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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以德报怨

令狐英道:“可能是那位监令吧?老弟还不知道,每位花令身边,还有一位老婆婆的监令呢。”

穷书生忽然低啊一声,道:“快看,这次是谁来了?”

令狐英回头望去,不由也心中一怔,心忖:“奇怪?已过去的三友、二艺、七老、两英、全都没有骑马坐轿,怎地这一行人,却乘坐小轿而来,而且轿前竟亮起两盏红灯,难道这一起是赶夜路之人,与那金剑门下无关?”

心中正在思忖,那一簇人已渐行渐过,一会儿工夫,已到了那指示方向的记号之前。

只见那一行人居然停了下来,现在令狐英已能看得清楚,那软轿前后,共有十人,两个持灯人之后,是个身着鹅黄色劲装的女子,各个腰挂长剑,云鬟高耸,灯光照耀下,隐隐看出全是绝色女子。

软轿后面,则是四个老媪,一色灰衣素服,每人手拄一只金色拐杖,闪闪生辉。因站在轿后,看不清面目。

那软轿则垂着黑色轿帘,内中坐的什么人?无法看见。

这一行人穿着打扮,和又停在那指示去路的记号之前看来,当然,不用怀疑,她们不但是与金剑门有关,而且这轿中人在金剑门的地位,一定比过去的那些人为高。

但又不像是金剑令主本人,因为要是金剑令主,她早就应该知道去的地方。

心中正在思忖,果然,前面那两盏红灯,本来是高举着,此时已下落几乎触及地面,灯光摇曳,似在找寻什么。

跟着只听左面那个持灯的青衣汉子高声道:“在这里了!”

轿前四个佩剑的女子之一,缓步上前看了一眼,返身走到轿前,撩起轿帘一角,向轿中人低声说了儿句话,然后直起身来,向前挥手道:“走啦!”

于是,两盏红灯前导,那一伙人,一直沿着道路向前走了,并不向坟场穿过。

穷书生低声道:“兄台,这是怎么同事?”

令狐英道:“是啊!有点费解。”

穷书生道:“但这些人分明是金剑门下之人,不然何以知道这儿预留有记号?又何必停下来查看?”

令狐英想了一想道:“啊!我想起来了!”

“兄台的意思是……”

“施翠琴所得到的那道谕令上,并没有说出今夜与会的地点,但也没说出什么地方有指示去向的记号,对不对?”

“是呀!”

“何以所有过去的人,都知道自动在这儿停下来,这是什么原因?”

穷书生眼珠一转,右手轻轻一拍大腿道:“对!还是兄台高明。”

令狐英道:“因此,我猜想凡是金剑令主召见属下,必然预先就有规定。”

“由这一点看来,这指示去向的记号,一定不只一处有。”

“那是当然,因此,这一行人不循记号指示的方向行去,那是因为这轿中人所知道的比过去的那些人多一点,只要见着一处的记号,便知道与会的地点,不用去绕圈子。”

“唔!对!”穷书生又道:“兄台快看,那边来的正是四个人,可能是医卜星相四大护法了。”

令狐英蓦一回头,果见如飞而至的起落着四条身影,一看身形,正是他们四人。

令狐英低声道:“正是他们!”

穷书生道:“我们要先择身材略同的两个人下手才行。”

令狐英道:“最后那个叫麻衣神虞相,与老弟高矮相彷。”

穷书生点头道:“兄台呢!”

令狐英道:“生死卜!”

说话问,四人已扑落坟场前记号处,果然全是黄衣蒙面,但令狐英对四人最熟悉不过,从身形上,已能分辨得出谁是谁。

穷书生轻声道:“现在必须引诱四人分开,下手要干净利落,要不使其余两人生疑才行。”

令狐英苦笑道:“那倒不用担心,只是这种做法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不习惯。”

穷书生低声一笑道:“又来了,又是有欠光明,对不对?”

令狐英点头道:“不错!”

穷书生咧咧嘴,道:“行事别那么呆板好不好,我的好哥哥。”

这一声“好哥哥”,听得令狐英心中又是一动,因为不但称呼亲切,而且声音也十分悦耳,不由转脸向穷书生望去。

那穷书生呢?

这时却别开脸去,向城门方面打量,好像是在查看四人之后,是否另有人来。

其实,令狐英若然此时看到穷书生那一张娇羞不胜的红晕粉脸,必然看穿穷书生原来是个女人,可惜这时是在蒙蒙月色之下,而且又正有要事,不容他去细心观察。

就在这时,那医卜星相四大护法,已然看见那记号,四人同掠身而起,径向坟场扑来。

那穷书生这才回头说道:“兄台想好将他们四人分开的方法没有?”

令狐英根本没想过,如今见四人已向坟场扑来,才知机不可失,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可想。

忽然那穷书生低笑一声道:“我早想好了法子,你等着擒人就是,我会叫生死卜一人奔向左边,不过动作要快,来时要模仿得像一点,才不会露出马脚。”

令狐英点点头,他虽是对穷书生阴谋诡诈并不以为然,但对他的聪明机智,却又不能不佩服,为了要揭开那位金剑令主之谜,他只有一切听穷书生摆布了。

说时迟,就在他们说话这一瞬间,医卜星相四大护法身形已掠至坟场边沿,但忽然一齐落下停身,只听那不死医生咦了一声道:“谁在叫我?”

麻衣神虞相也掉头四顾道:“我也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生死卜嘿了一声道:“谁说不是,我也听见唤我的声音?”

智多星刘伯温哈哈笑道:“真是活见鬼,我也清楚的听见有人唤我,这会是谁?”

四人同时这般言语,不由相顾愕然一阵,那智多星又哈哈笑道:“这儿是坟场,我刘伯温就不相信真有鬼,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别理它,咱们走吧!”

令狐英至此不由大为吃惊,这穷书生竟然以不同呼唤的声音,同时传言四个人,他曾听人说过,只有地狱谷有一种名叫“心语分传”之术,只要那人心念一动,无论多少人,都能听到那人心中动念的那声音,莫非这穷书生是地狱谷中人?

心中动念,正自掉头向穷书生看去,不由微怔忖道:“真不愧称智多星,居然一料即中!你这位自恃聪明的老弟,这次可要遇上对手了吧?”

只见那穷书生一点也不慌张,微微含笑,好像他早已料中四人不会轻易上当,但却有四人不能不上当的办法。

如何不是?就在这一转念间,未见那穷书生嘴唇微动,已听不死医生微带惊怔的说道:“你们听见么?”

生死卜嘿嘿道:“是不是有人在说‘别怕!快来见我’?”

麻衣神道:“不错!我也听是这么在喊!”

智多星回头向来路看了一眼道:“我听到的声音,就在来路上。”

不死医生嘿嘿道:“我这江湖郎中,一生不知遇见过多少妖魔鬼怪,走!咱们瞧瞧去,反正时间还早,别让人讥笑咱们骇怕?”

生死卜嘿嘿一笑,向麻衣神道:“不错!唤我的声音,来自右边,你呢?”

虞相左边一指道:“唤我的声音,是这个方向。”

不死医生道:“那就不错,唤我的声音,却是前方,老三料得不错,分明是有人捣鬼,看样子是想分散我们。”

智多星道:“正是如此!”

生死卜嘿嘿道:“管他是人是鬼,咱们分别找找看,不然人家一定会讥笑我们怕事,传扬出去,咱们这四张老脸……”

麻衣神道:“不错!我就不信邪!”

智多星微作沉吟道:“也好!不过,咱们都得小心一点,假若谁遇上辣手人物,立即声扬,其他方向的人,便前往相助,千万别被人缠住,贪功误事,若是没事,大家仍然在此相会。”

不死医生道:“好!咱们就这样办!”

说完,身形急掠而超,竟由两人身侧一掠而过。

波波几声,其他三人,也各自掠向一方。

穷书生这才回头一笑道:“请吧!回头见!”

随着话声,身形一闪,消逝于茫茫夜色之中。

令狐英不由不更惊服于这位穷书生的心智,心想:“这人的机智聪明,不下于施翠琴和那位地狱谷的二公主,但她到底是谁?若是他当真来自地狱谷,那他应该是一个女人?”

一想到穷书生是个女人,不由心中一动,许多令他生疑的情形,立又涌现眼前,几乎使他肯定的相信穷书生确是一个女人无疑。

但据他所知,若然这穷书生是女人,那应该是三位公主之一,大公主?没有可能?行事倒是近于二公主,但二公主放浪形骸,玩世不恭,个性却又不像。至于三公主,温柔娴淑,行事和个性两不相像,那就更不可能了?

一时之间,他思索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时间上也不容许他去多想,只得长身而起,向左追逐生死卜的身影,疾掠而去。

令狐英轻功已臻上乘,当然在生死卜之上,虽是耽延了一点时间,转眼已就追上,只见那生死卜正站在坟左面边沿,四下张望。

为了不惊动别人,也为了要揭开金剑令主之谜,他只好乘人不备的先出手了,他站在生死卜身后,轻声说道:“阮雄,我在这里。”

生死卜骤然一惊回头,一眼看出竟然是令狐英,不由惊向后退,道:“是你?”

令狐英点点头道:“不错,是我,对不起……”

随着话声,出指一弹。

生死卜正想伸手从怀去取出那面催命铜锣,但手才入怀,见令狐英垂着右手指微微屈动,心知不好,刚要扬声传警,闪身斜掠,但那还来得及,气海穴上一麻,身子一歪,竟倒在一座坟后。

他穴道虽被制,但令狐英力道用得很轻,除了不能动颤以外,仍是能口言目视。

但生死卜口才一张,令狐英未容他出声,歉然一笑手指又轻轻一弹,才道:“对不起啊,我仅想借你这身装束一用,委屈点吧!”

一会儿功夫,坟堆后面,那生死卜缓缓站起。

当然,那是令狐英。

只见他人仰天一声轻叹,才掠身而起,直向原来四人停身处扑去。

令狐英脚才落地,一会儿工夫,三方面都有人扑回,正是那医星相三位护法。

令狐英仔细打量那麻衣神一跟,衣服显得略为宽大一点,别人根本看不出已经换了人?但令狐英却知道,现在的麻衣神,已经是穷书生了。

那不死医生当先发话道:“真怪,我奔出数十丈,什么也没发现,也再未听见那声音。”

智多星道:“不错,我也是如此,两位呢?”

那麻衣神也点头道:“跟两位一样!”

令狐英一听,穷书生学那麻衣神的声音,竟然模仿得惟妙惟肖,若然不是他事先知道,怎么也不会怀疑他不是麻衣神本人。

现在是轮到他说话了,令狐英虽是心中在蹩扭,但此时也不得不模仿着生死卜的声音,嘿嘿道:“真怪,难道咱们真遇到鬼不成?”

智多星沉吟俄顷,道:“这就连我也难着了,要说是有人捣鬼,他这目的是什么?若说是我们听错,但绝不可能同时四人皆听错,这是怎么回事?”

麻衣神哈哈一笑道:“既然没人,也别去研究它了,时间不早,我们赶快走吧!”

不死医生点点头说道:“只好如此了,可能是有人在戏弄咱们!”

智多星摇头道:“那绝不止于戏弄而已,一定有其他目的,前行时大家多留心,说不定那人是在争取时间,却在前路上安排一点什么?”

于是,四人连袂飞起。

本来四人来时,是按医卜星相次序而行,但这次,那令狐英却故意略慢一步,让智多星随在不死医生之后先走,然后才起步跟去。

在奔行途中,令狐英传音轻声问道:“老弟,你真行!”

身后传来穷书生的声音道:“兄台也不差呀!”

令狐英又故意迟了一步,拉长了与智多星的距离,又道:“可是这种蹩扭滋味不好受。”

“忍耐点,这是为了大局。”

就在这时,前面的不死医生忽然停下步来,又在低头察看。

令狐英估量行程,由坟场到此,大约是一里光景,心中暗忖:“是了,大约不死医生又在察看指示去向的记号了,若然如此,那指示去向的记号,一定每距一里便有一个,自己果然料中。”

心中在想,人已到了不死医生停身之处,低头一年看,果然在一片黄土地上,又画着一只鹏鸟,昂首向右。

不死医生一声不响,折又前行。

智多星忽然掉回头,向令狐英道:“老二,你好像很累,是不是?”

令狐英心中一惊,想不到自己故意落后一步,这老狐狸居然也注意到了,当下嘿嘿道:“谁说的?”

智多星道:“那为什么跟不上我。”

令狐英又嘿了一声道:“我心中在想事。”

“是想坟场那声音?”

“唔!”

麻衣神虞相忽然接口道:“不错!我也一直心中仍在奇怪,而且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令狐英见穷书生接腔,趁机不再言语。

智多星道:“老四,你预感什么?”

麻衣神道:“咱们已陷入别人的安排中。”

智多星哈哈笑道:“那人有安排大有可能,但陷入则未必,何况这条路上,前后都是我们的人,再说有咱们四人在一起,怕什么?”

麻衣神道:“老三,你就这么自信?”

智多星得意的笑道:“我智多星料事如神!”

麻衣神故意揶揄他道:“当然,不然老三也不号称智多星了,只怕这次你这智多星要变成智晦星了。”

智多星一怔道:“老四,你说什么?”

麻衣神哈哈笑道:“说句笑话罢,别认真。”

令狐英怕穷书生说得太过火,惹起智多星怀疑,忙道:“别胡扯了,咱们走吧!”

于是三人才疾步向前赶去。

果然,令狐英料得没错,在约里许距离处,又发现一只鹏鸟,但这次是画在一户人家的土墙上,鸟头又是向右,再行里许,已上了一条大路。

令狐英心中默计,不由哑然笑起来,心说:“这不就是坟场前那条大路了么?绕行了这一大圈,不过只走出里许,这多人被金剑令主愚弄了而不自知。”

他心中正在暗笑,忽见不死医生躬向空中躬身一揖道:“四大护法报到。”

令狐英一怔,心说:“这旷野无人,他在向谁报到?”

却见不死医生身凝神不动,似在当心倾听,一会儿功夫,那不死医生又道:“属下遵命。”

然后,回过身来,向三人道:“接引护法适才传令说,今夜之会,不比平常,要我们一个个依次报名而入,而且在进入总令主行宫时,先揭开面纱,接受查验。”

令狐英听得心头一震,心说:“糟了,这一来我们冒充护法进入之事,可能要失败了。”

麻衣神道:“那为什么?”

不死医生道:“听接引护法口气,好像今夜有奸细想趁机混入,所以作了这种临时决定。”

智多星道:“那就对了,适才在坟场那怪声一定就是那奸细所发,总令主果然有先知之明,令人佩服。”

只听不死医生道:“走吧!时间快到了。”

说完当先向那片树林走去。

令狐英心中着急,只得又慢行一步,等智多星走后,才传言向那穷书生道:“老弟,咱们怎么办?”

穷书生声音道:“别怕,有我呢!”

“老弟计将安在?”

“兄台放心就是,包管不会露出马脚。”

“等一下人家要我们揭开这块罩面黑纱检查呀!”

“兄台放心揭开,保险没事就是。”

“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开玩笑了?”

“可是,我们不是真正的生死卜和麻衣神呀!”

“但我保证他们不会看出兄台是冒充的就是。”

就在这时,那树林中传出一声冷冰冰的声音道:“来的是四大护法么?”

不死医生道:“正是。”

树林中那声音又道:“接引护法传谕,四位可听到了。”

不死医生笑道:“请问金吾护法,今夜与会之人,全部要报名查验么?”

林中冷冰冰的声音道:“不错,就是金剑七老、五英令主也不例外。”

不死医生道:“既然如此,老夫遵命就是。”

说罢,又高声道:“总坛护法裘天放告进。”

话声一落,随手揭起面幕,昂头而入。

按次序,第二就应该轮到生死卜阮雄了,令狐英却有些迟疑不前,因为只要一揭开面幕,问题马上就会发生,他虽有硬闯的决心,但今夜这行宫中高手云集,到底不是一个妥当办法。

林中那冷森森的声言道:“阮护法,应该轮到你了。”

令狐英耳边忽然响起穷书生声音是:“去吧!别迟疑了,那样更会引起他们的心疑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令狐英已经没有考虑余地,硬着头皮走向林边,大声道:“总坛护法阮雄告进。”

随着话声,也伸手去揭罩面黑纱。

说时迟,就在他黑纱刚揭起一半瞬间,左面林边,一声暴响,无数道白烟,四下疾射。

只听麻衣神大吼一声:“有奸细。”

波波几声,无数黑衣人由林中扑向爆炸之处。

令狐英自然也是一惊停手。

同时林中那冷森森的声音嘿嘿道:“那是迷仙弹,三位护法快请入林,别误了谒见总令主时刻,这儿的事,自有老夫处理。”

至此,令狐英才知道原来穷书生是想好用这种声东击西之法,因为这医卜星相是总坛四大护法,必然平素与这金吾护法相识,大家全是熟人,说起来也不过是虚应事故而已,但一到特殊情况且之下,定然会全神注意外人。对熟人就不会计较了,由这一点看来,这穷书生的智慧,真是超人一等,自己还真不及。

于是,三人顺利的进入林中。

令狐英进入林中触目所及,不由捏了一把冷汗,敢情这黑漆漆树林中,到处是人影憧憧,和那刀剑微动的闪光,看起来,只怕三五步便有一人防守,若是适才自己真要硬闯,只怕难以如愿。

忽听不死医生的声音道:“老二,向这里走!”

令狐英循声看去,原来不死医站在林中等待,那不死医生身前,还站着一个人,不用说,那又是接引之人了。

四人在黑暗树林中,竟走了大约一盏熟茶时间,那憧憧人影和闪闪刀光,竟完全一样,到底这林中埋伏了多少人,真还无法估计。

等到走在最前的不死医忽然停下步来,令狐英这才发觉,已到了一片空地边沿,那是属于林中的一片空地,四面仍被黑桠桠的树林围着,空地上已坐了不少人,没入出声,也没人走动,若不是那蒙蒙的月色照射,真还分不清是人?还是矮树。

令狐英目凝一瞬,已然看清空地上的情形,南面是一座新巩的大台,约莫有五六尺高,宽有丈许,土台左侧,摒息坐着三个兴高采烈蒙面人,大约是松竹梅三友,右面两人身材略小,一看便知是棋书二艺,土台左下边,则静坐着金剑七老,在下面也是垂首低坐着两个紫衣人,但两个紫衣人之后,则是两个黑衣人,不用说,那正是菊挑两位令主。

所有的人,全都坐得整齐而规律,惟独不见适才有一乘软轿的一行人。

就在这时,那不死医生已缓步向林中走去,在金剑七老下首,轻轻坐了下去。

令狐英已经明白坐位是按等级区分,在金剑令主之下,紫衣最高,黄衣次之,黑衣等级似又更次,当下随在不死医生之后,轻轻坐下。

就在他们坐下不久,一阵步履声传来,令狐英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前导,又走来一个紫衣人,来人虽是紫巾罩面,但令狐英便一眼看出,来的正是四艺之首的施翠琴。

只见她向空地上扫了一眼,便轻快的走向土台右方,静静的坐下,连比她先到棋书两艺,也未打一声招呼。

令狐英心想:“要来的人全来了,那位金剑令主应该现身了吧!”

可是又坐了许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多人坐在地上,却不见有人随便动一下,气氛严肃而神秘,由这一点看来,那位金剑令主,驭下甚严,而下面的人,又全都对他十分敬畏。

大约又过了顿饭时间,忽然土台后面灯光连闪,由林中当先走出四个手持金色宫灯的少女,缓缓步向土台之前,两左两右,相对而立。

持灯少女之后,则是一行头罩奇形怪状面具的金衣人,各个狰狞可怖,而且那一身金衣,也缝制得非常特别,每人全是紧紧裹着四肢,乍看之下,好像没穿衣服一般。每人左手上也抱着一柄奇特的金色的长剑,说它奇特,因为剑身特长,足有四尺,剑柄上垂着血红剑穗,几乎也与剑身同长。

那头罩面具金衣人足有二十人之多,分为左右两起,静立土台之后,如泥塑木雕一般,谁也不见再动一下。

紧跟着,两名装束奇特的人,从金衣人后面走去,两人穿着一红一白宽大袍服,居然头载乌纱,俨然官府中人,但穿红袍者,手中抱着一只三角令旗,上绣着两柄交叉着的金剑,穿白者则右手持笔,左手握着一本厚厚的簿子,倒像阎王殿上的判官。

两人由两侧绕到土台之前,分左右站立在两位持灯少女之前。

令狐英以为这些排场人物出现之后,那金剑总令主一定马上现身了,可是,自那红白两个人物出现之后,便不见有人走出,而原先坐在场中的诸人,竟谁也没敢抬头张望一下,各个低头静坐,好像不知土台前后,已出现这许多奇怪装束人物。

本来气氛就很神秘,再加上这一些奇形怪状人物出现,顿使人感觉到气氛更神秘了,不知怎地,连令狐英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忍不住向穷书生传音道:“老弟,你感觉情形如何?”

穷书生立即回音道:“兄台指的是什么?”

令狐英道:“我是说这些穿着怪异的人物!”

穷书生传音中轻笑一声道:“臭排场而已!”

令狐英道:“这一点小兄当然知道,只是我总觉得这气氛太神秘了些。”

传音中穷书生又轻笑一声,道:“兄台可见过当官的人出巡和坐堂?”

“见过!”

“他们出外有人鸣锣开道,有回避牌,还有兵勇,坐堂时有人站堂和喝威,那是为什么?”

“那是表示官府的尊严!”

“那不就得了,这也是表示这位总令主的尊严,不同的则是增加他的神秘,像金剑令主等人物,自然是越显得神秘越好。”

令狐英正想再传音,忽然那一排金衣人之后,又走出一伙人,前面是四个佩剑黄衣少女,软轿之后,则是四个灰衣老妇,每人手拄一只金色拐杖,正是他在坟场上看见的最后那一起人。

这一行人出现,土台两侧及前面的人,一齐站起,躬身肃立,待那软轿停落在土台之后,才同时出声道:“参见副总令主。”

令狐英这才明白,敢情这软轿中,是一位副总令主,偷眼看时,只见一个黄衣少女,转身掀起轿帘,然后回身高声说起:“副总令主有谕,请各位坐下。”

等到众人坐下,面上似也垂着一块自纱,身材如面目,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那轿中传出悦耳动听的清脆声音道:“总令主临时有要事待理,所以今夜之会,由本座主持。”

停了一停,忽听那轿中的副总令主声音一厉,说道:“传四大护法。”

令狐英心中才在一动,不死医生和智多星已应声立起。

在这种情形之下,令狐英虽然觉出情形不对,但也不能不跟着站起,侧头一看,那乔装麻衣神的穷书生,也正缓缓立起,可能两人有着同感。

但究竟这位副总令主,突然传他们四大护法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仍不能肯定的判断,只得硬着头皮,随着不死医生向土台走去,一面走,一面向穷书生传音道:“老弟,你看?是不是咱们行藏败露了?”

穷书生也传音道:“应该没有可能!”

令狐英道:“可是,这位副总令主别事不谈,一开始就传四位护法,而且适才那语气你老弟未觉有异么?”

穷书生传音道:“沉着气,万一事情真败露了,咱们擒王,先下手为强!”

“老弟,你是说擒那位副总令主?”

“难道那不是最佳打算?”

“一击不中呢?”

“总比束手就缚好些,兵法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说,目前形势,咱们得赌赌运气,擒着头子,就不怕这些爪牙了。”

“除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么?”

“有!只有闭目等死!”

一则是当除此之外,另无他法,二则是那土台相距不远,就在这几句传音时,四位已走到土台前,已经不容许他们再商量下去。

不死医生代表四人出声道:“属下等见过副总令主。”

令狐英一面躬身而立,一面九全真气凝聚全身,现在他是没有选择余地了,只有照穷书生方法碰碰运气,真要一击得手,虽说在场全是高手,在以他们副总令主生命为要挟下,相信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气凝两手,右手准备驭虚气剑,防止别人出手,左手则食指暗扣拇指,准备向那轿中的副总令主下手。

只听轿中的那位副总令主哼了一声道:“尔等可知罪?”

令狐英感觉得到,这一声:“可知罪”,身边的不死医生和智多星全都身上猛打一个哆嗦,咚地一声,两人立时矮了半截,跪在地上。

这一来,他可为难了,难道他也要向一个女人下跪么?但不跪又不成,听口气,这位副令主尚未发现他们的秘密,他若不跪,无异自败行藏,引人疑窦。

心中正在犹豫,只听轿中人厉叱一声:“阮雄虞相你们两个大胆!”

这一声怒叱,激起令狐英傲性,反而不肯跪,仅躬身道:“属下不知为何有罪,请副总令主明示!”

轿中人厉声道:“令你们协助拿人,人呢?”

令狐英心中一哦,紧张的心情反而轻松下来,心说:“原来是为这件事?”

正要答话,那穷书生学着虞相的口音遭:“回副总令主的话,属下已协助魏令主将那小子拿下,关在百回谷中,正准备将人犯押回交令,金剑七老适时赶至,因为……”

轿中人厉声道:“你说是人已交给了七老?”

穷书生道:“不错!七老和魏令主现在此地,请副令主明察。”

轿中人冷冷传出了一声:“七老,可是这样?”

那金剑七老对这位副总令主也十分恭敬,同时立起,由一老者躬身道:“回副座的话,属下赶去百回谷时,那小子确实已经被擒。”

“后来呢?”

“是属下等一时大意,因为那百回谷主突然以毒物相攻,因此……”

“魏令主,可是这样?”

菊花令主魏嫣红也连忙躬身立起,道:“属下失职,请副座量刑!”

轿中人又是一声冷哼,道:“这么说来,四位护法倒是没有罪了,你们两个起来!”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令狐英心中反而纳闷,他觉得奇怪,既是追究这件事,这位副令主着先应该追究菊花令主才对,再不然,也应该追问金剑七老,无论如何,先追问四大护法违背常情,医卜星相不是这件事的主持人,七老的地位又在他们四人之上,这位副总令主不应该不明白这一点,除非她是个不明事事之人?

但身为金剑副总令主,看情形七老和那魏嫣红都对她十分敬畏,又怎会不是一个精明人物?

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心巾百思不解?

心中正在转念,蓦听轿中人又冷冷说道:“总令主已将这件事交给本座亲自主持,听说他是剑神令狐孤之后,也得了那张九全宝图,极有可能,他已经去过九全洞,习得全部九全武学,因此,本座再度强调一点,任何情形之下,本座要活的不要死的,你们听懂了没有?”

魏嫣红、七老,和不死医生及智多星现时应了一声。

矫中人又道:“现在,限你们三天之内,要将他擒来交给本座,不然,哼!”

众人又是一声应诺。

轿中人又道:“你们坐下,传桃花令主。”

令狐英心中一震,心说:“糟了,这位副总令主必然也是追问她放纵自己之事,万一今夜她受到严厉惩罚,自己能眼见着她受罪么?”

他心中正在转念,那桃花令主已走到四人身侧,只听她声音平静而安详的说道:“属下见过副座。”

轿中人哼了一声,道:“阮护法,给我拿下。”

怪不?不派别人动手,偏偏就派上令狐英。

令狐英虽是心中微微一怔,但这时,他不能不遵命出手,一闪身,已扣着桃花令主左手脉门。

只听桃花令主抗声道:“属下何罪?”

轿中人又是一声冷哼,道:“你应该自己明白,失职还在其次,纵敌更是不容,两罪并罚,查查规律,应该如何处置?”

只见那个白袍官服的应了一声,手中迅速的翻动着那本簿子,高声道:“七十二条规定,失职而又故意纵敌者,处痒刑。”

令狐英一怔,心说:“什么叫痒刑?”

就在此时,令狐英陡觉桃花令主身上剧震,好像对那痒刑两字十分恐惧,本来平静安详的声音,忽然一变而为抖颤的说:“请副总令主开恩,赐属下速死。”

令狐英更觉奇怪,心想:“难道痒刑比死还可怕?”

轿中人冷极的说道:“规律所定,本座无权擅专,阮护法行刑,虞护法刑。”

怪不!竟然又派上一个假的麻衣神。

但问题来了,令狐英能行刑么?当然他不能,问题是他若不奉命行事,他就得败露行藏,心中好生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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