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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赴天姥初遇魔音导幻 释疑团细述紫府往事

秦九凝颔首道:“你明白就好,这么一来,你心下对师门的疑惑,想也知道究竟了。”雷洪对师门疑惑之事,岂只一端,不知她所指为何,不由抬眼望她。她实是太美了,这些日来,与她从没像现刻般挨坐得这近,只觉她虽美极,却实是冷得令人心寒。

秦九凝道:“在你心意之中,必然奇怪为何师傅、奶奶、和我,都这么冷冰冰的?”

雷洪心中一动,道:“莫非便是为了要克制他们这魔音导幻之故?”

秦九凝点了点头,道:“桑龙姑乃是我们师门的大仇,祖师迄今枯坐洞中,即是当年着了她那魔相的道儿,本来师祖武功并不在她之下,但却一时大意,以致由梦入幻,由幻入魔,致后来走火入魔,故今仍枯坐洞中,动弹不得。”便是说到师门大仇,竟仍漠然,没有丝毫表情,不见激动。当真冷若玄冰。

秦九凝已继续说道:“那日幸得师傅和奶奶赶到,将祖师救下,但仍非桑龙姑之敌,那桑龙姑口出大言,说道:“你师傅和我也没深仇大恨,我不过气他武功这么不济,竟敢妄想夺我秘笈,哼,并还敢来管我的闲事。”

雷洪奇道:“秘笈,甚么秘笈啊!”秦九凝望了望那日头儿,想是见时光还早,这才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是五六十年前,江湖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紫府魔君,乃是紫府宫中传人,那紫府一门武功,乃是紫府真人当年与达摩祖师,互相印证了足足三年之后,所演化而出的上乘武功,紫府真人为了怕武功流传开去,若然门徒众多,难免良莠不齐,为害世间,故尔立意每代只传一人,到了紫府魔君这一代,这魔君被桑龙姑这玄冰美人所惑,致令当日会引起一场武林浩劫,桑龙姑与紫府魔君相恋情热,实是为了偷窃紫府上乘武功,故尔在紫府魔君未被其师门清理门户我之前,即诱他书就了一册秘笈,此事并无他人知晓,故尔紫府魔君就诛之后,未被追回,桑龙姑那时目的已达,早已逃之夭天。本来他武功已明列八荒英雄,再得紫府秘笈,自是武功大进,并从当时长白山阴阳叟的七孔奇形剑上,触动上灵机,制成了奇巧、邪恶,歹毒无比的蛇头软鞭。(作者按:拙作八荒英雄传前后集中,皆有述及当年那场天翻地覆的武林浩劫。)

秦九凝道:“若然适才他已败在你手中,怎会又险而又险呢?你哪知道,那蛇头软鞭每节七孔,不但能发魔音,而且蛇头之中,更藏有数百根淬毒金针,若然魔音不能克敌,他只要一按柄上机簧,那毒针便可发出,试想双方对敌,软鞭蛇头近身之顷,毒针突作漫天花雨般射出,便有再高武功,亦难逃出毒手,而且那针细如牛毛,任何铁布衫,金铜罩之类的功夫,亦是无用,其歹毒可知了。”

雷洪听出一身冷汗,道:“不错,以我门中的奔雷剑,破他魔音,却也不难,这毒针实是防不胜防,难道就无破它之法么?”

秦九凝道:“谁说不能,当奔雷剑练到第九招上,不是会觉得劲有未尽,而且更为充沛么?你我功力不足,尚难发挥那一招的神妙,所谓海凝,是剑虽凝,而剑气却笼罩全身,若然对方发出毒针,必为剑气化于无形。”

雷洪道:“九妹,这么说来,这奔雷剑乃是针对对方的魔鞭而研创出来的了,我的功力虽然不足,但师妹你……”

秦九凝点了点头,道:“若是桑龙姑的这一双儿女,倒也伤我不得,别说我施展‘江海凝光’之时,便是任何一招,因我已能将此一招出合于那九招之中,亦可无虑,但你却不能了,以后对敌之时,可要千万小心今番我们前往那少年所说的寒潭,说不定桑龙姑已在彼处。这位玄冰美人当真厉害,我们未去天姥,她们倒已先寻了来。”

雷洪道:“九妹,方才你说到那秘笈,后来又是如何?师祖的武功既然在她之上,当年不过仅着了那魔音的道儿,可见她所藏的秘笈,并不如所传的珍贵,祖师要夺她秘笈怎的?”

秦九凝道:“当奶奶将当年之事向我叙说之时,我亦曾这般怀疑,原来那时桑龙姑虽然藏有秘笈,但那时紫府宫中已有传人,紫府魔君伏诛不久,她虽盗得这上乘武功宝笈,却不敢练那笈上武功,这桑龙姑当真狡猾,心想:迟早这事必要泄露,便又与当时名虽未列八荒英雄,但武功却在这般人之上的武林一个怪人南星元勾搭上了,一者要得他护庇,二来也好掩护她练那笈上武功。”

雷洪在穹风谷时,曾听爷爷略略谈起,但哪有这般详尽,一时听得痴了。

秦九凝道:“这乃是我听奶奶所说,后来似乎隔了好久,渐渐泄露出来,像那武林绝学宝笈,谁不想据为已有,因而引起一场争夺,要知那时桑龙姑已将紫府武学练到了几分火候,蛇头软鞭又已被她创出了一套奇诡的招术,再加那南星元实是了得,因而去的人莫不铩羽,十九都送了性命。”

雷洪奇道:“九妹,既然那紫府宫有了传人,为何倒不过问。”秦九凝点了点头道:“奶奶向我说这些往事之时,我也曾这般问过,但她语焉不详,似说那紫府的传人,遵守其师门戒律,自掌紫府宫后,即不再与江湖中人往来,而那紫府宫又在西域唐古拉山,故尔虽然中土闹得地覆天翻,他们却不知道。又一说……似说那紫府宫的传人,乃是一对神仙眷属,两人已远去海外邀游,因此一概不知。”

那秦九凝说到神仙眷属,她生性那么冷漠,白如冰雪般的面庞儿上,竟也微微一红。

雷洪急于想知道究竟,并未注意,忙又问道:“只是,只是祖师怎么也去争夺这紫府秘芨,不信我们门中武功,便会在紫府武学之下!”秦九凝瞧着雷洪,大有嘉许之意,道:“你入师门,虽才短短几日,倒也知我们亦是名门正派,师祖当年绝不会对那秘笈生出觊觎之念,要知师祖与那紫府宫中的掌门人,两人甚是友好,一者来不及知会,二来若不即刻赶去,武林中人贪念一起,不知会有多少人丧生,因此想夺秘笈之后,即送去紫府宫,哪知师祖赶到天姥山中,却因桑龙姑有那元南星元相助,三人恶门了一日夜,最后,师祖一时大意,这才着了那桑龙姑魔鞭的道儿。”

雷洪忙道:“九妹,那桑龙姑既是歹毒之极,怎么当师傅两人赶去之时,她却不下毒手。”秦九凝道:“你知甚么?师祖那时已然走火入魔,武功从此等于废了,那时师傅和奶奶年轻,桑龙姑哪将两人看在眼里,她又知师祖与紫府宫中传人交好,她虽据有紫府秘笈,但乃当年紫府魔君所赠,她还可强辩说非偷非盗,若是对师祖下了毒手将因而若下大祸,因此故示大方让师傅和奶奶将师祖救回。”

桑龙姑那时与南星元……已有了身孕,故意口出大言道:“你要是不服气,你已残废,就是再练成神奇的武功,亦不是我们的敌手,这么办,我以二十年为期,你教出个徒儿来,那时和我的儿女较量,若你的门徒若能胜得过我的儿女,不但紫府秘笈让你取去,我还告诉你,我能令你走火入魔,亦能为你医治,但我们有言在先,在这期间,不论是谁进入我天姥山中妄想劫夺,我们今日之言便作罢论。”

雷洪突然怒道:“这桑龙姑当真狡猾之极,她这哪是口出大言,不过怕那紫府宫中传人寻去,这般故示大方,定是好教那紫府宫中的传人,见师祖为他之事而残废,若师祖应允,那时为道为义不能去找寻桑龙姑的晦气。而她在这二十年中,还怕不能将紫府绝学练成么?”秦九凝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你猜得全对,今日两人在此突然现身,那便是紫府的迷踪绝学。当时师祖本不答应的,但奶奶想救人要紧,故口中答应下来,后来师祖派人去唐古拉山,却找遍了白云深处,竟不知紫府在何处,最奇的是,那紫府宫的一对神仙眷属,自那时起,竟在江湖中失了踪迹,师祖自回到谷中之后,即刻专心苦研,针对桑龙姑那歹毒无比的魔鞭,练成了奔雷剑,哪知师傅在第三年头上,奔雷剑不过初成,即忍耐不住,要去找桑龙姑算帐,哪知不但未找到桑龙姑,反而中了赤炼人魔的暗算,废了双腿,因此这才收养我为徒。”从此,奔雷神剑才泄漏了开去。雷洪屈指算来,心道:“不差,寒梅妹妹今年一十七岁,九妹和她既是孪生,今年正是届二十年之期。”只见秦九凝突然叹了口气,道:“同时因这缘故,被桑龙姑得到所了信息,早作了提防,据奶奶去年出谷探得,那桑龙姑一共生了五个儿女,分着五色之衣,手中那根歹毒的魔鞭,也由衣色而异。”

雷洪回想适才那黑衣的丑少年,手中蛇头软鞭乌黑,那黄罗衫的姑娘,鞭也金黄,道:“一点不错。”

秦九凝陡然面上凝霜,道:“你知道这是为何?原来桑龙姑知我们练成了奔雷剑,正是她那魔鞭的克星,当时慌了手脚,经这几年的苦研,又将那魔鞭创出了无穷变化,五个儿女,五音各异,或作天籁之音,或发天魔之曲,或仙乐悠扬……”

雷洪道:“那少年鞭上所发,正是天之曲,那黄衣姑娘正是仙乐袅袅。”

秦九凝面色本来已冷,现下更似玄冰凝结,道:“这两人也罢了,便连我们也不怕他,却是桑龙姑有一个小女儿,年方十五,真个冰雪不足以喻其洁,兰桂不足以喻其芳,宛若洛神出水,仙姬临尘寰,奶奶说便她见到了桑龙姑这小女儿,竟也会仇恨暴戾之念顿时化于乌有,她偏是笑颜如花,一双深深的酒涡,时时都像装满出安详的笑意,最奇的一—嗯,奶奶说她身上还会发出一种异香,不但香闻老远,而且……”秦九凝突然不往下说,半晌,才继续说道:“那桑龙姑与南星元,对他们这小女儿,钟爱之极,两人只恨不得将天上的星儿月儿也撷来给她,自是将一身武功倾囊相传,她那四个兄姊,竟及不得她一半。”

雷洪奇道:“五人同是两个魔头的子女,武功又是同时传授,况她年纪最小?”秦九凝道:“你岂不知练武功最重资质禀赋么,偏偏儿她的禀赋过人,任何武功,竟是一学就会,而且会即造极,并将两个魔头所传的一招一式,随随便便地演化出更神奇的招术来,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雷洪听得如痴如呆,想秦九凝从来一日难说几句话的,所说必是不假,而且乃是师傅亲眼所见,亲口所告,哪还假得了!

当下惊道:“这么说,她小小年纪,岂不是武功已在那桑龙姑与南星元之上?”秦九凝道:“那倒也不见得,听奶奶说,还有奇事呢,不但她见到了这小姑娘,仇恨暴戾之气全消了,而且便是她那两个魔怪般的爹娘,在她面前,任何邪门功夫,皆已施展不出,故尔所传与她的,皆是桑龙谷偷自名门正派的武功。”

雷洪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那心地慈祥的人,见到了这么个姑娘,爱念顿生,自消了那暴戾之气,以桑龙姑这么歹毒的魔女,竟会在她女儿面前也会如此,实令人难信。

秦九凝却似不见一般,继续说道:“那紫府秘笈上的武功,自己尽被她得去,而且桑龙姑更为她特地打造了一条碧玉镶嵌的蛇头软鞭,长才三尺,剔透玲珑,她这条鞭上所发的,却是天籁之音,入人之耳,尘烦顿消,对方斗志立失!”雷洪霍地站起身来,道:“九妹,若然桑龙姑已到此间,她这女儿必也到来,有这样人物,岂非天地万古所钟灵毓秀,我们倒要见见!”

陡然间,秦九凝声音冷得怕人,说道:“你敢是忘了她乃敌方之人!”雷洪心中一懔,惊忖:“当真忒是作怪,我未见这位姑娘,仅只听九妹这么一说,便已消了敌意,若真人如所传,那还了得。”

听秦九凝道:“我的话尚未说完,这姑娘虽然最是了得,但在敌方攻击之下,不怕不因本能地自卫,而再生斗志,最可虑的,却还是桑龙姑就他这五个儿女,研演出五蛇阵来,那时五音齐发,奔雷便能克魔音,却难拒天乐风飘,敌得柔靡,亦难在天籁声中振斗志,只要心神稍分,便会立有丧命之虞,你可要千万小心,奶奶苦思了一年,迄今毫无能破之法,唯今只有制机先,不使五人成阵,必要时先下手为强,能伤五人其中一个,便可无虞了。”

雷洪心中实是悚然,忙道:“九妹放心,我自省得。”秦九凝这才站起身来,当下两人即照那黑衣少年所指示的方向,直奔寒潭!

两人一面说一面往前行,照那黑衣少年指示的路径,奔寒潭而去,入山才十来里,见一岭阻路,那岭壁立陡峭,崖上寸草不生,才到岭下,即觉出凉意来,在这骄阳艳照的四月天气,冷得忒怪!

两人心中大奇,秦九凝停脚一望,使她心有所思,亦不形诸于面,淡淡说道:“那少年所说的寒潭,想来便在这附近了。”

雷洪却啊了一声,竟会莫来由的一喜。秦九凝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也就可见到她了。”

就可见到她了,桑龙姑那个美绝人寰,令人一见便会丧去斗志的小女儿,当真世间会有这么个姑娘?雷洪渴望一见,竟忘了她是敌方人,忘了寒潭已在左近,他们已身入险地!秦九凝瞧透了他的心,冷语带讽,他竟也不觉。

雷洪痴痴地望着崖头,是秦九凝的描述,在他心中构成了幻觉么?蓦地,忽见一朵飘浮的云朵,冉冉飞腾,那云朵在艳阳照射之下,随着那冉冉飞腾,变幻着缤纷的彩色,是缕缕云丝飞絮,宛若彩带飘飘。就在那朵云冉飞之下,现出个肩着花锄儿的少女来,像是从彩云中走出一般。衣带云丝缕缕,更见仙袂飘飘。

是幻觉么?雷洪揉了揉眼,却见那少女的花锄之上,还挑着个花篮儿,在壁陡的悬崖上行来,竟有似缓步在平地一般,雷洪确知这不是幻觉,但是,武林中竟有这神奇的轻身功夫。付道:“我要上这悬崖,虽非轻而易举,但要像她这般缓步而行,却是望尘莫及?”

只听秦九凝在身后冷冷地说道:“是她!当真冰雪肌骨,兰桂其芳,咦!她在作甚?”

她在作甚?只见她缓步崖头,啊!原来是在撷取崖缝中蓝色的小花,那是一朵朵蓝得晶晶发亮的小花。她的脚下,又飘浮过朵朵彩云,可就更像云端的仙女了。

雷洪看得如痴如呆,风在树梢低语,陡然一亮,原来是骄阳自云缝吐艳,更觉曲尘风软,嫩寒轻又暖,只见她缓缓移步,更见断霞千缕万缕,缈缈缥缥,雷洪只觉自身亦在那彩云之间了,他忘了一切,忘了师门的恩怨,忘了父母不共戴天之仇,渐渐,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忽地,秦九凝的声音,急促而冷地在身后说道:“现身诱敌!小心应敌!我即来援!”

话声未落,风已飒然,最后一句轻得仅能听闻,雷洪回头一看,秦九凝已是踪迹不见。

眼前但见云端的仙女,何来强敌?但他却身不由己的从那隐身的树下走了出来,并未作丝毫戒备,目光早又被那崖上的少女吸引。

蓦地,那少女一声“啊呀!”,陡然,似彩云飞降,眨眼已飞落崖下,快得像星丸飞泻,但她锄上的花篮儿,连轻晃也不曾,身形才稳,只见她怀中已抱着一只小兔儿,小兔儿在声声哀叫,阳光照射之下,两眼火般红。

她飞落之处,和雷洪相距不过三丈,但她却不见,是莺鸣晓树?还是她在说话:“淘气的小兔啊,我就采花儿给你哩,要你别跟来,你却偏不听话,跌伤了哪里啊,痛不痛啊!”

边说,一边怜惜地伸开它的腿儿!只见那小兔儿后腿之上,果有铜钱般大的一块血红,那少女像是痛惜万分,轻轻地将小兔儿放在地上,不,是她的裙上,原来她蹲下身来,她那鲛绡的长裙,已铺撒开来!

她忙忙地在她怀中掏了一会,说:“这可怎好,我的手绢儿忘了带啦!我拿甚么替你裹伤啊?”沉吟了瞬间,忽见她牵起长裙,显然她要撕裙为兔儿裹伤。

咦!她要是撕毁了她这云般衣裳,岂不可惜,雷洪不由自主的快步上前,掏出他的手绢儿来,轻声说,轻得像怕声音大了,会把这林中仙女惊吓了一般,说:“姑娘我这里有,只是,只是……”虽也是块洁白的绢儿,还是在穹风谷,发生意外那一日,寒梅妹妹为他洗涤过的,自此,他就贴身藏在怀里,再也舍不得用了,但他此刻掏了出手,却觉粗劣不堪,这能入她手么,她那纤纤的十指柔荑。

但她纤纤的十指柔荑,很快的伸了过来,眼未抬,并不瞧雷洪一瞧,说:“多谢你啦!”轻轻地,但手法却快极,替那小兔裹好了伤。

雷洪静静地瞧得出神,瞧她裹好了伤,站起身来,却踌躇起来,原来她要抱那小兔儿,却又不能拿那锄儿篮儿。

雷洪忍了半晌,说:“姑娘我替你拿,好不好啊!”那少女一惊,惊得像受惊了的小兔儿一般,原来她全神专住在小兔身上,雷洪曾递给她手绢,又曾说过话,她竟会不觉,此刻出声,才发觉身边有人。但她一见雷洪对她微笑,她也笑啦,笑得柔美之极,说:“好啊,你替我拿,只是要小心,别弄乱了我的花儿。”她这么一仰面平视,雷洪几乎看得呆了,当真芙蓉如面柳如眉,一笑樱桃破,竟无法形容其美,实则雷洪这么一对面,并未生出半点美丑之感,只觉刹那间,灵台空明,有无比的宁静。

她已缓缓转过身去,边走,边抚摸她怀中的小兔儿,说:“小兔儿乖啊,我们送你回窝,小兔儿乖啊。”

像歌唱一般,咦!歌唱岂会这般美,雷洪跟在她身后,只见她直向崖上行去,只将脚尖轻轻一点,鲛绡之衣飘飘,已腾高了数丈,忙小心翼翼地拿着她花锄和篮儿,为的是怕乱了篮中的花儿,不自觉地学她的样,脚尖也向她所点之处,双肩微耸,自然而然地提起一口真气,拔高竟和她不相上下。

她两脚尖不停的交替轻点,身形却像笔直上飞,雷洪两眼未曾离开她,故尔自然地一步一趋,完全学她的样!

雷洪不知他在无意之中,学得了一种武林旷世无俦的上乘轻功,皆因点脚、拧腰、耸肩,以及那丹田真气的自然上提,一切是那么自然,出于不知不觉之中,实则这也是雷洪剑术大进,又经伐毛洗髓之得,正所谓一窃通而百窃通,才能在无意无觉之中,学得上乘轻功。

何消半盏茶工夫,两人已上了崖头,那少女一掉头,见雷洪已立在身后,似微微一怔,但继而笑得柔美之极,说:“你的轻身功夫不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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