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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菊花四娘

独孤青并没有回城,他离开梅林之后,仍旧直奔青羊宫。他与幼梅选了一个隐秘之处停下身来,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并不见五英花令中有人追来,而宫中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幼梅低声道:“独孤大哥,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那位王姊姊呢?”

独孤青道:“你一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我不必去了,我去了那位王姊姊会不高兴的。这儿十分隐秘,不会有事的。”

独孤青确实在担心,他知道五英花令中人行事不择手段,宫中一点动静也没有,静得使他有些起疑,好歹要确知瑶台玉女主婢安全才能放心。

当下又侧耳听了一阵,除了夜风簌簌之外,四周别无可疑的响动,这才点头道:“小妹,那你别走动,也别出声,我进去看一下,若是没事便马上出来,千万小心了。”

“是啦!我会小心的。大哥进去吧!”

独孤青轻轻一晃身,越墙而入,只见大殿中琉璃灯雪亮,炉香未烬,并无丝毫异样。

他绕过大殿,两侧耳房中酣声频传,似是宫中道人正在安然入睡。

再后,是一排三间丹房,他正想飘身过去,忽听风声飒然,两条人影,由宫后越墙而入。

他连忙身形一侧,贴在一根廊柱后凝神一看,只见落地的竟是瑶台玉女和一个身材矮胖的驼背老人。

两人才落地,一间丹房中有人低声问道:“是姑娘回来了么?”

“嗯!”摇台玉女应了一声。

独孤青见五人安全无恙,一颗心才算放下,忽然想起上午在店门口传言示警的人,敢情就是这个驼子,原来他也是雪山门下。

左侧丹房中突然亮起灯光,紧跟着房门呀然打开,雪山四婢一齐闪出,各个劲装佩剑,倒是并未松弛戒备。

这才见那驼子哈哈笑道:“侄女儿,你歇歇去吧,夜深了!”

瑶台玉女“啊”了一声,道:“驼叔,你也歇歇啦!”

那驼子低笑道:“你去睡吧,我还得防着那些人一点。”

瑶台玉女笑了一笑,白衣飘飘进了左面丹房,四婢也跟着进去,砰地一声,房门关了。

那驼子却弓着身子在丹房前踱了几步,忽然回身,冲着独孤青藏身木柱,现出一嘴黄板牙咧嘴一笑,然后招招手,竟转身向前面大殿走去。

独孤青一惊,敢情自己屏住呼吸藏身本柱后,瞒过了瑶台玉女,却没瞒过这驼子,可见这驼子一身成就不低。

而且人家招手的意思,分明是要自己跟其前去,瑶台玉女既然称他做驼叔,当然不会是坏人,当下毫不犹豫地晃身跟去。

那驼子到了大殿门口,停身回头,见独孤青已然跟来,笑道:“少侠,咱们进去谈谈!”

独孤青忙拱手低声道:“老前辈好眼力。”

驼子咧嘴笑道:“我这驼怪早料定了少侠会来,再加上一留心,自然不难发现。”

“驼怪!”独孤青这才蓦然想起老仆王忠说过:“武林中有个称驼怪的人,此人武功高绝,行事更是神龙不见首尾,虽然被人称做驼怪,但为人却甚是正直。”

忙又躬身一揖,道:“原来是无影神驼前辈,小可失敬了。”

论年龄,论武林辈份,独孤青怎能喊人家老哥哥?当下笑道:“那么我们也各喊各的,叫你老驼叔吧!”

这一声“驼叔”叫得驼怪心中乐了,嘴也歪了,只是没笑出声来,一把拉着独孤青,道:“来,老弟,咱们进去谈!”

独孤青道:“驼叔,外面还有一个人呢!”

“对了!还有那个神秘姑娘。”

“驼叔觉得她神秘么?”

“有那么一点点,难道老弟你不觉得?”

独孤青点头道:“出身来历倒是一个谜,但她本身却是一个心地良善而又天真的姑娘。”

驼怪伸手在大腿上轻轻一拍,道:“对!老弟你分析事情真不含糊,我驼怪服你。走,咱们干脆外面去谈。”

说罢,两人同时向宫外掠出。

到了幼梅藏身之处,独孤青一看,幼梅不见了,只有地上留着一张白色罗巾,忙伸手拾起一看,罗巾中竟包着幼梅藏在身边的那只玉雕寒梅。

心中正自一惊,蓦又在地上发现用树枝划的字迹。

凝神一看,写的是:“大哥,我走了,放心,我会照料自己。这朵玉梅是我母亲之物,给你留作纪念。幼梅。”

独孤青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虽然幼梅不是被人劫走,但只身独走,后果委实不堪设想。忙将玉雕寒梅和那罗巾一齐放入怀中,向无影神驼道:“驼叔,咱们快找,她不可能走远,绝不能让她落入五英花令手中。”

驼怪酒槽鼻子一红,小眼睛一瞪,蓦然一跺脚道:“对!这事情准糟,八成儿小妞在闹气,小老弟,咱们快追!”

两人身形顿起,一左一右向前搜了出去,独孤青搜出数里,哪里有幼梅的影子?

只得颓然回头,直到天亮,仍然没发现幼梅,心中好生着急,回到原处,那无影神驼也已折了回来。看见独孤青只身而来,一咧黄板牙道:“小老弟,你跟我一样白忙了么?”

独孤青苦笑了一下,道:“她不会武功,只离开那么一会儿工夫,应该不会走远才对!”

无影神驼道:“说得是,可是咱们却没找到。”

独孤青剑眉微皱,沉思了一阵,毅然道:“驼叔,我得马上回城!”

“去万花居找人?”

“驼叔已经知道了?”

“不然别人也不会叫我驼怪了!不过,据我猜想,那间花店今天八成儿早巳关门大吉了。”

无影神驼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咱们还是过去谈谈,假使你老弟现在就走,又会让一个人生气!”

“谁?”

无影神驼又颔首道:“你老弟既是担心我那侄女儿安危,哈哈,难道就过门不见?走!进去坐坐!”

无影神驼说完,又是不由分说,一把抓着独孤青,直向宫门跑去。

两人才走到宫门口,不待伸手扣门,宫门呀的一声开了,当门而立的不是别人,正是瑶台玉女王瑶凤。

只是她双眉高挑,口角呕着微带冷意的微笑,看着独孤青道:“哟!是什么风将少侠吹来了?”

无影神驼抢先打着呵呵道:“侄女儿,你起得怎么恁早?”

瑶台玉女又是一个神秘的微笑道:“嗯!有贵客光临,就应早起恭迎呀。”

当下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无影神驼咧咧嘴,小眼腈一眯,道:“侄女儿,请人家进去谈呀,总不能就这样站着吧?”

瑶台玉女这才一闪身,道:“嗯!看我多失礼,少侠请进,只是客中简陋,莫怪。”

语气中,充满着挪愉,不满,和妒嫉。

三人走向宫门,蓦然——

无影神驼突然向后疾退,口中发出一声惊呼道:“咦!瑶凤.你看那是什么?”

说时,用手向大殿绘有佛像的大门一指。

独孤青和瑶台玉女同时抬眼看去,那大殿门上,赫然插着一朵尚在闪动的白色菊花,看来好像是刚刚被人插上。

显然这是一朵菊花死令了。

无影神驼来等两人出声,敞声大笑道:“好得很!桃花令不行,换菊花令来了,倒是看得起我这驼怪。哈哈……哈哈……看来我这驼子非得出面不可了!”

无影神驼一生豪放成性,可不像独手乾坤拘谨。而且,他的一身功夫,确实也在焦天梦之上。

就在无影神驼话声中,瑶台玉女冷笑一声,人似彩风掠空,已然飞落殿顶,纵目四下一看。天刚亮,青羊宫四周一片岑寂,根本没见一个人影。

独孤青冷然一笑,缓步向前走去,到了大殿门口,伸手取下那朵菊花死令。瞥了一眼,向随后而至的无影神驼道:“驼叔,这朵菊花死令,可能是冲着晚辈来的。”

“不然!”无影神驼道:“你又不是住在这儿,十之八九,是冲着我驼怪而来!”

香风飘动,独孤青手中的菊花死令已被人伸手夺去,只听瑶台玉女冷笑道:“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关你们什么事?这事不许你们管,我要单独斗斗她!哼!看她有什么了不起!”

话一说完,随手将那朵菊花死令掷在地上,用脚踏了个稀烂。

无影神驼正想说话,蓦听一声阴森冷哼道:“侮辱花令者,死前得受诸般痛苦,你这丫头太过分了。”

三人全是一怔!但话声方落,三人已分向三个方向扑出。

独孤青奋力掠出,迅快无伦,他虽听出那声音似无定向,但他却选择幼梅失踪的方向追去。两个起落,已到了幼梅天亮前停身地点,不由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飞掠扑出时,目力所及处,根本没发现有人,知道追也没用。

但当他向适才抹去字迹的地上看时,不由又是一惊,只见那地上又现出两行字。那第一行写着:“一颗人头又将奉上了,少侠!你何以自处?”

“人头?”独孤青心头一震,再看下去,那第二行写的是:“但不会是今天。少侠,三天内,将独手乾坤和九全宝图送至九顶山百回谷,不然,第三天的这个时候,你将收到另一颗人头。”

虽然这两行字使他吃惊,但却看出了一个地点,心中正在打算,风声飒然,只听无影神驼的声音传来道:“小老弟,发现什么没有?”

独孤青忙用脚将字迹抹去,回身冷笑摇头道:“五英花令中人,当真行踪莫测!”

无影神驼已飞身落地,冷然笑道:“先声夺人,我驼怪算是第一阵就栽了。”

独孤青道:“驼叔,这青羊宫中除了瑶凤姑娘及四婢之外,还住些什么人?”

驼怪小眼睛一转道:“全是牛鼻子!”

“可有新人?”

“没有!我驼怪一直都住在这儿,全宫上下无论老牛鼻、小牛鼻我全识得,这次绝不可能有内奸。”

独孤青略一凝思,道:“那么驼叔打算怎么办?”

无影神驼耸耸肩,敞声豪笑道:“我驼怪最喜欢这种有趣味的对手,人家不寻到门上,我驼怪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再说。现在,哈哈,说不得了,我驼怪得跟她们泡泡!”

“那么王姑娘……”

“你老弟担心她好强吃亏?”

“因为五英花令中人,并不单以武功取胜!”

“好!老弟。”无影神驼伸手一拍独孤青肩膀,大拇指一翘,道:“我驼怪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那位菊花令主,可能比桃花令主更阴森可怕呢!”

“那是自然,人家总不能换一个不如桃花令主的人来,而且,适才那冷森森的声音,我驼怪一听,便知是个难缠人物。假若连这一点我这驼子都想不到,那我这驼怪的尊号,岂不是浪得虚名?”

“唔!”无影神驼小眼睛一眯,冲着独孤青神秘一笑道:“不过,这次要老弟跟我合作!”

“时间可不能太久!”

“花令限期内成不成?”

“当然效劳!”

独孤青口中虽然是答应,心中却着实在怀疑这位无影神驼怎能说服一个好强成性的瑶台玉女?又怎能对付天下武林束手的五英花令中人?他虽然凡事俱能料其十之八九,但也猜不透这驼怪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当夜,青羊宫中一片岑寂。

三更初起。

一阵风过,飘来缕缕花香。

大殿内忽然传出无影神驼的豪爽笑声道:“老弟,再来一杯如何?”

两人面前地上,有酒有菜,旁边摆了一只大酒坛,从身影上看来,这两人自然是无影神驼和独孤青两人了。

又是一阵风过。

殿中又传出无影神驼的声音道:“老弟,你真不济!才几杯下肚便醉了,你不是说要看我那侄女儿的雪山武学么?哈哈!想我驼怪年轻时,千杯不醉。有一次,喝了十多斤老酒,还独斗黔中五鬼,结果让他们名符其实变成了鬼之后,才呼呼大睡了一天一夜。”

那独孤青敢情真的醉了,仍不见应声。

殿中又响起无影神驼的声音,这次是自言自语的在说:“唉!年轻人,早知不能喝酒,也不劝你喝了,你这一醉,等一下要是有事,叫我这驼怪怎么办?”

这时,一阵花香飘过,殿阶上现出两个女人身影,一身黑色劲装,两条身影全是轻灵无比的一闪,悄没声息的隐在殿门两侧。

殿中的无影神驼浑然不觉,又听他在喃喃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哈哈,好戏也要上场了,我那侄女儿个性强,一定要独斗那些什么狗屁花令,不许我驼子伸手,这倒不错,今夜有喝有看,倒是一件雅事。”

大殿门侧两个女人相对望了一眼,似是有点犹豫,好像这驼背人这时在殿中饮酒,有点令人不解?

又听大殿中驼背人的声音道:“你老弟不喝,我驼怪只好独饮了!”

大殿门侧的两女,互相作了一个轻蔑的微笑,好像是说:“你这驼子当真不知死活,死到临头,还在好酒贪杯!”

门外的两女又相互望了一眼,左面那女人点点头,香肩微动,正想闪身入殿。

忽听那驼子“啊哟”一声,那女人忙又将身形稳住,两女不约而同的侧脸向殿内看去。

岂知两人甫一侧脸,蓦觉胸前一麻,竟被人点了穴道。

两女蓦然一惊,知道中了驼子的诡计。五英花令手下哪有弱者,冷哼一声,各自凝气冲穴。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殿中的驼怪哈哈笑道:“雪山弹指神功,你能解得了么?”

同时,那大殿外廊檐下,似灵蛇伸缩一般,两条绳索飞卷而下,早将两女拦腰缠着,呼地一声,卷入檐下去了。

青羊宫仍是一片岑寂。

怪不?大殿中的二人仍是原来的姿势,根本没有改变,一个端坐,一个倚着神案,似是喝醉的样子。

不久工夫,又是两条纤细的女人身影,似幽灵一般飘落殿角,四只寒星一般的眸子,向大殿四周搜索了一阵,只见一人樱唇微微嚅动,似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跟人说话,但继着脸上却现出怔然神色,想是传音后受话之人没有反应,使她有点奇怪。

但她还不敢确定是出了事,因为先前进宫的两人,武功虽未达登蜂造极的境界,但自信今夜这青羊殿中,绝没有会超过她们之上的人。

于是,那女人微微一怔之后,向另一个摇摇头。

只见她一对点漆星眸微微一转,樱唇微动,当然,也是在以传音的方法,与先前那两个令使联络。

结果呢?情形依然一样,毫无一点反应。

于是,这位令使,脸上也是一怔,跟着也摇摇头。

就在这时,两位令使的耳边,轻响起那菊花令主的声音道:“怎样了?她们在于什么?”

一个令使连忙传声道:“回令主,找不着她们!”

“那么你们仔细的察看一下,不许乱动,等我亲自来!”

传音一落,两个令使互望了一眼,身影一闪,化成两缕淡烟似的影子,一个绕向殿后,一个直趋殿前。

当两个令使再次会合在另一面殿角时,绕向殿后搜索的令使却摇摇头,表示没发现什么,而绕奔殿前的令使,却向大殿中指指。

就在这一会儿工夫,菊花令主的传音已在宫外传来,问道:“发现了什么?”

“宫中除了那个驼子和那个姓独孤的少年在大殿中席地喝酒之外,不见一人。”

“好!你们两个负责监视着大殿中的人,但先别动手,等我亲自到宫后去看看。”

于是,两个令使捷如鬼魅,跟先前两个令使一样,一左一右,贴身站在大殿门外的两侧。

大殿中的情形,一点没有改变,驼背人端坐着,那独孤青仍在倚案醉卧。

更奇的是,这次那驼怪并没出声,也不见他喝酒,呆呆的坐着,向内半侧着脸,反而是那个驼背,向殿门显露得最多。

一会儿功夫,大殿门外突然现出一个宫装打扮的丽人,才一现身,纤手一扬,蓦向大殿中的驼背人点出一指。

但一指点出,跟着神色倏变,一声冷哼,人已扑入殿内。

等到殿门外两个令使闻声扑入时,那位宫装丽人,已呆立在驼背人面前,脸色极为难看,樱唇中,不断传出声声冷笑。

两个令使仔细一看,也不由呆在当地。

那是什么驼背人?原来是殿中一尊泥塑的神像,只是换上了驼背人白天那一身衣服,背上也塞成驼背的样子而已。

再看那倚案而卧的独孤青呢?还不是一样,也是一尊换了衣服的神像。

宫装丽人突然冷哼一声,眼神如箭,射在两个令使脸上,喝道:“你们办的什么事?”

两个令使骇得一跳,各自退了一步,颤声说道:“回令主,天黑前确实全在宫中,一直不曾见人离去。”

“婢子在宫外巡风时,还听见驼子在这殿中说话,所以适才才深信不疑!”

宫装丽人想了一想,忽又喝问道:“你们可曾调查过,这宫中是否有出入暗道或秘室?”

“婢子调查过,全没有!”

宫装丽人也觉得事情奇怪极了?自己身边这四个使令,是亲手训练出来的人,自然相信得过。而且,一向办事细心,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既然婢子们监视着她们回来,也没有发现有人离去,何以这青羊宫中,不但雪山的人和那个独孤青不见,连宫中的道士,也走得不剩一个。她一向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差错,全在事前有个万全的准备,尤其是密室暗道之类,一定事先要查得清清楚楚,所以行事从未失过手。

她仰面思索一阵,忽又冷笑道:“从两个令使失踪和大殿中这种布置,以及你们适才已听见那驼怪话声一点看来,人一定还在这宫中,只是你们没把这宫中的暗道和秘室调查清楚。也许他们两人循迹进入暗室和秘道去了。好得很,听说那驼子人称驼怪,居然敢跟我斗法,哼!”

说至此,忽然面色一沉,喝道:“传紧急花令!”

一个令使应了一声,飞掠出殿,在殿阶前摸出一枚两寸长短,约有酒杯粗细的圆筒,挥手上抛。

“嗤”地一声,一溜红焰,直射夜空,约有十来丈高下,轰地一声震响,夜空中现出一朵红色菊花,绚烂夺目。

紧跟着,青羊宫四周,约有里许处,升起数朵蓝色火焰,直冲霄汉。敢情青羊宫四周一里以外,早已埋伏着菊花令主手下之人,一见宫中升起了紧急花令,全都升起奉令的信号。

那令使一见四周升起蓝焰,微微一笑,才又飞掠入殿,向宫装丽人躬身道:“回令主,追魂花使已全部升起奉令信号。”

宫装丽人“唔”了一声,冷笑道:“哼!就算有秘道,大约出口也不会在一里以外,我不相信他们会逃出手去!”

宫装丽人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事实上,她这次奉总令主的金剑令谕来接办这件事,就知道这件事的对手是一批难缠人物,桃花令主的失败,是失败于轻敌,她——不能再步桃花令主的后尘。所以她到成都后,并未马上与桃花令主见面,暗中将独孤青和雪山这批人作了一番调查,昨夜独孤青与桃花令主在梅林中那场打斗,以及无影神驼和瑶台玉女在暗中窥伺的事,全在她的监视之下,等到独孤青脱困,桃花令主离开梅林,她才现身与桃花令主相见,而她手下的四个花令使,五个追魂令使,却紧紧的跟踪独孤青和雪山诸人,所以她有这种自信。

她本想下令火焚青羊宫,但为了顾及两个令使,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回头对身边两个令使吩咐道:“给我再仔细搜!”

哪知话声才落,大殿屋顶上一声长笑,殿外几条人影陆续飞落。

宫装丽人一怔,随即一声娇叱,三条身形电射而出,同时六掌连扬,已向飞落几人拍去。

只听砰砰几声,那飞落的儿条人影,竟应掌而倒。

紧跟着,大殿顶上长笑声又起,道:“谢谢令主!”

话声中,那宫装丽人已看清被自己击倒在地的,竟是自己埋伏在外的五个追魂花令,气得粉脸发青,但等到她们扑上屋顶时,那还有人?那发笑之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宫装丽人气得银牙直咬,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落入人家的计算中,适才自己传出紧急花令,无异是告诉人家五个追魂花令埋伏的地方,而且这人身手之快,竟不在自己之下,她栽了,栽得比桃花令主更惨。

但更意外的,这时,大殿前院中,忽又响起朗朗笑声道:“在下在这儿恭候呢,令人,请下来吧!”

宫装丽人及两个花令闻声低头,不由又是一惊。不知何时,那殿前月下,正负手站着一个青衫少年和一个驼背老人。他们正是武功神秘莫测的独孤青和雪山的无影神驼二人。

在五英花令中,以菊花令主最机智凶狠,但想不到会碰上两个比她更辣手的人物。

但她虽在盛怒之下,也考虑到今夜形势对她不利,不但自己一再被人家戏弄,而且自己自己带来的九人,已去其七,现在只剩下三人,人家才明着现身挑战,显然地,人家是先削弱自己的力量,才与自己动手。

虽然如此,但她仍然非常镇静,冷然一笑,招呼身边两个花令,飘然下落,一对灵历冷酷的星眸,寒电般向两人一扫,冷冷:说道:“不错!你们这种安排,本令主佩服!”

无影神驼哈哈笑道:“岂敢,令主夸奖了!”

宫装丽人又冷笑道:“可是,你们别以为得计,本令主既然传出菊花死令,今夜你们也别想活!”

无影神驼又是一声哈哈,显得非常轻松的说道:“我倒并没有想活到明天的意思,但是我驼怪死前,想明白一件事,不知令主可容我说几句话?”

“说吧!”

“令主的菊花死令,今晨为谁而发?”

“当然是你们雪山的人!”

“那就对了!”驼怪转头向含笑挺立身侧的独孤青笑道:“老弟,我驼怪料得如何?”

独孤青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无影神驼又回头说道:“同时我也知道五英花令,必是因为欲有所得才传死令,那么?令主可否明示,这次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宫装丽人冷峻的一笑道:“暗悟五英秘密者死,跟九顶三残一样!”

“啊——”无影神驼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小眼睛一眯道:“不错,这样说来,我驼怪和我那好侄女儿是罪不容诛了。”

“知道就好”

“那是自然!”驼怪又耸耸肩,轻轻的笑道:“武林中人,只要成了敌对,自然是以武功判生死。不过,我驼怪也有一套自己的规定,凡是跟人动手,必须先要知道对手方面的武学门派,才能因敌施为,不然宁肯挨打,也不还手。

驼子之所以被称驼怪,真是怪得可以,此语一出,不但官装丽人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连他旁边的独孤青,也觉这话说得毫无意义。

人家要你的命,你不还手,不是正好省事么?

果然,宫装丽人笑道:“五英花令中人行事,从不讲究那些武林中的臭规矩,不还手,照样要你的命!”

谁知驼怪又接口说道:“这么说,令主是不肯说了?”

“本令主出身从不示人!”

驼怪哭丧着脸,转面向独孤青作了个揖,道:“老弟,拜托!拜托!我驼怪这样死后,一定难闭眼睛,看来人家因你老弟年轻英俊,故而特别宽容,断不会要你的命,我驼怪死后你老弟必将这位令主的武学渊源,和出身来历查明,到我驼怪坟上来说一声,使我驼怪能在黄泉中闭上双眼,便感谢不尽了。”

独孤青虽不知驼怪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但仍含笑点头道:“那你就安心死吧,关于这一点,在下大概还办得到!”

宫装丽人仰天脆笑道:“只怕你驼怪这点希望会落空,别说他无法查出本令主的出身,即使能查出,他也不过只能多活三天而已,跟你前后脚走一条路,你这后事真是托非其人。”

独孤青冷然一笑,道:“得意得太早,往往会失望呢!令主。”

宫装丽人斜睨独孤青一眼,冷然一笑,一点头道:“不错,凭你那一身功夫,也许在本令主手下,有几分活命的希望。可是,告诉你,五英花令中人行事,一向不重视什么武林常规,除非你不敢去赴约,或者是……”

“赴约?”无影神驼疑惑的看了独孤青一眼。

独孤青朗笑一声,道:“只要今夜不死,那怕是龙潭虎穴,我独孤青也要去闯!”

“那你是决心去接受那一颗人头了?”

“假若果真如此,我要你们五英花令的五颗人头!”

无影神驼向独孤青眯眼一笑,道:“老弟,老哥哥佩服你,这一天咱们形影不离,你居然走了私?”

独孤青故意避开无影神驼,向菊花令主冷笑道:“适才令主说,对王姑娘和这位老前辈传下菊花死令,是因为他们在查访你们五英花令的秘密,犯了禁忌?”

“不错!”

“但事出有因,是不是应该别论?”

“本令主不管有因无因,犯令者死!”

独孤青点点头,又笑道:“假若令出不行,不知对令主有什么影响没有?”

“那会有这种事?”

“难道令主不知三月前桃花令主对独手乾坤焦老英雄也传过桃花死令?”

菊花令主阴笑一声,道:“是不是因为有你在?嗯!”

“在下倒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令主既然奉令来接替桃花令主,必然与三月前桃花令主失手之事有关,可见令出不行,必然对令主有很大影响,而且传出武林中,对你菊花令主的声威,一定也大打折扣。因此,在下想奉告令主一句,今夜凭令主三个人,要想要在下两个人的命,只怕不太容易。而且,在下不妨明告令主一句话,王姑娘和雪山四婢,早已离开此地,但我得声明一句,王姑娘之走,并非出自本意,是在下和这位老前辈的主意,因此,令主今夜要执行死令的愿望,根本无法达到了。”

菊花令主一怔,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令使一眼,回头怒叱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在下从不说谎。令主心中是否在怀疑,这青羊宫由早到晚全在令主手下监视之中,王姑娘怎能离去,是不是?”

“你们怎么将他们送走的!”

独孤青哈哈笑道:“这可是这位老前辈的秘密,恕在下不能奉告!不但如此,令主先遣的两位花令,也已落人了我们手中,而且地上这五位已受伤不轻,也应该赶快施救,她们虽然是伤在令主掌下,但却是在下先点了她们的穴道。因此,在下斗胆请令主收回死令。”

菊花令主气得银牙紧咬,脸上阴森森一笑,道:“说得倒很中听,不过,本令主不会那么做!”

“那就悉听尊便!”

菊花令主突然响起一阵银铃的笑声,但笑声中仍带着浓重的阴森之气,道:“你休要以为我今夜没把你列入死令,便自认为了不起,你应该明白,那是因为我们尚有三日之约。”

独孤青傲然一笑道:“令主也应该知道,我苦口婆心劝你收回死令,也就是为了赴你三日之约!”

于是,两人对立着,谁也没出声,谁也没伸手。

无影神驼看看身边的独孤青,又看看菊花令主,忽然爆发起一声哈哈,道:“老弟,这么办?你们既然有三日之约,那你们就到时候再说吧!人家令主的死令,既是冲着我们下的,我侄女儿不在,我驼怪可在这儿。因此,哈哈,今夜还是了断我们的事吧!”

菊花令主冷森森一笑,道:“那是最好不过!”

菊花令主话一说完,身形微动,似是就要出手。

那知驼怪却双手乱摇道:“慢来!慢来!我驼怪话还没说完!”

“那就快说!”

无影神驼眯着眼看了独孤青一下,道:“老弟,我想要找一个证人。”

独孤青真猜不透这驼怪在作什么怪?笑道:“证明人家要你的命,你不还手,这证人想找我?”

“对!”驼怪右手在大腿上一拍,道:“正是这个意思。”

“以死来换取武林中人的同情?还是证明崛起武林,名震寰宇的五英花令中人,居然能对一个不肯还手之人下毒手?”

“那倒不是!”驼怪眯着眼一笑,道:“证明不还手她打不死我!”

独孤青一怔!

连菊花令主也是一怔!

只听驼怪又续继说道:“不过,我们得先把话说清楚,这位令主必须要出几招才能要得了我驼子的命?当然,我驼怪的意思,不是说一招两招,须要多少招全行,但必须先说定,招数够了我驼怪若然没有死,就不能再出手,这也是证人的责任。”

独孤青疑惑的看了驼怪一眼,笑着向菊花令主道:“令主的意思如何?”

菊花令主冷笑道:“伸一次指头就足够了!”

驼怪道:“我觉得那太便宜了,我驼子也有自信,挨十招八招应该没问题!”

“没有的事!”菊花令主似是被驼怪这一说激出了真火,双目寒光乱闪,冷叱道:“只要他挨得起我一指而不死,以后本令主对雪山的人,永不传死令。”

驼怪蘑菇了这大半天,才算把这句话挤出来,心头在乐,却煞有其事的兜头一揖,道:“谢谢令主,这话可是你说的!”

又回头向独孤青挤着小眼睛道:“老弟,你是证人,听见了么?”

现在,独孤青才蓦然明白了,敢情这驼怪真是够怪的了,东拉西扯,原来绕着弯儿套人家这一句话,但他还在怀疑,指功上乘者可穿金洞石,人家没有自信,怎会说这种话?

就以他自己现在身习“九全真气”而言,像菊花令主这等武功莫测高深的女魔,也不敢轻易以身相试。

但驼怪又表现得非常自信,以他今夜的一切安排来说,居然使一个凶狠毒辣的女魔,一步一步的陷入他的计算中,这驼怪真不愧称一个“怪”字了。他独孤青想得到的,驼怪也应该想得到才对!

因此,他微微一笑,向菊花令主道:“令主,可承认我是证人?”

“当然!”菊花令主也充满自信,现在她也明知这驼怪的用意,但却毫不在乎,阴森森的笑道:“本令主行事,虽不讲究那些武林臭规矩,但言出我口,入了你独孤少侠之耳,绝不翻悔,一言为定就是。”

“谢谢令主!”独孤青微微一笑,又转面向驼怪道:“现在我是证人了!”

驼怪耸耸户,现出得意之极的神色,道:“那么令主请动手!”

菊花令主点点头,不进反退,在相距两丈以外停身两个令使,则退在她身边左右各一步。

只见她,右手缓缓平胸,双目注定无影神驼,眼中一闪寒光,此时反而变得极为柔和,好像不是在蓄力伤人,而是在注视自己的情人,那么柔情,那么深邃,只是她那一张粉白的脸上,却毫无一点表情。

至于那无影神驼呢?

他仍静静的站着,眯着一对小眼睛,不见他运气,也没见他有一点戒备的样子。

那菊花令主身子凝立不动,一双秀目中闪动的波光,柔和得更妩媚,更迷人。

忽然,那眼波在跳动,颜色在剧变,由晶莹变为粉红,再变为深红,最后变成了两道紫色,浑身更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紫雾。

独孤青心头暮然一震,暗说一声:“不好!这女人竟练成了‘紫电搜魂指’这功夫,别说一般气功无法自保,就是自己所练称做气功最上乘的‘九全真气’也难以自保。”

那驼怪好像并不知菊花令主马上会施展阴毒无比的邪恶武功,犹自眯着一双小眼睛,东张张,西望望,一派毫不在乎的样子。

才说驼怪在满不在乎,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望了菊花令主一眼,“哎呀”一声,道:“老弟,不成,‘紫电搜魂指’挨不起!我驼怪这下子可上当了。”

话声一落,暮然回头,拨腿就想跑开。

驼怪才跨出一步,菊花令主一声冷笑道:“你还想跑?”

夜空中闪过一道紫色飞虹,嗡地一声,正点在驼子的驼峰上。

无影神驼一声惨哼,身子跄跟前扑,冲出数步,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身子一滚,好像死了。

独孤青本来想出手抢救,一想到自己是证人,又有约在先,因此略一犹豫,结果迟了,无影神驼竟遭了毒手。

菊花令主又发出一声阴森而又得意的冷笑,身形一闪,就想向驼怪身边扑去。

独孤青这次不再犹豫,一闪身,拦住去路道:“令主意俗何为?

菊花令主蓦又停身,眼中已恢复了两道冷电寒芒,注视着独孤青道:“你想拦我?”

“不错!我是证人,因为令主自许的只有一指!”

一声脆笑,发自菊花令主口中,道:“我并不想再出手,但我必须检查一下,他死了没有?”

“有这需要么?”

“你忘了我还另有诺言?”

“啊!”独孤青为之语塞,他一时情急,忘去了驼怪挨一指不死,菊花令主将永不对雪山的人传出菊花死令之事。

独孤青犹豫了一下,道:“这是证人的事!”

说完,回身向无影神驼走去,那份镇定,好像他身后并没有敌人。

但当他走到无影神驼跟前时,看了一眼又伸手摸了一下鼻息,脸上立时现出迷茫的神色。

因为,驼怪躺在地上,已经一点呼吸也没有了,那么该说是死了。

可是,他又有些怀疑,因为他看不出无影神驼身上有伤痕。不错,像‘紫电搜魂指’这一类武林罕见的内功指力,不一定有外伤,很可能一指造成致命内伤。但是,无影神驼的死像并不难看,说他是死,不如说他是睡去还像些。

菊花令主冷笑道:“如何?”

独孤青立起身来,正色道:“停止了呼吸!”

“嘿嘿”一声得意的脆笑,道:“可是死了?”

“假如令主信不过,可以自己来看!”

菊花令主回头向一个女婢吩咐道:“你去看看!”

独孤青冷笑一声,退开数步。

菊花令主微一凝眸,向那已跨出两步的女婢喝道:“回来!”

那女婢闻声,忙又退回原地。

菊花令主双目如电,射在独孤青脸上,喝问道:“你笑什么?”

独孤青口角仍挂着冷笑道:“原来令主信不过在下,也等于信不过自己!”

“啊!我明白了!”菊花令主微微一笑,又道:“我说过,紫电搜魂指下,不会有活人。不必了,我相信你。”

“令主不怕他装死?”

“我也相信自己!”

独孤青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但仍神色不变的道:“现在令主你……”

“我只想知道另外五人的去处?”

“歉难奉告!”

菊花令主美目流盼,忽然又笑道:“我这一问本来就多余,你绝不会告诉我的!”

“算是令主聪明!”

“我自然能找到她们!最后,我要提醒你一句,三日之约,你应该多考虑!”

独孤青朗大笑道:“在下早已考虑好了!”

“那么后天再见!”

说罢,身形微闪,三道淡烟似的影子,在月下一闪而逝,去得好快!独孤青真还未看出她们是施展什么身法走的。

于是,他重又回身走到无影神驼跟前,弯着腰,再检查他的生死。

但这一次他却没料中,无影神驼身子已有些僵硬,看情形,是真的死了。

他先前曾怀疑无影神驼是装死,现在连这点偏偏也动摇了,因为菊花令主已走,无影神驼没有装下去的必要,现在从身子已开始冷冰僵硬一点看来,他是真的死了,难道他当真估敌错误输了这一着?

独孤青缓缓站起身来,仰天一声长叹,脸上现出一片迷茫,惆怅,痛苦之色。

殿角上,突然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得意的冷笑,独孤青暮一抬头,正看见三道淡烟似的影子疾飞而起。

独孤青剑眉猛挑,双睛尽赤,一声怒喝,身形暴射,便待凌空追去。

但是在这时,耳中听到一个既细且熟的声音道:“老弟,别追!”

独孤青一怔,听声音,分明是无影神驼在说话,难道他当真没死!

赶紧将腾起的身形硬生生落回地上,回头一看,无影神驼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俯身伸手一摸,触手冰凉,谁说他没死?

月冷,风凄,一股冷风,突然吹向独孤青的脑后,使他不由身上打了一个寒噤。

就在这时,他恍惚看见身侧地上有人影一闪。

独孤青毛发一竖,大喝一声:“什么人?”

他使的正是雪山老人的弹指功!

雪山的弹指功,虽说不如菊花令主的紫电搜魂指,但由独孤青使来,这一指更见威力,更何况近在咫尺,要想躲闪得过,颇不容易。

果然,指风才出,耳中已听到有人“啊哟”一声……

这“啊呦”之声好熟!

独孤青才在一怔,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又道:“老弟,你真敢呀!要不是你使的是雪山武学,你这一招,才真会要我驼怪这条老命呢。”

独孤青一声欢呼,旋身凝眸,道:“驼叔,原来你果然是在装死。”

无影神驼道:“不装死可就活不成啦。”

独孤青笑道:“装得太像了,害得我又难过,又失悔!”

无影神驼有愧色的说道:“不像那能瞒得过那女人,又那能会使你老弟表情逼真?才将那女人骗走!”

“驼叔,你这一手真绝!”

“这就是别人以驼怪称我的原因!”

“驼叔原来练过敛气闭息之法!”

“不会又怎能连像你老弟这样精明的人也瞒得过?”

“可是却把我整惨了!”

“足见老弟真情,我驼怪将永记不忘!”

驼怪摇摇头,叹口气道:“老弟,你别骂我好不好?丢人现眼的事,我驼怪这还是第一次。”

“抚剑疾视,敢当我哉,比匹夫之勇,不足为训。”

无影神驼眼中一亮,道:“老弟,你是在安慰我,武林中人讲究刀来剑往,宁死不屈的呀。”

“错了!”独孤青淡淡一笑,道:“驼叔,武林中人,应该重视武德,智仁勇三字以智为首,驼叔以智胜,怎算是丢人?”

停了一停,又道:“我辈行事,只要在乎侠义二字,不贪不取,不为私利而志在天下武林,而且五英花令中人行事,并不遵守这些成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自我约束,任人宰割?”

这一番话,把一个无影驼听得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黯然愧色顿消,哈哈笑道:“老弟,这几句话使我驼怪顿开茅塞,真是胜读十年书,不但我佩服,天下武林中人,也应该以此为训,何况对方是危害天下武林,十恶不赦的五英花令呢?”

“说得是,所以驼叔不但不觉得今夜之事有损声名。相反的,驼叔智伏菊令主,表现了无畏的精神,和非凡的智勇,应该以此自傲。”

“可是,若不是你老弟适才那儿句话,女魔若当真来查验我的生死,相信我驼怪的西洋镜一被揭穿,便难逃毒手了。说起来,还是你老弟应变得快,才使我巧计得乘。”

“那是驼叔给我的暗示!”

“暗示?”

“唔!驼叔虽然停止了呼吸,但脸上却没有痛苦的样子。”

“哈哈!百密一疏,幸好是你老弟看见!”

“我相信若是那女魔前来,驼叔的脸上绝不会那么安详?”

驼怪仰天一声哈哈道:“好啦,还有许多话,以后再跟老弟谈,现在我们先办正事吧,殿廊粱上,还有两个人呢。”

独孤青笑了一笑道:“驼叔智擒那两人的目的是什么?”

“想由她们口中,查出五英花令的一切秘密!”

“对!”

“那么我要说一句,这一着驼叔输了。”

“人被救走了?”

“不!早已死了。”

驼怪一声长叹道:“适才还在说巧计成功,现在看来,咱们仍是棋差一着!”

独孤青略一沉吟道:“这儿的善后交给驼叔了,王姑娘醒来之后,驼叔设法劝她回雪峰上去,晚辈要告辞了。”

无影神驼一怔道:“老弟要走?”

“我与驼叔有约在先!”

“老弟当真要只身赴约。”

“为了幼梅姑娘的生死,自是义不容辞!”

“难道嫌我驼怪碍手碍脚?”

“不!”独孤青用感谢的目光,看着无影神驼,道:“王姑娘的安危,跟梅姑娘的生死同等重要,所以我认为驼叔应该回雪山。”

无影神驼摇摇头,叹口气道:“我这位侄女儿的脾气我知道,不过,我当尽力而为。”

“那么晚辈告辞了。”

说着儒衫轻飘,一闪不见。

第二天。

灌县城中青城酒店前,来了一个丰神如玉的青衫少年。

他向酒店那块金漆已经脱落的破旧招牌看了一跟,脸上飞快的掠过一抹冷漠的笑意,心中喃喃道:“是这儿了,倒要看看约我来的是那一位?”

于是,他昂然走进店去。

这时,时正中午,酒店中已上了五成座头,么司(四川伙计称做么司) 一他进店,略一端详,立即迎前,笑道:“公子爷,可是贵姓独孤?”

独孤青点头道:“不错,可是有人等我?”

么司陪着笑道:“适才也是一位公子爷来小店关照,说约了公子爷您在这儿叙叙,命小的好好招待,那位爷可能有点事,要迟来一步。”

“公子爷?”独孤青一怔,但心中立时明白过来,冷漠一笑道:“好!我等他”

么司哈着腰,忙伸出右手相让,道:“那么公子爷请!”

独孤青已然决心前来赴约,所以当下毫不犹豫的随着么司走进店堂中左面的一排雅座的最后一间。

独孤青由身边摸出一张纸条,入眼中的是一行绢秀的字迹,确是女人的笔迹!

“中午青城酒店一晤,有要事密谈!”下面没有署名。

他不由回想今天早晨的情形,那时天才破晓,客窗上刚映上淡淡曙色,而他刚刚运功完,忽然窗外射人一线白光,他还以为有人用暗器偷袭,冷然一笑,手腕轻翻便抓着一物,只觉得人手轻软,但他来不及细看,便破窗追去。

可是,等他追出时,客院中静悄悄的,根本不见有人,要说那人已飞身逃走?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心中好生奇怪。这才摊开手掌一看,敢情并不是暗器,而是一张折成长条的纸条。

打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字迹后,他便决心来赴这个神秘的约会。

现在,这约会又增加了几分神秘性,因为纸条上是女人的笔迹,而出面的却是男人,这倒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凝视在那“密谈”二字上,心想:“何事密谈?既是密谈,那么客店里应该是最好所在,何以反而约在这耳目众多的酒店之中?”

想了一阵,只好将纸条掩起,剑眉一掀,口角漾起冷漠的微笑,心说:“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男是女,只要他一来,一切不明白了么?”

于是,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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