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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群丐强蛮横 狭路遇冤家

叶莲舟果然没有食言,在他六十大寿那天,开了粮仓济贫,而且寿宴虽办得仓猝,但到贺的亲友还是络绎不绝。

这之前,太清与叶青青都在跟慧明学习“擒拿手”,原来慧明见太清异日必有一番功业,又见他赤子之心,动了爱材之念,便将三招擒拿手相授;虽只有三招,但变化繁复神妙,花了两天才学了七八分,不料慧明已十分满意。

李湘湘心情不好,整日都坐在房中冥想,叶青青怕师父会看不开,再度轻生,吩咐几位精灵的丫头相陪。

叶莲舟是知道慧明在教自己女儿的武功,也不去打扰,直至寿筵摆了上来,再亲自入内相请,慧明带着李湘湘、叶青青与太清随他到大厅,只见厅上已坐满了宾客,喜气洋洋,叶莲舟解除了“心腹之患”,又逢喜事,更是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来,就是他夫人与儿女也精神百倍。

“师太,这一席斋是弟子特地为你设的。”

“阿弥陀佛,多谢叶施主盛意,贫尼自幼即入空门,世间礼节早已生疏,也忘了备一份寿礼,失礼之处,还请施主见谅见谅。”

叶莲舟忙道:“师太不说是小女的师祖,就说是外人,弟子也绝不会见怪,何况您又是敝庄的大恩人。”

太清听见慧明提及寿礼,才想起自己,不由抓抓头皮道:“庄主,小道也忘了备礼……咳咳,等下再补办一份,请原谅。”

“一顿酒饭算得什么,道长怎可跟老朽客气,只要道长肯留下的,老朽愿供养你一生一世!”

太清笑道:“如此贫道岂非成了神仙。”

叶青青看了他一眼,道:“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坊来了。”

慧明冷笑道:“青青,你过去陪你爹吧!”

叶莲舟道:“弟子不能亲自陪你,让她代表寒家问候您,请师太莫推辞。”

慧明见他言词殷切,只好同意,四人坐下,叶莲舟便回席,大门外传来一阵震耳的鞭炮声,声落,叶莲舟长身敬酒,宾客们纷回敬,刹那间,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之声不绝于耳。

酒菜流水般送上来,香气溢室,太清暗暗垂涎,暗道:“这庄主明知贫道不避荤,为何不请我过去,偏叫我吃这个淡出鸟来的斋菜。”他抬头一望,刚好与史耀祖打了个照面,刹那间他心头一动,寻思道:“这人我在那里见过?怎地好像是旧相识般。”

不想史耀祖看到太清,心头也是怦怦乱跳,暗忖道:“那小道也为何跟宝儿那般相像,咳咳,我敢情是想昏了头,那有这般巧的,唉,他娘也死了八年了,若果孩子还未死的,他娘岂有不给我托梦的道理。”

史承家轻声道:“爹,杨宗兄向您敬酒。”

史耀祖定下神来,带杯虚应一声,却轻声问道:“宗侄,那位小道士是谁,怎地会跟尼姑坐在一起?”

“哦?你问的是太清小道长,他是舍妹在路上认识的朋友,世伯莫看他年纪轻轻,但他本事却大得很。”

“哦?”史耀祖笑道:“一个小道士还有什么本事。”

叶杨宗不便在席间说出详情,只得含糊地道:“听说他师父是个能人,他的武功也很可观,这是舍妹说的。”

史耀祖忍不住又望了太清一眼,不料太清也呆呆地望着自己,他心头诧异:“这小道士为何老是望着我?兀也奇怪。”

正在奇怪时,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什之声,叶莲舟连忙大声问道:“兴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兴福是叶家的管事,闻言忙下阶跑出去探视,随即又回来禀报:“老爷,外面是来了一大群乞丐。”

“拿些米饭给他们吧。”

“他们不要,说要酒肉吃,否则就不走。”

叶杨祖道:“那有这样霸道的乞丐,待我去看看。”

兴福忙道:“二少爷,他们都陌生得很,绝不是附近的人,还怕……”

“还怕什么?”

“还怕是学过武的。”

叶青青跳了起来,道:“学过武的又如何,二哥,小妹陪你出去看看!”

叶杨祖听见那些乞丐学过武的,心中已有了寒意,巴不得妹妹同去助胆,当下道:“好吧,但不要闹事。”

叶莲舟瞪了他一眼道:“还是看什么,兴福,到灶房看看还有没有酒肉,拿些打发他们!”兴福去了之后,他又举杯道:“来来,老朽再敬诸位宾客一杯。”

一个大腹贾道:“叶兄你是寿星公,为何只劝不喝!”

叶莲舟惊忧之症早好,闻言道:“好,小弟便跟章兄干一杯。”堂上又恢复了热闹,猜枚说笑之声,此起彼落。

慧明长期在空门,对此情景场面,甚感不惯,不过她修为深厚,仍然心平气静地进食着,李湘湘则心情不佳,每菜都只浅尝即止,叶青青年纪虽小,但到底是女儿家,还不怎样,只有那太清觉得心痒难搔,他师徒酒量都极豪,山上还自酿了不少松子酒,几乎逐日饮之,现在见别人喝得兴高采烈,自己只能看不能喝,那种难受,实非笔墨能喻。

忽然兴福气急败坏地跑进来,道:“老爷,小的拿了酒肉给他们,他们都丢在地上。”

叶莲舟脸色一变,问道:“这是为什么?”

‘“他们嫌肉少,嫌酒劣,”兴福苦着脸道:“但灶房里已没有肉。”

太清说道:“岂有此理,贫道连酒都没得喝,他们竟敢嫌酒劣,待贫道去看一看。”

叶青青也道:“我陪你去。”

李湘湘忙道:“青儿,他们也许是丐帮弟子,可要小心。”

太清道:“家师说丐帮弟子近这十多年来,越来越不成话啦,说不定今日要教训他们。”他怒气冲冲走到大门外,只见门外高高矮矮地站着三十多个粗壮的叫化子,心头一懔,气也小了。“你们嫌肉少,可知主人家已倾尽所有,难道要宾客们都饿着肚子回去么?”

一个年纪较大的道:“你是谁?”

“贫道太清,乃是叶家庄的贵客。”太清挺起胸膛道:“你又是谁?”

“大爷是丐帮香主叶波,叫叶莲舟出来见我。”

叶青青怒道:“咱们不识你,我爹为何要出来见你?”

叶波上下看了她几眼,哈哈一笑道:“你是叶莲舟的女儿,好,大爷便跟你说几句:咱们来找他,是给他的脸子,告诉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青青怒道:“咱们什么酒也不给吃,乖乖的便滚吧。”

叶波怒极而笑:“小小年纪便牙尖嘴利,可真不知死活啊。”他旁边一个乞丐对他耳语几句,叶波双眼一睁,道:“她学过武又如何?你是那一家一派的?”

太清道:“她是峨嵋派的弟子,贫道乃来自连云山。”

“这又如何,吓不倒咱们,赶快拿些好东西来,否则咱们便……”

叶青青问道:“便要如何?”

“便要你们好看。”

“好,姑娘想知道一下,你们凭什么来撒野,又有什么道理,要咱们家奉献酒菜?”

“因为大家都姓叶,他为何请别姓的,偏不请咱?”

太清道:“你们全是姓叶的?”'

群丐一齐应是,叶青青怒极反笑:“请问你们做寿,可有请咱们么?”

“咱们穷棒子,一生也未做过寿,若有那一天,一定会请你们,就怕你们不赏脸。”

叶青青沉下脸道:“不管你们怎样说,咱们都不请,你们走吧!”

叶波反问:“假如咱们不走呢?”

“那就乖乖站着。”

“假如咱们要进去呢?”叶波笑嘻嘻地道:“你这小姑娘有了婆家没有?”说着竟然伸手来摸叶青青的脸蛋,叶青青虞不及此,几乎被摸个正着。

太清怒道:“喂,你们竟敢公开调戏良家妇女,真可怒也。”

一个眇丐大笑:“这小道士在呷醋,他奶奶的,道士调戏得,难道咱们香主便调戏不得,真真可怒。”言毕又是一阵大笑。

叶青青忍无可忍,标前过去,朝那眇丐便是一拳,眇丐举臂一格,道:“不痛不痛!”叶青青立即一脚扫出,眇丐向后一跳,道:“这种婆娘做不得老婆,我老许不要,你们谁要。”

叶波道:“还是让俺跟他家亲上加亲吧。”

群丐大笑:“对对,做了亲戚,不怕他家不请咱们吃酒。”

叶波双臂一圈,望叶青青纤腰搂去,说道:“小亲亲,跟你叶爷爷去做叫化子吧。”

叶青青又羞又怒,又见他满身污垢,臭气熏天的,不敢以手格之,急忙后退叫道:“死道士,你还不替我教训教训他们。”

许眇丐道:“老大,这道士果然是她的情人,你可要争气呀。”

太清一言不发,捏拳望叶波攻去,不料叶波虽然无赖,但却有点“本钱”,否则也不敢这般放肆,太清一口气攻了七招,都让他格开,不过他也被迫得心头火起,喝道:“不知死活的死道士,敢跟大爷争女人。”

说着反攻过去,太清看他们人多,知道讨不了好的去,连忙道:“你快闭上眼睛!”说着轻快地念起咒来,叶青青又知道他要使那“绝活”,连忙闭上双眼,只听太清大喝一声:“脱!”

只闻“卜”的一声,叶波腰上的草绳自中而断,那条裤子刷地滑下来,那些做叫化的,三餐不继,那还有内衣裤,刹那间只见他丑态大露,不由呆住了,太清哈哈大笑:“你如今知道道爷的厉害了吧?”

不料叶波怪笑一声,道:“小姑娘爱看,咱们便索性成全她,又有何不可?喂,你们都把裤子脱了吧。”

叶青青大叫一声,掩面而入,因走得急,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她松手一看,却原来是师父李湘湘:“青儿,什么事掩着脸进来。”

“他们,他们把裤子都脱了。”

李湘湘急问:“他们是谁?”

“乞……丐帮弟子。”

李湘湘大怒,快步出大门,只见门外那些乞丐的裤子都穿得好好的,不过他们却将太清围在核心,太清敌不过他们人多,被打得脸青鼻肿,李湘湘跳进人群,不分由说,手挥脚踢立即击倒了两个乞丐。

叶波怒道:“你这娘子是谁?”

“峨嵋派‘飞凤’李湘湘!”李湘湘嘴上说着,手脚却不停。

叶波笑嘻嘻地道:‘风闻飞凤是位美人儿,想不到已经徐娘半老。”

李湘湘怒不可遏,立即向他迫去,但她五年前因救百里清潮,损失了五年的功力,才刚恢复,又服了毒药,虽经师父替她逼毒,但元气未复,刚才只是攻其不备,如今对方有了防备,便占不到便宜了。

叶波与许眇丐合斗李湘湘,道:“老许,你一向喜欢风韵犹存的女人,这个便让给你吧。”

太清见来了救兵仍没法脱困,身上中拳越来越密,不由叫起救命来,幸而周成与叶青青带着一批护院及家丁出来,提着棍棒乱打,群丐才退后,叶波恨恨地道:“姓李的婆娘,你护得了他们今日,护不了明日。”

李湘湘怒道:“你们这批败坏丐帮帮规的无赖,下次撞在我手中,便要你们好看。”

叶波冷笑一声,道:“咱们走着瞧吧!走!”他呼啸一声,带着手下离开。

周成忙道:“请女侠、小姐跟道长回厅吃饭,这里由在下守护。”李湘湘回厅,大声道:“那些乞丐已离开了,大家继续吃吧。”

慧明轻声问道:“他们是丐帮的弟子么?”

李湘湘便将刚才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慧明脸色微微一变,道:“看来为师是要在这里多呆几天了。”

叶青青喜道:“师祖婆婆最好一直在青儿家里住下去。”

李湘湘白了她一眼,道:“你师祖是峨嵋掌门,岂能永远在此住下去,而且为师料她老人家留下来必有深意。”

“不错,听那些人的语气,颇为不善,只恐怕他们还会来寻衅,为师是要想教你们一点防范的本领。”

叶青青大喜,道:“这叫做坏事变好事。”

慧明道:“可要好好地练习。”

当下寿筵之后,近邻都散去,远亲则仍留下来,慧明带领徒弟到内堂传授武功,太清便独自一人,甚感无聊,刚好见到叶杨宗送了客回来,连忙拉着他,问道:“大公子,你派人去三星镇查那个姓汪的女人,情况如何?”

叶杨宗道:“查到了,那女人在五六年前便搬走了,听说她丈夫是个无赖,整日嫖赌饮吹,吃喝玩双,不务正业,最近因到杨家寨讹骗,被捉到官府里去,还判了罪。”

太清心头一跳,忙问:“他叫什么名字?”

“姓包名游,人家都叫他老包。”

“老包?”太清急再问:“大公子可知他讹骗的是那一家么?”

“听说是杨长。”

“准是他不会错的了。”

叶杨宗道:“道长认识他?”

“啊,不……那女人现在搬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咱们可查不到。”

“好,多谢大公子,贫道自个慢慢调查就是。”太清返回客房,躺在床上,左想右思,暗道:“师父叫我下山调查自己的身世,我岂能白跑一趟?唔,那包游九成便是去杨长扮鬼的老包,要找他倒也容易,待我去杨家寨走一趟,谅杨长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只要他肯替我向官府说情,我便可去狱中提问老包,如此岂不水落石出?”

想到此,太清自床上跳了下来,大声叫道:“春花!”

丫头春花连忙在房外问道:“道长有什么吩咐?”

“老爷在那里,贫道要去向他辞行。”太清开了房门,又道:“二小姐呢?她在那里?”

春花道:“道长为什么这样快便要告辞?今晚老爷还有宴会。”

“你别啰嗦,贫道会再来。”

“老爷大厅里陪客,小姐跟她师父在院子里练武。”

太清道:“你带我去见小姐。”

春花带太清到叶家庄的中院,只见慧明在教李湘湘及叶青青练武,叶青青见他过来便嚷道:“本派武功不许外人偷看,你快离开。”

太清忙道:“贫道不是来偷看你练武,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一声的。”

慧明道:“青儿你过去吧。”

叶青青走到太清面前,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免阻碍姑娘练武。”

太清见她一副富家小姐的模样,不由有气,大声道:“贫道要走啦,特来向你告辞。”

“你为什么不向爹告辞?”

“你爹在陪客。”太清言毕转身便向前行去。

叶青青忽然将他叫住:“喂,你要去那里?”

“贫道要去调查身世。”

“去三星镇?”

“去杨家寨。”

叶青青忽觉有点难舍,忙道:“喂,你还来不来?”

太清一挺胸膛,道:“道爷喜欢来便来,不喜欢来便不来。”

“哼,谁稀罕!”

慧明道:“太清,你若还会经过便再来一趟吧,也许贫尼还未离开。”

慧明对于太清有救命之恩,他可不敢无礼,忙弯腰恭声道:“是!晚辈会再来的。”

李湘湘道:“青儿,借一匹马给太清代步。”

叶青青应了一声,没好气地对太清道:“你跟我来吧。”她带太清到马厩,只见那里放着三匹马,她道:“我那匹马不许你借,其余两匹任你挑一匹。”

太清挑了一匹,忽然想起一件事,将身上的三百两银票交给叶青青,道:“青青,请你替贫道保管。”

叶青青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刚才的气已消了,问道:“你路上用不着么?”

“贫道还有几两碎银。”太清向她扮了个鬼脸道:“贫道回来一定补办一份寿礼。”

叶青青嗔道:“谁稀罕!嗯,你要去多少天?”

“三五天之内便回来,我还要回来看你师父做法事,超度那两只野鬼哩。”

“那你速去速返吧!”叶青青亲自送太清出门,太清爬上马背,那马慢慢地走着,他呀地叫了一声,手掌在马臀上一拍,马儿一吃痛,登时洒开马蹄奔驰起来。

太清初次骑马,只觉马背颠簸,撞得臀部隐隐发痛,连忙将马勒慢,暗道:“乖乖不得了,原来骑马并不舒服。”

他出了镇,仍不敢放辔而驰,只不徐不疾地走着,心想反正天黑之前,可以赶到杨家寨,也就不紧张,沿途浏览风光,悠然自得。“幸好师父让我下山走走,否则长年窝在山上,又怎知外间这般好的风光。”

心念未了,马匹忽然失却前蹄,将太清抛下马背,他屁股跌坐在沙地上,痛得他泪水直流,正想骂那马匹不长眼,不料忽闻身旁有脚步声,连忙睁开双眼,只见周围都是些乞丐,为首那个正是丐帮香主叶波。

叶波笑嘻嘻地道:“臭道士,现在你还能作威作福么?”

太清一惊非同小可,他见没法逃走,便索性举袖拭泪水,同时口中便暗念“退字咒”,许眇丐道:“老大,这小牛鼻子在装佯,咱们再请他吃一顿老拳吧!”

叶波道:“慢慢来,你怕他会飞上天去么?”

太清今早被他们打了一顿,此刻身上仍隐隐生痛,闻言大惊,暗中把咒经念得更快,叶波狞笑一声,问道:“李湘湘呢?她为什么不再保护你?”

许眇丐道:“九成是那婆娘嫌他不中用,将他一脚踢开了,须知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话音刚落,猛听太清大叫一声道:“退!”

群丐一怔,但随即依言,就退了两步,太清自地上跳了起来,口中不断地叫道:“退,退,再退三丈。”

那些乞丐如中了魔般,乖乖后退,叶波心中暗叫一声邪门,当下凝神站定,不料太清又大叫一声:“退!”他不由自主又退了一大步,太清见机不可失,立即抽腿而跑。

叶波叫道:“快追!”他带着手下追了上去。

太清大惊,心知今日若落在他手中,只怕没有好结果,当下一边跑,一边猛叫退。

群丐又退了两步,再度被太清抛开,叶波道:“这小杂毛邪门得很,大家只顾向前跑。”

群丐退了二十多丈,太清与他们距离只余丈余,猛见他转头过来,叫道:“脱!”手指随即向群丐下身指去,刹那间,群丐的裤子全都滑了下来,都破口大骂起来。

叶波抽起裤子苦追不舍,道:“操他奶奶的,今日不把他抓来剥皮,怎能泄恨。”可是他们扯着裤头奔跑,速度大受限制,始终没法追得上太清。

太清边跑边念“退字诀”,群丐眼看追上,又莫名其妙地退后几步。

许眇丐城府比较深冷,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倏地蹲下身,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太清抛去。

太清顾得了跑,那还顾得看背后,那石头不偏不倚,击在他腿弯上,他双脚一软,重心骤失,顿时跌倒地上,但此刻无异是生死关头,他不敢怠慢,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又爬了起来开步便跑。

群丐又将距离拉近,最要命的是太清,经此一跌之后,心头大乱,竟然忘记了念那退咒,刹那间,叶波只距离太清几尺,他倏地一跃扑前,双手抓住太清的道袍,两人立即滚落地上!其他丐帮弟子一拥而上。

叶波坐在太清的身上,先在他小腹上打了两拳,太清痛得哇哇大叫,五内似要倒翻过来,连呼了吸也觉困难。

叶波骂道:“臭牛鼻子,你还能念咒不?”

许眇丐问道:“老大,咱们如何整治他?”

叶波道:“先将他缚起来?”

另一个乞丐说道:“咱们去那里找绳子?”

“笨蛋!不会将他的道袍解下来,再将他的手脚缚住么?没有绳子,找条裤头带也行。”

许眇丐道:“这小杂毛刁钻得很,预防他再念咒。”

叶波说道:“先拿一块布塞住他的嘴巴。”

许眇丐道:“布就没有,不过属下却有一双破袜。”说着坐在地上除掉破鞋,将那对又破又脏的袜子解了下来,群丐齐声叫好。

太清隔远便闻到那股子臭味,胃内乱搅,他连忙道:“贫道不再念咒。”

“许爷爷如何相信得过你?”许眇丐一手捏开太清的牙关,一手将袜子塞进太清嘴巴里,太清只觉一股气自腹底升起,忍不住张嘴呕吐起来,偏偏那臭袜被许眇丐按住,吐又吐不出,那狼狈劲及辛苦劲,实在不能形喻。

叶波大笑:“小杂毛,你现在知道咱们的厉害吧?”

太清拚命点头,叶波道:“老许你站在他背后,一见不对便打晕他,我有话问他。”

许眇丐将臭袜拉出来,太清又呕了好一阵,连胆水都吐了出来,才像离水的鳝鱼般,斜倚着树直喘气。

叶波说道:“小杂毛,你的一条小命就捏在咱们手中,现在大爷问你一句,你若不答一句,便得断一条骨头,听见了没有?”

太清呻吟似地道:“贫道……听见了!”他心中却将这般乞丐骂个半死:“哼,今日若让道爷逃出生天,日后便要你们好看。”

“那李湘湘还在叶家?”

“是的,还有她的师父。”

叶波面色一变:“她师父是谁?”

“慧明师太!”

“那岂不是峨嵋的掌门?”叶波目露凶光:“小杂毛,你有没有骗咱们?”

“贫道可以发誓,假如骗你们的,老君罚我半身不遂。”

叶波怒道:“哼,那女秃颅,要住到几时?”

“这个贫道便不知道了,听说她要为叶庄主主持一场功德。”

叶波又问:“你跟姓叶的庄主是什么关系?”

“贫道跟她女儿是朋友。”

一个乞丐邪笑,道:“是什么样的朋友?”

太清忍不住气道:“方外之交。”

叶波瞪着他道:“只是这般简单么?那么你何必为他抱打不平?”

太清道:“因为贫道觉得叶庄主是个好人。”

“好人!哈哈……”叶波仰头道:“有钱的人自然可以做好人,穷鬼只好做坏人了。”

“话并非如此!有钱的人也有坏人,穷人也大多是好人!穷人不择手段致富才是坏人……”话声未落,许眇丐已掴了他一巴掌道:“他奶奶的,要你来教训咱们?真是不自量力!咱们要杀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他这一掌力量甚重,掴得太清耳朵嗡嗡乱响,半边面火辣辣地肿了起来。太清心中暗骂:“操你奶奶的,道爷终有一天要你百倍偿还。”

许眇丐问道:“老大,咱们怎办?这小杂毛反正没用处,索性将他杀了。”

叶波又问道:“小杂毛,你想要去那里?”

太清不敢骗他,依实作答,叶波又问:“你去杨家寨作甚?”太清将调查自己身世的事说了,叶波侧着头问道:“他一定肯助你?”

“贫道相信杨长会肯的,因为贫道对他有恩。”

叶波道:“哦?那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许眇丐说道:“只怕他不肯拿多少出来。”

反正那女秃颅未离开叶家,咱们先到杨家寨敲一笔,回头再到叶家,这就万无一失。”

许眇丐道:“老大,你真好计,这就去么?”

叶波道:“今天赶不到地头了,找个地方歇脚,明早再去吧。”

许眇丐道:“这匹马送上门来,咱们不要辜负小杂毛的好意,今晚儿倒有一顿美食。”群丐都眉飞色舞。

太清为了讨好他们,忙道:“马肉有点膻味,最好送烧刀子,贫道身上有银子,今晚请你们喝酒!”

许眇丐冷哼一声:“我倒忘记搜身,还用得你请?你身上的钱便是咱们的。”他在太清道袍里,摸索了一阵,取出几块碎银,喜道:“还够明早那一顿,老黑,你回镇买酒,顺便买些馒头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乞丐,接过碎银便回镇了。叶波道:“这里人来人往,咱们往前走,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歇歇。”

许眇丐提着太清大步而行,他长得十分魁梧,提着太清就像麻鹰提小鸡,完全不费气力。太清全身赤条条,被他这样提着,真是又羞又气愤,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闭目听天由命。

走了约莫里许,找到一座小树林,群丐便走了进去,那树林一边靠着田野,一边靠着小山坡,甚少人经过,那牵马的乞丐也不管什么,拉着马就由田地上走了过去。

进了树林,许眇丐将太清抛在地上,叫人看管着太清,却吩咐其他人拾枯枝,准备烧烤马肉,叶波则躺在地上,呼呼地睡着。

俄顷,枯枝已放满了一大堆,许眇丐又叫人牵马去河边洗涮。一切准备就绪,日已将落,那老黑也买酒回来“。许眇丐将马拉在一大树下,自己站在树枝上,抽出一柄厚背刀来,哈哈道:“大刀呀大刀,许某人今日要请你饮马血。”

那马匹似知道死神将至,不断蹦跳惊嘶着,太清不忍看,紧紧闭着双眼,耳里听见许眇丐一声断喝,接着是“噗”的一声响,伴随的是嘶嘶的声音。

林内的乞丐都欢呼起来:“老许好刀法,一刀便砍断了马首。”

“可惜没有水桶,要不然一定可盛满一桶子马血。”许眇丐高声大笑:“老许已年多没吃马肉了,今晚便吃个够,要不然可对不住那小杂毛。”

太清心中十分懊悔的说道:“马儿呀马儿,是我连累了你,早知我不该骑你出来。”

心念未了,猛地听见“蓬”的一声,连地也震动起来,太清忍不任睁开双眼,只见那马儿已跌倒在血泊中,四脚仍轻微地抽搐着。

许眇丐自树上跳了下来,手臂一挥,厚背刀过处,一条马腿已卸了下来,他又再卸了一只,然后将刀抛在地上,说道:“你们去分吧,这对腿我跟老大,一人一条。”

那些乞丐虽然有三十个人,但也足够他们饱餐一顿,刹那间群丐奔上前,有刀的都抽出来宰割。许眇丐道:“生几堆火,谁替老大烤。”

群丐闹了一阵,终于生了四五堆火,齐齐围在一起烧烤,唯有叶波与太清坐在一旁。

日落,归鸟在林外呱呱而叫,太清望着那些鸟儿,心中颇多感触:“它们是不敢回窝,我却是有家也不能回!唉,也不知以后会怎样。”

黑暗迅速笼罩着大地,林内火光熊熊,飘荡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太清担心自身的安危,口中毫无食欲。

一忽,许眇丐提了一条马腿过来,道:“老大,这是你的。”

“酒呢?”叶波懒懒地道:“拿一块给这小杂毛吃。”

许眇丐说道:“少吃一顿,饿不死他的。”

叶波把脸一沉,骂道:“他奶奶的,你懂个屁,你几时敢不听我的命令。”

许眇丐虽然长相凶煞,但对叶波似甚忌惮,闻言忙陪笑道:“等下再在兄弟那一条腿上切一点给他吃,喂,你们把酒拿过来。”

“还有,用马缰缚住他的手脚,让他穿上道袍。”

这次许眇丐不敢反驳,大声道:“你们听见没有?过来一个。”

一个乞丐用解腕刀切断马缰,然后解开太清手上的道袍,太清急急穿上道袍,那乞丐缚住他的双脚,再将另一端绕在树干上,他缚得甚为技巧,太清甚难解开绳结。

许眇丐切下一块马肉,抛给太清,道:“这是咱老大赏赠给你的,快道谢,拿去吃。”

太清道:“贫道不饿。”

许眇丐倏地跳到他面前,又掴了他一巴裳:“不饿也得要吃,操你奶奶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不吃,许爷爷便拿些马粪来喂你。”

太清双眼似欲喷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许眇丐又掴了他一巴掌,阴森地道:“你再用这种眼神看你许爷爷,便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太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慢慢蹲下身,拾起地上那块巴掌大的马肉,他连沙也不抖,便将之塞进嘴角,用力咀嚼起来,许眇丐大笑走去喝酒,太清内心酸苦,两行清泪沿腮滚下。

他自从上山后,在师父呵护之下,即使平日受师兄们的欺侮,也不太难过,今次下山只道不用再被师兄等作弄,不料吃的苦头却更大,这刹那,他不期然想起师父来了:“师父,你可知道徙儿被人欺悔么?”

忽然他脑中响起师父往日的谆谆教导:“太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唔,莫非师父嘱我下山,谓是要我调查身世,其实是要我历练一番,然后待我上山之后,再教我更厉害的武功?唔,他老人家常说武功好像溺水一样的,既能载舟,也可覆舟,好人学了武功,可以造福人群,假如坏人学了武功,就遗害无穷了。”太清想到此,心情略宽,倒着头望着那些大喝大吃的乞丐,心中的愤意也是消失了大半。眨眼间,那块马肉已被他吃个清光,便倚着树干假寐。

许眇丐无意中瞥及,不由怒道:“这小黄毛竟然这般舒服,咱们拿他来开心一下。”群丐齐声叫好。

叶波冷冷地道:“老许,你这人就是顾眼前而不顾眼后,咱们还要利用他来赚钱的,万一这小杂毛一怒之下,届时不跟咱们合作,岂不是咱们竹篮提水一场空,要拿他来开心,以后还有机会的。”

另一个道:“老大说得对,只要咱们有钱,要找女人来开心也行。”

许眇丐道:“那就便宜了这小子。”

忽然有人道:“不是便宜了他,是便宜了我。”,

许眇丐巳喝得半醉,喝道:“你们谁跟我抬杠?”

“是我!抬起头来。”

许眇丐抬起头来,定睛看了一下,才发现对面树上盘着一个黑衣汉子,他拔起插在地上的厚背刀,大步走前,喝道:“你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躲在树上,偷听咱们说话。”

黑衣汉子冷傲地道:“将那小道士解绑。”

许眇丐向同伴打了个眼色,道:“你是他的朋友?”

那些乞丐有的走上前,有的走到太清身旁。

黑衣汉子十分不耐:“某家的话,你们听见没有?”他这话声音极亮,太清不由睁开眼来,目光触及黑衣汉子,心头猛地一跳,暗道:“怎地是他?”原来那人赫然是百里清潮。

叶波冷哼一声:“阁下可知道咱们是什么人么?”

“哼,大不了是丐帮的弟子罢了。”

“你既然知道咱们是丐帮弟子,你还敢跟咱们作对。”

百里清潮道:“你们帮主、长老在不在这里?”

叶波说道:“虽然不在,但本帮弟子遍天下,你去到那里,都逃不出咱们的掌心。”

百里清潮哈哈大笑道:“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最近两任的丐帮帮主,都是志大才疏,好大喜功,自高自大之辈,丐帮只是一头垂死的老虎,有什么可怕。”

叶波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大概未听过吧?”

“听过,不过你们这些饭桶,根本不值得某家说这种话。”

许眇丐怒道:“就算你再凶,也快不过咱们的刀,你的朋友终难逃一死。”

百里清潮大笑:“他根本不是我的朋友。”

“如此你为何要救他?”

“这是某家的事,你们管不着。”百里清潮把脸一沉道:“你们到底放不放人?某家喊三声,你们若仍不放人,便莫怪某家要大开杀戒了。”

许眇丐冷笑一声:“阁下连名也不敢报上,你说的话,咱们便会相信么?'

百里清潮仰天大笑,笑声惊动了树上的宿鸟,笑声未止,百里清潮已如豹子一般自树上飞射下去,他双掌弯曲如爪,遥指叶波,叶波见他来势猛烈,不敢撄其锋,连忙后退,不料百里清潮左腿横蹬,踢向许眇丐。

他这一招双臂只是虚招,目的是要迫退叶波及撩人耳目,脚上那一招才是实招,那许眇丐平日欺压善良惯了,对上级只懂吹捧拍马,那里知他有此一着?

刹那间,只闻“蓬”的一声,他胸膛中了一腿,只觉体内气血翻腾,一股大力将他迫退几步,若非后背为树干所挡,说不定还要跌倒。

百甩清潮拍拍手,道:“单这一招够不够?”

叶波仗着自己这边的人多,虽知其非泛泛之辈,但仍不畏惧,道:“阁下乘人不备,不算是真材实料!咱们就再领教一下。上!”

百通清潮不待他说毕,便扑进人群,只见他手挥足踢,“砰砰”数声,已有几个乞丐弟子打倒在地,哼哼哈哈地爬不上来。

叶波赤膊上阵,百里清潮如虎入羊群,叶波攻来的几招,都让他从容避过;但他的手下可就惨了,中拳便即丧失再斗之力。

太清在远处看得眉飞色舞,暗道:“你们这些恶丐,今日也该吃些苦头了。”

叶波喝道:“将他围紧,不怕他凶。”话音一落,左胁已吃了一掌,幸而他卸劲得快,否则连肋骨也难以保全。

百里清潮身子如风车般团团转,他无影脚过处,三四个丐帮弟子立即的被他踢飞开去。

猛听他长啸一声,拔空而起,他左臂准确抓住一根横生的树枝,挺腰一荡,便向着太清的方向飞去。

许眇丐大喝一声:“站住,否则老子就杀死他。”原来他见势色不对,提着厚背刀,悄悄走到太清的身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百里清潮落脚在地之后,如钉子一般插在那里,怒道:“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某家便将你的肉一片片切下来烧烤。”

许眇丐见状,知道他有所顾忌,胆气稍壮,冷冷地道:“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最好的是乖乖离开!”

百里清潮道:“把人交给我,某家立即离开。”

许眇丐道:“别作梦!你要这小子何用?”

百里清潮杀机盈眶,冷森森地道:“告诉你们,这道士我是要定的了,就算今夜我得不到手,以后你们也别想有安乐觉睡。”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许眇丐大声道:“现在大爷命令你,给咱们滚出去吧!”

“假如某家不出林呢?”

许眇丐一顿,挺胸道:“那么咱们便将他杀掉。”

“你杀掉他一命,某家要你们丐帮拿一百条命来赔偿。”

叶波吩咐他的手下散开,远远的将百里清潮围住:“阁下何其霸道,咱们丐帮可不是任由人欺侮的。”

太清见他们争执不下,暗中念动咒语,倏地大叫一声:“退!”

许眇丐和站在太清附近的几个乞丐闻言,应声退开几步,百里清潮反应极快,双脚一顿,人即如出洞毒蛇直射了过去。

他人未至,右手一扬,一柄飞刀随手发出,“刷”的一声,割断太清被缚的绳子。

与此同时,许眇丐一退即进,挥动厚背刀望太清项颈劈去。

太清十分机灵,绳子一断,立即伏身地上滚开,百里清潮已至许眇丐面前,许眇丐一刀砍去,他拧腰一闪,还了一掌。

那边一个乞丐见太清在地上,立即弯腰以解腕刀刺太清,百里清潮眼尖瞥及,大喝一声:“贼子尔敢!”

这一叫如同春雷乍迸,那乞丐心头狂震,吃了一惊,手上一慢,太清乘机一脚扫出。

那个乞丐应声倒地,太清顺手夺了他的解腕刀,其他乞丐围上来,百里清潮已退至太清身旁,道:“你先出林等我!”

那些丐帮弟子见他神勇过人,心胆俱寒,都纷纷往后退,太清割断了脚上的绳子,又大叫一声退,然后飞奔出林。

他出林之后,踏上田梗,由于惊慌,几番都几乎跌倒,心中暗自寻思:“这百里清潮分明不是好人,他为何要救我?哼,必是另有阴谋,唔,我等不等他?”

他心念电转决定还是先躲起来,待看情形再作打算,抬眼四望,林外一片黑暗,但附近都是阡陌,那里有安身之处?他想了一下,便继续前进,到了公路,急速地飞奔,但是跑了一阵,他便拐弯,向树林后那座山坡跑去。

百里清潮虽然狡猾,他一定料不到自己会躲在树林的后边,太清躲在山坡上的一块石块后面,暗赞自己聪明。

树林中的吆喝声逐渐轻微,终于不复再闻,太清探头望下,只见一道黑影在林外一闪即没,他估计那必是百里清潮,忖道:“此处既然安全,我何不就在此过夜?待天亮之后再上道。”

一忽,又见丐帮弟子纷纷出林,他暗暗咬牙:“今日塞臭袜之仇,异日非报不可。”他见没有人便放心睡觉,可是他不知过了多久,他肩上却多了一只手掌,像铁钳一般将他抓实,太清一惊之下,睡意全消,脱口叫道:“鬼!”

话音一落,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怪笑:“你身为道士,还怕鬼?”

太清认出他的声音,哭丧似的道:“是你?你,你怎会找来这里?”

那人冷哼一声:“我叫你到林外等我,你为何跑到这里来?”

太清眨眨眼,答道:“贫道来此等你嘛。”

“哼,幸好有丐帮的弟子看见你兜过来,我一猜便猜到你必是躲在这里的,便来此一找,果然找到!”

太清心中暗暗叫苦:“老君啊,贫道的命为何这般的苦。”

那人道:“你为何不说话?”

太清道:“你不问贫道如何答你?”

“你是不是叫太清?”

“是。”太清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叫百里清潮?”

他此话,纯粹是拖延时间,不料百里清潮忽然轻呼一声,说道:“你怎知道某家的名字?啊,对啦,一定是湘湘告诉你的。”

太清道:“是的!李姑姑告诉贫道,说你叫百里清潮不叫百里卫。”

“咦,怎地有个人叫百里卫的?”百里清潮十分惊诧:“百里卫是谁?”

太清暗暗冷笑:“你倒会装蒜。”当下道:“百里卫便是百里清潮,难道你不知道?”

话音一落,太清已被那人扯转了身,面对着面,百里清潮道:“某家跟你说真的,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太清喃喃地道:“贫道此刻那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百里清潮眼珠不停地转动着,半晌才问道:“那么你是说真的?”

“自然!”

“你认为百里卫便是百里清潮?”

“是的!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百里清潮似十分惊奇,眉头一皱,说道:“那个百里卫的样貌真的跟我很相像么?”

“一模一样。”

“你再看清楚一点?”百里清潮摸出火熠子来,迎风幌亮,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该仔细地看。”

太清道:“那还用看?你化了灰,贫道也认得出来。”

百里清潮怒道:“你以为某家跟你开玩笑么?”

太清反被他搅得糊糊涂涂,当下看了几眼,觉得他跟前几天所见的百里卫没有不同之处,惟一有差别的只是眉宇间那股冷傲之气,似乎稍淡,当下他想了一下才道:“贫道看不出你们有何不同之处。”

百见清潮吹熄了火熠子,道:“小道长,你快跟我说一说,你是如何认识那位百里卫的?”太清只好将那天的事简述了一遍,百里清潮喃喃地道:“这就奇怪了,那个百里卫为何要假冒我?啊——对啦,他必是某家的仇人,故意嫁祸于我。”他目光一及,又说道:“你的眼睛为何老是眨也眨的?”

太清抓抓头,道:“贫道实在想不出来,天下间那有两个这般相像的人,嗯,你有没有同胞兄弟的?”

“没有!寒舍三代单传。”

“这就是嘛!谅非你父亲在别处另外收养了一个女人,他跟那女人还生了个孩子。”

“你别胡说!先父不是那种人,而且……即使是同父同母所生也不会这般相像,又何况是同父异母。”

“那只能问问老天爷吧了。”太清忽然又问道:“你是是跟一个叫史翠翠的女人住在一栋砖屋里?”

“咦,湘湘怎地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呢?”

“李姑姑不是告诉我,而是说给她师父听,贫道恰好在旁边。”

“哦,原来慧明师父也来了,奇怪,她一向甚少离开峨嵋的。”

“师太说她是算出她弟子有难,所以赶来拯救她的。”太清问道:“你为何救我?”

“你被他们脱光身子时,某家便见到了,悄悄跟了上去,见那姓许的畜生虐待你,动了恻忍之心,所以出手救你,这有什么奇怪?你还眨什么眼,你还不相信我?好,我问你,你说那个百里卫被击断了腿,假如我就是他的话,为何只两天,我的腿便没事了?”

太清一呆。

半顿他才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假如你不是百里卫,你怎知道贫道叫太清?”

百里清潮哈哈一笑,道:“那是我刚才问那些丐帮弟子的!喂,太清,某家要求你做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你带我去见湘湘,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你已经有了那个史翠翠,还找李姑姑作甚?”

“那贼人竟然迫走湘湘,某家回去之后,已将她赶掉。”

“你找姑姑作甚?”

百甩清潮吸了一口气,道:“向她求亲。”

“你不怕不孝?”

百里清潮痛苦地一叹,道:“某家亦已想过了,若要存孝道,便得失义,同样也是非大丈夫,所以……”

“那个史翠翠呢?”

“这些事某家自会向湘湘解释。”

太清想了一下,道:“只是她认为你是打伤她的师父的百里卫,只怕她不肯见你,而且她师父也在……”

“所以某家才来求你。”

“贫道能替你做什么事?”

“你替某家约她来此。”

太清为难地道:“她可不一定肯。”

“某家看得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青年,你又聪明又机智,你一定有办法约她出来,只要她亲口答应婚事,三日后,某家必聘三书六礼,到叶家向她师父说媒,明媒正娶迎她回去。”

“真的?”

百里清潮脸色一沉,道,“你以为某家跟你一样还是小孩子么?”

太清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只为了救我,为何又叫贫道等你?”

“某家怕天黑路不好走,要护送你回道观啊,你怎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还将好意当作歹意!”

“你不要生气,容贫道再问你一个问题。”太清见他没有反对,便续说下去:“你不见我,只当作我自己回道观去了,又何必跑回来找我?”

百里清潮忽然大笑起来:“就是这个问题呀?哈哈……”

太清被他笑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说道:“就是这个问题,你答得出我便相信你!”

“某家找不到你,后来见到丐帮弟子他们,问你的来历,他们通通说出来,说你是叶家庄的贵宾,而且我那湘湘也在叶家作客,估计你与湘湘必有关系,所以便来找你。”

太清嘘了一口气,暗道:“他说得合情合理,我可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相信了没有?”

“相信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假如李姑姑问起,她不相信世间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你叫贫道如何答复?”

“这个……江湖上能易容术的可有不少,还有人会造人皮面具,蜡皮面具,都能栩栩如生,绝不太奇怪,何况当时湘湘正在运功,她一定看不清楚,假如她看到的,她一定能分辨出来。”

太清道:“好,天亮之后贫道便回去替你走一趟,不过若她不肯来的,可不关我的事。”

“她若不肯来,证明你未为朋友尽心尽力,怎说不关你的事。”百里清潮诚恳地道:“事成之后,你有什么条件,即管开口,只要我百里清潮能办得到的,一定答应你。”

“你救贫道一命,贫道无以为报,那还敢要求什么?好吧,贫道为你尽力就是,请你放心。”

百甩清潮连声多谢,又道:“你明日回去时,最好别对旁人提及我,免得人多口杂,反办不成事来!”

太清拍一拍胸膛,说道:“贫道办事你放心,我连她师父和徒弟也不向她们提及。”

百里清潮在他肩上一拍,道:“这才是我百里清潮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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