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华服少年俊目一扫全楼,见已没有空位,眉头一皱,朗声问一个左手提酒壶,右手端着一盘菜的么司喊道:“么司,你过来!”
那么司正是适才被先前那青衣小童,用鞭梢儿缠着脖子拖了一跤的那位,一见又是一位华服少年在喊他,心中一怔,但他适才得了一次教训,不敢不理,连忙堆着一脸笑,走了过去,道:“公子,找坐位么?真对不起,客满了。”
那华服少年,倒是和颜悦色的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在手中扬了扬,道:“这个赏你,可否给我随便找张小桌子来?”
所谓见钱跟开,么司目光一转,哈腰道:“实在没地方设坐了,不过要是公子爷不嫌弃,就在那边柜上,小的这就先搬张凳子来。”
那华服少年目光一扫,点头道:“可以!”
顺手将一锭银子,塞在么司提酒壶的那只手中,才回身向金眼雕朗声说:“吩咐他们,将银子搬上来!”
先前,凡是认得金眼雕及追风无影手的人,都以为他们也是想来瞧瞧千金购头的怪事而已,如今一声命“搬银子”来,大家全都一怔,喝酒,能用得了多少钱?这一句话,无疑的是说,他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看热闹。
于是,有人心中一动,暗忖:“难道他们也是来购头的?”
果然,那金眼雕下去不久,身后又跟着两个灰衣汉子,每人手中抱了五封银子走了上来,两人十封,每封百两,正是千金之数。
这一下,原来心中微动的人,便觉得已猜中了八九,即使没有猜想的人,因为那十封银子,也就联想到“千金购头”的事上去了。
还有那些认得金眼雕的人,心中更在奇怪,金眼雕过去是四川一带响当当的人物,何以数年不见,现在反而成了人家的随从,听候使唤?
更由这一点,证明这位华服少年,一定是一位非凡人物,但他会是谁呢?
于是,所有的人,不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位华服少年身上,到底他带这多银子,是为了什么?
两个灰衣人将十封银子整整齐齐摆在柜台上,垂手退立,那华服少年向那两人挥手道:“你们下去,有卖头的人前来,带来见我。”
这一声吩咐,酒楼中人,有的一怔,有的惊啊出声,大家心中同时涌起一个疑问:“怎会有两个购头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原来认为“千金购头”是一件怪事的人?现在反而不觉得怪了,奇怪的倒是这两位来此“购头”的华服少年,说他们是一伙的人?何以不一同来?若说原来就是两个购头人,分明那招帖之上,又只画一把剑,一把剑绝不会代表两个人,除非那把剑,代表的是一个帮派,但同时一个帮派,两人又应该认识才对,何况同一帮派,也不该派出两个人?
因此,所有的酒客,各个跟腈睁得又圆又大,充满着惊奇,也充满着疑惑?
就在大家惊愕瞬间,那柜房里面那间小屋门口,一个青衣小童,却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
也就在同时,楼梯上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走上了一个人。
那人,一副乡巴佬的打扮,白布对襟短衫,蓝布裤子,脚下穿着一双草鞋,头上却戴着一顶遮太阳的破草帽,脸上黑得发亮,却配上一付少见的浓眉,一身是汗,似是由很远的地方赶来。
这乡下人跨上楼口,双目四下一扫,速的落在柜台外那位华服少年脸上,登时一怔。
但他却又迅速的转过脸去,向站在过道的人丛一挤。
现在,整个酒楼上,都因来了两个购头人而摒息着,通常酒楼中的那种嘈杂声音一点也没有,大家出奇的静,等待着下面的发展。
约略又过了顿饭时间,楼下又走上一个面如淡金的中年人,双目炯炯有神,先向那贴在壁上的招帖注视一阵子,然后,缓缓的移开双目.向酒楼上的人扫视,最后也落在柜台外那位华服少年身上,而后目光再又移到柜台上整齐排列着的十封银子。那炯炯有神的双目,也突然出现诧异之色。
华服少年对每一个上楼之人,全都在注意,这脸色淡金的汉子,尤其那一双惹人注意的双目,更令他注意,如今,那汉子对他如此注视,自然也引起了他的疑心。
于是,他缓缓站起,折扇轻摇,朗声一笑道:“朋友,你可是……?”
那脸色淡金的汉子,脸色木然,但双目迅速一转,咳了一声道:“看热闹!”
华服少年莞尔一笑道:“那么请过来喝一杯如何?”
那汉子摇摇头道:“不必!”
华服青年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露齿一笑折扇刷地一声收拢,向那壁上招帖一指,道:“咱们谈谈这件事如何?”
脸色淡金的汉子尚未回答,柜房内忽然响起朗朗笑声道:“朋友,假若嫌外面太吵闹,请到里边如何?”
说话的原来是先到的那一位华服公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柜台中,仍是先前那副潇洒神态。
这位华服公子现身说话,证实了酒楼中一部分人先前心中猜测,何以会有“两个购头人”的想法,果然,他们不是同道,而且似是互不相识。
不是么?那柜台外的华服少年,闻声回头,脸上微微一怔。
脸色淡金的汉子,似也大出意外,迅速的打量了那位说话的公子一眼,哼了一声,依然简单有力的说一句:“用不着!”
两位购头人,等于全都碰了一个钉子,但两人似是全都不介意,倒是,两位购头人,似是对对方的兴趣更浓。
柜台外面的华服少年,对柜台里间忽然走出一个华服公子,似是大感意外。
但柜台内那位华服公子,则似是早已知道外面有这么一个人,反而含笑点头道:“兄台是来购头的?”
外面的那位华服少年,点头道:“不错!兄台是……”
柜台内华服公子,朗朗一笑,道:“小弟也是!”
外面那位华服少年一怔,道:“兄台购何人之头?”
柜台内的华服公子道:“兄台呢?”
外面那位华服少年一怔,笑了一笑道:“这个么?恕小弟不能奉告。”
“那么彼此,彼此!”
“兄台是说……”
“那是说我也不能奉告。”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时,这边那个脸色淡金汉子身旁,靠拢去一个乡下人,他用传音在说话。
乡下人道:“请问,你可是来寻购头人?”
脸色淡金的汉子一怔道:“不错,你是谁?”
“侄儿令狐英。”
“好小子,你还没死?”
“死了还能故弄玄虚,引佟叔前来见面么?”
“你小子是为了找我?”
“是的,佟叔。”
“你小子好糊涂!”
“佟叔是责备……”
“我是说你小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可知这么做,今天这锦江楼,金剑令主手下来了多少人?”
“是的,这个侄儿知道,为了找佟叔,我别无他法,所以我第一次乔装。”
“嘿嘿,你小子别臭美,你那一身打扮,恐怕早被人家注意上了。”
令狐英微微抬眼向四下一扫,果然他发现有好几双眼睛,正向自己注视,而那些注视他的人,正是金剑七老中人,只是,他们也经过乔装,若非苍冥怪客提醒,他真还不曾留意到。
于是,忙又低头传音道:“不错,佟叔。果然有人。”
“所以我说你小子糊涂透顶,你那一身乡下人打扮,等于是告诉人‘就地无银三百两’,也没想想,这锦江楼上平素可有乡下人来么?而且今天,除了你小子,这楼上可还有第二个乡下人?因此,你小子是欲盖弥彰,不懂得时地配合。”
“是的,侄儿现在懂了。那么我们走吧,那几个老家伙,侄儿自信尚可对付。”
说完,便想移步下楼。
“呸!你小子给我站住,现在人家不过怀疑而已,但你小子若是一走,人家便会对你更怀疑,你小子认为就是那几个人么,可知那柜台内外的两个人是谁?”
“外面是四艺之首的施翠琴。”
“里面呢?”
“不认识!”
“那就对了,告诉你小子,她就是五英花令中的兰花令主,而且除了那七个老怪物和四个饭桶护法外,还有总坛的黑白二判和二十剑手,全都是为捉你小子而来,现在他们按兵不动,那是因为在未肯定认出你小子之前,他们不愿打草惊蛇。”
令狐英一惊,原来兰花令主赶来了,至于苍冥怪客所说的黑白二判,大约就是昨夜站在土台前面的那两位,二十剑手,当然就是那二十个金衣人,为了捉拿自己,敢情人家是倾巢而出。
苍冥怪客又传音道:“你小子看看,她们假作不认识的样子,目的大约是想引诱你小子出头。”
令狐英抬眼一看,见那施翠琴正在用疑惑的目光,在向对方不断打量。
因为她认识令狐英,_而眼前这个购头人,绝不可能是令狐英本人乔装,一个人可以用人皮面具或易容之药改变面容,但绝不可能连身材也改变。
因此,她打量一阵之后,轻蔑的一笑道:“我想阁下是代替一个人前来的吧?阁下算是勇气可嘉。”
照说,施翠琴应该认识兰花令主才对,无如,这次兰花令主之来,是奉了金剑令主密令,因此,她今天根本不是本来面目,再加上易钗而弁,所以才引起施翠琴误会。
至于那位兰花令主呢?她本来不认识施翠琴,前面说过,金剑令主手下,分为明暗两起人,明里的人,根本不知总令主手下,尚有所谓四艺三友这七个人,也不知四艺奉令经营四大山庄,暗中布置另一股势力。
当她发现施翠琴之后,也有同样的这种想法,如今,听施翠琴如此一问,不由朗声笑道:“不错!你真会倒打一筢,其实,我才认为你是代替别人来的呢?现在最好请你说实话,人在哪里?”
令狐英当然明白她们不是假装,而是确实互不相识。当下传音道:“不?佟叔,她们不是假装,而是真的不认识。”
“胡说!”
“不是胡说,而是事实,因为侄儿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真的?那么你小子简单的说说看。”
于是,令狐英把金剑令主手下的人,分做明暗两派的原因,简单的说了一遍。
苍冥怪客微作沉吟,传音中哼了一声道:“好了,既然她们真的不识,我倒有了主意,你小子现在听我的吩咐行事。”
令狐英知道凡是名号中有个怪字的人,必然是诡计多端,跟无影神驼之口称做驼怪一样,当下传音道:“佟叔请吩咐!”
“取下草帽,抬起头来,要完全装出乡下人看热闹的样子。”
令狐英照着傲了。
苍冥怪客又道:“对!现在你小子就装做看热闹的样子,不要去注意金剑令主手下那些人,记着,要沉着,若是有人对你小子试探,也要装成完全是乡下人,什么也不懂。”
苍冥怪客说完之后,转身向那争执不休的两人走去。
苍冥怪客走过柜台,站在外面的施翠琴虽在与人说话,其实仍在暗中留意,一见他走近,忙回头道:“朋友,是想喝一杯了?”
苍冥怪客嘿了一声,故意向两人冷冷的道:“两位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购头人?”
施翠琴轻摇折扇道:“朋友问这个做什么?”
苍冥怪客哈哈笑道:“有人购头,当然就有人卖野人头,但必须找到真正的买主。”
施翠琴一怔道:“朋友卖野人头?”
苍冥怪客冷冷说道:“难道不可以吗?这招帖上并来说明购什么人的头,野人头也是头,为什么不可以。”
施翠琴微微一笑道:“朋友卖野人头,只怕找错了对象吧?”
苍冥怪客大笑,向酒楼中说道:“各位听听,适才她自称是购头人,现在有人卖头,偏生又说我找错对象,看来这哥儿是挂羊头,卖狗肉,比我这野人头的还不如!”
施翠琴脸色一沉,向那招帖一指喝道:“朋友,你可知道那柄剑代表什么人?”
苍冥怪客道:“当然知道,它是当年神剑令狐孤的墨龙剑。”
此语一出,满楼酒客中,发出不少惊咦之声!
因为神剑令狐孤当年在武林中是赫赫威名,只要是武林中人,投有不知道的,但自突然归隐之后,二十多年来已教人淡忘,招帖上虽然画了一柄剑,但武林中用剑的人太多了,九大门派中,华山、武当,就是以剑术雄据一方,另外以剑术成名的人,还不知多少,因此谁也不曾想到神剑身上去。
如今一听购头的人,竟是神剑令狐孤,如何不惊?
施翠琴点头道:“不错!那你朋友应该知道这柄剑的主人,不会买野人头?”
苍冥怪客说卖野人头,本来就是故意引施翠琴生气,而且还逼着她当众不便否认她不是真正的购头人,如今一见机不可失,大笑道:“这么说,你哥儿是神剑的传人了?”
话声方落,那柜台的兰花令主冷笑一声,人已一闪而出,同时,她身后四个青衣小童,身形微动,已各据一方,将施翠琴等三人围在当中。
那闪出的兰花令主冷笑道:“阁下虽然不是正主儿,但已证明是代别人来此,无法否认了吧!”
施翠琴见对方气势凌人,冷笑道:“你先说说你的目的,我再告诉你是不是如何?”
兰花令主冷冷说道:“我找他!”
施翠琴笑道:“因此你也是冒充他来此购头?”
兰花令主冷笑一声,逼近一步道:“我会给你最好的答覆!”
当然,这一句话施翠琴听得懂,无疑是说我会给你难看。
以施翠琴为人,那还会怕人威胁,反而朗声大笑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你是非说不可,不然,我给你的,将比你想像的更好!”
两人针锋相对,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这一突来的变化,将酒楼中看热闹的人,可就搞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先前,两人都自称是购头人,继之是两人又互认对方是购头代理人,现在,一个承认是来找购头人,而另一位却不置可否,晃眼就要打起来,有如夏日的天上的云,瞬息百变,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弄不清楚。
苍冥怪客见事情发展得正如自己所料,那肯放过点火的机会,故意向那位兰花令主拱拱手道:“这位公子怎知他不是神剑传人?”
兰花令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位朋友也是找这墨剑主人的?”
苍冥怪客嘿了一声道:“不错,我是找令狐孤。”
兰花令主朗朗笑道:“神剑早已物故,而今这墨剑主人,可不是他。”
苍冥怪客故作一惊道:“真的?”
兰花令主道:“自然是真的了!”
苍冥怪客故作一怆呼道:“天啊,埋恨含仇二十多年,想不到他已死了,我这一笔仇恨向谁索讨。”
兰花令主道:“朋友,你如何称呼?”
苍冥怪客嘿嘿道:“二十年黄泉饮恨,早已忘怀了过去姓名,在下自号黄泉接引客!”
兰花令主果然并不怀疑,因此神剑当年仗剑江湖,不知树了多少仇敌,现在有人我他报仇,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当下笑了一笑道:“那你也不必灰心,父债子还,现在这墨剑主人,正是他的后人。”
苍冥怪客又故作惊喜道:“好啊!皇天不负苦心人,多谢公子指点,那么这小子是谁?”
兰花令主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但他不是正主儿。”
旁边的施翠琴冷笑道:“那是两位准备问我要人了?”
施翠琴自信武功不会在这两人之下,何况他知道本帮高手全在这儿,所以傲然而不惧。
兰花令主呢?可也是一样的想法,她只是不知施翠琴也是帮中人,何况她颇有自信,当下接口道:“不错,只要你交出正主儿来,便没有你的事。”
两人是越说越僵,苍冥怪客又嘿了一声道:“不错,不错,这是惟一的办法。”
他是存心挑火,语声未落,蓦然欺步,右手闪电抓出。
施翠琴微微一哂,毫不在意的扇尖一摆,向苍冥怪客手腕上点来。
看来,她虽是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击,其实那是一招最毒辣的招式,苍冥怪客若非本来就是虚招,这一下那一只右腕非被敲断不可。
苍冥怪客当然是识家,冷嘿一声,身形暴退。
他明明知道她这一招,是由生死笔法中的“勾魂笔”变化而来,但却故意说道:“不错,这小子居然连飞龙十八剑中‘潜龙探爪’也会了,嘿嘿,现在更证明我们说得不错!”
令狐英听得好生暗笑,心说:“佟叔的裁赃手法不错,外行人看来,当真有些像我爹的‘潜龙探爪’那一招。”
但施翠琴呢?她则误认为这位黄泉接引客根本不认得自己适才的一招,反而轻蔑的一笑道:“是潜龙探爪么?朋友,你在武学方面认识还有限得很呢!”
但苍冥怪客这一着非常成功,所谓先入为主,经他这样一说,再加上那一招本来就像,居然使兰花令主信以为真,冷笑道:“不错,飞龙十八剑招,足可傲视武林,但并不是天下无敌剑术,我看你还是说出他在哪里?免得自身吃苦。”
旌翠琴硬被两人认为是令狐英的人,真是弄得啼笑皆非,问题是她在金剑令主手下,身份特殊,在任何情况之下,也不能泄露身份秘密,何况一直到现在,她连这两人身份来历,一点也投摸出来,自然无从辩白,因此,不由愠怒道:“你们一定要这么说,那就算是真的吧!那么你们两人联手上吧!”
苍冥怪客本来是想她们两人打起来,然后好趁乱与令狐英离开这锦江楼,当下故意嘿了一声,向兰花令主拱拱手道:“这位公子,让我先领教他几招如何?”
兰花令主虽是怀疑施翠琴,但对这位自称卖野人头的灰衣人,心中也不无怀疑?何况他自称是什么“黄泉接引客”,武林中一个泛泛之辈,绝不可能有这么一个听来令人刺耳的名号,更何况过去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有这么一个人,因此,她也有心从武功上摸摸这位神秘灰衣人的底,当下微微一笑道:“阁下请吧!”
苍冥怪客一见她不肯上当,心中已另有主意,但却故作沉吟,其实,他却在用传音之术,与令狐英说话。
令狐英耳边响起苍冥怪客声音道:“小子,等一下你趁乱先走,顺着江岸下行,五六里处有一座古墓,就在那儿等我。”
这边的金眼雕金志浩却在施翠琴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施翠琴微微一怔,向苍冥怪客瞟了一眼,再微微颔首。
金志浩哈哈一笑,向苍冥怪客拱拱手道:“朋友,金某人对武林中过去和现在的人物,可说知道不少,但在金某记忆中,却未听过‘黄泉接引客’这名号,金某人人称金眼,你朋友那张人皮面具,虽然制作的精巧,确是令人不易看出,可惜你遇上了金某人,因此,最好你把它取下来,让我看看你朋友到底是谁?然后再看你朋友够不够资格与我们公子动手!”
这一番话,立即引起楼中看热闹的人一阵议论,金眼雕说得不错,一直到现在,谁也没有看出这位自称卖野人头的人,是戴有人皮面具。
苍冥怪客大出意外,心想:“这金眼雕果然厉害,居然被他看破。”
当下嘿嘿道:“不错,算你好眼力,我是戴了人皮面具,不过,就算我取下来,谅你姓金的也认不得我是谁,当你们真知道我是谁时,只怕不够资格动手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了?”
金眼雕格格大笑道:“好大口气,那么朋友你就取下来让金某人试认一下。”
苍冥怪客正想说话,耳边传来令狐英声音道:“佟叔小心那个闭眼老儿。”
话声刚落,苍冥怪客右面人影疾闪!
苍冥怪客一声冷嘿,头向后仰,右手闪电挥出。
一声闷哼,人影随手飞起,哗啦一声,那条人影跌落酒楼中一张摆满酒菜的桌上。
这时桌倒菜翻,四周坐着的六名酒客,各个弄得一身油汤,登时乱成一片。
敢情那被苍冥怪客用“拂云手”拂飞的人,正是捕风无影手白如飞。
她一听金眼雕叫灰衣人揭下面具,而灰衣人偏不肯时,便想出其不意,将人家的面具抓下,以他捕风无影手的手法,顾名思义,应该是轻而易举。
可惜,令狐英独察先机,一见他闭眼微睁,向苍冥怪客脸上一扫时,心中一动,从那老儿捕风无影手的名号上,便料到那老儿可能有此一手,因此,立即传音示警。
幸亏令狐英料敌先机,所以苍冥怪客才能仰头让开了老儿一抓,同时更将他拂飞。
捕风无影手这一下苦头可吃大了,虽是未死,但却伤得不轻,躺在破碎盘碗上,人已昏死过去。
金眼雕虽是站在最近,但他没想到捕风无影手会突然出手,等到人被拂飞,已经抢救不及,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推出。
但掌才推出一半,忽昕施翠琴冷笑一声:“金庄主退下,你不是人家的敌手。”
金眼雕一惊,立即收掌后退。
施翠琴折扇轻摇,跨前一步,冷冷的问道:“你会拂云手?”
苍冥怪客故意嘿嘿笑道:“小子,你将我估计高了一点。”
施翠琴冷冷的一笑,回头向金眼雕道:“你去看看白如飞,还有救没有?”
金眼雕应了一声,大踏步向人丛中走去。
等到金眼雕走到,捕风无影手刚好苏醒过来,但口角正不断渗出鲜血。
金眼雕喂了白如飞一颗疗伤之药,然后将他拖起走回施翠琴身边。
说罢,才又向苍冥怪客道:“那么你说,你那一招是什么手法?”
苍冥怪客嘿嘿道:“我有必要向你说明么?”
施翠琴冷笑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哼,前两天趁我不在,去我庄中教人的可是你?可惜,等我赶回时,你却跑了。”
令狐英一惊,心说:“这施翠琴果然料敌如神,居然被他一料就中!”
苍冥怪客也未料到会被她看破,若然她说穿自己是谁,那么要她们窝里反一场狠架的计划,便算失败了。
于是,故意仰天嘿嘿道:“小子,你真聪明,想要我为了证明不是那个人,而让你看看本来面目对不?我可不上那个当,你小子说我是,那也无所谓。”
施翠琴冷笑道:“你还嘴硬,刚才险些被你骗了!”
话声方落,蓦然欺近一步,折扇疾收,电闪点出。
施翠琴的武功,苍冥怪客是知道的,自己虽有护身气功,能刀剑不伤,但那天在掩埋竹月的菜园中,却险些伤在她那能穿金透玉的一种指力之下,所以一见施翠琴扇尖点来,忙身形一侧,不敢再用拂云手招式,双掌一搓,一股冷风旋转而出,猛向施翠琴卷来。
楼中立时冷风滚滚,大热天,楼上的人本来各个挥汗如雨,这冷风一扫,立使那些站得最近的人,各个激灵灵一颤。
施翠琴闪身疾退,喝道:“你是来自地狱谷?”
“你小子又错了,我这一招虽叫‘鬼风初起’,可是我‘黄泉武学’中的第一招,不是地狱谷的鬼风武学。”
施翠琴冷笑道:“黄泉武学?这名称恐怕是你杜撰的吧?”
苍冥怪客道:“信不信由你!”
施翠琴先前怀疑他是苍冥怪客,如今却又怀疑他是来自地狱谷,冷然一笑,指尖一旋,扇转如轮,脚下一迈,人又蓦然欺近。
施翠琴的平步行云身法,足可比美飘萍步,快的使人不知她是怎么欺近的,而那指尖上旋转的扇影,也就在这时扩大,有如车轮大小,直向苍冥怪客胸前卷来。
这是什么扇招?连苍冥怪客也认不出来,但觉那旋转折扇上旋出的劲风,冽冽有声,使人目旋神移,心神摇晃不已,而且劲风竟如剑气,自己护身气功,居然也无法抗拒,大有裂气而入之势。
苍冥怪客大吃一惊,自己这时如想出招反攻,已经不可能,因为那大如车轮的劲风,不但可以攻敌,而且对施展的人,无异也是最佳防御,只有改攻下盘一法。
因此,身形疾矮,身子一旋,已到施翠琴左侧,嘿嘿笑道:“再接我这一招‘黄泉无路’试试。”
话声中,双掌如捧物一般,由下向上,掌沿猛切,攻向施翠琴两腿。
施翠琴冷笑一声,右脚向前一迈,人已踏空而起,同时那一团扇影,嗡地一声,已到了苍冥怪客头下,猛向下落。
两人招式全是奇诡绝伦,楼上不少武林中人,全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各个看得悚目心惊,但此时,却哄然爆喝了一声好。
这哄然喝好,并不是因为两人的新奇招式,而是施翠琴展露的那一手“平步行云”步法。
武林中奇快的身法,如飘萍步、鬼风步、雪飘飞等身法,虽使人仰慕,但那只是在地上行动起来,快捷得使人无法目睹而已,如要凌空而起,均须借劲才能腾空,而且在空中,只有飘、滑、旋、纵等法。
但现在施翠琴所展露的,却是潇潇洒洒轻轻向前迈步,如走路般,而且右脚踏空,居然左脚也又步出,较之凌空步虚,更潇洒自然,似是更高明不少。
凌空步虚,乃是轻功中上乘,如今这种踏空而行的身法,更高过凌空步虚上乘轻功,焉得不喝起好来。
令狐英也看得心惊,但是,施翠琴那一团扇影,跟见已罩向苍冥怪客头上,嗡嗡刺耳声中,无论他苍冥怪客左闪右避,总是如影随形,不离头顶,而且,眼见就要落到头上。
就在全楼爆喝“好”声,而令狐英正想暗中出手相助瞬间,忽听一声惨嗥,血雨四射,一个尸体,缓缓倒在楼上。
令狐英惊出一声冷汗,钢牙一咬,正想扑出。
正在此时,却听有人“咦”了一声道:“怪事?”
何事呼怪?令狐英不由将欲扑出的身子停止下来,凝神一看。
谁说不怪?那倒在楼上的尸体,并不是苍冥怪客,却是那位兰花令主随行的四个小童之一,一颗佼好的头颅虽然被绞成粉碎,但因为身材和衣着,使人一眼便能看出。
这一下,连令狐英也莫明其妙起来,因为连他也没看出,苍冥怪客是如何走的?而那青衣小童又会怎样到了苍冥怪客所在的位置。
这时,那兰花令主也看见了,身形疾闪,扑向施翠琴的面前,一脸铁青的怒哼一声道:“你为什么杀我随身小童?”
施翠琴这时也看清了死的不是自称黄泉接引客的灰衣人,心知遇上了高手,怒不可遏,一双俊目正向人丛中搜索。
因为她知道,不管这黄泉接引客轻功有多神奇,总不能会有引身之术悄悄离开,至多他是钻向人丛中去了,而且分明他是故意借刀杀人,好让另外那位俊美少年,跟自己以死相拼。
因此兰花令主喝声才落,施翠琴的冷然一笑道:“难道阁下看不出来,怎能怪我杀了你的人!假若一定要怪我,本公子是无不奉陪,不过,可就中了人家的诡计。”
兰花令主果然被施翠琴一句话点醒,微微一怔,道:“你是说……”
施翠琴道:“阁下应该明白。”
话声方落,左面人丛之后响起一声怪笑道:“你也并不聪明啊!”
怪笑声起,左面人丛登时大乱,等到施翠琴和兰花令主同时扑至,已顿失灰衣人踪迹。
但跟着靠楼口边人丛中又响起同样的怪笑道:“黄泉路已近,两位算是有伴了呀!”
但这一次,兰花令主却比施翠琴还怪,幽香飘缈,已然挡住楼口,对那纷乱人丛中大声喝道:“你别想逃。”
“谁说我要逃了!”窗口边又传出灰农人声音道:“我是专程来接引两位呀!”
一声冷哼,施翠琴已抢到窗边,冷笑道:“好呀!那么就烦你在前面引路吧!”
窗边那些酒客,纷纷离席而起,又登时乱作一团,大约是有人慌了手脚,弄得桌倒凳翻,满地杯盘乱滚。
这一来,锦江楼上那能不乱,酒楼能有多大,青衣小童之死,给大家一个血的教训,因此,有的人想跳窗躲避,有的人想从楼口夺路而走。
无如就在此时,每个窗口上,横身挡着一个脸含脆笑的人,而楼口呢?却被兰花令主和三个青衣小童挡着去路。
于是,呼叫之声,此起彼落,原来是那些想走的人,不是被挡路的人掌力劈倒,便是被人推了回来。
乱!简直乱得一团糟,而那灰衣人的怪笑之声,却仍在那些拥挤的人丛中,不断传出。
此时令狐英静静的站在楼角,若然他要走,自然不是难事,问题是不能做到趁乱悄然而去的目的,必须制服一处挡路之人而行,想不到苍冥怪客一番心机白费了,而金剑令主手下的人,似是早有安排,以静制动,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悄然离去。
就在此时,忽然他感觉左手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握着,不由大吃一惊,左手猛力一甩,同时侧首抬眼。
目光所触,是一张熟悉娇憨的清秀面孔,原来伸手握着自己的人,竟是莺儿,而自己一只左手,依然被她轻轻握着,并未甩脱。
令狐英道:“莺儿,你怎么也来了?”
那莺儿神秘的一笑,指头在唇边一竖,示意要他噤声,握着他的手却轻轻一拉,转身贴壁而行。
令狐英心中虽觉奇怪,但此时来不及去推想,只有跟着她去。
锦江楼三面是窗,只有楼口那一方是板壁,而这一方面除了右角楼口有兰花令主及两个青衫老人把守之外,此时却拥挤着有数十个惊惶失措的酒客,但全都面向楼心,没人注意他的行动。
莺儿拉着他挤向人丛中之后,一直钻向左楼角,玉手轻推,一块板壁竟轻轻移开,侧身向内走去。
令狐英身不由已跟着跨入,莺儿却迅速的反身又将那板壁封闭,才回身向小窗指手道:“从这儿走,不会有人。”
令狐英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娇憨少女,心中泛起不少疑问。
莺儿神秘的一笑,口中却催促说道:“有很多话要问,是不是?走吧!以后再问吧,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莺儿口中的他,令狐英当然知道,是指的苍冥怪客,但他仍不想走,从许多疑问中,低声问了一句:“莺儿,你原来武功不错!”
莺儿一声轻笑道:“叫你别问听见么?快走吧,我还得去设法让他离开呢,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咱们晚上见。”
说罢,轻轻一推板壁,人又挤了出去。
令狐英对莫小莺的忽然前来,本来大出意外,如今她竟能神秘的在敌人包围中,将自己轻易引出,更感觉到自己晨间把她估计错了。
试想,一个不会武功,而又娇憨可人的小姑娘,她怎能会跟踪来这锦江楼而不被自己发觉?若然不是跟踪?自己已经乔装,连金剑令主手下这许多人全被瞒过,何以独不能瞒过她?
小心求证之下,令狐英恍然大悟,这位小莺姑娘,定然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小莺姑娘如此,那么那位使他倍感亲切的莫隐梅一身成就可知,所谓自己和穷书生是她一位朋友相救之言,不攻自破了,实际就是她救了自己二人。
令狐英在略有犹豫,晃身便穿出那道小窗。
那小窗外正是楼侧一片毗邻而建的街房,令狐英伏在房脊之后,向小街上略作打量,果然,目光所及的对面屋檐下,三三两两的站了不少劲装疾服的人物,不用说,这一面街檐下,一定也站有不少。
当下不敢迟延,借屋脊隐身向前行去,在一片街后的空地上,飘身落地。
那空片地,事实上是人家一片后院,用竹篱围绕,篱外便是江岸,令狐英翻出竹篱之后,不免又犹豫了,苍冥怪客要他沿江而上,去一处古墓之处等他,但他现在又觉得应该赶去武侯祠一趟,因为他听信了穷书生的鬼主意,未加考虑的在武候祠还留下一个卖人头的闹剧,当初的用意,是想将雪山的无影神驼招来相会,而现在虽然是时过境迁,这个烂摊子他必须去收回。
武侯祠是成都名胜地,平素游人不断,而今天,也是现在,午时刚过,未时开始,平素正是游人众多的时候,但现在恰恰相反,不但没有看热闹的人,更不见劲装疾服的金剑令主手下之人,甚至连游人也没有一个,这情形合理么?
当然不合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是说,人家金剑令主,对武候祠这一方面的安排,与在锦江楼固然不同,是采取隔离围猎之法,所谓隔离?是凡是闲杂人等,一律予以警告,不准接近武候祠,而对可疑人物,却放他入内,然后予以围猎。
令狐英思索至此,心中不由略感紧张,对于梅杏两位花令,他虽尚未见过,但从菊桃二位花令的武功来推测,那梅花令主再强,自信尚可应付,杏花令主那更不在话下,惟一使他顾忌的,是那位副总令主的飘香掌,昨夜人家在轿中轻轻抬手一拂,自己便全身劲力尽失,而且闻香昏倒,今天若然遇上她,只怕又将落入人家掌握中。
思念刚完,那静悄悄的武侯祠内,忽然传出一声冷竣的声音道:“阁下是谁?”
那声音冷峻圆润,分明是女人,这一来,令狐英更觉没有料错,但自己已经闯来,怕又有什么用,傲然大声问道:“你是谁?”
祠内传出一声冷笑之后,又道:“好大胆子,你居然反问起我来了,我们是不想错杀人,才问你一声,若是阁下想死,我就出手了。”
“请便。”令狐英仍然而立,心想:“只要你一出手,便可大致判断出你们是不是金剑令主手下的人了,那时我再决定是否必须告诉你们我是谁。”
就在他心念电闪之间,迎面一丝冷风已然射到,令狐英要想闪避,已经不及。
当下骇然一惊,想不到祠中人出手恁快,仗着全身已布满九全真气,虽是吃惊,并不慌张,微微一笑,亮出右掌,迎着射来的指风,向旁边虚虚一晃。
祠中却传出一声惊噫道:“离合神功行字诀?原来是你呀!”
这一声原来是你,口吻轻俏,有惊喜,也有揶揄,听入令狐英耳中,又是一次意外,当下大声问道:“祠中敢莫非是二公主?”
“不错,是我们。”
“二公主在这里,在下倒是意外得很。”
“因为我不是什么玉女,对不对?”
“不,在下原来料定,这儿早就布满了金剑令主手下的人。”
“倒有那么十来个人,可惜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全被我们制服了。”
“二公主怎会来此的?”
“等你呀,少侠!”
“等我?”
“嗯,不可以么?少侠。”
“二公主有事?”
“当然有,不过不是我,是为另外一个人。”
令狐英心中一喜,以为她是为了幼梅之事而来,忙道:“是不是为了幼梅。”
“哼!”祠中的二公主突然传出一声冷哼,道:“我早知道你心中只有她们。”
一阵格格轻笑之后,又道:“可惜,她们全到地狱谷去了,怎么样?想不想去探望她们一下?”
令狐英一怔道:“二公主是说,瑶台玉女和幼梅去了地狱谷?”
“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
“二公主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
“可以这么说,不过当然还另有事情。”
“可是为了三公主的榴火之约。”
“嗯,总算你还记得。”
令狐英冷然一笑道:“怕我不去,所以二公主劫持了她们?”
“事实是如此。”
令狐英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的枝节,本来榴火为期之约,并未忘怀,只是苦于事实上无法分身,目前千头万绪,真是武林如陷阱,一踏下去就拔不出腿来,甚至连自己寻母访仇之事也放在一边了,哪还有时间远去地狱谷应约?
令狐英叹口气道:“目前要我去地狱谷,实在办不到,以五天为期,月底前我一定赶去如何?
二公主笑道:“少侠这句话可信么?”
令狐英道:“君子一言九鼎,二公主应该相信令狐英。”
“好。一言为定,那么咱们北芒山见。”
令狐英忙道:“请问二公主,令姊和令妹,是否已返地狱谷?”
等了一阵,不见二公主应声,心中不免奇怪,暗忖:“难道就无声无息的走了么?怎么自己一点儿动静也没察觉出?唉,真是大意,有很多事应该向她打听清楚才对。”
令狐英一面思索,一面迈步跨入祠内,刚跨入祠门,触目处不由一怔。
武侯祠门内两侧,本来是两行参天古柏,现在每一株参天古柏之下,都倒吊着一个青衣人,每人手中全握有兵器。
这些,当然不会使令狐英吃惊,因为,那位二公主已经说过,金剑令主手下的人,金被她制服了,使他发怔的,是这时左面参天古柏之后,正含笑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莫隐梅,一个正是在锦江楼上引自己脱险的莺儿姑娘。
“少侠觉得我们在此相遇,很意外吧?”
莺儿更是手掩香唇,发出格格低笑,仍是一副娇憨可人的俏皮样子。
莫隐梅和莺儿突然在此现身,令狐英当然意外,那不只是这母女两人行动神秘莫测,而且自己一行一动,好像她们全在意料中。
令狐英心中立刻涌起一个疑问?
她们到底是谁?
说她们是地狱谷的人?晨间那位三公主又不认得莺儿?看样子她们藏在这武侯祠中,连那位鬼灵精的二公主,也蒙在鼓中。说她们是金剑主人的人?但为绝不可能看着手下人被人吊着而不加以援手?
只有一个解释,她们两者都不是,真是第三者,但又何又一再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无论金剑令主和地狱谷,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她踏入这个是非场为了什么?
令狐英百思不解。
莫隐梅慈祥的一笑又道:“别意外,少侠,我今天来此,也是那位友人所托,因为她知道你少侠作了这两件傻事,必然会在今天赶来查看,而金剑门下,必然也不会放过人,因此要我赶来看看,少侠对老身这解释,满意否?”
令狐英脸上微红,忙抱拳道:“是的,怪晚辈未作深思。”
“不能怪你。”莫隐梅莞尔笑道:“是你那位盟弟出的好主意吧?”
“咦,老前辈怎会知道?”
“不难。”笑了一笑,莫隐梅道:“以少侠敦厚的个性和侠义胸怀,绝不可能想出这种怪主意来,当然是那个刁钻古怪的穷书生要你这么作的,当时你少侠只急着想要找寻帮手,所以未考虑得失,对不对?”
令狐英道:“谢谢老前辈,若不是莺姑娘去锦江楼,晚辈恐怕此时未脱身。”
莫隐梅点头道:“不错,幸好那锦江楼是莺儿常去的地方,所以地形熟悉。”
令狐英又向莺儿道:“姑娘,我那朋友,是否已安全离开了锦江楼?”
莺儿格格笑道:“你是说那个脸色淡金的汉子么?早走啦,不过,差一点儿没走脱,还是我暗中帮忙,不然……”
莫隐梅叱道:“不许胡说,你帮忙得了人家?人家苍冥怪客的护身气功刀剑不入,拂云手又登峰造极,你能帮得了什么忙?”
莺儿小嘴儿一嘟,不服的说道:“谁说不是我暗中那一把飞花针……”
话来说完,莫隐梅厉叱一声,道:“莺儿,你……”
显然,莫隐梅现在仍不愿让令狐英知道她们母女有一身武功,但小莺儿却一急之下说溜了嘴,欲盖弥彰,令狐英笑了一笑道:“老前辈也不用瞒我了,今晨我已看出,老前辈不但有一身武学,而且还高不可仰,我如今证实没想错,只是未料到莺儿姑娘也有一身奇学,要不然怎会跟踪我到锦江楼,晚辈一点也未发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