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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星神教

离了华山,一路都十分平坦,马行甚速,不一日已到了西安。

群豪包下了一间客栈,各派随即派人出去打探,打探了半天都没有一丝消息,晚饭时,群豪都纷纷议论起来,却说不出一个结果来。

问了不少人也都不知道秦陵在何处,这一夜众人都在失望中回房。

沈鹰把顾思南叫到房中:“头儿有事要我去办?”

“咱们这群人中只有你见过那个卢文章,你明早出去打探一下。嗯,首先调查那些小客栈,以他的财力住的地方绝不会是高尚的客栈。”

“属下遵命。”

沈鹰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点燃了旱烟,“滋巴滋巴”地抽吸起来,他缓缓地喷了一口烟,目光投在横梁上,徐徐地道:“小顾,那个说书先生的话你说可信么?”

顾思南一怔,轻声问道:“头儿怀疑他什么?”

“这人的出现以及几次的行踪都十分凑巧。”沈鹰目光突盛:“咱正在不知如何下手时,刚巧你碰到他,接着又是他把咱引向华山,到了华山又把咱引到这里来,咱的行动好似一直受他指挥,而这人至今却未再露面,你说奇怪不奇怪?”

顾思南沉思了一下:“假如说他是个心怀叵测的人,则属下难以入信。”

沈鹰双目一睁:“因何你会有这种想法?”

“他只是一个说书先生,不会跟八大门派结怨,应该不会有不利咱们的居心,若说他欲把咱一网打尽,但他绝没疑问是个无拳无勇的人,以这种人难道会有雄霸武林之心?这似乎没有可能。”

“他没有武功你能作实?需知武功到了化境,反会反璞归真,一般人不易觉察的。”

“属下自信没有看错,而且他身上有病。”

“他患了什么病?”

“这个属下倒不知道,但却肯定他五内必然有问题。”

沈鹰又喷了一口烟,这才把烟灰敲掉:“如此老夫便更有摸不着头脑之感了。”他懊丧地一拳击在几上,“老夫破案千万,想不到让这件案子难倒,假如西安及咸阳找不到什么线索回来,又要把人马拉回郑州,老夫的脸也不知要搁去哪里?”

顾思南跟他这些年来,从未见过他如此灰心懊丧的,反而安慰他道:“头儿不要灰心,你不是常常对属下说越是在僵局中越是要镇定么?嗯,还有,坚持到最后一刻,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沈鹰挥挥手:“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顾思南离开后,他并没有休息,呆想了一阵,便推开门走到庭院中踱步,直至外面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他才回房上床。

管一见的心情跟他也差不多,甚至更坏。

玉兔终于西沉,太阳又再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连日来的疲劳使群豪都比平日较迟才醒来,盥洗完毕便纷纷走出大堂准备吃早点。

沈鹰睡了半夜精神并没有因此较好,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出来跟众人见面。

这家客栈颇大,整座楼宇的建筑形式好似一个口字。正面是吃饭的地方,穿过大厅是个颇为广阔的庭院,庭院的两侧及后进各有一栋小楼,上下均有不少房间,故此群豪住得并不挤迫。

潘志海坐在易寒光旁边,转头四望,却不见两个师侄出来,嘀咕一声:“哼,这两个小子睡得比猪还死。易门主你们先用吧,待潘某去叫醒他俩。”

易寒光冷哼一声:“咱何尝不是少了三个弟子未来,谭胜,你去叫他们赶快点,哼,这样成何体统?”

他的大弟子谭胜应了一声连忙奔入内进,不一会儿只见潘志海脸色青白地飞奔回来,口中大喊道:“不好啦,流星教真的死灰复燃了。”

彭志海叫道:“你嚷些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志海喘了一口气,这才道:“潘某的一个师侄让人杀了。”

彭公志道:“混账,你师侄被人杀与流星教有什么关系,说得没头没脑的。”

潘志海气急败坏,也没有发怒,只道:“谁说没关系,人正是被流星教的人杀死的。”

话音刚落,谭胜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师父,师父不好啦,三个师弟让流星教杀死了。”

易寒光像被人抽了一鞭似的跳了起来,叫道:“快带为师去看看。”

沈鹰比他更快,身子立即在椅子上蹿起,飞向内进:“他们住在哪里?”

潘志海叫道:“舍师侄住在左首二楼最后的那一个房间。”

沈鹰足尖一点,身子如麻鹰般冲天飞起,凌空一折腰射入二楼走廊上,接着又再掠前,随即一手把最后那间房门击开。

房中安了两张床,床上各躺着一人,一动不动的。沈鹰目光在房中一扫,便蹲前几步,伸手探向一人的鼻端,心头登时一沉,手掌一落抚向胸膛,肌肉沾手竟是一片冰凉,看来死去已有不短的时间。

背后风声连闪,潘志海、穆一程等人也跟在他背后而至。潘志海如同患了口吃症般地道:“神捕,你,你……看看桌子,桌子上有,有字。”

沈鹰立即回身走向桌前,完整无缺的桌面果然被人以指“写”了一行字:“速离此地,若再去找寻秦陵,杀无赦。流星神教。”

沈鹰嘿嘿一阵冷笑,喃喃地道:“好灵通的耳目,竟知道咱们要找寻秦陵。”

潘志海脸色如墙般灰白,颤声问道:“咱,咱现在怎办?还去不去?”

穆一程道:“潘大侠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这句话人人均听得出是穆一程的激将计,但是武林中人偏是最怕这一套。潘志海一拍胸膛道:“笑话,潘某怕……怕什么?”

“不怕就好。”

沈鹰道:“咱再去青剑门住的那里看看。”众人立即出房翻身下楼。

易寒光的三个弟子是住在右首那栋小楼的楼下,这三个人死状跟潘志海的两个师侄一模一样,都是让人点中死穴而亡的。

房内桌上也留有同样的字,这时刻群豪心头均有寒意,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想当年集中九大门派的精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刘星杀死,假如流星教的余孽实力不亚于当年,那么以在座各人的实力,便万万不是其对手,况且敌暗我明,流星教报复的手段必定是比前更为凶辣,更加出人意料。”

沈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复,廿多年前那一役,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事后听人述及,此刻想来仍使人心头震荡,难以自禁。

他目光落在桌子上,沉声道:“这一行留字,跟那一行的字迹不一样,证明来者起码超过两个人。”

房内房外挤满了人,却没有人作声,只闻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管一见把被子揭开,床上那人直板板地躺着,证明是在睡觉中让人置于死命。

再揭开另一张被,这人死状有点奇怪,左脚稍微抬高,管一见目光一盛,脱口道:“此人临死之前似乎有所觉,不过来不及行动便被人点中了死穴。”

沈鹰低头沉思不语。

最后那人死得十分安详,他面向里面侧睡。

沈鹰隔了一会才道:“来人身手颇高,潜入房中,床上的人竟没被惊醒。”

管一见叹息道:“假如武功不高,也瞒不过咱的耳目。”

沈鹰回头一望,见群豪脸上都有惊悸之色,忙道:“咱先出去吃早点,吃完后再研究。”又把声浪提高:“此地一切不要移动。郎四你找几个兄弟守在门口。”

到了饭厅,百侣大师问:“阿弥陀佛,昨夜是哪个施主负责守夜的?”

紫翠雀道:“是敝派及华山派。”

“施主们都没有听见异响?”

紫翠雀脸上一红:“本座的确未曾听见。”

管一见插口问道:“也没看见有人出入?”

霍作民叹息道:“假如让咱发觉,岂有不示警之理?”彭公志脱口道:“那么来人的武功岂非匪夷所思?难道他们是飞鸟?”

此言一出,群豪脸色又是一变,胆小的人牙齿竟然发出格格的碰撞声。

沈鹰问道:“你们守在哪里?”

“都守在客栈外面的四周。”

“可有人打瞌睡?”

紫翠雀及霍作民的目光望向手下,有几个把头低下,另有几个则大声应“没有”。

霍作民深觉大失脸子,立即板起脸叱道:“谁叫你们睡的?”

百德大师喧了一声佛号:“霍施主不可深责他们,事实上咱日夜赶路,到了此地精神一松,也难怪他们抵受不住。”

霍作民脸色这才稍霁:“对不起,这是霍某管教不严之过。”

易寒光冷笑道:“不知道算不算是误会。”

霍作民脸色大为尴尬,紫翠雀忍不住道:“易门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现在正当同舟共济,门主如此冷讽热嘲又不知是何意思?”

青虚道长道:“目前咱们最重要的事是尽速订下应付之策,这首先要各位有同舟共济之心才能克敌。”

百侣大师道:“道兄说得有理,如今强敌环伺,咱更该同心同德,千万不可因小失大。”转头问道:“不知两位神捕有何高见?”

管一见道:“管某先问大家一件事,咱是进还是退?”

紫翠雀忙问道:“进又如何,退又如何?”

“进则坚持咱们先前订下的计划,穷追到底,退则大家散掉各自回去,再另日重新组织力量跟流星教一决雌雄。”

彭公志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有进无退。”

梁雪道:“但凭咱们现时的力量要想摧毁流星教,似乎尚嫌力量不足,依梁某之见,不如先回去,然后召开武林大会再订……”

穆一程截口道:“梁长老从何证明咱现时的力量不足以摧毁流星神教?”

梁雪不禁哑然。潘志海道:“但俗语云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谨慎一点,始终没害。”

彭公志道:“放屁!放屁!你们若是怕的话便请回去抱小孩。”

潘志海怒道:“潘某敬你年老辈尊,你别倚老卖老出口不逊!”

竹剑先生忙道:“潘大侠之话未尝无理,不过咱们各在东西,来回费时,等到召开武林大会又要蹉跎时日,而且流星教犹如神龙见头不见尾,行踪无常,届时咱又去哪里找寻他们?所以老朽认为趁对方势力尚未坐大时先把其铲除方为上策。”

彭公志击掌道:“正是!正是!在座之人都已是当今武林中之后彦,咱就不相信凭这些人手敌不过对方。”

百德大师道:“贫僧没意见。”

彭公志嘿嘿对潘志海笑道:“潘大侠若果想回去,此刻尚来得及,姓彭的绝对不勉强。”

潘志海脸色忽青忽白,十分难看。梁雪见势色不对便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有进无退,梁某自然跟随大家共进退。”

易寒光问道:“潘大侠大概也跟梁长老一般心思吧。”潘志海把脸别过一旁,涩声道:“括苍对武林公义素来不甘后人,潘某岂敢逆众而行?”瞥了彭公志一眼,目光充满怨恨之色。

沈鹰道:“既然大家的意见经已一致,咱们便决定先把秦陵之地点找出来。小顾,你先去查一查。”一顿又道:“郎四及陶松你俩跟小顾去,行动可要小心,提防流星教偷袭。”

云飞烟望了顾思南一眼道:“叔叔,我也去跟他们走一趟吧

沈鹰沉吟了一下,道:“你易容上道吧。嗯,带个人同去,你们跟小顾他们不要走在一起。”

众人应了一声,藏好了兵器出门,云飞烟带个名叫商卫的手下同去。

彭公志道:“咱可需再派人手出去调查?”

管一见忙道:“不必,人多反而不妙,咱们且在这里坐一会,顺便研究一下防范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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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南三人在西安的小客栈中出出入入,都查不到有个姓卢的住客,三人心头都是一阵失望。

最后来到了一家又破又旧又小的客栈门前,郎四皱眉道:“这地方也能住人的么?”

顾思南道:“有一丝机会都不能放弃,老陶,你比较仔细,你进去问问他们掌柜吧!”

陶松弯着腰入门,一入内便嗅到一股霉臭之味,他皱一皱眉头,向一个正在扫地的老头点头招呼:“请问老丈一声,贵掌柜可在里面否?”

那老头头发斑白,慢慢地直起腰来,双眼毫无神光地望一望陶松,陶松一颗心登时替他难过起来,生怕他随时会断气倒下。

“小哥,你要住店?”老头自嘲地笑了几声:“咱这店子年轻人怎肯光临?”

“老丈你便是掌柜?”

老头苦笑一下:“这店子小二、掌柜、厨师、打杂全是老朽夫妇两人。”

陶松轻咳一声:“请问老丈一声,贵店最近可有入住一个头发半白的落魄书生吗?”

老头目光一盛,忙问:“请问小哥那人贵姓?”

“姓卢。”陶松见他的神色,心中便燃起希望之火。

“这就对啦,不过他已离开了两天,小哥跟他怎样称呼?”老头疑惑地问。

陶松心念一转,道:“不满老丈,小可是他的侄儿,听人说他来了西安找小可,所以连忙赶回来找他。”

老头大喜,扶着陶松的肩膊,道:“小哥来得不巧,他已走了两天啦。哎,你们年轻人就不知长辈的心情,令叔是抱着病万里迢迢出关找你……”

陶松忙道:“请问老丈,家叔去了何处老丈可知道?”

“听他说他要去咸阳。”

“咸阳?”陶松沉吟了一下:“请问老丈,家叔住在这里有几天?”

“三天,他日间出去城中四处打听,晚上则捧着一本书左翻右翻的,老朽问他看什么书,他说是秦朝一个什么人写的笔记,咳,老朽读书无多也不清楚。”

陶松精神登时一振,又问道:“家叔住在哪间房子?小可可否去看看?”

“无妨,待老朽带路。”

“且慢!”陶松连忙招呼顾思南及郎四入来:“这两位是小可的朋友,咱们一道出来的。”

老丈对顾思南点点头便拄着拐杖入内,三人连忙跟在他背后。

里面霉气更盛,房间都是用木板隔成的,那老丈颤巍巍地抽出一串门匙,接着把门打开:“诸位但管进去看看。”这老头不知是不是没有顾客,十分热情地道:“诸位可要喝杯热茶?”

顾思南忙道:“不必啦,老丈你且去休息,咱看一下便要离开了。”

老头奇怪地问道:“这房间有什么好看?”

“咱看看家叔是否有留下什么字句线索。嗯,因为家叔素来有这种习惯。”

老头这才释疑离开。顾思南连忙把床上的被褥翻了上来,床板上毫没异样,他又在房中每个角落找寻起来。

找了一阵都没有什么发现,郎四失望地道:“咱还是回去复命吧。”

“且慢,咱还有什么地方未曾搜过的没有?”

陶松脱口道:“床底下。”随即弯身下去查看。一忽,叫道:“床板下好像画了些什么……”他一拱腰把那块床板顶了上来。

顾思南立即将那块床板反了过来,目光一落果然见床板上被人用墨画了一幅画。这是一幅山川图,没有文字,在图上有很多标志、符号。有一个特大的三角形符号在一座山上。

郎四脱口道:“这是什么东西?”

陶松道:“刚才听见那个老头说,卢文章晚上都在看一本什么秦朝的笔记,这幅画可能便是某个秦陵的地形图。”

“对,很有可能。”顾思南目光再度落在床板上,看了一会,喃喃地道:“这座山好像是在西安及咸阳之间?”

郎四道:“不管在什么地方,咱把它临摹下来吧,将来也好按图索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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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已是下午,客栈中群豪的神色都十分难看,看样子便知可能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鹰问道:“查到了没有?”

顾思南把经过告诉了他,并将那张画取了出来,沈鹰忙叫管一见过来观看。

顾思南刚一回头,云飞烟跟商卫也进了入来,他对她露出感激的笑容。云飞烟微笑问道:“查到消息了?”

顾思南点点头:“头儿正在研究。”他把声浪放低,“刚才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哦?”云飞烟目光一扫望向紫翠雀:“待我去问一问。”她逵自走向紫翠雀面前向她询问。

紫翠雀恨声地道:“刚才本座一个弟子被流星教下毒暗杀了。”

云飞烟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如何下毒?”

“他们把毒药擦在马桶边沿上,那种毒药平时毒性不会发作,但一旦沾及水分,肌肉碰及便立即沁入体内。”

“紫姨的那个弟子可是在解手时中毒的?”

紫翠雀点点头,她旁边的几个女弟子都是满脸惊恐,流星教下毒之技果然匪夷所思。”

沈鹰突然扬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五月初十。”穆一程答。

“华山那块石上面写的日期好像是九月二日及五月十三日。”

“大人没有记错。”

沈鹰吸了一口气道:“这张地形图沈某跟管大人研究之后,发觉该座秦陵可能是在此地及咸阳之间,咱们明早便出发如何?”

管一见接口道:“不过咱得先此声明一下,这张图画极有可能是那个自称是说书先生卢文章留下来的,而非咱调查出来的……”

彭公志立即截口问道:“这有什么分别?”

“说不定这里面是个陷阱,现在正等咱们上钓,各位可得想清楚,这一去极可能是异常危险的行动,假如发生了意外诸位可别怪管某。”

紫翠雀道:“神捕怀疑那个卢文章是流星教的人?”

沈鹰道:“事实老夫对他的身份一直都深具疑心,各位试想一下,咱们的一切行动都是照他所设下的路线而行,这是极端危险的事,但沈某承认对这件案子至今尚未有其他调查良策,因为事发至今已超过半年,又没有其他目击者,所以还是决定冒险去一趟。”

他目光在各人脸上扫过:“此人若非是流星教的人,其身份也是颇值得怀疑,不过其人可能真的是个无拳无勇的书生……是故沈某就更加揣测不出他若要陷害咱们的目的了。”

彭公志道:“别管他,到了那里再说,就算是流星教的余孽咱也未必怕他。”

这句话说得豪气干云,群豪精神都为之一振。

管一见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咱们便决定明天出发,今夜可得小心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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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刚现出一丝鱼肚白,沈鹰及管一见便率众出发了,他两人带头,押后的是百德、百侣两师兄弟,青虚道长及无音长者居中策应。

管一见及沈鹰的手下骑着骏马两旁护卫,不知是否因为群豪防卫森严还是另有其他原因,一路上竟然十分平安。马行颇速,五月十二日下午后便到了卢文章在图画中标志的那座山头。

天气渐热,群豪一路急行之下,都是汗流浃背,沈鹰以手加额向前望去,只见那座山并不高,也不广。山旁有道河流经过,两岸及山脚长满青翠的树林,风景居然不恶。

管一见道:“老沈,假如咱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应该便是这里。”

沈鹰颔首,轻声说道:“咱们一行数十骑,对方不可能没有发现的,还是小心为妙。”扬声喝道:“小顾,飞烟你两人先行。”

管一见也忙下令:“雪儿,雷儿,你两人也带人协助搜查,先把山脚的树林查清楚,假如有埋伏或者遇险,立即发啸通知。”

顾思南、皇甫雪等立即催马先行,他们一字形散开把一段树林包围,然后逐步推进,半晌身影便消失在树后。

管一见又叫端木盛及穆一程上前接应。半炷香后仍没发现,管一见把人马推前接近树林。

这一段树林仔细搜查过,没有任何埋伏,沈鹰及管一见便决定暂且在此歇息,又加派人手到山侧及山后搜索。

搜索队一直到临黄昏才大功告成,山前山后,山左山右以至山顶都搜查过,不但没有什么发现,连卢文章也不见,群豪都是心头嘀咕。

沈鹰沉吟了一下,再叫顾思南带人策马到前头探查,看看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山坡。

群豪又把大本营扎在山顶,极目望去,四周河流纵横,哪有其他什么山坡?

彭公志大声道:“沈大人,那幅图指的是否是这一座山?”

沈鹰肯定地道:“假如附近再没有其他山便绝对没错。”他随即把地形图摊开,手下立即生了几堆火照亮。

看了一会,沈鹰喃喃地道:“这些小三角形又表示什么?”他指一指地图对管一见道。

管一见看了一会,道:“咱不如依图找寻一下。”两人便带着几个手下依图上的标志而行。

落日余晖迅速被黑暗代替,大地一片黝黑,群豪大都倚在树干吃干粮休息。

沈鹰及管一见手持火把而行,走了数十丈,便找到了第一个标志的地方,那里有一块石头,两人互视一眼,沈鹰对葛根生道:“把这块石头挖开。”

葛根生立即卷起手袖,把石扳开。石一移动,下面窜出几条小蛇,小蛇见到火光没命而逃,地上却没有异样。

管一见有一个手下手中接过一柄钢刀,运劲剌下,下面全是泥土:“到别处看看吧。”

一连找了几处地方都是石块,也都看不出什么蹊跷,最后的一个标志是一块硕大无比的岩石,岩石的四周散布了不少露出顶端的小岩石,沈鹰道:“会否是在这里?”

管一见道:“要想把这些岩石挖开,可着实要费不少时日及人力。嗯,今日才是五月十二日,不如明天才说吧。”

“对,沈某也认为华山石上的留字必定另有深意。”沈鹰心念一转,又道:“老管,依我看那些人大概都已罹难。”

管一见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何人:“这个自然,否则事隔半年无论如何也该转回师门了。”

正在谈说间,手下奔来报告:“头儿,顾三哥回来啦。”

“咱去问问他。”沈鹰立即回身走了出去。

顾思南的报告十分简单:“属下到附近的农舍查问过,他们都说这附近方圆数十里内再没有其他山了。”

沈鹰眉头一皱:“你连日辛苦,去休息一下吧。”抬头一望夜空月已中天,叹息道:“咱也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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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群豪三人一组,几乎把山坡的每一寸地方都找遍,仍然找不到那座地下陵墓的入口,折腾了一天,群豪都有点劳累,加上失望,很多人都不想动了。

沈鹰抬头一望天色,喃喃地道:“要不要把那些有标志的山石都挖开?”

管一见喟然道:“如今也只能作最后的尝试。老沈,这趟咱们真的败得奇惨,像猴子般让人耍来耍去。”

沈鹰苦笑道:“沈某也是满不是滋味。不过未至最后绝路还得尽一切力量作挽救。”

“问题是这座山根本不知有否陵墓,就算把它掘地三丈也是无济于事。”管一见一侧头:“你看他们都躺在地上,并且连彭公志都不发一言,看来,他们对咱都已失去信心,这才是咱最大的失败。”

沈鹰目光登时一缩,半晌沉声道:“咱不要再动用他们,各派自己的手下把那些被卢文章作了标志的石头挖开。”

“好吧。”管一见随即扬声叫道:“雪儿,你过来一下。”

皇甫雪闻声而来:“头儿有吩咐?”

管一见尚未答话,忽听顾思南叫道:“头儿,那个卢文章来了。”

沈鹰和管一见以及群豪都是精神一振,齐沿着顾思南的手指望过去,果见山坡树林中转出一个拄杖而行的书生,青布长衫洗得发白,头发灰白,蹒跚而行,正是顾思南口中所形容的形象。

沈鹰及管一见互视一眼,一齐移步走下去,顾思南连忙在前带路。沈鹰轻声对顾思南道:“小顾等下你问问他。”眼看双方距离经已十分接近,便停住步履。

顾思南向卢文章挥挥手:“先生此刻才到?”

卢文章喘了一口气,抬头一望,满面诧异地问道:“顾壮士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此?”

“咱是依先生留在床板上的画而寻来的。”顾思南道:“请问先生,那座秦陵真的是在这座山中么?”

“这个区区倒不敢肯定,区区只是从一些野史笔记中找到一些线索的。”卢文章望一望山上黑压压的人群,轻声问道:“壮士,这些都是衙门中人?你们来此何事?”

“他们不是衙门中人,不过跟先生倒是一样,他们都有亲人失踪。”

“啊,”卢文章惊呼一声:“他们到衙门告状?”

顾思南点点头:“先生先咱而来,因何至今方至?”

“咳,一则区区身上有病走不快,二则山上石头留言是五月十三日,也用不着太快而来。”

“咱们已把整座山都找遍,但却没有什么发现,先生知道入口处么?”

卢文章道:“听说陵墓之内范围十分宽广,区区假如把入口处告诉你们,可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顾思南急问一句。

“替区区找一找看看舍侄是否也在里面。”

“先生不想进去?”

卢文章苦笑道:“陵墓之内难免有些秽气,区区这副身体只怕抵受不住。

“不瞒先生,在下尚有长官在此,这件事在下不敢作主,请先生跟在下去问问他。”顾思南随即带他上山,到了沈鹰面前把话说了。

沈鹰不答反问:“你知道陵墓的入口了?”

卢文章道:“书上有记载,凡每年之九月十三日及五月十三日,月色照到某块石头上,那块石头便是开启陵墓之钥。”

“这岂不是太玄?”

“大概是那块石头一定要在那两天月光才能照及。”

“那么咱又怎知道是哪块石?”管一见插口道:“须知这座山虽不大,但石头却不少。”

卢文章苦笑道:“这个小民也不知道,只是书上的确有此记载。”

“那些标志你是凭什么知道的?”

“也是照书本上的记载列下的?”

“书在何处?”

“小民因恐路上携带不便,把它寄放在一个农家处。”沈鹰抬头一望天色:“现在日头已将落山,你是否要先在山上勘查一下?”

“小民正有此意。”

“小顾,郎四,你俩陪着他走。”

管一见目送三人离开,才传音道:“老沈,这人你看如何?”

“身上果然有病,目光涣散,也的确不是身怀绝技之人。”

“管某却认为他态度颇为镇定,平常人见到咱以及这么多人绝对不会有这个反应。”

沈鹰想了一下,也传音道:“老夫也有这个感觉,看来此人城府颇为深沉,咱倒不能不防。”

管一见冷笑一声:“等下他假如真的能把陵墓的入口打开,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拉进去,这样就不怕他有什么伎俩。”

“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沈鹰道:“咱先跟青虚道长等人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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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月高树梢,顾思南及郎四尚未回来。

沈鹰决定亲自去找他们,他提一口真气,身子自山侧急驰而去。

卢文章坐在一块大岩石前,仔细观察,顾思南及郎四各持一个火把在他旁边,这块大岩石,正是昨夜沈鹰及管一见勘察过的,因为岩石过大没有把它掘开。

沈鹰立在岩石上问道:“陵墓入口便在这里?”

卢文章抬头道:“小民怀疑入口是在此处,故此在此守候,不过其他的地方敢烦大人也派人去视察。”

“看出来了没有?”

“现在月亮还未有照到此处,稍候再说。”微顿又道:“大人先请去休息一下吧。”

“不必。”沈鹰淡淡地道:“郎四你去取些干粮及食物给他。”

月亮逐渐高升,群豪也都围了上来。

夜空万里无云,月光皎洁,照得山上石头银光闪闪。月光逐渐中移,终于照到岩石,岩石上宽下略窄,上面光亮,背后却十分黑暗。

众人屏息而观,心头都是十分紧张,蓦地一丝银光自岩石顶部的隙缝中泻下,银光照在一块埋在地上的小石块上,气氛显得十分奥妙诡异。

卢文章颤着声叫道:“就是这块石头。”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向那块石头,管一见及沈鹰立即跟在他背后,群豪也相继迫前一步。

卢文章蹲在地上,双手在石头上来回一阵旋动,地底突传来一阵轻轻的声音,接着那块大岩石应声移开四尺,露出一个黝暗的洞穴来。

卢文章颤声叫道:“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把入口打开了……”目光一片欣喜,神情也是十分激动。

群豪见到这情况,都是目呆口瞪,惊叹前人设计之神奇,半晌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卢文章大声叫道:“你们还不进去?月光移开时,这块岩便又会恢复原状。”

沈鹰立即发啸召集在其他地方察看的手下,不一忽他们都闻啸而至。

管一见回头道:“咱进去吧,假如有人害怕的话,现在还可以退出。”

群豪谁肯当众蒙羞,更兼得闻陵墓之中藏有武林人士梦寝以求的练功秘籍、增功药物,哪有人肯离开。

管一见见没有人有异议便道:“准备火把,现在咱们便进去吧。”

卢文章道:“希望大人替小民留心一下,看看小民之侄儿是否……”

管一见嘿嘿一笑,像麻鹰抓小鸡般,抓着他的衣领率先入去。

沈鹰忙道:“麻烦百侣及百德两位大师殿后。”也跟在管一见之后进入洞穴。

一入洞,一阵霉气迎面冲来,幸而并不太难受,群豪立即闭住呼吸前进,走了十多丈,前头现了一道石级向下伸展。

管一见忙道:“把火把拿前。”

郎四立即奔前一步,火光下,但见那道石级深几达两三层楼,黑黝黝的看不到底,令人胆寒。

卢文章牙齿格格乱响:“大人,小民,小民……”

“别吵。”管一见脸色一沉:“大人都不怕你怕?”

沈鹰接过郎四的火把,大声道:“老夫先行。”拾级而下,刚下了一半,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沈鹰立即停步,扬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甬道内全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回音,声音沉闷震人耳鼓。

背后百德大师传音道:“出口已被封住。”

嗷嗷的回音令群豪心头都是一沉,管一见沉声道:“别慌,既然已入虎穴,少不得也要把它的底细掏出来。”

沈鹰再度起步,那道石级以没穷没尽般,走了两三盏茶才至尽头,石阶尽头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高丈余,宽也是丈余。

沈鹰传音道:“大家小心。”踏上甬道,这甬道长不及底,不知从何吹来一阵风,令人兴起阴森的感觉。

群豪战战兢兢,都把功力运集手臂上而行,有的人已悄悄把武器拿在手上。

甬道的尽头有道用钱铸的拱门,门牌上写着四个惨绿色的大字,“地狱之门”,众人心头又是一沉。

沈鹰运劲手臂,单掌附在门上一推,“呀——”钱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黑暗,空中飞舞着一些惨绿色的磷光,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风把火把吹熄,四周立即陷于一片黝黑之中,绿色更盛,在空中载沉载浮。

沈鹰抛下手中的火把,把旱烟杆抽握手中,举步入内,群豪鱼贯而入,不久背后又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有人惊呼道:“钱门被人关封了。”

群豪登时有如入地狱之感,刹那之间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管一见手上一用劲,喝道:“姓卢的,那度门为何会被关起?”

四周只闻回音,却听不见卢文章的答话。

沈鹰手掌一探,那些绿光向四下激飞,他沉声问道:“谁有火折子带来?”

话音未落,忽闻一人高声尖呼,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四处气流激动,绿光忽明忽暗,显得异常恐怖。

群豪之中不少人惊呼出口,顾思南立即亮起火折子,火光下,只见一人摔倒地上,正狼狈地挣扎着。

这是一座殿堂式的布置,里面排了好几副棺材,棺木有的早已腐破,露出狰狞的白骨,那个大汉的衣衫正是被白骨勾住,大概他不小心倚在棺上把棺材碰跌。

顾思南走前把他拉开,目光一瞥,见墙上插了几个灯座,便把其点燃,奇怪,灯座上的油竟还未干。

六座灯点燃后,大堂登时一亮,管一见目光一落,原来卢文章竟然被吓昏了过去。

管一见在他人中轻轻一捏,卢文章便悠悠醒来,喃喃道:“此处可是阴间?”

管一见冷笑一声:“正是,老夫正想问你因何把咱带来此处?”

“小民可没勉强大人来此,是大人硬把小民拖进来的。”

沈鹰沉声喝问:“快说,此地机关是不是你设下的?”

卢文章叫起撞天屈来:“大人冤枉,小民有何财力可以设此机关?大人可仔细看看,这些东西都是前朝之物,要假也假不来。”

管一见厉声道:“那么你怎地对这里的一切如斯熟悉?”

“小民早已告诉大人,说这些资料都是从书本上得知的。”

“你说老夫会相信么?”

“大人不信,小民也没话可说,反正小民是肉在刀砧上,大人假如不满意的话,大可随时处置小民。”

管一见冷哼一声,把他松放:“既然你如此熟悉,此地便由你当向导。”

“区区也不甚清楚……”

话音未落,只听竹剑先生喝道:“油灯有毒,快将火吹熄。”

刹那之间,四周又陷于黑暗中,群豪一运真气,果然发觉体内有中毒之迹象,连忙盘膝坐下,运功疗毒。

半盏荼后,殿堂中突然响起“卜卜”几声,接着又传来一阵“嗤嗤”的声音。

百侣大师忙道:“施主们小心,有人发射牛毛毒针。”话还未说完,已被一片惊呼声淹没。

有人道:“针上有毒,谁人身上带有解毒药物?”

“快把火折子点亮。”

“沈大人,请快带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鹰刚运转两个周天,沉声喝道:“大家冷静一点,小顾,把火折子点亮。”

顾思南运功正在紧要关头,来不及应他,夏雷因所站之所离灯座较远,所吸入的毒气较轻微也较早醒来,闻声连忙把火折子点亮。

火光虽弱,仍能视物,只见地上躺着不少人,呻吟呼叫,大概是中了毒针。

堂中那些棺材的盖子不知何时被人打开,露出一排黝黑的铁管,那些淬毒的钢针大概是由这些铁管发射出来的。

夏雷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噤,自其他人身体走过,蹲在那些受伤的人的面前检视,这些人脸上都泛着一层紫蓝之气,但目光却没有散涣的迹象,相反射出一股股厉光,夏雷不禁有点奇怪,温声问道:“诸位感觉如何?”

一个答他:“体内好像被虫咬般难受,快救救咱们,咱快忍受不住了。”

夏雷心头沉重,站起身,扬声问道:“诸位,谁人身上有解毒药物?”稍顿不见有人回答,又问道:“有谁善于疗毒之技?”

话音未落,夏雷忽觉后背一股劲风袭身,他反应迅速,立即蹿开,背后传来一阵暴喝,夏雷回头一瞥,只见那些中毒的伤者纷纷自地上跃起,向他追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双脚连点,自人丛中起落。

那些人显然神志已有问题,见人便打,群豪叱喝不能制止,便一齐出手把其制服。

穆一程道:“这座陵墓不知已受何人控制,看来咱们这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再下去,那人又不知要施展什么歹毒之伎俩。”

群豪都有同感,回想一下,灯油中下毒,毒气随火挥发,棺木放射迷人心窍的毒针,着着都出人意料,令人不寒而栗。

易寒光道:“此地前没去路,后退之路又被封闭,咱们怎办?”

沈鹰沉吟一下,道:“这座陵墓看来占地颇大,这些棺木看来只是陪葬者或者是死者的亲人,主陵必在另一处,咱们既然来此,好歹也要把它探个水落石出,小顾,你检视一下看有没有开启的机关。”

顾思南应了一声自地上站了起来,夏雷手持火把替他照明,一顿饭功夫,顾思南在墙角找着了一条三寸长的铁管,铁管的另一端嵌在墙中,他用刀柄在墙上轻轻敲了一阵,觉得这确是一个开关掣,便道:“头儿,开关的手掣经已找到。不过这座陵墓的机关设计十分精密,属下也不敢断定开动了此掣之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哦?这不是打开通道的手掣?”

“极有可能是,但开启之后,下一个地方可能会比这更加险恶,所以属下先得征求一下诸位的意见。”

易寒光道:“咱们就算不想冒险,难道便在这里坐以待毙?”

潘志海接道:“可是,说不定出口要九月十三日才能自动开启,这四个月咱早已饿死啦。”

彭公志也大声道:“反正要死不如冒险试一试,小顾,你即管开掣吧,反正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死了也不冤。”

管一见问道:“诸位计算一下,咱们的食水及干粮还能维持多少天?”

紫翠雀道:“咱是备了三天的干粮及食水而来的,在上面已吃了一半,现在最多只能再维持一两天的用量。”

管一见道:“由现在开始大家都要节省一点,刚才那些中了毒针的各派弟子现今如何?”

穆一程伸手一探,涩声道:“经已没了呼吸。”

管一见长长吸了一口气:“把他们身上的水囊解下来,嗯,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吧?”

群豪鸦雀无声,沈鹰沉声下令道:“开掣!”

顾思南运劲手臂,握着铁管向下压去,地底立即传来一阵像远雷般的吼声,声音慢慢增大,四周墙壁也都震动起来,群豪脸色都是又青又白。

半晌,所站之地又“动”了起来,惊呼声立即四起,接着整座屋子都似磨轮般旋转起来,群豪跌跌撞撞都站不稳脚跟,夏雷让人一撞,火把摔落地上,熄了。

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中,沈鹰忙道:“诸位快坐下来。”

可是屋子越转越快,群豪都似已没了感觉。

“屋子”足足转了半炷香的时间,武功较低的都已呈昏迷状态了,即使是沈鹰及管一见等人也都有发昏之感,连忙一边运劲稳住身子一边准备随时应变。

“咔”地一声,屋子倏地停住了,群豪一个不防,“飕”地一声跌在一起,惊呼声四起中,黑暗中突然现出一行磷光闪闪的绿字:刘星欢迎各位作伴!”

潘志海惊呼道:“果然是流星教的余孽所为。”

易寒光接口道:“看来那些失踪的弟子也必是被他们擒去的。”

管一见忙道:“快点亮火折子!”

夏雷自人堆中爬了起来,随即把火折子点亮,其他人也纷纷点起枯枝火把。

火光下各人都可见到这是一座大厅,但里面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火光一起,那行磷字却已隐没。大厅中也有灯座,可是没人再敢把其点亮。

沈鹰忙道:“快把火把、枯枝之火熄去,大家盘膝运劲恢复一下体力,同时吃点干粮,下一步等下再行决定。”

众人经他提起,猛觉肚子咕咕乱响,估计此刻已是次日上午。火把纷纷熄去,群豪果然依言盘膝坐下。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只闻此起彼落的呼吸声。

半晌又响起了咀嚼的声音,此刻群豪的心中都充满惊恐,身陷地狱之感更为强烈。

就在此刻忽闻穆一程大吼一声,接着一连传来“啪啪”两声,劲风立即弥布四周,呼呼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穆一程忽觉有人自背后向他偷袭,幸亏他反应迅速,立即闪开一步,接转身连发两掌,同时猛喝一声,挟劲击去。

那两掌触及一双手掌,穆一程只觉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内力竟出乎意料的强劲,令他不禁后退一步,他一退之下,又觉一片劲风临身,刹那之间只得抽剑应战。

穆一程的一身功夫全在这口长剑上,连刺三剑之后,“噗”地一声,长剑斩在一团软物之上,手腕一抖,那团软物竟隐含反震之力。穆一程又惊又恐,急喝道:“你是谁?”

那人没答话,穆一程长剑一抖,自侧向前刺去,他是黄山派的第二号人物,功力自是非同小可的,黑暗之中认物丝毫不差,这一剑自对方的袖底刺向肋下。

那人一个铁板桥让过,手臂暴长,长袖如铁板般击向穆一程的面门。

这一招变化诡异,大出穆一程的意料,只好偏身一闪,“呼”地一声,长袖挟起的劲风吹得穆一程的鬓发乱飞。

这几招说来虽慢,事实快如追风逐电。“咔”、“咔”一连几个火石的敲打声响起,火把这时才重新燃亮。

沈鹰目光一落急喝一声:“住手。”

穆一程及那人同时后退一步,目光一张,惊呼道:“原来是你。”

那人正是崆峒派的无音长老,他是哑巴,但目中露出来的也是一片惊诧之色。

沈鹰干咳一声:“两位怎地会交起手来?”

穆一程冷冷地道:“穆某也不明白,正想请问长老为何偷袭在下?”

无音长老脸上升起一团怒意,双手连连比划,口中“哦哦”乱叫。群众都看不明其手语,昆仑竹剑先生跟他交往较深,沉思了一下,道:“长老说是穆大侠先偷袭他的,可是如此么?”

无音连连点头表示不错。穆一程怒道:“穆某几时偷袭你?”

无音指一指穆一程的剑,又指指肋下,表示穆一程以剑袭其肋下。

穆一程大怒,喝道:“见鬼,穆某是先发觉有人以掌偷袭背后,故此先用掌把其击退,最后才抽剑应战,难道你感觉不出?”

无音长老想了一想,脸上也露出一片诧异之色。

管一见道:“既是一场误会两位也无须再争执。”

无音又打了一轮手势,表示他没有偷袭穆一程的动机。

穆一程道:“穆某也相信长老不会无缘无故偷袭在下,但刚才那个以掌暗袭在下的又是谁?又是谁以剑偷袭无音长老?”

群豪不禁哄动起来,潘志海大声道:“快看看有没有人偷潜进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厅立即被十多把火把照亮,可是所有在场的人若非自己的同门,也是来此的同伴。

易寒光突然道:“那个说书先生呢?怎么不见了他?”

管一见移目四望,果然失了卢文章的踪迹。易寒光沉声道:“此人莫非便是此地的主持人?”

紫翠雀打了个冷噤,寒声道:“他是流星教的余孽?”稍顿又自答道:“但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说什么也令人难以置信。”

易寒光道:“人不可貌相,这个可难说。”

百侣大师突然喧了一声佛号:“诸位施主可曾发现一个问题?刚才那些中毒而亡的施主怎地此刻连尸体也不见?”

群豪都是吃了一惊,后背不期然升起一股寒意。

竹剑先生道:“那个说书先生会否与那些尸体同时失踪?”

顾思南是此中的机关消息大行家,他想了一下,道:“刚才屋子旋转之时,各位是不是都要运功定住身子才不会被转力抛飞?”

目光一扫见众人都怔怔地望着他,故续道:“那些尸体不可能运功,而说书先生身上没有武功,他必是在那时刻被转飞。那间屋子里必定有个出口,那些尸体及说书先生便被飞入另一个地方。而屋子在转动中,却逐渐作了改变及转动,终于变成现在大家所站之所。”

紫翠雀道:“这样说来他倒不是流星教的余孽了?”

“这个在下却不敢妄下评语,咱还得再搜寻到进一步的资料方能判定。”

沈鹰以赞许的目光望了他一眼,道:“小顾,这次还得再由你再把过往别处的机关开启掣找寻出来。”

易寒光道:“为免再让人潜入来施袭,火把不可熄去。”其实他不说众人也都懂得这个道理。

找了顿饭功夫,还找不到开启的机关,群豪逐渐不耐,枯枝早已烧尽,只剩几把火把尚发着佘光,更危险的是群豪竟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沈鹰忙道:“此地空气已渐浊,快把火熄去。”群豪便把火熄去,只剩夏雷那一把,他跟在顾思南后面,满头大汗地四处敲打着。

管一见看看这样找下去也不知要再花费多少时间,而呼吸已是逐渐困难了,忙道:“大家一起找吧。”

“但没有火怎么找?”

管一见也不禁犹疑起来,沈鹰忙道:“不用急,再等一下吧。”

顾思南以刀柄四处敲打,都找不到异常的地方,他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云飞烟见状忙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群豪正在不耐间,忽闻紫翠雀及霍作民同时一喝,两人同时把兵器拔了出来,沈鹰急喝:“两位快住手,什么事动刀动剑的?”

紫翠雀说道:“刚才他用剑向本座偷袭。”

“笑话,是你用刀先斩霍某的。”

“两位不用相争,大概又是中了流星教之计了。”

正在闹着,忽又闻一道尖锐的惨呼声,一个华山派的弟子口喷鲜血倒了下去。 ,

霍作民红着脸喝道:“是谁干的?有种的就站出来跟霍某见个高低。”

大厅中回荡着他的话,却没有人作答,霍作民的目光在附近一扫,却没有发现一个值得怀疑的人。他冷哼了一声,在周围激动起来,当他经过一个“孔雀堂”女弟子的面前时,那人突然直挺挺地向他撞去。

霍作民反应极为迅速,长剑一圈,“噗”地一声,一剑把其截作两段,鲜血登时四溅。

紫翠雀柳眉倒竖,叱道:“姓霍的,你这次还有何话好说?”

“这次霍某可是亲眼看到贵堂的弟子向霍某袭击的。”霍作民脸上一红之后冷冷地道。

紫翠雀霍地再把柳叶刀抽了出来:“本座看见的是你用剑把她杀了。华山派既然无视于本堂,老娘若果不表示一下,岂不要被人认为是怕了你华山派?”说罢一个箭步飙前,柳叶刀一摆飞快地向一个华山弟子斩去。

那个华山派弟子反应也不慢,长剑仓促一格,“当”地一声,把紫翠雀的右手刀架住,冷不防紫翠雀的左手刀后发先至,“噗”地一声,一刀把其左手卸下。

那个华山弟子惨呼一声连滚带爬避开,紫翠雀杀红了眼,尖叫一声:“往哪里跑?”柳叶刀急劈其后背。

霍作民睚眦欲裂,身子蹿起凌空用剑把柳叶刀接下:“泼妇你疯啦。”

紫翠雀脸色铁青:“老娘叫你尝尝泼妇的厉害。”左手刀急截向其下腹。

霍作民也不是省油灯,借着刀剑相触之力凌空打了跟斗后翻半丈。

紫翠雀像鸟儿般向他飞去,柳叶刀挟着喝声急斩而去。霍作民长剑适时回身一挡:“泼妇勿迫人太甚。”

“老娘就是要迫你。”刀光更盛,紫翠雀一口气劈了六六三十六刀,霍作民一一沉着遮挡。

三十六刀一满,新招未生之间,紫翠雀的气势不由稍歇,霍作民大喝一声:“霍某若不回敬几招,江湖上的朋友难免会以为咱怕了一个疯妇。”长剑“飕”地一声自刀缝中突破,直刺向紫翠雀的胸膛。

紫翠雀性子一发更是不可收拾:“呸,亏你华山派自称是名门正派,却趁黑要招呼老娘的一对奶子。”

霍作民又羞又怒,连忙把剑使偏,紫翠雀双刀连攻带守又扳回上风。

此刻华山派的弟子及孔雀堂的女弟子也捉对儿厮杀起来。

沈鹰忙喝道:“两位暂停,且听沈某一言!”

紫翠雀大声道:“沈大人,什么话老娘都可以听你的,这一趟你绝不可插手,否则休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管一见也劝道:“堂主何不三思而行,须知此说不定是流星教使的阴谋。”

“放屁,老娘明明看见霍作民动手的。除非他华山派当众向老娘道歉,否则一切免说。”紫翠雀说着刀法倏地一变,变得轻灵诡异无比,每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绝招出现。

群豪大都未曾睹过紫翠雀施展武功,对这个女掌门大都抱着轻视之心,不料这一战却使人对她刮目相看。

霍作民口舌没她的伶俐,心知多说也是无益,只冷冷地道:“你不怕华山派,华山派也不会怕你。”他的武功十分稳实,一切实而不华,任凭紫翠雀兴风作浪,他只稳坐钓鱼台,沉着应战,武功较高的如无音长老、竹剑先生,以及沈鹰、管一见都看出霍作民在三百招后必定能扳回上风。

群豪看看不能阻止这两派的干戈,便又伸手摸向墙壁找寻机关开启掣。

朗四边摸边移动身子,脚下一紧,几乎被人绊倒,他低头一望,原来地上倒卧着一个大汉,他把他反过身来,目光一落不禁惊呼出口:“是林吉!林吉,林吉……头儿,林……吉,死了……”他忽然生起一股难以歇止的恐惧,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林吉是沈鹰的一个手下,他听了郎四的话也是吃了一惊,慌忙赶了过来,伸手一探,果然已没有了呼吸,手掌再一落,发觉骨骼十分僵硬,便道:“他是被人点中死穴而亡的。”

“头儿,咱怎办?”

沈鹰哼一声,心头一动连忙走向那个被霍作民斩杀的女人的伏尸处,他手掌在她左骨骼上摸了一阵,脱口道:“她也是先被人点了穴道的。”

管一见忙也循声赶来,摸了一下也道:“大概她在黑暗中被人点中了麻穴及哑穴,趁霍作民走过时把她推向他,而让霍作民杀死了她。”

“好歹毒的狡计。老管,你说这里真的有流星教的余孽么?”沈鹰压低声音问他。

管一见道:“管某深信有人捣鬼,只是,不知道这人如何能够进出自如?”

此刻大厅之中四处都是粗浊沉重的呼吸声,霍作民及紫翠雀等人更是气喘如牛,看来大厅中的空气已即将用尽。

沈鹰擦了一把汗,心头一动,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人就在咱们之中……”

管一见一惊,反问道:“你又如何得知?”

“假如那人是在此刻进出,必定会使空气略为流通,但咱却没有这个感觉。”

管一见眉头一扬,欢声道:“这倒是一个线索,管某本就不信流星教尚有什么余孽,如今看来可能是咱们之中有人借尸还魂,欲把各大门派一网打尽。”

“那个卢文章呢?”

管一见道:“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照理应没这个野心以及魄力,他可能是适逢其会,再多也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真正的敌人就在你我身旁。”

沈鹰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如此说来你我更加要小心,说不定下一步,他要对付的便是你我两人。”

管一见长长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只怕他用不着再对付咱们,咱们都要窒息而死了。”

此时群豪呼吸更加困难,热汗长流,胸膛涨得十分难受,霍作民及紫翠雀为了面子仍然苦斗不休,不过速度经已大慢,而他们的手下早已抛下兵器躺在地上不断地喘着大气。

忽闻潘志海喘着气道:“这里有……有个铁……铁环,不知是……不是开启的机关……”

顾思南喘着气奔了过去,沈鹰及管一见也同时掠前,潘志海倚在墙上直喘大气:“快试试……咱,咱抵受不住啦……”

沈鹰见时机紧迫,不及多思索立即沉身一掠,墙上有块石头被人挖开,里面安了一个铁环,铁环有小篮般大小,沈鹰运劲一拉,没能拉动,他忙道:“老管,快助我一臂之力。”

两人长长吸了一口气,四只手掌同时落在铁环之上,一齐发力一拉,铁环仍然分毫不动。

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顾思南忙道:“头儿你把它转动一下看看。”

沈鹰及管一见立即同时发力把铁环一旋。

顾思南忙喝道:“诸位小心!”话音未落,群豪忽觉脚下一空,身子如铅块般向下跌去。

反应快武功高的人还可以运劲吸气把下降的速度稍为降低一些,武功稍差的人便直挺挺地跌了下来。

幸而这个深洞并不深,跌倒的还不致伤及性命,只有少数几个跌断了腿骨。

群豪只觉呼吸一畅,便拼命地喘起气来,良久沈鹰才道:“夏雷,快把火把点燃。”

火把尚未亮起,群豪心神稍定,忽闻一阵腐臭之味扑鼻而来,刚才在几乎室息的情况中转移在此,呼吸一畅,只觉一切如同花香般令人舒畅,此刻才大感诧异起来。

“咔”、“咔”火石终于打燃了火把,周围登时一亮,群豪目光一瞥,都是惊呼出口。

原来此地又是一座空厅,不过墙壁及地板都十分粗糙,像是囚禁犯人之所。但令群豪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地上躺着的数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经已腐烂,看来死去已有一段日子,群豪嗅到腐臭之味正是发自这些尸体。

穆一程第一个自地上蹿起,他在尸体丛中走了一匝,又不断伸脚把那些脸向地上的尸体翻转过来,不久他指着一具女尸叫道:“这正是舍师侄女之尸。”叫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群豪听见他这句话都纷纷自地上跃了起来,奔前认尸。不久,各自都找出本门失踪的弟子来,一时又恸又怒又惊又恐。

既怒本门弟子惨遭横死,又恐自己亦步其后尘,而葬身于此。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发言。

管一见叹息道:“诸位现在都已找到门下的弟子了吧。管某幸不辱命带各位来此……”

潘志海大声道:“神捕现在说这些话也没用,咱现在都身在险境,也不知能否生离此地,即使想付酬金也……”

沈鹰截口道:“诸位放心,托沈某查案的,沈某都不敢收取酬金,事实上这件案子沈某一直无能为力,能够来此也是误打误撞的。”

管一见叹息:“管某也有何颜收取各位的酬金?”

徐棋道:“但神捕至此尚未破案。”

管一见一怔:“你要管某继续调查下去?”

“当然,人虽已找到,但凶手是谁现在大家都不知道……”

彭公志插腔道:“难道不是流星教作为?”

青虚道长道:“现今流星教的主持人是谁?可有谁知道?咱们即使不能生离此地也得把他的底细掏出来。”

穆一程道:“穆某也认为应该如此,否则这一趟岂不走得冤枉?神捕,假如咱们能把对方的底细查明,并把其击杀报了武林公仇,咱们的酬金自然照付。”

易寒光叹道:“本座也没意见,问题是咱们假如都葬身于此,又如何付酬劳与神捕?”

管一见哈哈一笑:“假如咱都不能生离此地,管某也无福消受诸位的酬金。”

群豪心头又是一沉,感觉中那股腐臭之味又更强烈了,人人脸上都现出沮丧之色,只有百侣及百德两师兄弟轻声在为死去的弟子念往生咒。

沉默了一会,管一见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脸上神采一现,高声道:“请诸位各自把自己失踪的弟子舁放在墙角。”潘志海忙问道:“神捕此举,有何含义?”

管一见轻轻一笑:“各位但照管某之话去做,原因等下再说。”

群豪此刻都以他俩马首是瞻,便不吭一声地把自己门下弟子的尸体拖开放在墙角,不一忽,厅中已空空如也。

沈鹰此刻也猜出管一见的用意,遂即向群豪问道:“诸位,你们门下失踪的弟子是否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群豪纷纷点头,彭公志大声道:“正是如此,你俩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快说来听听。”

群豪都知他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年纪虽大性子比年青人还急躁,虽在这种环境中仍忍不住莞尔一笑。

管一见轻咳一声,道:“诸位还记得那个说书先生卢文章的话么?”

彭公志道:“他说他一个侄儿失踪了嘛。”

“而且他侄儿还跟各位的弟子走在一起。”沈鹰接口道:“但现在各位门下失踪的弟子既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躺在这里,怎个唯独不见他侄儿?”

管一见道:“咱虽然未曾见过其侄子,但现今厅中空空如也,证明了一件事,说书先生的话绝不可靠。”

群豪都“啊”地一声叫了起来,穆一程道:“他侄儿并没有失踪?”

管一见笑道:“他可能根本没有什么侄儿,所以如此只是欲骗取咱的信任。”

梁雪说道:“他骗咱来此可有什么作用?”

紫翠雀不屑地道:“当然是要把咱困死啦。”

“紫堂主跟他有仇么?”梁雪冷声道:“梁某却想不出他一个文弱书生跟咱武林数大门派都有仇恨。”

紫翠雀不禁哑然,沈鹰叹息道:“这一点沈某也是忖测不出其动机及目的。”

潘志海道:“也许他侄儿并没有被困在这里?”

沈鹰望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潘大侠真善忘,华山上那块石头的留字难道潘大侠经已忘记了么?”

潘志海嚅嚅地道:“潘某没有忘记,卢学文说他跟少林的徐云岳一同来此。潘某话中之意,乃是说卢学文可能已脱困离开。”

沈鹰冷冷一笑:“他能脱困离开,这证明他们叔侄早就有了引咱们来此的阴谋了;也证明他们叔侄对此陵墓的一切十分熟悉,否则他又如何能脱困?”

管一见接口道:“说不定这里的机关有的还是他增添及改装的,否则事隔千年即使保养得如何完善,有些机关也难免会失灵。”

彭公志道:“是极,是极!看来一切都是那书生搅的鬼。”

沈鹰道:“沈某本就不信流星教会有余孽生存,因此怀疑有人借尸还魂。事实上咱们起先怀疑为流星教所为,根本是在疑神疑鬼之下产生的。”

管一见叹息道:“先是那林中失火,后来发现了天上有颗流星横空而过,便认定那是流星教所为了。”

群豪脸上都是一热,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彭公志道:“目前最重要是如何进入陵墓中央把那个卢文章揪出来挫骨扬灰,说这些话老夫听都听厌了。”

沈鹰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卢文章你们的确从来未见过?”

群豪都摇头,易寒光道:“也许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也未定。”

管一见道:“假如有任何乔装岂能瞒得过管某这双眼?”

沈鹰突然道:“不好,此地的空气又将用尽了,分头快再找寻开启的机关。”

群豪都是一惊,速忙奔向墙壁,不料火把经过多次的使用如今都已烧尽,四下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管一见连忙靠近沈鹰身边,沉声道:“诸位小心有人会趁黑偷袭。”

此言一起,群豪更是胆战心惊,暗暗提防。一闻脚步声也会引起一场虚惊,这种疑神疑鬼的情况令到人人自危,生怕附近便隐藏有敌人。

“啪啪”两声,又不知哪两个互换了一掌,幸而两人同时扬声:“谁?”

“贫道青虚。”

“贫僧百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两个都是出家人,心胸非比寻常,便各自退开。

黑暗中有不少人静悄悄地躺倒地上,这个情况一直没人发觉,直至顾思南被人绊倒,双手下意识一撑,手掌压及那人,这才有了发觉,起先他们以为是那些死去多时的人,可是伸掌在鼻端下一嗅却没有腐臭之味,他身子不禁无风自动起来,同时产生极大的惊吓。

正想扬声,忽觉肋下一痛,连忙倒身躺下,同时在地上一滚,大声叫道:“在下是顾思南。”接着弹身而起,伸手在肋下一摸,一片湿濡,正是挂了彩,他后背冷汗直冒,不由再后退一步。

就在此刻,群豪忽然大乱起来,声音此起彼落。

“咱是梁云。”

“本座是紫翠雀。”

“贫僧是百德。”

“昆仑竹剑在此。”

叫声中夹杂着惨呼声,更加令人惶恐,分不清敌友。

顾思南一退再退之下,后背忽又触及一人,他整个人立即弹飞,脚底下一股寒光掠过,他连忙暴喝:“谁人偷袭?”

“老夫管一见。”那个人立即应了一声。

顾思南认得他的声音,忙道:“属下顾思南。”随即跃下:“我头儿呢?”

沈鹰连忙循声奔了过来,“小顾,发生了什么事?”顾思南连忙轻声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了沈鹰,沈鹰心头激动,大喝一声,如同响了个霹雳:“住手!通通住手!”

群豪一震之下果然都停住了手:“诸位要小心,咱们之中有对方的奸细,刚才他又下手杀了不少人。”

群豪又“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竹剑先生突然问道:“刚才老朽根本未曾开口,是谁冒昆仑竹剑之名的?”

此言一发,潘志海也道:“潘某也未曾开过口,是谁冒潘某之名的?”

群豪一颗心都怦怦乱跳起来,人人自危下,都把后背贴在墙上避免被人偷袭,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人开口,只闻粗浊的呼吸声又再响起。

顾思南撕下一幅衣袂,把伤口扎住。

沈鹰道:“诸位若不再找寻开启机关的手掣,咱都得束手待毙。”

话音刚落,忽闻“嗤”地长长一声,墙上突然喷出一股白烟,管一见急道:“快闭住呼吸。”

群豪立即闭住呼吸盘膝坐下,管一见及沈鹰心中同时泛起一个念头:“假如咱们之中有卢文章的奸细,那么他又会用什么方法避过此劫?”

此念一起又自忖道:“他们口中必定先含有解毒之药物。”同时又想道:“但即使有解毒药物,他也会窒息而死。”心中不禁又再茫然。

胸中的浊气逐渐上升,忽听一阵“轧轧”的机括响动声,墙壁突然现出了一扇门,门外有道绿幽幽的光线射了进来,厅中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沈鹰及管一见的目光同时一扫,心头同时一动,暗道:“原来是他。”

白烟纷纷自石门散去,接着但见群豪纷纷自石门奔了出去。

管一见微吸一口气,觉得无甚异状,便轻声道:“老夫现在已经知道那奸细是谁了。”

沈鹰也道:“老夫也知道。”

“你且别说出来,咱们互相把怀疑的那姓氏写在对方掌心上。”

“甚好。”沈鹰随即摊开左掌,右手骈指作笔在管一见的掌心迅速地写了一个字。同时他发觉管一见在其左掌写的字也与他同为一个字。

这个字便是潘字,这是因为他两人刚才在石门打开绿光投了进来时,瞥及潘志海按动墙上的一条铁管的。

假如他不是奸细又如何能得知那个机关的所在?何况上次在最后的关头也是他最先发觉开启机关掣的。

沈鹰突然问道:“潘志海身上有否佩剑?”

“好像没有。”管一见诧异地道:“你问这个作甚?”

“顾思南是被长剑所伤的。”沈鹰疑惑地道:“他的兵器却是风车刀。”

“而且他也不像是个机心深沉,野心极大的人。”

沈鹰茫然地道:“咱出去看看吧。”回头一望,只见地上竟然躺下了不少尸体,心头一震连忙跃出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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