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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真实的身份

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孩子弥月时,倪立设下盛宴,请了十来桌,跟金牌、银牌学士及太学士、护法等人欢聚一堂。倪立成功地利用这个机会,跟上下打好关系,令他俩夫妇觉得意外的是,三位正副城主也躬临宴会,使迷城的人更了解倪立在迷城里的地位。

郭莲身子逐渐复原,开始下地在院子里走动。家里有丫头、奶妈,家务都不用她操劳,她想心事的时间更多。今天,她甚至不希望倪立太早回家。

倪立今日下午到火药场巡视。自从那一战之后,聂云对他态度大为改变,他知道今日自己之武功还在其上,但不用多久,倪立必能反先。他一向自视极高,迷城之内,除了东方永亮城主之外,余者全不放在其眼内。他自己有本事,也佩服有本事的人,所谓识英雄重英雄,倪立另有目的,有心巴结,因此现在两人已成为“朋友”。

“小倪,听说昨天晚上你儿子的弥月宴会,搞得很热闹,连东方永亮也出席了!”

“是的,可惜迷城的规定太死了,否则加上您及诸位兄弟一定更加热闹!”倪立忽道,“对呀!明天可以再来一次,就在这里庆祝,让大家也高兴一下。”

聂云哈哈笑道:“我随口问问而已,你就打蛇随棍上了,在这里设宴不伦不类,而且兄弟们也不习惯……”

倪立道:“不,咱们在这一层设宴,弟兄们一年到头忙个不停,再怎么忙也得轻松一下,就这样决定,小弟去向城主申请,顺便让大家休息一天!”

聂云还想说话,倪立已笑嘻嘻地截口道:“老大,你不要把弟兄们的福利推掉!小弟先走一步!”

孙尚明在旁边道:“副总管说得有理,弟兄们忙了几年,是该让他们轻松一下!”

倪立离开火药场,并不是直接去城主居所,而是拐去了小盈家。她家里没有人,倪立刚敲了几下门,小盈便来开了。

“大嫂好吗?谢谢你送给犬子的衣服,昨天让那小子大出风头哩!”

小盈“噗嗤”一笑,道:“我还害怕手艺太差,不合嫂子的心意哩!没想到昨夜还让他穿上出席盛宴,太令我感动了!副总管请进来喝杯茶吧!”她让倪立进去,却只把门轻轻掩上。

小盈双脚轻盈直走向灶屋,转身向倪立招招手,倪立快步跟上去,低声问道:“有情况?”

“我的身份,倚翠是否已告诉过你?”小盈目光灼灼地瞪着倪立,似要看透他的心事。

倪立道:“我知道你是义军的一份子。”

“还不能这样说,我只是倚翠的手下,倚翠才是义军的一份子。我,还有好几个人,只是替倚翠做事。”

“上次你到寒舍,要我过来,有情况?魏普到底是什么人?”

“我先让你看看这张字条!”小盈忽然转身进房,未久又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递与倪立。

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字:何时出樊牢,一攀贺兰山?

“这是他写的?你拿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他是西夏人。”小盈语气十分肯定,“你看那个字,是西夏文,等于汉字的飞字。贺兰山不就是在西夏境内?”

“哦?”倪立又惊又喜,喃喃地道,“原来他是西夏人,他不肯多说话,是不是害怕言多必失?或是让人认出乡音。”

“不,他应该自小便去山西境内长大的,说话山西腔特浓。他对你向有敌意,你可得小心!”

倪立略一沉吟,问道:“你怎知道字是西夏文字?你学过西夏文?”

“家父生前学过,我是略懂皮毛,这张纸是他半夜下床写的,大概因为夜风,将它吹到灶房里去,我早上去灶房才在无意中发现的!”

“如此,这张纸便暂时给我吧!”倪立道,“你可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吗?”

“不知道。”小盈脸上透出几分悲哀,“虽然已做了几年夫妇,但他极少跟我说话。”

“他对你好不好?”

小盈目光有点幽怨,瞥了他一眼,垂首道:“不冷不热,永远是一个样子,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学武非常刻苦,对、对那件事倒是十分冷淡……一个月最多跟我亲热两三回……”

倪立怕进来太久,引人思疑,忙道:“今后你可要小心一点。他嫉恨我,你千万别让他知道你曾经来找过我!”

“我晓得。没有必要,我绝对不会去找你。如果有急事要去找你,我会刻意坐在门外做女红。”小盈目光更加幽怨,低声道,“你回去吧,免得让人思疑。”

倪立点点头,也低声道:“请保重。”他快步离开魏普家,走进城主居所,不久便见他出来,春风满面。他不先回家,而是再次下火药场,将好消息告诉聂云。刹那间,场内爆出一阵如雷的欢呼声。

郭莲见到倪立较平常稍早回家,而且脸有得色,连忙收摄心情,故意道:“看你一副意满志得之相,莫非城主升你做总管?”

“城主批准了!”倪立逗她。

“真的?”郭莲跳了起来,“什么时候正式宣布?”

“刚才已宣布了!”倪立笑嘻嘻地道,“明天让咱们请火药场的弟兄吃满月酒!”

“讨厌!我早就料你没这份本事!”

倪立径直进房看孩子,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又多了一个丫头、一个奶妈,倪立忽然觉得行动十分不便,似乎受人监视般,夫妇间有些话也不太方便说。

趁未吃晚饭,倪立把辛甲招来,请他通知厨房,明天办五桌酒菜:“昨天你喝得少,明天也来喝几盅!”

辛甲恭敬道:“多谢太学士,不过奴才没有这份口福,但太学士的好意,叫奴才好生感动。”倪立挥挥手,摒退了他。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檐下,闭目冥思。

“卫青武学旨要”的确高深,他写的只是一种理论,能否凭此理论创出一套超绝的功夫,则端视个人之天赋。因此,东方永亮根本不必担心让太学士学会。因为戏法人人会变,懂得原理,却未必能创出威力巨大的招式来,大概后来东方永亮想通了,是以才会接受倪立的建议。

那么设若自己把旨要完全弄通弄懂,是否能据此创出一套绝世武功来?

倪立有几分把握,却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最要命的是东方永亮,他可以跟周翔及宗本源两位副城主商量、交换心得,而自己一切只能靠自己,实没有半分把握能胜过三位城主。

表面上看来,自己在迷城之地位,日渐重要,但这都是东方永亮赐予的,一旦他收回去,自己可能比一个囚犯还不如!如此又如何想全身离开迷城,何况还要带一位妻子,一个儿子。

对于这一点,倪立的信心却随着他地位的攀高,而逐步减退!

越了解迷城,越清楚其难度,即使能逃出迷城,若无人接应,亦很快要死于大漠中。

“你在想什么?”

倪立心头微微一惊,睁开双眼即见到郭莲,他微微一笑,道:“我有什么可想的,不外是武学上之难题!嗯,晚饭做好了?”

“快洗手吃饭吧。”

倪立有点吃不知其味,匆匆填饱了肚子,又坐在院子里。丫头洗好碗箸,奶妈喂了奶便双双离开。郭莲道:“水已备好,还不洗澡!”

倪立如行尸走肉般,提水进澡间,仔细清洗一番,便进书房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太笨,至今没有创出一招半式来。

夜越来越深,天气亦越来越寒冷。倪立终于进房去,郭莲已经睡着了。他轻轻躺在她身边,仍了无睡意。

忽然郭莲轻轻发出梦呓,声音模糊,听不清楚内容,但从语气中,却听出她十分焦急。梦呓只有几句话,过了一阵,又说了几句。倪立心头一动,决定今夜迫她说出真实的身份。

俄顷,他焦急地摇动郭莲。郭莲自梦中被其摇醒,吃了一惊,问道:“十一哥,发生什么事?”

倪立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态,沉声道:“我和你做了不短夫妻,连儿子也生了,想不到你一直在欺骗我,教我好生……哼!”

“胡说,我欺骗你什么?”

“你的身份,甚至连你的姓名也是假的!”

郭莲眼神一阵慌乱,结结巴巴地道:“我就是郭莲,如意赌坊齐楚汉的干女儿!你今晚到底吃错什么药,胡说八道……”

“可惜,你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梦中却自己泄露!”倪立双眼一凝,目光如利刃,就像要剖开她的胸膛般,“你是金人,你叫完颜海棠,你的旧情人是辽国的余孽叫耶律什么的。”

郭莲像被人抽干的气球般,颓然倒回床上。倪立冷冷地道:“我没有冤枉你吧?只不知道,在梦中发生了什么事,叫得这般焦虑惊悸!”

郭莲双眼忽然落在他脸上,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我来问你,你还是不是我丈夫?”

倪立应声道:“你虽然躺在我身边,虽然跟我生了一个儿子,但你心里惦挂的还是那个姓耶律的辽国人!所以这一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

“我、我早已认识他……他比你早……”

“不错,但我没有迫你嫁给我!”

“虽然你没有迫我,但城主迫我!不是城主下了命令,你能得到我?哼哼,若非我牺牲了自己,你能有今天的地位!”

“也许你说得有理!”倪立道,“但你应该知道,我今日的地位,是我自己千辛万苦换来的,绝不是因为你的肉体!”倪立自床上跳下地,“既然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法改变你对我的感情,还做这种假夫妻,有什么意思!”

郭莲心头一沉,她想到自己最关心的事来,不由得一阵震慄,突然抬头道:“你想抛弃我母子?”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委屈,也不想让人利用!”

郭莲也自床上跳下来,道:“我利用你什么?”

“你心里明白,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倪立道,“既然你还念着旧情人,何不分手,这样你心里可能好受一点,我明天便跟城主说去!”

“不许,你把我当作什么女人?用完了便丢去一边?这一年来,我有什么地方做出有违妇道的事?有哪一点不让你称心满意的!”

“前一点完全没有,但谁都知道!第二点基本也没有,只是我受不了被一个同食共枕的人欺骗!”

郭莲两行清泪突然淌了下来,道:“我没有欺骗你,我只是保留一点心底的秘密……而且……而且最近我已几乎把他忘记了……你应该能感觉到……”

“没有,你没有忘记他,否则你最近情绪也不会这般波动,也不会做梦了!他要你替他做什么事?”

郭莲咬一咬牙道:“倪立,你敢说你混进迷城没有目的?”

“不要忘记我是被你设计掳来这里的!”

郭莲冷笑道:“你家的银票为何突然不能兑现?难道这也是我设计的?”

倪立道:“我是个武痴,我知道迷城有许多练武秘笈,是以千方百计混进来。进来之后才知道,此处竟是龙潭虎穴,易进难走,后悔已来不及,唯有拼命学武,以免令自己心里更加难过!但你混进来跟我的目的不一样,是那个姓耶律的要你混进来,替他盗走‘卫青武学旨要’,你便想利用我,替你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

“不是任务,是心愿!我跟他山盟海誓,结果却嫁给你!我只是要还一个心愿,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他本来约好我今天在外面见面……他来接应我……我想起对不住他,所以、所以心情激动而已!”

倪立心头暗暗高兴,脸上却不露出半点神色来,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郭莲沉吟了一下才道:“他叫耶律大德,西辽虽已被灭,他想东山复起。要复起除了财力,还得要有一身武功,所以他才会……”

“辽是被贵国所灭的,你居然要助辽复国?你不怕贵国的人如何看待你。”

郭莲又垂泪来,道:“我虽是金国贵族之后,但乱世之中,一个小女子又能怎样。金宋敌对,我如今还不是嫁给了你。”言毕伏枕饮泣不止。

倪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冤枉,我在此之前还以为是天赐良缘呢!”

郭莲忽然抬头呜咽地道:“倪立,你放心,我既然把身子交给你,这辈子便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得到我!虽然你风流,到处留情,但我完颜海棠却是个贞烈的奇女子!我也不要你同情我,今后你在这里睡,我跟儿子睡!”

倪立道:“听你这样说,教我好生惭愧,你不用过去。”他转身到小床上把熟睡中的儿子抱起来,小子被惊醒,哇哇地哭起来,“他以后跟咱们一起睡!”

“哼,把他放在中间,将咱们分隔开来,亏你想得出来的坏主意。压坏了他,要你拿命来赔!抱过来,他睡得好好的,何事要弄醒他!”

倪立把儿子交给她。完颜海棠(郭莲)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孩子哭声才渐小。

“你刚才说惭愧,你会惭愧吗?你惭愧什么?”

“惭愧我吃干醋!其实他在外面只能对着黄土高墙,巴巴地望着,不知你的生死,不知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他应该比我难受!”

“哼,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糟蹋人家!良心被狗吃掉了!”

倪立长叹道:“但我对你却是真心的,而且自信这个丈夫做得很称职,但想到你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我心里难受,你应该能够理解,并不是要糟蹋你!”

“倪立,我问你,你准备如何处理我母子?”

倪立耸耸肩,道:“跟以前一样,你今夜说过的话,我只当作没有听见!”

“希望你不要食言。”

“难道我会出卖自己的妻子?”

完颜海棠冷笑一声:“难说得很!你为了达到目的,还不是抛弃妻弃子?”

这刹那,倪立忽然想起了邵谷音,离开家的时候,她已怀孕了,不知是生男还是生女,也不知她母子如何?他心头倏地就重起来,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

孩子重新睡着了,完颜海棠将他放落小床里,钻进被窝里,倪立也上了床,他把手伸过去,自其颈下穿进,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完颜海棠居然温顺地蜷伏在他怀里。

一个人心里藏着秘密,一定活得很辛苦,大概她心里已再无秘密,因此很快便响起轻轻的鼾声,睡得十分沉实,反而倪立浮想连翩,不能入寐。

第二天,倪立夫妇便宴请火药场的弟兄。东方永亮器重聂云,因此亦出席盛宴,还喝了不少酒,不过他提早离席。他一去,地下室里立即闹成一片;十多年来,他们日夜工作,忘记白天黑夜,直至今日才能尽兴。

也许久已酒不沾唇,因此很多人未曾散席便已醉倒,但依然未回房,跟着人呼叫。倪立暗叹一声:“我若像他们这样子,早已疯了,说起来他们也真可怜!”他突然很同情他们,长身举杯道,“兄弟们听我说一句。”乱糟糟的宴会立即静了下来。人人转头望着他。

“兄弟们,在下十分过意不去,几乎忘了请你们。你们辛苦了这许多年,竟然不曾休息过一天,而且过去是不分昼夜的生活。明天我便向城主提议,每月让大家休息两三天。休息的时候,便可以喝点酒解闷了。”

孙尚明叫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副总管真说出咱们的心中话!弟兄们,我建议大家敬副总管及夫人三杯!”

“好!”

倪立一饮而尽,完颜海棠立即替他又斟了一杯。倪立连尽三杯,惹来一片欢呼声。

这席酒由中午一直吃喝到晚上。聂云这才道:“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明天便不能上班了,也别指望城主会批准倪副总管的建议,散了吧!”

倪立醒来时,觉得有点头痛,但他仍然挣扎着到小楼去。顾映红及阳关他们早就到了。顾映红道:“老弟,你再闹下去,咱们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开‘旨要’之谜!”

“大姐放心,绝误不了你的事!”倪立笑嘻嘻地道,“大姐,这两天你有没有收获?”

“小鬼,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大姐书读得少,这旨要文字艰深,要大姐把它吃透,实在是苛求。”

“大姐太谦虚,你若真的这般差,城主会升你为太学士?说真的,你认为旨要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鬼,别跟大姐来这一套!”顾映红面容一敛,道,“以大姐之愚见,旨要实在高明又高深,讲述的是一套理论,却不教你一招一式,让你自己创造。如果天赋不足的,即使学了旨要,收获也不大。不知愚姐有没有看错?”

倪立故意叹息道:“果然姜是老的辣,这道理昨晚小弟才完全想通,但看来大姐早就想通想透,却一字不漏,教小弟白白浪费一大段时日。”

顾映红啐道:“你发什么神经!大姐也是前几天才想到的,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忙吗?哪里有时间告诉你?别说废话了,快继续吧!”

倪立立即收摄心神,与她逐句逐字研究起来。她哪知道,倪立早已开始在创作一套剑法及掌法,他相信当旨要完全弄通之后,这两套武技离完成之期也不远了。

下午饭后,趁休息的空档,他又下去火药场看聂云他们。没料到,火药场的人,一半没精打彩,一半则精神兴奋,但无论是什么人,看到倪立都立即露出笑容,亲切地与他打招呼。

“你们老大呢?”

孙尚明道:“他身子不舒服,还在休息哩。”

倪立暗吃一惊,问道:“生了什么病?”

耿远笑嘻嘻地道:“老大已十多年未曾喝过酒,昨夜许是喝多了,不用担心。”

倪立立即道:“我去看看他。”他跟众人打了一下招呼,便登上一层楼,这里是火药场工人歇息及起居的地方。桑长志问道:“副总管怎地这般快上来?”倪立一直以来,为了跟他们弄好关系,一般会待在下面半至一个时辰,因此桑长志觉得奇怪。

“不,听说聂老大病了,应去看看他。”

桑长志忙道:“他得了什么病?属下也去慰问他一下。”

“不必,料不太严重。”

倪立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几下,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聂云的声音:“谁?”

“老大,是我倪立,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特地来看你。”倪立边说边推门,原来里面没有上闩,木门一推即开,只见房里黑黝黝的,乌灯瞎火,隐约见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轻轻掩上门,道,“对不起老大,昨夜让你喝多了,头痛得厉害吧,稍后我叫桑长志送一壶醒酒汤来。”

“不必,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实在不知道,会弄得你躺在床上!”

聂云苦笑道:“你还以为我是喝酒喝出病来的?老夫内功精湛,区区几斤酒能醉倒我?真是笑话!”说着忽然急剧地咳嗽起来,他咳嗽时,把脸转向里面。

倪立皱眉问道:“老大受了风寒?”

“小事一桩,老夫很感激你来看我,不过老夫想休息一下!你改天再来吧。”

倪立道:“老大若觉得不行的,请吩咐桑长志一声,在下立即赶来。”

他轻轻掩上房门,上到地面,越想越是怀疑:“他说得不错,以他深湛之内功,几斤酒怎会弄至倒地不起?如果是受了点风寒,又何须躺床不起?”

虽然奇怪,但总觉得不可能是大病,因此他再度返回小楼,与顾映红继续研究旨要。

晚上回家时,忽觉完颜海棠特别热情,看来经过昨夜那场由倪立导演的“风波”,不但成功地取得了完颜海棠之秘密,而且还从感情上彻底击败她。

倪立见她热情,他也对她更加温柔体贴,看样子,两人真恨不得天立即黑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两人上了床之后,倪立忽又问她一句话:“莲妹,‘卫青武学旨要’根本不可能盗出来,换而言之,你根本没法完成其心愿。那该怎么办?”

完颜海棠娇躯一震,低声道:“小妹也不知道……我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也不愿要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倪立轻叹道:“他是辽人,几年前辽人不断入侵我大宋边境,杀了不少汉人,我若让你把旨要交给他,又如何对得起大宋国人?”

完颜海棠娇躯不断颤动,默不作声,倪立见她楚楚可怜,忍不住安慰她:“莲妹,世事如同苍狗白云,变幻无常,人力有限,岂能尽如人意?辽国已亡,再复国也不知还要死多少百姓……反正他只叫你把旨要偷给他而已,你偷不到,亦不可能偷得着,并没有违背你的良心,即使他心里失望,亦不该怪你!”

完颜海棠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倪立又道:“你嫁给我,虽然是在城主之胁迫下,但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若非他迫你替他进迷城盗旨要,又怎会发生这种事。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完颜海棠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对能嫁给你,也自感幸运,说真的,让我自己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比你好的丈夫!我从未怪过他,你别再提了!”

倪立道:“我不了解他,不过却知道他是个有理想的男人,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计较牺牲有多大!”

“你怎知道?”

“换作是我,我绝不会为了那本旨要,把心爱的人送进虎穴!若我真心爱一个人,怎肯让她冒险?我宁愿自己想办法混进来!”

完颜海棠娇躯一震,半晌方道:“他说他还要去联络散失在各地的辽国武士及壮丁!”

“他把自己飘渺、狂妄的理想,看得比心爱的人的性命还重!”

完颜海棠娇躯又猛地一震,结结巴巴地道:“咱们金人敬重事业心重的男人……他很有男子气概!不说他了……不过听你说了这番话,我心头好过多了!”

“那就好,只要你不在为此难过,我也不会再提起他,咱们还是说说自己吧。”

“说什么呢?如今金与宋正在交战,你家人会反对你娶我吗?”完颜海棠忧心忡忡地道,“十一哥,我好怕!”

倪立笑道:“咱们能否逃离迷城还不知道,何必想得那么远?”

不料完颜海棠固执地道:“不,今夜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也许有一天咱们一家三口能逃离虎穴,难道你不带我回家?”

“宋金虽在交战,但你没有杀害过汉人,相信家父会接受你!”

“但家父、家兄都是武将,他们手上沾满了很多汉人的鲜血,令尊知道之后,又会怎样想呢?”

倪立身子猛地一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半晌才道:“家父家母都是明理的人,他们会将你跟令尊令兄分开来。”

完颜海棠语气一转,柔声道:“宋国朝廷腐败,文官有许多让敌国收买,他们百般阻挠武将,因此在战场上,家兄说金兵一个可当十个八个宋兵,看来宋国亡国在即。不过……万一……小妹可以……”

倪立脸色一沉,道:“万一宋国亡了,你可以向令尊求情,赦我一家无罪是不是?告诉你,倪立的男子气概,也许不如耶律大德,但要我向入侵的异族乞命,我倪立宁愿自杀!”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大义凛然,完颜海棠忽然觉得自己对丈夫的了解,实在还不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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