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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渡江追缉

初夏,石头城外,树木郁郁苍苍,一片翠绿。

长江江涛拍岸,江水奔腾出海,小艇破浪横渡,在惊涛中颠簸起伏,倏而升起寻丈,忽又如沉落深坑。艇上的人个个脸色如常,仿似没觉。

那舟子长得虽然瘦削,但臂力十分之强,兼且深谙水流,船舵不断改向避开风浪,直趋对岸。

到了对岸,艇上的人未待船泊定,便纷纷提气飞身上岸。

这干人正是管一见、端木盛、皇甫雪、夏雷以及一些得力手下。后面跟着的是衡山派的梁雪,黄山派的穆一程和括苍派的潘志海及其两个师侄。

他们都不再以布蒙面,但都经过易容才上路,这当然是管一见的杰作。

事实上管一见他们也都易了容,因为这件案子,完全没有线索,成功的希望颇低,他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他管一见也有失败的一天。

如今他把希望寄托在江北总捕头“神眼秃鹰”沈鹰的身上。他渴望沈鹰能助他一臂之力,以沈鹰在江北的势力也许能使他取得某些线索。

管一见选择在石头城过江,乃是因为“神刀”苏孟北家在江北,他决定先到苏孟北的家去调查一下。

上了岸之后,管一见吩咐夏雷几个手下去买马匹,不一会儿便牵了十多头长程健马回来,众人纷纷上马,沿官途驰去。

走了三天,便过了大运河,再走一天也就到了一个小镇,苏孟北便隐居于此。

潘志海向门房道明来意,门房连忙飞跑入内通报,不一忽,苏孟北便拄着一条拐杖出来。

“苏老爷子可好?”潘志海脾气虽然古怪,但对他倒十分恭敬。

“潘侄子渡江而来,可真少哪,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苏孟北抬头一望:“咦,这些人是什么人,不像是……”

“老爷子,这真是一言难尽,小侄来此还不是为了那十多个不成才的弟子。”

“哦?”苏孟北一怔:“他们还未回去?”

潘志海说道:“所以才再来打扰老爷子。”

“哎,你瞧,老朽人老糊涂,忘了招呼,快请进来歇歇。”

众人把马匹交与庄丁,便随苏孟北内进。

苏家并不大,大概来访的人不多,因此打扫得一尘不染。

众人分头坐定,潘志海才把管一见介绍与苏孟北认识,却故意把梁雪及穆一程说是成管一见的手下。

苏孟北虽然住在江北,但对江南这位神捕的名头也时有所闻,当下心头大喜,又知彼对荼道颇有研究,连忙吩咐厨子弄一壶上好的茶送上来。

闲谈了一阵,茶已沏好,管一见尝一口,竟然颇为香醇,厨子对火候时间的控制甚具工夫。

苏孟北呵呵一笑:“老朽这茶还能入神捕之口吧?”

“不错!不错!想不到老爷子也有此嗜。”

苏孟北更是开怀大笑:“老朽老矣,别无所好,只嗜此物。”

管一见忙向潘志海打了个眼色,潘志海会意忙问:“老爷子,小侄那几个弟子在府上时可有什么比较奇怪的行动?”

苏孟北收起笑容,想了一下,道:“这倒没有,那几天老朽忙着招呼宾客可能没太留意。”

管一见接口道:“那几个人离开时,老爷子可曾知道?”

“这个老朽倒知道。嗯,老朽记得还亲送他们离开,而且还交了一封信与他们,着他们转交与贵掌门人的。”苏孟北边想边道:“当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一切如同常人。”

“他们可有表示要到某处去否?”管一见接问一句。

“这个老朽可不知道,上次潘侄儿托人来问讯,老朽也曾问过下人,他们也都不知道。”

管一见沉吟了一下,又问:“老爷子,那两天他们跟谁比较接近?”

苏孟北想了一阵:“那两天他们跟徐家兄弟谈得颇为投机,也许他们会知道一点。”

潘志海脱口问道:“哦?徐家兄弟是谁?”

“江北‘圣手书生’徐棋的两个宝贝儿子。”

“是徐龙及徐虎?”潘志海道:“他们离此倒不远……”苏孟北截口道:“不如待会咱吃了饭,老朽同你们去他家中走一趟如何?”

“老爷子已久不出门,咱自己去便行了。”

苏孟北哈哈一笑:“老朽人虽老,但这几十里路还难不倒这身老骨头。”

管一见道:“如此管某先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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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前,苏孟北率领管一见等进入徐棋家,徐棋见来了这许多人,心中十分诧异,急问原因。

苏孟北便把原因说了,徐棋猛吃一惊,脱口道:“徐家那两个犬子离家已半年多也尚未回来,不知……”

管一见截口问道:“令公子可有告诉徐大侠要去哪里么?”

“他们只说要去河南走走而已,反正这种事徐某也已见怪不怪,便没再多问,而且小畜生也没有说跟谁去。”

管一见略一沉吟:“他们何时去?”

“那是在苏老爷子的寿诞上告诉徐某的,次日,徐某便自先回来了,自后便未曾再见到那两个畜生。”

苏孟北想了一下,道:“老朽记起了,他俩跟括苍派的弟子是同日离开的,不过他俩先走,所以老朽也没在意,现在想来莫非他们同道而行?”

徐棋脸色一变,涩声道:“这样说来,那两个小畜生岂不也是……”

“徐老弟且莫担心,也许是老朽猜错了。”

徐棋转问潘志海:“请问潘大侠,贵派又如何认定贵弟子是失踪了?”

“照道理本派若没有重要的事绝不会到江北,他们即使因来到江北而贪玩,也不会一去半年而不回来复命,再说他们身上还有苏老爷子的信。”

徐棋的脸色更为青白,频频搓手:“徐某跟你们去找一下吧。这两个小畜生也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潘志海望了管一见一眼,管一见道:“徐大侠对江北情况了如指掌,管某十分欢迎徐大侠加入咱的行列。”

徐棋道:“各位且在舍下暂住一夜,明早才起程吧。”

众人见日已落山,自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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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便又望北而行,接着转西进向徐州,到了徐州管一见连忙到衙门调查沈鹰的落脚地,一路上他们沿途打听,都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徐棋有点着急,管一见连忙安慰他:“也许他们并不是走这条路。”

连走数天到了商丘后便有了沈鹰的消息,原来沈鹰此刻正在郑州,管一见大喜,连忙率众连夜赶路。

入了郑州城管一见直入衙门,趋见郑州知州大人,知州大人立即派人带路赶去沈鹰的落脚处。

沈鹰在郑州的“行宫”并不小,不过地处偏僻,周围静幽幽,衙差上前拍门,拍了好一阵,里面才有人问道:“谁?”

“这位大哥请开门,咱是张大人派来的,有人要找沈大人。”

“是谁要找咱头儿?”里面又问了一句。

“江南管一见。”管一见踏前一步大声应着。

门“呀”地一声打开,开门的正是颇得沈鹰倚重的郎四,他一脸诧异地探出了头,四处一望,问道:“谁是管大人?”

管一见微微一笑:“你认不出老夫的声音么?”

“大人易容之技出神入化,小的怎生认得?”郎四嘻嘻一笑:“快请进来。”

管一见抬步入内:“你头儿可在?”

“在,大人来得正巧,青虚道长他们也在里面哩。”

“哦?老道来此何为?”抬头一望,只见石阶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双目如电,头顶光秃,神态十分威猛的五十出头的汉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正是江北总捕头“神眼秃鹰”沈鹰。

“老沈,多月不见,你气色似乎还不错嘛。”

沈鹰嘿嘿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咦,怎地还劳师动众的?”

“你不欢迎?”管一见笑容登时不见:“管某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哈哈!老夫等这一天已等了好久啦。”沈鹰脸色一板:“发生了什么大案,要劳师动众跑到我地盘来?”

“武当的青虚老道为何来此?”管一见反问一句。

“沈某跟他相识数十年,他来找我难道也犯了法?”

“岂敢,管某只是问问而已,这老道来找你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厅内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谁在背后说老道的闲话?”接着转出一个白髯的道长来,他眼光一落,神光大盛:“原来是管神捕。”

“不敢,老道你数十年的脾气还丝毫不变哪。”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你还嗜茶否?贫道身上正有一包‘猴儿采’。”

沈鹰忙道:“各位且先走来坐坐,只是蜗居浅窄,而且椅子不够,这可要委屈大家一下了。”

穆一程笑道:“咱反正是坐不着的人,站一站也没问题。”

青虚道长一怔,脱口问道:“施主是谁?怎地声音颇似一位故人。”

管一见道:“等下再说,快弄一壶茶来解解渴,盛儿,你去煮水。”

众人一踏入大厅,只见厅内黑压压地坐满了人,细眼一瞧,竟然全是各门各派的要人,都是不由地一怔。

穆一程脱口道:“咦,你们怎么也都来啦?”

放眼望去,赫然有少林寺的百侣及百德大师、崆峒的无音长老、昆仑的竹剑先生、五虎断魂刀掌门彭公志、“孔雀堂”掌门紫翠雀、青剑门掌门易寒光以及各派的弟子。

这情景不但使群豪看得暗暗诧异,连管一见也是大吃一惊,看他们人人脸色沉重,必有非常事发生,否则也不会无端端聚集于此。

厅中的人见到管一见带了一大群人入来也是疑惑难解,“孔雀堂”掌门紫翠雀首先忍不住问:“你们莫非也有弟子失踪?”

穆一程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什么,你们是因门下弟子失踪才来此?”

彭公志粗声道:“原来你们也是因此而来,嘿,这可真是乖乖不得了。”

群豪面面相觑,随即又觉得事态更加严重了。

管一见转头问道:“老沈,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鹰苦笑道:“他们都是因门下弟子无端端失踪而来我此处,欲托沈某替他们调查一下。”

管一见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稍顿:“可已有眉目?”

“毫无线索,连调查的方向都没有,要想破案谈何容易。”沈鹰心头沉重,连忙招呼众人各自坐下,双方介绍完毕,沈鹰又吩咐郎四及陶松等人去准备晚饭。

彭公志道:“不必麻烦啦,咱们去吃一顿,反正事情经已发生急也无用。”

竹剑先生叹道:“此刻即使是山珍海味咱又如何有心情享用。”

穆一程接口道:“是的,而且在外面说话又不方便。”

徐棋心中惦挂着两个儿子的安危,又接口道:“不如咱现在便各自把事情详述出来吧,好让两位神捕心中有个底,希望能尽速把人寻着。”

彭公志道:“既然如此,咱也没意见,好吧,由咱先说。”

他说了之后便由穆一程接上,接着是易寒光,一个接着一个,待各门各派各自把经过说罢,饭菜早已弄好。

沈鹰忙招呼群豪入席,彭公志首先问道:“老鹰,咱的事都已详述过了,你俩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么?”

沈鹰反问:“在座各位都是一时之俊彦,沈某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青虚道长合十道:“无量寿佛,依贫道看,必是某个魔头东山复出有意向各大门派寻衅。”

易寒光接道:“道长说得有理,易某亦有此感,否则对方不会作一网打尽!”

徐棋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喃喃地道:“这如何是好?”

穆一程道:“即使不是昔日的魔头东山复出,也必是某个有独霸武林野心的人的杰作,总之就是不利于武林白道。”

“阿弥陀佛!”百侣大师合十道:“昔日的魔头即使若未身故,也未必有这么大的野心,最有可能的首算‘唯我尊’任四海,但任施主听说经已物故,其他的老衲倒想不出还有谁人有此野心及魄力。”

群豪心中一想,都深觉有理,细数一下,其他魔头倒真的未必有一口吞下各大门派的魄力,一时之间竟没人再发言。

沈鹰双目在厅中一扫:“最近各位有否听到江湖上有什么新的组织出现?”

“易某倒未曾听见。”

紫翠雀也摇摇头,青虚道长道:“贫道突然想起一件事,诸位可曾记得三十年前那个‘流星神教’否?”

“阿弥陀佛!假如是‘流星神教’死灰复燃,武林难免又要掀起一场浩劫。”

三十年前的事在座的各派要人都曾记得,听了百德大师此语不由都升起了一股寒气。

原来流星神教是个邪恶的组织,他们行事凶狠,又不讲情理,往往因小小一件事也赶尽杀绝,不但白道人遇之难以幸免,连颇多黑道高手也死在其魔掌下,其行径连许多黑道魔头也自叹不如。

创教的教主姓刘名星,不但武功高绝,而且其手下行动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据说,该派“信仰”流星的力量,行动也学流星突然在人们面前出现,这也是最使人恐惧的事。犯上流星神教的人日夕无不生活在极端的恐惧之中,深恐对方突然出现。

后来少林掌门百侣大师发下武林帖,集白道所有高手穷追千里才把刘星及其得力手下铲除。

此事虽然离今已有三十余年,但往事仍栩栩如在群豪眼前,一时之间,厅中竟然静得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良久,彭公志才喟然道:“看来真的是当年流星教的余孽重出江湖施展报复手段了。”

徐棋手足冰凉,嗫嚅地道:“但……三十年前徐某并没有参加追杀的行列……他们又为何连犬子也……”

彭公志道:“这可难说,流星教的行为谁能揣测得出?”

潘志海比起在座的其他人地位显得低了半截,这时才颤声地道:“如今咱打算怎办?”

群豪面面相觑,没人答他。

沈鹰道:“这些都只是一种推测,是否如此尚未有丝毫证据,各位何必杞人忧天,再说假如真的是流星教死灰复燃,大不了重演三十年前那一幕而已。沈某素来坚信一个真理……”

穆一程截口问道:“什么真理?”

管一见接口代答:“邪不能胜正。”

百侣大师道:“管施主之言极是,不过,这种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事终非苍生之福。”

“此乃无可奈何之事,江湖上几时平静过?古往今来,维护正义的事向来都是最艰辛的。”

彭公志哈哈一笑:“老鹰这句话,咱听了最合胃口,如今事情还未证实,诸位便已如同末日,这像什么话?好,大家都有一身武功,该流星教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怪,咱怕他什么?”

这话听得群豪脸上发热,豪气也随之一壮。

管一见道:“这个推测暂且勿张扬出去,以免弄得江湖上人心大乱,反给对方有机可乘,关键在于咱先查出诸位的弟子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如何个查法?”易寒光问道:“咱也该听一下两位神捕的高见了。”

管一见沉声道:“现在管某跟大家一样——毫没头绪,待今夜管某跟沈老鹰研讨一番后才决定行动。”

沈鹰接口道:“夜已深了,各位请先休息吧。端木盛,听说你烹茶的工夫已是深得管笑面的真传,烦你烹几壶茶让诸位品尝。”回头对管一见道:“咱入内室坐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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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至晌午,许昌城的千日醉酒家经已高朋满座。并非许昌今日的客旅特别多,只是千日醉酒家的师傅烹调的小菜的确颇具火候,远近驰名,其自酿的桂花玉露酒,更是使各地的刘伶闻之而先饮为快。这还不只,千日醉酒家的收费绝不昂贵,但有个规定,出入的食客衣冠,必须整洁。

这些条件只需具备一项,已足以令千日醉不愁没有生意上门,何况把这许多有利的条件集于一身,也就难怪其门庭若市了。

二楼临街靠窗的一个座头上,坐着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这位青年人点了两个小菜,一壶桂花玉露,自斟自饮,神情颇为怡然。

楼梯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青年头部微侧望向梯口,只见一个五十左右年纪的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了上来。

这人一身青布长衫,洗得发白,两鬓已微白,看模样像是个落魄的文士,额头及眼尾的皱纹像被利刀刻过般深刻。落魄文士坐在青年右首的一个座头上,青年也没再留意。

过了半晌,青年听见四周的食客轻声地议论,他不禁转头望过去。原来那个落魄文士不知何时在其拐杖上缚了一块白布条,上面写着“寻人”两个字。

一般寻人告白都有附上所寻之人的特征,但这幅却没有。

青年偷眼一瞧,落魄文士把拐杖依在桌子旁,然后满怀心事地举起酒杯。

青年好奇心一起,走到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落魄文士双眼无神地瞥了他一眼,放下了酒杯。

“请问您找什么人?”

文士再瞥了他一眼,叹息道:“区区找寻失了踪的侄儿。”

“他不见了?”

这句话问得实在有点那个,但是文士并没有因此而发怒。只轻声地说道:“不见了半年了,可惜区区年老无依,只此一个侄儿,唉……嗯,小哥是何人?仙居何处?”

“小可是半个衙门中人,小姓顾。”这青年原来便是沈鹰手下的干将顾思南,“不知令侄因何失踪?”

“区区也不知道。”文士好像不欲多言。

顾思南一怔,脱口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去找他?靠这块布吗?”他指一指白布,又道:“你认为这样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文士双眼神采更为黯淡,半晌才吸了一口气:“小哥你说你是衙门中人?”

顾思南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说。”

“那么请小哥替区区留意一下,假如碰到舍侄,请叫他来许昌寻区区。”

“可以,不过,在下对于舍侄一无所知。”

文士斟了一杯酒,一口吞下:“区区学文不成,家境又不好,终沦为说书先生,所幸凭一张嘴也还能够糊口。早年家兄逝世,遗下一个侄儿,区区便负起抚养之责。他白日帮区区卖点瓜子糖果的,晚上教他习字……”

顾思南截口问道:“他如今行年多少了?”

“且听区区慢慢道来。”文士叹了一口气续道:“起初我那侄儿倒也听话,后来年纪大了便谓习文没出息,便去跟一些教拳的师傅学武,区区对他颇为失望,也便不再理他,俗语云人各有志,这却不能勉强。”

说到这里文士苦笑道:“其实区区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还不是连生活也成问题?”

“还未请教先生贵姓大名。”顾思南道。

“区区姓卢草名文章。”文士道:“半年前舍侄说他要去外面闯荡一下,区区不许,可是他执意要去,区区最后只好跟他妥协,限他三个月内便回来,可是他一去竟半年多,区区无奈只好四处找他。”

“请问令侄长得如何?”

卢文章看了顾思南一眼:“他身子跟小哥倒差不多,只是皮肤较黑,他的名字叫做卢学文。”

“可有特征?”顾思南再问一句。

“有,他额上长了一块金钱般大小的白斑,极为易认。”

顾思南沉吟了一下:“小可若查到他的消息会告诉你。你不会离开这里吧?”

卢文章苦笑道:“不瞒小哥,区区走了两三个月,一早已囊空如洗,只好暂且在这里再行找个场子重操故业,三五个月后待赚到盘川再到别处去找。”

“先生身体似乎有病?”

卢文章淡淡一笑:“旧病而已,暂时还死不了,小哥不用担心。”

顾思南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从身上摸出一大锭银子赠与他,卢文章连番推辞不得,只好接受。

看看日已过午,顾思南便结账离店,他跨上一匹枣红的骏马,望北驰去。

这一趟他南下襄阳查案,一切十分顺利,接手五天便把案子破了,如今是北上郑州向沈鹰复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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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黄昏顾思南便已停马于郑州沈鹰老窝门前,一下马他便觉得有点异常,起码附近停放了不少马匹,他心中诧异,不知来了什么人,连忙飞身上墙,放眼望去,只见厅中及庭院里都挤满了人,幸而多张脸庞都十分熟识,这才放下了心。

沈鹰听见声响,抬头一望,喝道:“小顾你还不下来?”

顾思南连忙翻身下墙,奔前一步,与各人打招呼,管一见微微一笑:“小顾的功夫似乎又精进不少啦,刚才管某竟听不到声音。”

顾思南脸上微微一红,忙道:“管大人谬赞,小的实在担受不起。大人近来可好?”

“不好,”管一见笑道:“你见我来此,当知情形不妙。”

顾忠南还想再问,沈鹰截口道:“小顾,那件案子进行得如何?”

“案子经已破了。”

沈鹰目光一亮,口中忙道:“这么快便已破了?”

顾思南有点得意地点点头。

彭公志叫道:“老鹰,你俩且另叙旧,如今咱的案子又如何解决?”

沈鹰目光一黯,叹息道:“天下如此之大,又苦没线索,沈某一时之间也没良策。”

顾思南见云飞烟就在旁边,便轻声问她,云飞烟把各派门下弟子失踪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顾思南听了也是十分惊讶。半晌问道:“他们失踪已有多久?”

“有长有短,不过都在半年左右。”萧穆接口应他。

顾思南心头一动,蓦地想起在许昌城遇见卢文章的情况,卢学文不也是失踪了半年多?不知他是何门何派的弟子,可惜当时不知有这回事,否则倒可以再详细问一问他。

他回心一想:“卢学文的失踪也未必与这些名门弟子有关,武林中人失踪的事无时不发生,岂会这般凑巧?”

萧穆见他低头沉思,忍不住问道:“小顾想些什么?”

顾思南道:“小弟在许昌遇到一个说书先生,他正在找寻失踪的侄儿,他侄儿刚巧也是失踪了半年多,所以……”

管一见耳尖忙道:“有这般凑巧的事?且说来听听。”

顾思南转头望着沈鹰,只见沈鹰也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便吸了一口气把经过说了。

穆一程听后道:“看来他侄儿可能跟咱那些人同时失踪了。”

青虚道长叹息道:“看来武林中还有很多人失踪,只不过咱不知道而已。”

沈鹰沉吟一下,道:“小顾,你明早再下许昌把那位说书先生请来,就算他不来也得希望能把卢学文的资料带回来。”

小顾连忙答应,管一见微叹道:“老沈,现在这些人的失踪都还未有一丝眉目,你又何必再找麻烦。”

沈鹰叹息道:“正因为咱还没有头绪,所以才要尽量多取点资料,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这也会有奇迹么?”彭公志问,一顿又道:“你们两个的招牌这次可能要被砸破了。”

沈鹰及管一见的心情都立即沉重起来,连他们手下的心情也十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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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顾思南便带着郎四乘马急下许昌,他俩路上马不停蹄,第二天下午便入了许昌城。

顾思南策马在城中走了一匝,便驱马走向千日醉酒家。此刻晚饭尚未上市,食客十分疏落,小二见他俩人来都是十分殷勤地招呼,擦桌抹凳地忙了起来。

顾思南及郎四尚未吃午饭,便点了三个小菜,两壶桂花玉露,郎四更是连连呼快。

顾思南忙走前向掌柜询问:“掌柜,请问近日来可有见到一个叫卢文章的说书先生来此?”

那掌柜年近花甲,凝目看了顾思南一下反问道:“请问客官贵姓?”

顾思南双眼一睁:“敝姓顾,掌柜认得咱?”

“不是,不是,老朽为求谨慎多问一句而已,掌柜又道:“请问顾壮士做何种生意?”

“在下不做生意,在衙门中办事。”

“这就对了。”那老掌柜大喜,自抽屉中拿出一封信来:“这是那个说书先生托老朽把这信交给壮士的。”

“哦?”顾思南连忙把信拆开,信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

字谕顾壮士,区区听到一客旅谈及于半年前见到一个额有白斑的青年随着一群人攀登华山,思之可能是舍侄,故立即收拾行装西出潼关。

因恐壮士重来找不着区区,故此特书此信交与掌柜,希望壮士能以得悉。又及,前蒙壮士慨赠金钱,区区才有盘川西行,再三拜谢!”

下面只署了“卢文章”三个字,却没有日期。

顾思南收了信,问掌柜:“这封信是何日交到你处?”

掌柜毫不思索地道:“五天前的晚饭时刻。”

顾思南计算一下,五天前正是自己遇到卢文章之时,大概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他探听到消息便西行了。

顾思南回到座位把情况告诉了郎四,郎四问道:“咱是否去追他?”

顾思南沉吟了一下,道:“先回去报告吧,也许头儿另有打算,而且咱又不知卢文章走哪一条路,相差五天不容易在半路追上他。”

说着饭菜经已送了上来,两人狼吞虎咽,把酒菜吃个清光,精神都是一振。

两人出了店在城中买了些干粮,这才乘日落之前赶了一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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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郑州已是第三天的晌午,两人日夕赶路,都有精疲力倦之感。

推开了门,厅中群豪正在吃饭,萧穆连忙叫他们也坐下,郎四咕噜喝了一大盅酒,顾思南却不敢稍缓,忙把经过向沈鹰详细报告一番,并把卢文章的信交与沈鹰看。

沈鹰看了信又把它交给管一见,管一见看后把信交回给他,问道:“你看如何?那个额有白斑的青年是不是卢学文?”

“有这种特征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能说没有……”沈鹰沉思了起来。

彭公志道:“管他是不是,反正咱们又没有其他线索,不如就一股脑到华山跑一趟吧。”

管一见接口道:“管某也有此想法,不过大家不要希望过高,反正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紫翠雀娇声地道:“到华山看看也好,在这里窝了十多天,也快闷死了。”

潘志海“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紫翠雀双眼一白,嗔道:“潘大侠有何好笑?”

潘志海一时之间颇窘,干笑一阵,道:“潘某的感觉跟堂主一样,所以……”

紫翠雀哼了一声,大声道:“诸位是否同意同到华山一行?”

易寒光突然道:“诸位可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快说,老夫最恨人家说话吞吞吐吐。”彭公志粗着声道。

易寒光脸色一沉,心头更不是味道,彭公志年纪及辈分虽然比他易寒光高,但他好歹也是一门之主,这句话可令他下不了台。

青虚道长察言辨色,知道易寒光心头不快,连忙打圆场:“易掌门独具慧眼,看出问题,恕贫道愚昧不知,请易掌门明言。”

易寒光脸色稍为一霁,沉声道:“如今武林中的几个名门大派全都有人在此,但……”他顿了一顿,似乎在考虑下面的话是否该说,终于续道:“武林九大门派除了丐帮这些年来少与咱等来往外,其余的峨嵋派及华山派却没有人在此,是否他们没有弟子失踪?”

群豪听了这席话,都是心头一震,彭公志脱口道:“易门主的意思是说咱弟子的失踪跟华山派及峨嵋派有关?”

“易某绝无此意,只是提出来让诸位讨论一下而已。”易寒光沉着脸道:“也许他们也有弟子失踪,只是没有派人来此而已。”

竹剑先生甚少开口,此刻接口道:“这倒是件值得思量的事,不过咱也不可乱猜。”

潘志海大声道:“九成是华山派干的好事,否则怎会发生在华山上?”

彭公志也道:“二十多年前,听说华山派的‘天地剑’游魏山跟各大门派是合不来的,也许他另有居心。”

百德大师合十道:“阿弥陀怫,贫僧不信游掌门是个这样的人。”

青虚道长接口道:“现在大家都用不着瞎猜,明天一并上华山看个究竟再下定语未迟,而且这种话千万不要传出去,否则引来一场误会,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沈鹰沉声道:“不错,咱们没有任何证据可别乱猜,明天咱们出发时最好分成两批,这样才不会太过碍眼。”

“这样也好,咱们对侦察的工作都是门外汉,便由你们两位各带一队吧。”穆一程道:“诸位可有意见?”

群豪自没异议,当下由管一见把群豪分成两队,并研究了行走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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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刚自浓雾中跳了出来,管一见所率领的那批人便先上路了,沈鹰那队人则在稍候才出发,他留下了萧穆在郑州主持各方的联络及业务。

两批人先后离开郑州,他们不走官道,沿着官道向西进发,为恐引人侧目,群豪都弃骑步行。

沈鹰在官道之北,他率先而行,背后跟着顾思南及云飞烟,青虚道长押后,中间走的是昆仑派的竹剑先生,彭公志,紫翠雀以及各人的属下。急驰了几十里路,各人的武功分野便渐见明显,沈鹰回头望后面一眼,遂把速度放慢。

天气越来越热,群豪衣衫均已尽湿,但兀自不敢喊停,怕惹人耻笑。武林中人对名之一节看得最重,有几个尽管已筋疲力尽,仍咬牙苦苦支撑,不敢稍慢一步。

青虚道长看这情况连忙传音前头:“沈施主,依贫道之见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较好,况且日已近午,也该让大家喝点水及吃点干粮。”

沈鹰见附近有一座密林,便吩咐群豪入林休息。吃过干粮,武功较差的人便各自找个地方调息练功,藉以恢复精神及体力。

休息了一个时辰,又再前进。这次沈鹰再把速度减低,到了掌灯时分才停在一座树林中过夜。

沈鹰与各派要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易容走官道,便又派了顾思南带着人于明早到附近买马匹。

次日弄好了一切经已近午,沈鹰带着群豪步向官道,顾思南已买了几十匹马候在那里,于是行程速度便快了起来,一路西行都平安无事。

顾思南沿途打探卢文章的消息毫没收获,料必非走这条路。到了三门峡,沈鹰便决定暂时留了下来,等待管一见等人到后才再前进。

他们包下了一家最大的客找,又派了人出去打探管一见等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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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一见等人出了城之后便一路疾驰,由于队中武功低的人比较多,所以行程较沈鹰等人略慢。

走了两天,各人已十分疲倦,天一入黑便歇在一座树林里。

睡至半夜,管一见突然被一阵“毕毕剥剥”的声音惊醒,睁眼一望,只见四周一片通红,树林竟然着起火来,而且火势十分猛烈,管一见长啸一声,唤醒众人。

群豪醒来一见这种情况都是大吃一惊,连忙夺路而跑。

出了树林,管一见点算一下人数,虽然各人俱十分狼狈,所幸人数不缺。

穆一程问道:“可是有人不小心失了火?”

众人都摇头不语,穆一程怒道:“难道这火是天上飞下来的?”语音未落,天上突然亮起一道光芒,群豪不禁举头望去,原来恰好有一道流星横空飞过,曳起一道亮光。

群豪不由想起流星神教,刹那之间都是心头一沉,更加说不出话来。

穆一程脸色一变,颤声道:“莫非是有人偷偷来此放火?”

管一见接道:“正是如此,刚才管某似乎嗅到一股硫磺的味儿,一定是被人暗中放了火。”

群豪脸色更是一变,有人颤声问道:“假如有人来此放火,怎地咱们没人听见声音,难道……难道那些人真的如此神乎其技?”

众人都知道他话中的那些人是指谁,都不由打了个冷颤,饶是人多胆壮也有人惊呼出口,可以想见当年流星神教的确有令人谈虎色变之能。

管一见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家由现在开始一切均要小心,今后歇息时也要派人防守,其他的倒不必过虑。当年的流星及其心腹均已被杀,管某就不信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余孽还可以兴风作浪?”

百侣大师也忙道:“管施主说得不错,施主们无须担忧,总之日后一切行动小心便是。”

看看玉兔已逐渐西沉,树林之火还未有歇止之势,易寒光道:“咱把附近的树木砍掉吧,反正又睡不着,天又未亮。”

群豪轰声应好,刹那之间一齐动手,把火场附近的树木砍掉拉开,虽说群豪人人均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弄好这一切,天色经已大亮。

管一见便吩咐各人上路,他率着端木盛先行,由少林寺的百侣及百德两位殿后,崆峒派的无音长老,易寒光、穆一程、梁雪、潘志海及各人之手下走在中间,望西而行。

经过这件事之后,大家行动十分小心,一连三天都十分平安顺利,群豪悬起的心才逐渐放下。

这天晚上轮到潘志海及穆一程和其门人当值,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地一片昏暗,夏虫啾啾而鸣,夜风轻拂,群豪日间赶路,此刻处于这种环境之下都纷纷坠入梦乡。

穆一程道:“潘大侠,咱今夜可得小心一点,否则出了事咱面上都不好看。”

“这个自然,穆大侠,咱分开防守,你们看守东边,咱守西边吧。”

“也好。”穆一程带着两个弟子离开,这一夜大家都不敢合一会眼,到天亮果然平安无事,穆一程松了一口气,便发啸叫醒群豪。

群豪到河边濯手洗脸完毕便依次上路,到了晌午,太阳越来越烈,易寒光见门下弟子均已有疲色,便叫各人就地休息吃干粮。

管一见无可奈何也只好大声传令暂停前进。

吃了一忽,突听见一声惨呼传来,这道惨呼一起,又随即接二连三地传来一阵“哦哦”的叫喊声,管一见及端木盛以及百侣大师连忙放下手上干粮奔前探视。

迎面奔来易寒光,只见他脸色铁青地喊道:“干粮中有毒,你们谁人有解毒药物?”

百侣一惊,忙问:“易门主,哪位施主中了毒?”

易寒光道:“正是敝门的弟子。”

管一见连忙吸气飞前:“咱们快去瞧瞧。”

前面围了一堆人,管一见排众而入,只见地上躺着几个青剑门的弟子,都是身子蜷曲,脸呈黑气,一动不动,看来经已没救,果然一探之下已无气息。

管一见脸色一沉,喃喃地道:“好烈的毒药。”语音未落,梁雪气急败坏地自后赶了上来,叫道:“管神捕,敝派也有三个弟子中毒身亡,请神捕查查原因。”

管一见脸色一变,忙喝道:“诸位请检查一下干粮,”稍顿又传音道:“最好把干粮丢掉。”

群豪此刻都已被吓破了胆,听了此话如奉纶音,忙把干粮掏了出来。

只听潘志海叫道:“潘某的烧饼也让人下了毒。”连忙把烧饼抛在地上。

那几个烧饼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群豪看了都是背后冒着冷气,暗呼好险。

突听潘志海又叫道:“我手上也中了毒。”左手骈指点住了手臂上的穴道暂且止住毒气,趺地坐下,运起功来。

百侣大师双眉一皱,一掌附在潘志海后背,低声道:“潘施主快把手指割破一个缺口,把毒液迫出来,待贫僧助你一臂之力。”

潘志海脸色惨白,连忙抽出风车刀在左手的中指割破,随即引气把百侣传来的内功纳入丹田,然后再把真气沿少阳经运行冲向手臂。

“嗤”地一声,右手中指一动,喷出一股黑血,腥臭无比。地上的青草让黑血沾及立即枯黄,群豪看得暗暗咋舌心惊。

黑血足足喷了大半碗才逐渐转红,再一忽,喷出来的经已是鲜红色的血水,百侣才嘘了一口气收掌站起。

潘志海连忙止住了血,起身向百侣道谢。

梁雪沉声道:“这些干粮是昨天上午买来的,昨日中午及晚上吃后并无事,到了现在才出现这种情况,证明这些干粮买来时是无毒的。”稍顿,凌厉如刀的目光自各人脸上扫过:“也证明这些干粮是昨夜让人下毒的。”

百德接口道:“梁施主之话虽然有理,只是咱如今晚上都有人防守,似乎不大可能……”

易寒光寒着脸道:“这可要问一问穆大侠了。”目光随即望向穆一程。

穆一程被各人的目光在身上扫射,颇觉不是滋味,怒道:“易门主这话是何用意?”

易寒光冷笑一声道:“昨夜是穆大侠守夜的,且问这些干粮是怎样让人下了毒的?”

“穆某如何得知?”穆一程大怒:“况且守夜的也不止我黄山派,难道易门主认为穆一程有嫌疑么?”

梁雪接道:“潘大侠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他也是被害人之一,咱当然要问你了。”

“笑话,”穆一程冷哼一声:“梁长老是认为穆某暗中下毒的了?哼哼,这种话可不得乱说,你们有证据证明穆某下毒的么?”

易寒光声音更为阴沉:“你既然负责守夜,出了事故不问你问谁?”

“毒又不是穆某下的,你问穆某,穆某又该问谁?”

梁雪扬声道:“要想证明穆大侠是否清白,这也不是件难事。”

“如何个证明法?”穆一程急问。

“只要你让咱搜查一下,看看身上有没有毒药,便能有所证明。”

穆一程气得身子发抖:“放屁,穆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要搜身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易寒光冷笑道:“穆大侠若非作贼心虚又何须害怕?”

穆一程“飕”地一声把剑抽了出来:“你们不把黄山派及穆某看在眼内,穆某也没把你们当作是个人。要搜身也不难,先问问穆某手中的剑肯是不肯。”

易寒光也把长剑“铮”地抽了出来,阴阴地道:“这样也好,易某早就有心要领教一下黄山派的剑法了。”

管一见连忙踏前几步,横在穆一程及易寒光中间,道:“两位要比试印证剑法,管某是不敢阻挡,不过这个时刻绝非意气用事之机,两位且听管某一句话如何?”

易寒光脸色稍霁,略退半步,道:“大人有话请说。”

“易门主既然怀疑毒是穆大侠下的,不知有否想及一个问题?”管一见侃侃而谈:“潘大侠怀中的干粮也让人下了毒,而他昨夜也是当值,当然不曾入睡,那么穆大侠又怎能够在潘大侠毫没发觉之下把毒药下在潘大侠怀中的干粮上?”

潘志海接口道:“大人说得有理,潘某武功虽然不济,但要说在戒备中让人下了毒而毫无所觉说什么也使人难以入信,所以潘某认为这些干粮可能在买来的时候已经有了问题。”

“什么问题?”梁雪插腔道:“有问题为何昨日吃了又没事?”

“有些毒药需要某些东西作为药引的,这个谅必诸位都有所耳闻。”潘志海的目光突然暴缩,“有关流星神教下毒之技相信诸位亦尚印象犹新。”

群豪听见他提及流星神教,心头又再一沉,梁雪想了一下,深觉有理,忙向穆一程道歉,易寒光也只好收剑道:“易某因门下弟子惨死,心情激动,一时未能分清是非,请穆大侠原谅。”

穆一程冷哼一声也把长剑收起。

管一见更是心情沉重,便吩咐各人准备上路。众人心头上都有阴影,行动间都不由自主地谨慎及缓慢起来。

晚上众人不敢再在树林中度宿,便歇在草地上。

管一见惟恐有人夜袭,吩咐手下生起几堆篝火。

今夜当值的是易寒光及梁雪,子时过后,夜风突烈,风吹草动,簌簌乱响,篝火忽明忽暗,益添几分恐怖的气氛。

易寒光双眼在四周扫射,不敢怠慢,今早他斥责穆一程,今夜假如自己也有了疏忽,难免会落人话柄,是故他不停走动巡逻。

寅时后风更烈,四周都是一片似波涛般的沙沙声,声音之中似夹杂着另一个声音,易寒光心头一震,凝神一听,又听不到什么,他暗怪自己疑神疑鬼。

过了两盏茶工夫,夜风中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尖锐的声音,易寒光听了一忽,断定是竹哨声,心头十分诧异,连忙叫醒管一见:“神捕,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管一见凝神听了一会,叫声不好,身子自地上蹿了起来,随即大喝道:“快起来!”

群豪让这道声音惊醒,都是敏捷地站立起来,穆一程问道:“什么事?”

夹杂在夜风中的那道异声突然清晰及快速起来,而且越来越近,竹哨声也越来越清晰。

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潘志海叫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刹那之间只见四周布满了昂首吐信,大小不一的毒蛇,一条蛇儿在群豪眼中根本不是什么一回事,可是千千万万的毒蛇急速地向火堆移动蹿前,那种气势实在令人毛发直竖。

一片惊呼声中,群豪纷纷抽出兵器砍向地上的毒蛇,管一见急道:“快跑。”身子随即如大鹏般飞起,凌空一个转身,向竹哨声的来源射去。

一射三丈,气尽力弱,双脚落地,旁边立即有几条毒蛇蹿起,向他飞去。

管一见暴喝一声,双掌运劲一扫,“呼呼”连声把飞来的毒蛇扫落尘埃,同时身子再度向前飞去。

那些毒蛇十分凶狠机灵,不时自地上蹿起袭击群豪,崆峒的无音长老左袖一扫一按,把蹿起的毒蛇击飞,右袖一挥,“嗤”地一声,把一条大蝮蛇截成两段。

百侣赞道:“无音施主的铁板袖又精进了不少啦,贫僧的武艺则荒废了。”

无音长老是个哑巴,但听觉依然十分灵敏,闻言回首向百侣微微一笑。

百侣不欲多杀生,双掌连挥,扫开缠身的蛇儿,双脚连点向前掠去。

无音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采。

群豪中则有很多人没有他们如此高深的武功,顾得前面,又露出背后的空门,不少人被毒蛇噬中,惨呼声四起。

穆一程、梁雪及易寒光因为要照顾门下弟子,故此身入重围,来往冲杀,三柄长剑连挥,斩杀了不少蛇儿,无音长老飞出蛇阵,一见此情况又再飞身入阵,掩护武功较低的人撤退。

管一见仿似麻鹰展翅,急向竹哨之声驰去。竹哨声时断时续,似有似无,当声音出现时,地上的蛇儿行动便急速起来。

管一见心想只要制服了吹竹哨的人,蛇阵便能不战自溃,因此他几个起落已掠前十多丈,眼见竹哨声乃传自一座小树林。他艺高胆大,穿林而入,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真气。

管一见一入树林,竹哨声突然消失,他心头一震,心知自己的行动已落入对方眼中,行动更加小心。

那座小树林看似不大,入林之后才觉得树木长得十分茂密,而且深不可测,要找出对方藏身之所,绝不容易。

管一见凝神静听了一会,此间除了风吹树叶之声外,别无其他音响,他猛地发出一道长啸,啸声远远传了出去,附近的树叶更是被震得簌簌乱响。

啸声刚止,灰影连闪,百侣及百德两位飞身入来:“管施主无恙吧?”

管一见忙道:“管某刚才听见竹哨声发自此林,请两位大师助管某一臂之力,把那弄竹哨的人搜出来。”

百德道:“贫僧等悉听神捕吩咐。”

管一见也不客气:“请两位自左右两边前进,管某在中间,自外向里搜查,有事时互相发啸为号。”说罢当先走去。

百侣及百德也连忙行动,百侣把藏在身上的戒刀拿出手上,百德则握着一柄方便铲,两人步步为营向前进。

蛇儿失了竹哨声的指挥,碰着群豪的砍杀,便纷纷游退,这一退又是另一番景象,像潮水退却般,向四处散去,鳞片刮草的声音听得群豪毛管直竖。

群蛇争先恐后而行,阵势大乱,大蛇压着小蛇而行,不时见群蛇互噬的情景。

穆一程看得哈哈大笑,梁雪问道:“神捕及两位大师呢?”

无音指一指远处的树林,梁雪随他的手指望去,不觉皱眉道:“树木如此茂密,光线必定十分暗淡,万一林中另有埋伏,神捕等人可就危险。”

无音颔首,随即弯腰在火堆上抽出一根干柴,长袖一挥,身子如行云流水般射去。

穆一程依样划葫芦抽出一根干柴,喝道:“大伙儿冲过去看看。”

群豪轰应一声,一齐向树林奔去。

管一见及百侣百德两位大师,睁着夜眼,注视着周围的变化。

走了半里,管一见忽觉脚下一空,地上竟然陷了下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刹那,身子已坠入一个深洞,四周黑黢黢,看不见事物。

幸而管一见经历过无数风浪,急切之间,右手搭落腰上,随即向横一挥,一连串的金属响动声响起,原来是他的缠腰金链出手。金链触及实物,他知道洞壁就在附近,连忙凌空悬住。

这些事说来虽慢,事实上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到这时,管一见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发啸示警。

百侣及百德听见管一见的啸声,连忙循声寻至,百德沉声问道:“管施主在何方?”

管一见听得声响连忙应声道:“两位小心,管某陷在一个地穴中,请亮起火折子。”

百德及百侣吃了一惊,连忙剔亮火折子,并且拾了一根枯枝点燃了起来。

目光一落,果见前头半丈之处,有个方可及丈的地洞,百侣持着枯枝走前望下,只见管一见附在洞壁上,下面竟然深不见底。

管一见忙叫道:“请大师把火枝抛下来。”

百侣应了一声,随即把火枝抛下,洞中无风,火光未熄,落在洞底,洞中光线顿时一亮,只见管一见脚下半丈处布满尖锐锋利的刺刀,他不由暗呼一声好险。

目光一落,只见一把刺刀上串着一张白纸,上面也似乎写着字。

管一见手一松,身子坠下,双脚奇准地落在刀隙间,他弯腰拾起白纸,随又以爪功攀上洞顶。洞深三丈,饶得管一见内力深厚,上了洞让夜风一吹,才知道后背汗衣竟已湿透。

“管施主,那张白纸写些什么?”

管一见把白纸取了出来,三人就着火光一望,不由面面相觑,百德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绝难相信此乃游掌门之所为。”

管一见苦笑道:“管某也不甚相信。”说罢重新把白纸放入怀中。

原来白纸上写着一行字:“欢迎诸位莅临华山!”下面署名是“游魏山”三个大字。

百侣沉吟了一下,涩声道:“多年前贫僧曾见过游掌门的字迹……”

百德截口问道:“师弟,游掌门的字迹,跟这张纸上的笔迹比较如何?”

百侣颤声道:“假如说这张纸上的笔迹是别人模仿游掌门的话,那么那人模仿的伎俩,几乎已可乱真。”

管一见忙道:“噤声,他们来了。”

百侣及百德连忙转头望去,果见穆一程等率众入林,他人未至声已经先至:“神捕,可有什么发觉?”

管一见苦笑一声,把经过约略说了一遍,却故意隐去洞中那封信的事。

梁雪道:“咱们现在人多势众,不如再搜查一下如何?”

管一见颔首:“不过各位行动可要小心一点,既然已发现了一个陷阱,说不定还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埋伏。”

群豪散开,两三人组成一队,逐尺推进,真个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幸而一路都没有其他埋伏,但也搜不出什么来。

管一见抬头一望天色,喟然道:“算了吧,咱还是赶去跟沈鹰会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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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等人在万分焦急中,终于见到管一见率着群豪而来,他见群豪中颇多人神情十分狼狈,人数也不甚整齐,不由吃了一惊,脱口问道:“老管,你们又遇到麻烦?”

管一见叹息道:“一言难尽。此地安全否?”

沈鹰点点头,忙吩咐店小二准备了酒菜,群豪到了此地一颗悬起的心才放松下来。

管一见悄悄把沈鹰拉入房中,轻轻把经过告诉沈鹰,沈鹰心头怦怦乱跳,连忙敲打火石把烟点着,他一口气把一锅烟烧尽,才幽幽地道:“这件事沈某也不相信是华山派所为。”

管一见苦笑道:“管某又何尝相信?问题是谁施的嫁祸之计?”

沈鹰沉声道:“莫非真的是流星神教的佘孽所为?”

管一见打了个冷噤,涩声问道:“连你也相信这个看法?”

沈鹰叹道:“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半夜火烧树林及干粮被人下毒之事?”

管一见不禁默言。

沈鹰又道:“老管,我一直有个看法,这件案子咱们由头到尾根本连一根线索都未抓着,所有行动也似完全在被动中任人牵引,这可跟咱们的作风完全不同。”

“但这根本是件无头公案,也只能如此,谁叫你的手下碰见那个姓卢的说书先生,如今你又有什么看法及打算?”

沈鹰叹道:“终不能半途而废,等到了华山之后再说。”稍顿又道:“老管,到了华山派可别先询问游魏山。”

“这个管某岂会不懂?咱们明日便起程吧?”

沈鹰又点燃了一锅烟,然后道:“也好,这次一切可得准备充足才行。”

说着郎四来通知吃饭,管一见连吃十多天干粮,更兼一路辛劳,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乱响,闻声连忙推开房门偕沈鹰步出饭厅。

群豪坐满了六张大桌,空出两个位子给他两人,沈鹰忙举杯敬了各人一杯,然后道:“诸位都是熟人,不必客气,请用饭。”

管一见喝道:“请慢,诸位谁身上带有银针,请借管某一用!”

群豪顿时一愕,潘志海道:“潘某身上藏有一根,不知合不合用。”

“无妨。”管一见接了过来,随即把银针放入其中一试,银针光洁如昔,连试几道小菜都没有异样,到最后把银针放入汤中后,管一见脸色不由剧变,把银针高高地举起,只见银针通体变得黑暗无光。

群豪一见尽皆哄动,潘志海拍桌道:“快叫店家来,他妈的竟然在汤中放毒,若非神捕谨慎,咱们今日不是要死个干净吗?”

沈鹰也是脸色大变,忙叫郎四把店家请出来,掌柜听见声响,不待招呼已奔了出来:“诸位好汉,有什么吩咐?”

易寒光沉声道:“正想问你,这汤中为何被人下了毒?可是你吩咐厨子做的手脚?”

掌柜脸色如土,连声冤枉,管一见喝道:“把你店中所有的伙计都叫出来。”

掌柜哪敢不从,不一会儿店中总共十七个老幼伙计全都排在群豪面前。

管一见举着手中的银针道:“汤中的毒是谁下的?老实招来老子便饶他一命,否则,哼!”眼中突然迸出两道锋利的神光在各人脸上扫过。

那些伙计逐一低下头,嗫嚅地道:“小的不知道……不,不是小的下的……”

“很好,你们既然都没下毒,那么汤中的毒大概是老夫下的?”管一见大怒。

那些店小二连吭也不敢吭一声,身子不断地抖动。

“汤是谁煮的?”管一见突然暴喝一声。

一个肥胖的厨子颤着声道:“是,是小的负责的。”

“汤中怎会有毒?”

“小的,小的不知道,小的的确没有下毒……”

管一见想了一下,觉得厨子下毒的可能性果然不大,因为六盘汤,只有一盘有毒,假如毒是他下的,那么应该六盘汤中都有毒。

这盘汤是谁端出来的?”

一个店小二身子抖得如同筛米,“是小的……”

“厨子既然没有下,这毒该是你下的了?”

那个店小二霍地跪下,叫道:“小的的确没有下过毒,小的是冤枉的。”

沈鹰突然插腔问道:“端汤出来的时候,可有上盖?”

“没有……没有上盖。”

管一见望了沈鹰一眼,把声音放软:“你先慢慢地想一想,在你端汤出来时,可曾发觉有什么异样?”

那店小二胆子稍壮,想了一下道:“小的记起了,当时小的好似觉有什么东西飞射入汤中……但,因为很快,以为是自己眼花,所以便没有再检验……”

沈鹰沉声道:“可是真的?”

“是,小的就算吃了老虎胆也不敢打诳。”

“夏雷,搜搜他们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夏雷应了一声,立即在他们的身上搜查起来,皇甫雪也忙上前协助他。

全店十七个人全没藏有什么可疑的物品,管一见略一沉思,觉得那盘汤可能是被别人抛了毒药下去,便把他们赶开。

沈鹰沉声道:“诸位照吃别怕,以后大家饮食前都要先检验一下。”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不知其味,群豪不禁又想起流星神教的种种传说来。

沈鹰及管一见心情更是沉重,尽管至今尚未有人对他俩发出怨言,不过他们自己却感到金漆招牌随时有被打破的可能。

饭后两人一直关在房中闭门研究,可惜仍一无头绪,只好吩咐各人小心防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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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终于在望,群豪心情更形紧张,恨不得飞上华山向游魏山问个清楚。

到了山下,突见一个樵夫背着一捆干柴自山上走了下来,顾思南忙走前向他打探消息。

“这位大哥请了,请问大哥在此谋生已有多久?”

“咱世居于此,你是何人?”

“咱是公差,请问大哥最近可曾见到一群青年人来此山中?”

樵夫问道:“可是全都是穿着疾衣劲服,手执刀剑的青年人?”

“正是,大哥曾经目睹?”顾思南大喜。

“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公差大哥,他们是些什么人,莫非是汪洋大盗?”

“这个你且莫管,他们自哪条路上山的?”

“那天咱正在下棋台砍柴,突然见到了二三十个持刀仗剑的青年蜂拥上山,听他们说好像要比什么剑法,咱忙着砍柴也没理会他们,后来便自个下山了。”

顾思南忙把他带至沈鹰及管一见面前,并把刚才的话转述了一次。

管一见问道:“下棋台在哪里?”

樵夫回身一指:“呶,便是那座山峰了,它是靠于东峰的一个山脉。”

沈鹰也问道:“后来他们去了哪里,你又可曾知道?”

樵夫抓腮道:“他们向西去,好像听说要去西安。”

“你亲眼见他们离开?这跟你上次在山上见着时又相差几天?”

“三天。咱卖了柴之后,又再上山,刚走了一半,便见他们匆匆下山,咱觉得奇怪,便站在山上的一块岩石上眺望,见他们向西而去。”

“那你又怎会知道他们是去西安?”

“是前天一个书生告诉咱的。”

顾思南急问道:“他长得怎样?”

“嗯,一副病容,好像快死了般,穿一套发白的青布长衫……”樵夫想了一下又道:“对啦,他还拿着一根拐杖。”

顾思南回头道:“那人看来便是卢文章了。”又问道:“那个书生为何会告诉你这件事?”

“前天咱刚要上山,便见那个书生自山上下来,他说假如有个姓顾的壮士来找他,便叫咱告诉顾壮士说他要去西安找他侄儿。”樵夫问道:“这位公差大哥莫非便是顾壮士?”

顾思南点头道:“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了你其他什么?”

樵夫摇摇头:“他只说他姓卢便走了,咱也是给他弄得一塌糊涂。”

此刻群豪全都围了上来听樵夫说话,穆一程接道:“咱快去西安看看,也许那些失踪的人都在西安?”

“且慢,”沈鹰道:“有了个目的地咱便不怕会找不到人,问题是卢文章从何知道他侄儿是去西安?这问题一定得先弄清楚?”

管一见接口道:“对,咱若不弄个清楚,岂非成了瞎子只能跟在人家背后走?”

穆一程道:“那么咱是要上玉女峰华山派总坛,还是上下棋台?”

易寒光道:“当然先上下棋台啦。”

沈鹰对樵夫道:“请你替咱带路,小顾,拿一块银子赏给他。”

顾思南立即摸了一块碎银给樵夫,那樵夫满怀高兴,立即洒开大步而行,群豪连忙跟在他的背后上山。

管一见传音道:“老沈,你看这个樵夫,可有嫌疑?”

“等下找个机会试一试他。”

那樵夫对小路了如指掌,加上正在盛年,气力充沛,行动十分利落,也许走惯山路的原因,自山下走上半山,尽管路途非常险峻,仍然健步如飞。

东峰又名朝阳峰及白云峰,这是因为日从东出,自山顶的老君殿望着日出是一胜景,故名之。又因东峰多云,故又名白云峰。下棋台是在朝阳峰东南的一个孤峰,传说前朝太祖皇帝曾与隐士陈搏老祖在此弈棋,因此故而为名。

下棋台虽然不大,但异常陡直,顾思南抬头望了一下,心中不禁泛起一个疑问:“卢文章能爬得上去么?”心念未已,突听樵夫道:“咱那天便是在此碰见那些人的。”

沈鹰抬头一望,只见头上一片白云,随风飘荡,形象变化万千,峰顶尚隐在云海中:“你又是在何处遇见那个姓卢的书生?”

樵夫应道:“那是在下面,刚才咱忘了告诉你们。”

“老夫上峰顶看看,你带他们下去那个地方。”沈鹰说罢身子便向上蹿了上去,云飞烟轻功也不逊色,紧跟在他背后。

越往上冲,越觉得气温寒凉,不一忽已穿入云海,但见四周一片白蒙蒙,连景物也十分模糊,沈鹰忙喝道:“烟儿小心落脚处。”

云飞烟应了一声,不敢再行分神,生怕一个踏空,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山风渐烈,白云飘荡,逐渐被风吹去。到得峰顶,视野反而较清,峰顶平坦仿如一个台子,中间建了一个亭子,几十人立足于此尚有空间可作比剑。

云飞烟轻声道:“叔叔,他们如何会来此比剑?”

“这个叔叔又非神仙,如何能知道,咦,你看这柱子。”沈鹰手指指向小亭的一根柱子道。

“这好像是被刀剑砍过的痕迹。”

“咦,那些什么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比剑,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可得粉身碎骨。”

两人在峰顶仔细瞧了一会,不再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正想下山,略一定神,才发现云雾早已尽散,天地一片清朗。

沈鹰极目望去,只见近山青翠,远山苍茫,重重叠叠似没尽境,心胸为之一畅,不由叹道:“老夫终年营营役役,未曾来此游玩,实在是绝大的可惜。”

云飞烟笑道:“如今不是来了么?”

“可惜不能尽兴。”沈鹰道:“烟儿,咱下去吧,免得他们久候。”

俗语云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人下山时更加小心,速度也放慢了,到达下面,只见管一见指着一块大石道:“老沈你看看这些字。”

沈鹰沿他的手臂望去,只见石上被人刻着几个字:“侄儿跟徐云岳等去西安。”下面又写了“卢学文”三个字。沈鹰脱口问道:“徐云岳是谁?”

百侣大师咳了一声道:“这是敝寺的一个俗家弟子。”

沈鹰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忙问道:“老管,这卢学文留字有何作用?难道他知道他叔叔一定会来此找他?”

管一见双目自石上扫过:“但看这些字迹倒不是新近才刻上去的,也许是他胡乱刻的,不过凑巧真的让他叔叔看着。”

“他们去西安做什么?”沈鹰又问了一句。

管一见道:“你且看看后面另一块也刻有字在上面。”

沈鹰走前了几步,果然见另一块石上刻了一行字:“秦陵每年开启两次,九月十三日及五月十三日。”

“这是什么意思?”沈鹰讶然道:“他们难道想去盗陵?”

管一见叹息道:“看来只有去西安秦陵找寻答案了。”

“不过,咱既然已来到此,不如折向南行到玉女峰一探游魏山如何?”

“管某正有此意。”

樵夫仍在前头带路,日头却已逐渐西沉。

天色越来越暗,山上宿鸟啾啾乱叫,暮色苍茫,西日只余一抹余晖,山中日落气温骤然下降。

到了“二仙龛”,大地一片黝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夜风在山峰间回荡,呼呼的声音颇为慑人心魄。

沈鹰连忙吩咐大家停在附近休息,唯恐遭人夜袭,管一见吩咐手下生了几堆篝火。群豪围在火堆旁取出干粮进食。山上泉水既多又清澈,倒不乏食水。

管一见更叫端木盛为他煮了一壶茶,他与沈鹰坐在一旁研究那些失踪者去西安秦陵的原因。

夜风吹得山上的松树簌簌乱响,如波似涛,管一见及沈鹰心潮亦起伏不定。最令他俩感到气馁的是这件案子至今仍毫没寸进,不但如此,而且连些线索也没有。

西出潼关上华山以及西安秦陵都不是他们查出来的,而是靠一个说书先生提供,这件事使他俩大感脸上无光。

沉默了半晌,管一见喟然道:“老沈,说句泄气的话,咱们这次好似牛一般任人牵引,这件案子假如能够水落石出,管某也不好意思向人索求酬金。”

沈鹰目光突然变得无比的深邃:“金钱是小事,假如让人砸破招牌,咱脸上都不好看。”

管一见也不无感触地道:“正是,何况武林中各大门派的首脑都在此,事后传到江湖上去,只怕以后咱们再也没有生意了。”

两人又再沉默,一个轻啜香茶,一个吞云吐雾。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夜风越来越烈,群豪绝大部分都已入睡,他两人仍毫无倦意。

篝火逐渐暗淡,皇甫雪躺在一块大石上仰首望天,初夏的夜空,满天星星,眉月却颇暗淡,他伸了一下懒腰自石上跳了下来,来到附近拾了几根枯枝准备添火。

就在此刻,他耳中倏地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声音来得极其迅速,仿似万马奔腾,他不由地一怔。

刹那只听沈鹰大喝一声:“小心!有人自山上推石下来!”

皇甫雪立即蹿上一块大石,仰首望去,果见山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如雨般泻下,石块碰着山岩弹起老高,然后又再向下坠去。

沙石蔽空,大地更加黝暗,群豪很多都已醒来,纷纷走避,有几个走不及的被大石击中立即发出惨呼声。

皇甫雪心神略定,一块大石突然向他头顶压下来,他连忙一闪,另一块较小的石头又再飞至,他手掌一沉按在那块石头上,身子借势蹿飞。

侧头一望,只见两条青影如飞似射般向山上掠去,这两人不断跃跳闪避飞下来的石块,但速度仍然极快。那不是管一见及沈鹰又是谁?

皇甫雪心头一动也向上掠去,身边劲风直吹,两条灰影在他两旁掠过,正是百侣及百德大师。

“二仙龛”啸声及叫喝声四起,情况异常混乱,武功较高的都冒死反向山上驰去。

皇甫雪向上驰了小半里,山上的石头陡地停止下泻,沈鹰长啸一声,去势更疾,如鹰击长空,一个起落便是三四丈远。

山风扑脸,阻止不了群豪的去势,上得山头,火把光下竟不见人影,沈鹰喝道:“快搜!”群豪立即散开,四处搜查,可是空山寂寂,竟不见有个人影。

管一见颓然道:“不用再找了,这些石头是被人用机关控制的。”他把火把举高,只见临崖处的几棵大树有九条麻绳及破网迎风飘摇。

沈鹰叹息道:“这人心思果然十分缜密,把石块置在网中,然后用麻绳吊起缚在树干上,只要烧断麻绳,网中的石头便能如雨水般倾泻下去。”

易寒光亦叹道:“难得的是这几棵树不但树干粗壮,而且枝叶茂盛,轻易难以发觉其中是藏有机关。”

郎四及风火轮自前奔了回来报告:“头儿,前面临崖的树全部都被人吊了不少石头。”

管一见怒极反笑:“哼!好缜密的心思,咱们即使不在这里休息,也终难逃这一劫。”

沈鹰道:“此地既然不安全,咱还是连夜赶路吧。”群豪全部同意,管一见首先飞身下山,他对那樵夫道:“你再带路吧,到了玉女峰咱们再给赏钱你。”

樵夫犹疑地道:“但……但现在天还未亮,咱……”

管一见脸色一沉,右手倏地如鬼魅般抓住他的右手,内力随即吐出,樵夫啊地叫了起来,脸色比纸还白,身子抖个不停:“大……大人,你……”

管一见见他体内毫无反应,这才放下了心,柔声道:“我怕你体内支持不住助你一臂之力,别再叫。”随即输出一股柔和的内力,这一趟跟刚才大不相同,那樵夫十分受用,疲劳全失,精神大振,连忙向管一见拜谢。

走了两三里路,天色更暗,料是将近黎明。

管一见忽感眼前一股劲风扑脸而来,他心头一震,立即矮身同时把樵夫推开。

星光下只见一道白光一闪,随即卷向管一见腰际,管一见猝不及防连忙后退一步。

此刻群豪中已有不少武功高强之士看到有人持剑偷袭,那人剑法十分辛辣,一招数变,管一见甫一接战之下竟然连连后退,穆一程大怒,喝道:“待穆某也来领教一下他的剑法!”

管一见忙道:“不必!”他一肚窝囊气已憋了十多天,此刻如果连对方也收拾不下,这张老脸也不知要搁去何方?他连退五步之后,经已站稳脚跟,刹那长剑又直刺而至,管一见五指一挥,一阵铮铮声响,五指弹在剑脊上,剑光登时一敛,管一见左爪沿剑脊下移向对方握剑的手腕抓去。

那人手腕一沉接着一振,剑尖抖起几朵碗口般大小的剑花刺向管一见的面门。

管一见头一侧,左手回收护在胸前,右手化爪为掌印向对方胸膛。

不料那人反应之快大出管一见预料,长剑一偏倏地改刺为削,速度也突然加快,猛削管一见的腰腹。

管一见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回掌弹身跃起,十指如钩向对方抓去。

那人回剑一挥,仿似在身前布下一层严密的剑网。管一见只好凌空打了个跟斗避过,双脚刚沾地,随即把缠在腰上的金链抽了出来。

刹那,突听群豪齐声惊呼:“流星,流星,流星又现了。”

管一见抬头一瞥,果见一颗流星曳着光横空飞过,心头也十分激动,心忖:“此人莫非真的是流星教的余孽?否则怎地这么凑巧?”

忙念未已,只有那人暴喝一声:“杀!”声如霹雳,震得群豪耳鼓嗡嗡作响。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涌出不少葛衣持剑大汉,向群豪冲杀过去,群豪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声不吭,抽刀还击,刹那杀声及兵器碰撞声,震荡四野。

管一见金链使得如同游龙般灵活,几番穿破对方的剑网,可是那人也不弱,竟多次都能化险为夷,看来管一见要想制服对方绝非三两百招内能够办得到的。

惨叫声此起彼落,群豪大多是一派之精英,半炷香后便控制住战局。

倏地一声长啸越空而来,这啸声尖而不锐,声响而实,群豪一听便知来者的内力已臻化境,啸声越来越近,好似天马行空般。

啸声又倏地停止,一个人喝道:“且停!你们夜闯华山意欲何为?”

彭公志怒道:“华山难道是阁下的私人产业?”

“华山虽不是在下的私人产业,但在下所站之地已是禁地。”

彭公志更怒:“就是禁地咱也要闯一闯。”

那人啧啧一阵大笑:“这位朋友胆气果然豪壮,不过本座让你们从容来去,岂尚有脸偷生?”

穆一程道:“阁下口气颇大,但行径却令人不敢恭维。”

易寒光阴阴地道:“他行径若光明磊落,那么天下尚有小人乎?”

潘志海接口道:“别再跟他磨叨,大伙儿一齐冲杀过去为死去的朋友报仇。”

那人冷笑之声又起:“他们之死是应该的,你们擅闯禁地却是不该。”

群豪都是大怒,霎时间骂声四起。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沈鹰忙道:“强援已至,咱们先下手为强。”身子如麻鹰般飞起,烟杆望那人戳去。

那人口气极大:“米粒之珠也放光芒。”长剑一圈,登时把沈鹰的攻势破了。

沈鹰吃了一惊,料不到对方的剑法如斯精妙,说时迟那时快,小腹突感有道劲风袭到,急骤间连忙侧身闪避,同时烟杆再度挥起,这次改以烟锅敲向对方肩膊。

那人咦了一声,沉腰卸肩,长剑斜指,在黑暗之中竟然仍能够认穴,剑尖点向沈鹰肩下的“云门穴”。

沈鹰冷笑一声:“这也不算奇绝。”左手抬高,合指一扣“铮”地一声把剑弹开,右手烟杆一沉改敲为打。他立时显露颜色,烟锅以点穴橛的招数使出,招招不离对方的大穴。

那人长剑一圈,向沈鹰的烟杆击去,沈鹰不想变招,冷不防,丹田又感有一股劲风袭到,他大吃一惊,未及多思连忙飞身后退。

脚跟刚站稳,那人的一口长剑又再迫至,他心中十分诧异,猜想不出,为何下腹屡被人暗袭又不见对方出手,难道流星教的余孽都有一身匪夷所思的功夫?

心中暗暗警惕,还不敢再冒进,烟杆回收防身,打定先守后攻的主意。

那人却一鼓作气,连攻三十招,却被沈鹰沉着地接住。

黑暗中各人但凭听觉应战,武功稍低的便屡遭险境了,幸而黎明前的黑暗很快便消失了,天际现出了一丝曙光,场中的现象也逐渐清晰。

蓦地听见百侣一声大喝:“诸位施主暂停,且听贫僧几句话。”

群豪把攻势逐渐放缓,百侣合十问道:“阿弥陀佛,这位莫非便是游施主游掌门?”

他问的正是与沈鹰斗剑的那人,沈鹰大吃一惊,连忙后退一大步。

那人一捋颔下短须,傲然道:“你们既然知道本座之名号,还不跟本座回去领罚?”

百侣叹息说道:“掌门认不出贫僧来了?”

游魏山定睛一望,惊呼道:“你不是百侣大师么?”

“正是,咱这次真的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了。”

这几句话使群豪大有哭笑不得之慨,连忙住手围了上来。沈鹰暗叫一声难怪,原来游魏山右手使剑,左手却能以指代剑同时使出配合长剑攻势,故有天地剑之称。

游魏山目光在场上一扫,见门下弟子死伤甚众,脸色不由一变,厉声问道:“请问大师率众闯入华山禁地意欲何为?”

“游施主,这只是一场误会,请听贫僧……”

游魏山一声长笑打断百侣的话,厉声喝道:“好哇,原来少林伙同八大门派率众上山,伤我子弟,今日若不给游某一个公道,华山派跟你们绝不肯罢休。”

华山派弟子也是人人愤慨,目中似欲喷出火来。

沈鹰干咳一声道:“游掌门,在下沈鹰……”他见游魏山并没有理会他,只得再说下去,“嗯,沈某希望掌门能心平气和听在下解释。”

“要游某心平气和?笑话!”

沈鹰沉声道:“掌门人听与不听,沈某无权干涉,不过这席话沈某总该说个清楚。”

刚才跟管一见厮打的那人,姓霍名作民,是游魏山的师弟,他轻咳一声,道:“师兄,请听听他们怎样说,咱再跟他们算账不迟。”

游魏山仍愤愤不平地道:“姓沈的你有话快说。”

沈鹰沉着气仔细把各派有不少弟子失踪,以及如何找上华山,半路又层遭人暗算,又如何怀疑华山弟子是流星神教的余孽,以至生了误会而打了起来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这一席话听得游魏山目瞪口呆,百侣见他仍有不甚相信之色,忙道:“沈施主之话句句属实,这个贫僧可以担保,在场的又多是各派之精英,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绝不会打诳欺骗掌门你的。”

霍作民喃喃地道:“刚才霍某听见各位呼叫流星,还以为你们是流星教的余孽哩。这倒怪霍某没有先问清楚便动手。”

群豪都报以一声苦笑。

游魏山道:“难道敝派便这样罢手不成?”

管一见忍不住道:“咱们虽然鲁莽没先派人上门拜山,但其错也不全在我。”

游魏山冷笑道:“照管大人之说,敝派的弟子都是该死的了?”

“他们该不该死是另外一回事,总之现在都已不能复活,掌门难道要替他们报仇吗?”

管一见大声道:“贵派亦杀了咱的人,难道这些人也都该死?”

“他们擅自闯入禁地是死有余辜。”

“华山的禁地是谁封的,是圣上封的否?假如人人跟你们华山一样,天下尚有皇土乎?”

游魏山一怔,半晌才道:“华山素来不怕官府,管大人不必用王法来压咱。”

百侣大师见他俩越说越僵,忙道:“两位施主勿再相争,死者已矣,如今不如先让他们入主为安吧。”

竹剑先生接口道:“请问游掌门,贵派是否也有弟子失踪?”

游魏山冷哼一声:“敝派弟子素来遵守条约,二十年来未遣弟子下山,他们又岂会失踪。”

竹剑先生脸色一变,不过他的涵养颇好,也没反唇相讥,其他几派的要人可都心中大不舒服,游魏山那句话无形中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了。

沈鹰忖道:“素闻华山掌门心胸狭窄,传闻果然没有失实。”当下道:“这件事的是非且不要再争论,咱们来此也只是欲问掌门人一件事而已,如此掌门既然否认有弟子失踪,那么咱们也就准备告辞了,异日路过再行上山拜访。”

百德大师也忙道:“沈施主说得有理,贫僧等告辞了。”

霍作民突然道:“诸位可知秦陵里有何秘密么?”

沈鹰心头一动,忙问道:“正想请问霍大侠。”

“霍某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点而已,”霍作民道:“听说,秦陵之内藏有一些与武人有关的东西。”

彭公志脱口问道:“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些练功秘籍以及增加功力的药物吧。”

沈鹰沉吟了一下,问道:“既然霍大侠听到这个传说,为何又不去走一趟?”

霍作民哈哈一笑:“沈大人也相信这个传说?”

“这些东西可是武林中人个个听之怦然心动,欲据为己有的东西,即使是不大相信也会冒险而去。”沈鹰道:“听了传说反而不去的反而较少。”

霍作民叹息道:“霍某也想去,可是秦陵可有不少座,而且入口隐蔽,要想进去谈何容易。”

潘志海道:“咱现在便去吧,假如真的找到什么珍贵东西便平分秋色吧。”

易寒光道:“这话有理,况且,咱们尚要去找寻那些已失踪了的弟子,西安这一行是绝不能少的了。”

穆一程道:“假如是秦陵,坐落应该是在咸阳才对,怎会在西安?”

易寒光一怔,随即道:“管他在什么地方,咱先到西安,要是找不到,那么便再去咸阳,反正又离不了多远。”

游魏山也听得怦然心动,心想假如传说属实,华山没份岂非要吃亏?当下道:“二弟你跟他们去一趟,刚才误会的事以后再讨论。”随即又派了几个心爱的弟子给霍作民。

管一见看得暗暗冷笑,也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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