽能追踪到此,但不见得肯透露出去,那未,对方何以会这么清楚?”

猜疑未落,却见紫衣蒙面女子接下去道:“陆婉婷在江湖上出名的狡诈,何况她已为教主得宠夫人,按理断不肯帮忙一个敌人,请问公子用什么方法,竟能使她肯俯首允诺?”

一听这番话,武骐脑中的猜疑,倏然得到了解答,心头立刻暗暗一震,道:“你知道这么清楚,莫非也是天魔教人物?”

紫衣蒙面女子沉思了半晌,才缓缓道:“公子既然在我话风中领悟到,奴家也不好再隐瞒了。”

武骐虽看不清她面纱后的表情,但从方才对方眼色及现在语气,觉察到对方似极不愿露出身份,不由好奇地道:“你在天魔教中是什么身份?”

紫衣蒙面女子语气突然变得冷峻异常地道:“奴家是什么身份与公子根本没有关系,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希望公子能赐告奴家刚才的问题。”

武骐冷笑一声道;“贵教教主夫人为什么肯答应帮我忙与你似乎也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紫衣蒙面女子倏然发出一声清笑,道:“公子应该知道‘人言可畏’!’

武骐一怔,不懂地板道:“什么‘人言可畏’?”

“嘿!以桃面玉狐昔年在江湖上的淫荡行径来说,多一个面首等于家常便饭,可是对公子来说,等于名誉扫地,终于抬不起头来,公子不肯说出实情,难道不怕‘人言可畏’么?”

武骐大怒道:“你是威胁我?”

“不!”紫衣蒙面女子又轻轻地一笑道:“我说的是实情,你公子面貌英俊,千中难遇一人,而桃面玉狐又出了名的喜欢小白脸,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会这么猜测,公子你说对么?”

武骐心头大怒,但旋即一想,目前自己有许多要紧事尚未有头绪,实在没有与对方多作纠缠的必要,于是冷笑道:“我不怕,就是你要造谣,我也不在乎,你请吧,区区可没时间与你啰嗦!”

紫衣蒙面女子目光怔了一怔,嘿嘿冷笑道:“公子误会了,其实那番话只是为公子你着想,公子既然不领情,那奴家只有用别的手段了!”

武骐大怒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

“好,公子若再不说,奴家就此告辞,不过再要想救令妹,恐怕只有落空了!”

武骐心头一震,厉声道:“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紫衣蒙面女子冷冷道:“奴家的意思公子应该清楚,要知道桃面玉狐虽肯开脱令妹,但只能秘密行事,对本教来说,无异是通敌,奴家虽然没有放人的权力,却有破坏的能力,只要奴家暗中使个鬼,嘿嘿,桃面玉狐纵然想帮你忙,也无能为力了,这一点,公子该好好考虑考虑!”

武骐听得心头大震。

第一次的威胁,他虽然搪了过去,但这一次的威胁,却正击中了他的弱点。

这刹那,他心头煞机陡涌,真元暗暗一提,冷笑道:“看来我只要现在杀你了!”

紫衣蒙面女子发出一声长笑,道:“公子千万不要蠢动,不要说公子没有杀我的力量,就是有,只要我发出讯号,你也难脱重围,事情一闹僵,对你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武骐暗暗又是一震,想起自己妹妹尚在魔掌之中,觉得对方这番话虽是威胁,却是实情,脑中一转念,废然一声长叹,冷冷道:“好,我就告诉你,但是……”

紫衣蒙面女子迅速接口道:“这点奴家清楚,公子请放心,只要说出桃面玉狐所以允诺公子的原因,对令妹之事,奴家袖手旁观,决不牵掣。”

武骐点点头道:“老实说,我掌握了桃面玉狐一件秘密私事,她不敢不帮我的忙!”

紫衣蒙面女子急急道:“什么秘密私事?”迫急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关于她……”

武骐说到这里,倏然想起不对,桃面玉狐所以对自己无可奈何,就是受这件不可告人的事所胁迫,现在妹妹还未脱险,自己却把她的隐私宣扬出去,万一事情变了卦,桃面玉狐发觉了,再见面岂不失去恐吓的力量?

其次,这个神秘的女子达到目的后,若根本不履行“袖手旁观”的诺言,自己一番心血,岂非白费。

有了这二层顾忌,武骐顿住了底下的话,沉思片刻,转过话锋道:“抱歉,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

紫衣蒙面女子冷冷道:“这样公子岂不等于没说。”

武骐叹道:“因为区区尚有顾忌。”

“什么顾忌?”

“我现在可以说出这件隐秘,但你用什么保证,使我能相信你说话当话?”

紫衣蒙面女子沉思片刻道:“你要什么保证?”

武骐摊手笑道:“我也不知道要你什么保证才好。”

紫衣蒙面女子冷森森地道:“那么你是决定不说了?”

语气中颇有决裂的意思。

武骐忙道:“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此时不宜说。”

“什么时候才宜说?”

“十一天以后如何?”

紫衣蒙面女子冷笑道:“为什么要等到十一天以后?”

武骐强压心中怨气,笑了笑道:“老实说,我要考验你的诚意,桃面玉狐答应十天后将舍妹交出,因此区区感到,人接到后再奉告,似乎妥当些。”

紫衣蒙面女子想了想,点点道:“你这番顾忌不为无理,好,等你接到令妹后,我再来,是不是这座庙中见面?”

武骐想了想到,道:“不一定,不过反正不出东坞岭。”

“一言为定,只是奴家先奉告公子,届时千万别出其他花样!”

话一说完,身形一转,腾出十丈,瞬眼消失于庙外夜色中。

武骐目送人影消失,才长吐出一口气,暗暗骂了一声“臭婆娘”。

这时,他感到自己眼前还是需要隐秘行踪,万事谨慎为妙。

海天碧影死了,连尸体也会离奇失踪,而断魂罗刹会追踪到这里,那神秘的蒙面紫衣女子也会找到这里,这座庙显然已不可久留,于是他决心搬到岭上客栈中。

心念一决,看看天色即将黎明,立刻腾身而起,向东坞岭小镇扑去。

荒凉的山神庙恢复了荒凉凄清,只有庙堂中未吹熄的烛火,照亮了蛛网尘结的四壁,表示出已有人到过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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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片肥田沃野,由华阴南门起,直达华山脚下,都是南郊赵亭乡富豪赵家所有。主人赵他羽,是当地首富,手眼甚大,从朝中亲贵、富商巨贾以至江湖上的有名人物,多有来往。对于许多失势被贬的朝官,更多结纳,有求必应;本人又善于骑马击剑,家中养有不少江湖豪客。赵他羽虽然结客挥金,人却沉着机警,非常精明,他认为该用的钱,脱手千金,从无吝色。不该用的钱,却是锱铢必较决不轻舍,行起事来又是刚柔并用,手下都把他奉若神明,不敢丝毫违抗。因为家财富有、服用华奢,又喜豪饮、赌博,还养有不少女乐歌姬,座上客常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