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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纵论武林

由成都城到青城山不远,况且已经来过的了,是故很快便抵山脚了。由蜿蜒如蛇的石级望上去,举目所及,不见一人。

柏长青十分奇怪,见附近有个樵夫,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问道:“大叔借问一声,为何今日上青城山的石级连半个人影也不见?”

樵夫左右顾盼一下方道:“小哥还不知道?前天来了一批凶人,把持道路,不让人上青城,亦不让山上的道人下山!你还是趁早走吧,莫惹到他们……”

柏长青问道:“小可有个亲戚在山上出家,正想去探他哩,请问那些凶人是什么来路?”

樵夫摇头道:“咱们砍柴的人,怎知道这许多?”

他刚走了两步,却让柏长青拉住。樵夫惊怒交集:“你……你莫非跟他们是一伙的?”

“大叔不用害怕,小可绝对是个好人,我只是想再问一句:既然道路被封,一来为何不见一人?二来大叔又是如何上山的?”

“为何没有人,这我也不知道,我是由下面二里路处上山的,远离青城道观就是,一路不见有人。”樵夫言毕便匆匆跑了。

此刻,边远跟施晓玉亦已到达,四人合议一下,觉得青城派必然出现了事故,都为叶知秋之安危担心不已。

边远道:“不管如何,咱们都得上山探个究竟,而且得助青城派一臂之力!”

“这个当然,”柏长青道:“问题是咱们不明对方之实力,应该采取迂回之上山路线,然后突然现身,使用霹雳手段,震动对方之阵脚,青城派才能突围。”

边远略为沉吟了一下,道:“你说的未尝无理,但救兵如救火,半刻也缓迟不得。不如边某跟施姑娘由石级上山,两位由侧边上去如何?”

当下遂作出决定,边远带着施晓玉匆匆由石级上山,柏长青恐走得太远,失去互为犄角之效,因此在离石级百多丈便强行上山。

幸好两人都有一身武艺,有石挡路,便跃高避之,遇林即穿越之。路虽不好走,但却也颇为顺利。

走了一阵,便远不见到边远及施晓玉,石绮玉道:“兄弟,他们在上面,看来路上未遇敌人!”

柏长青毅然决定:“咱们向左靠拢,如果石级无人守护,便走石级上山,以节省时间。”

两人向斜上方前进,走了一阵,石级已经在望,但这时候风中却隐隐传来打斗声。

柏长青心头一沉,道:“果然出事了!”他提气急奔,几个起落已跃落在石级上,立即举步向上跑。

石绮玉轻功亦甚了得,紧跟在后,但跑了数十丈之后,因内力不继,速度便慢了下来,道:“兄弟,愚姐这样跑上山,根本无力应战!”

柏长青觉得有理,略为放慢脚步,道:“你慢慢上来,歇息一阵才现身。”

“你急什么?先歇一会儿!”

柏长青微微一笑,忽然一手提着她玉臂,仍然向上跑,他边跑边运功调息,虽然手上多了一个人,竟不觉劳累。如此又跑了百来丈,打斗声已颇近,柏长青才放下她,道:“你先运功调息一下,我先上去看看,再下来找你!”不待她回答,他人已标了出去。

他几个起落,已至石级尽头,双脚微微一顿,拔身而起,落在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只见青城派的弟子跟一批黑衣蒙面人正在厮杀。

虽然青城派的人比较多,但对方之武功却较强,因此反而落在下风。

边远和施晓玉已下场,但以一敌二,起不了多大之作用。柏长青想了一下,决定先杀几个,先稳住阵脚,是故自树上凌空扑下去!

他对准的是施晓玉的一个对手,那厮听得风声,立即转身挥刀。柏长青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长剑一格,身子借力飘飞,剑尖却刺在另一个蒙面汉背上!

他一击即中,立即抽身闪开,见到蒙面汉便抽空子刺一剑,不管中不中便闪身错开,永不与对方纠缠。

这种打法虽然不能直接杀伤对手,却能给对方心理上一个极大之威胁。故此青城派这方已藉此伤了两个对手。

柏长青身子不断改变位置,忽然觑准一个,一剑将其刺杀,接着转身奔向施晓玉。

施晓玉的对手立即分出一个,拦住柏长青。

柏长青喝道:“挡我者死!”长剑一抖,忽然洒下千百点寒光,将对手紧紧裹住。为求先杀敌,他左掌亦倏地击出,掌风自剑网中穿出,那厮虞不及此,胸膛吃掌风撞及,登时退后两步,柏长青长剑过处,在其胸膛上刺了三记!

柏长青一杀人,立即斜飞,避开背后偷袭的敌人,却杀向边远。这次那两个对手,竟然一齐转身对付边远。

边远之内功十分雄浑,掌法精奇,只是被两名对手缠得太紧,一时难以发挥所长。这时候,猛吸一口气,运劲发掌,其中一个只好返身与他缠斗。

柏长青见对手也是使剑,长啸一声,采取强攻,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把对手迫得连连后退。此刻,又有两个蒙面汉围过来,柏长青未待他们合拢,忽然虚发一招,滑步还身,又向叶知秋那方杀去。

边远奋起神威,连攻三掌,迫得对方跟他对了两掌,边远内腑只略受震荡,但对手已脸如金纸,无再战之力。

与此同时,石绮玉亦已调息完毕,挥舞着柳叶刀,杀了过来。她江湖经验丰富,加上是个女子,对方有点轻视她,反让她用飞刀射杀了一个!

柏长青如脱缰野马,满场奔跑,弄得蒙面人,人人自危,形势登时扭转。他心头一动,道:“叶兄,请再坚持一下,咱们的人应已快到山脚!”

叶知秋明知他使的是空城计,乐得成全他,道:“如此甚好,咱们今日便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青城派弟子听了柏长青的话,均是精神大振,抱月道长趁机道:“朋友来助,咱们青城派若不先杀几个敌人,岂不要让人笑话?”话音刚落,道观外的土坪上登时杀声震天。

此消彼长,形势逆转,不多时,青城派反占了上风。石绮玉之飞刀十分了得,经常能偷袭成功。不过对方发现之后,便派人将她围住。

施晓玉见状连忙杀过去,与她并肩御敌,柏长青亦看到,凌空打了个觔斗,翻到其身旁,挥剑急攻。他一阵急攻,掌毙一敌,剑伤一人。余者见状,纷纷退开。

边远学柏长青那样,采取邀斗偷袭之法,不过他转身功夫大多不如柏长青,只一阵,便被对手截住。

叶知秋发起神威,铁扇子戳中对方之“华盖穴”,抽身而出,专找武艺高强的厮杀。

忽然山下传来一道雄浑之啸声,敌我双方均不知来者是谁,心头忐忑,柏长青却叫道:“咱们的援兵来了!”

抱月道长惊喜地问道:“请问少侠来者是何人?”

柏长青心里嘀咕:“怎地这牛鼻子这般不知趣!”啸声又来了,柏长青心头一跳,脱口叫道:“来的是吃肉和尚老前辈!”

吃肉和尚四个字一出,青城派弟子欢笑震野。

蒙面汉们一见势色不对,只听一道尖锐之啸声响起,有人叫道:“快退,再图后着!”

蒙面人纷纷抽身后退,向山左撤去。青城派弟子要追,柏长青忙道:“穷寇莫追!”

边远对来者之身份,亦揣摸不出,心头忐忑,急急喝住青城派的人,道:“大家先歇一阵再说。”

话音刚落,一道灰影飞上土坪,柏长青定睛一望,可不正是吃肉和尚?

吃肉一看见柏长青,笑笑地道:“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你这小子!”

“前辈来得正好!叶兄,还是由你介绍吧!”

吃肉急问道:“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我尚明明听见有打斗声!”

叶知秋抱拳道:“此话说来可长,不过此时此地亦不安全……叔父您看……”

抱月稽首道:“久仰前辈大名,贫道乃青城派之抱月……秋侄,你把经过告诉大师,愚叔先回道观收拾,咱们立即下山。”

忽然又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赫然是华山派的甄嘉。柏长青登时傻了眼。

叶知秋将青城派之危简要地说了一遍,他口齿伶俐,用词简练恰当,因此吃肉和尚便将事情了解得八八九九。问道“你们如今便要去峨嵋?”

叶知秋恭敬地道:“正是,不知前辈有何高见?”

吃肉和尚嘿嘿笑着,不置可否。

柏长青忙问道:“大师,您怎会跑来这里?”

吃肉和尚咳了一口气,转头道:“老六,你告诉他吧!咄!怎地不说话?人家可是玉树临风,绝不会配不起你!”

一句话把柏长青及甄嘉的双颊都臊红了。沉吟了一下,甄嘉干咳一声,道:“我小师妹石小小失踪了。师娘请大师下山找她,又因我跟师妹最合得来,是故师娘……”

吃肉截口道:“这句话说错了,是你向你师娘讨情要跟和尚下山的,看来你这小妮子是春心动了,华山派那干男弟子,无一个可成材,你看不上他们,因此寻机下山碰运气,不过,你运气似乎不错……”

他话未说毕,甄嘉已叫道:“大师,你再乱说,便休想叫晚辈做菜给你吃!”

吃肉忙道:“不说不说,你这小妮子其他菜做得实在……咳咳,不过红烧猪肉的确烧得不错!”

众人见他说得风趣,都忍俊不禁,甄嘉板着脸道:“因曾听小师妹说过,向往‘青城天下幽、峨嵋天下秀’,恐她来此,是故便来了。”

原来如此,清风道:“不过,咱们并不见有华山派的人光临。”

吃肉道:“也许她先去峨嵋也未定!嘿嘿,想不到你们几个小伙子全在这里,和尚我可有几天热闹了!”

说着话,抱月已率人出现,抱星被封住穴道,由两名弟子抬着,当下浩浩荡荡下山。

下山时,要避开柏长青,故意落在后面,混在道士们中间。但一双眼睛却不时会去“找寻”柏长青的踪影。

到了山下,吃肉和尚指挥若定,先组织强手,在前后左右布防,拥着中军前进。

叶知秋道:“咱们几百个人绝不可能进饭馆吃饭,所谓粮草先行,没吃没喝的,再遇敌人时,绝难有体力支持……”

吃肉道:“说得有理,出家人去买这些东西不大方便,这件事便交给你们这些小子们去办!小妮子,你记得和尚是一定要吃肉的!”

甄嘉道:“晚辈不想去了!”

吃肉道:“胡说,几百个人的吃喝,人少搬得动吗?”甄嘉这才无奈何地跟在后面。

石绮玉退后两步,跟她并肩而行,道:“小妹子,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是小归得罪你么?”

“他怎会得罪人?”甄嘉道:“小妹只是担心师妹的安危而已!”

石绮玉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这位弟弟喜欢作弄人,不过他心却很好,你不要怪他。”

甄嘉淡淡地道:“他又没得罪我,我又怎会怪他?说起来,他还是咱华山派的大恩人哩!”

“咦,你们在说什么?大概是在说我的坏话!”

甄嘉冷冷地道:“你是华山派的大恩人,我感激都恐来不及,又怎敢说你的坏话?”

“听你这样说,便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了!”柏长青忽然向她长揖行了一礼,道:“小生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姐包涵一二。”

甄嘉粉脸登时涨红,连忙闪身道:“我可担当不起!”

石绮玉连忙快步走前。

柏长青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着华山派的剑法……”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你教我如何相信你?”

柏长青道:“你以前可曾见我佩过剑?”他拍拍腰畔的长剑。“若非为了你们华山派的剑,我要这劳什子作甚?”

甄嘉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心头登时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受,低声道:“对不起,我……”

“我不怪你。”柏长青道:“虽然我未学过华山派之剑法,但见你们使过多遍,觉得花哨太多,有点中看不中用!”

若换作以前,甄嘉必然立即发作,但今时今日心情及经历不同,竟然虚心地道:“你说得有道理,小妹也有这种感觉。”

“你有此感觉便好说话了!说真的,你们华山派的剑法实在像太注重姿势及外观了,若让街头卖艺者来使用,必可多赚几文钱,但用来对敌,唉……”

他把华山派的剑法说得这般不堪,甄嘉脸上又挂不住了,冷冷地道:“再不堪,华山派也是九大门派之一,梅花剑法还算是武林绝学之一。”

柏长青态度出奇地诚恳,道:“老六,咱们不要作无谓之争。”他忽然抽出长剑来,虚空使了一招,问道:“这一招叫什么名称?我使得如何?”

甄嘉吃了一惊,脱口道:“这是‘梅花三弄’,有八九分相似。”

“很好,你再看这几招。”柏长青随后又使了几招。

甄嘉随口念道:“这是‘老枝出岫’、‘梅雪争辉’、‘风送幽香’、‘梅林花海’、‘满山盛开’……”她越念心头对柏长青越是佩服,料不到他竟有过目不忘之能,至此对他之看法已完全不同。

她见柏长青住手,忍不住问道:“你使这几招让我看,是什么意思?”

“你用你的剑将这几招对我施展,我只须用十分简单的剑法,便可将之破解。”

甄嘉如何肯信?立即抽出剑来,道:“请归少侠指教!”她立好门户,一招“老枝出岫”立即刺出。这一招去势竟带点弯曲,就像是老梅的枝干呈现弯曲般,目的是让对手不知剑尖刺向何处。

哪知她剑尚未到达柏长青身前,柏长青的剑尖已指在她喉头。她怔了一怔,道:“你这只是以快制慢,不能说梅花剑法不堪!”

“你再试试!”柏长青收剑退后一步。这次甄嘉十分小心,又使“梅花三弄”。哪知柏长青手臂暴长,用一招简单平凡的“仙人指路”,长剑已在对方三朵剑花之间的空隙处突进,直抵甄嘉胸前,“你还是不服气,再来!”

甄嘉咬咬银牙,手腕一抖,剑底生风,只见剑光闪闪,声势极其吓人。

柏长青道:“这一招看似威力奇大,其实范围太广,虚招太多,反而空门处处皆见!”他话未说毕,一招“推窗望月”,格开对方长剑,剑尖乘势送前,又到甄嘉胸前。

柏长青见她一张粉脸全涨红了,忙道:“咱们先追他们吧,边走边说!”两人便小跑起来,“我刚才用你们的梅花剑跟蒙面汉斗了半天,只伤了一个人,用我自己的剑法,却杀数个,孰高孰低,不言而知!”

甄嘉仍鼓着气不说话。柏长青道:“来来,你不要不服气,咱们再来斗一斗。我用经我改良的梅花剑法,来斗你的梅花剑法!”

“好,再试一下。”

柏长青喊道:“老枝出岫来啦!”长剑斜刺而出,速度既快又直接,直指甄嘉的右肩!

甄嘉吃了一惊,急使一招“梅林花海”,这是防守的招式,只见她身前布下一重重剑网。

哪知柏长青长剑一收,随又刺此,竟然突破剑网,甄嘉叫道:“这哪是什么梅花剑法!”

“这怎不是?‘枝头初绽’!不过我略作改动罢了!”

两人交了十多招,柏长青每招都将对手制住,然后收剑问道:“你服不服?”

“本来不服,如今服了!”甄嘉脸上的表情,就像死了亲生父母般。这也难怪,梅花剑法是华山派镇山绝技,一直被目为神明,可是在柏长青剑下却如同纸扎,怎不教她伤心失望?

柏长青拉拉她之衣袖,道:“走吧,你天资不低,只是未遇良师罢了,只要用力思索,相信有一天你能再度光大华山派。”

甄嘉叹息道:“恐怕只能把希望交托在你身上了。”

“我心里十分奇怪,铁冠道长及吃肉和尚武功造诣非常人能及,他俩为何不肯指出梅花剑法之弊端?”

甄嘉低头急走,脑海里一片空白,柏长青说的对,她根本听不进半个字,柏长青暗叹一声,只好尾随她身后,追赶叶知秋他们。

青城派这些人自成都之侧向西南行走,路上只吃干粮。一路不停,到晚上已临乐山。吃肉见众人均已疲累不堪,便下令休息。

附近有树林,甄嘉一屁股坐在树下,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远处,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石绮玉要去劝她,却让柏长青拉开。“让她独个儿想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刚才我用经我改良过的梅花剑法,打得她无还手之力,此刻大概她在深思梅花剑法的不足之处。”

叶知秋却来拉他。“归兄,这次幸亏你跟边兄及时赶到,否则今日之局面实在不堪设想。咱们几个过去陪吃肉前辈喝酒吃肉。”

柏长青笑道:“其实你要多谢的不是小弟,应是吃肉和尚!”

“归兄之功不可没!”叶知秋蹲在地上。抓起一只碗来,里面已斟了半碗酒。“先说清楚,这是小弟代家叔敬你的!”他仰头把酒喝干,再斟半碗,道:“这半碗才是小弟敬你的!”

柏长青笑道:“叶兄再敬小弟便要醉倒了!”他回首道:“边兄,咱们一起喝。”

吃肉叫道:“你们婆婆妈妈的,和尚可忍不住了!”挟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巴。那块红烧肉尚未下肚,他又挟了一块水煮牛肉。川菜的水煮牛肉,烧得又嫩又辣,吃肉大呼过瘾。

道士们绝大部分均是素食,吃过干粮,都去觅地休息。吃肉跟众小又吃又喝,不亦乐乎。

他忽然把碗往地上一放,指着柏长青,叶知秋及边远道:“武林遽变,犹如巨浪淘沙,你们三个好自为之,不久必是武林之栋梁。尤其是你这小子。”他指头几乎戳到柏长青的鼻子上。

“前辈盛赞,教晚辈汗颜!”

“你不用汗颜,只须加倍努力。武林是英雄冢,弱肉强食,武功强弱高低,决定了生死,当然临场之打斗经验及智慧也能起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是武功!”众小听他这样说,亦都放下碗筷,聚精会神聆听。

“武林即将巨变,有人阴谋欲独霸之,逞一己之欲,而伤害千万个同道,其心可诛。奈何凡有此野心的人,武功均不同凡响,出类拔萃。今日你们已破坏了其好事,将来必成其眼中钉。武功不好者,后果如何,不言而喻。故此和尚建议你们最好走在一块,遇敌也有个照应。”

柏长青道:“前辈所说,晚辈们都明白,奈何武功一道,却无捷径。一切只能尽力而为,不能强求。”

吃肉道:“和尚在此场风暴中,是绝难不厕身其中者,如今形势险恶,正道凋零,你们三个最好立即觅地隐居苦练,以期他日东山再起。说到底是为正道保存一点之气,以免一蹶不振!”柏长青自认识吃肉和尚以来,从未见他神情这般严肃沉重的,心头登时一沉,觉得武林前景十分堪虑。

边远道:“以晚辈之见,即使此人是练彩石,或霜叶山庄庄主司马千羽,他们亦无此力,是故晚辈并不悲观!”

“咄,真是傻小子,如果他们联手呢?而且到底还有哪有些老魔有此野心,大家都不知道,若他们全部联合起来,嘿嘿,恐怕最早被消灭的必是九大门派!”

叶知秋问道:“依前辈之见,他们之间会是怎么一种态势?人人均野心勃勃,互不服气,要联合谈何容易?

“你说得有理,但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他们已开始不择手段攫财,作为活动经费。”

“不错!”柏长青把长安徽益典押店的经历说了一遍,“看来那也是某人之攫财工具,只不知其真正的老板是谁耳!”

吃肉和尚脸现忧色,叹息道:“看来想争武林盟主者,不止三四起。”

施晓玉问道:“前辈,晚辈觉得十分奇怪,为何这三四起会在同一时间动手?”

“自上次正邪大战之后,到今二十余年。武功高强者,痛定思痛,必然先得花一段时间,提升自己的功力。待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便着手暗中策划。筹备较好的,先动手,别人怕落后于人,只得提前发动,外人便觉得他们一起动手了。”

柏长青道:“前辈,晚辈斗胆说几句话。华山派的梅花剑法不但破绽多,而且过于花巧,凭前辈及铁冠前辈之武功造诣及犀利目光,必早已看出问题,为何不向当日之掌门石中玉提议改善?”

吃肉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便是为何九大门派武功声势一日比一日差的原因之一了。你觉得它破绽多,他们却认为是旷世绝学,又身居九大门派之中,吹捧的话听得太多,谁都听不得半句逆耳的话!石中玉更好脸子,否则他不会自杀!和尚若向他提议,相信连朋友也不能做了能做了,多少武林中人为一个名字,不惜流血丢命,正道之人头中气更重,此风尤烈,其实……唉,不说也罢了,我只能说武林之出现如今这个局面,是久有其因!此风气不改,九大门派有一日必会被灭!”

叶知秋忍不住问道:“石中玉因何要自杀?”

吃肉沉吟了好一阵才道:“和尚只能告诉你,他做了一件不能原谅的错事,无颜偷生,唯有自杀!”

“难道不自杀,便不能挽救么?”

众人一听是女音,转头望去,甄嘉不知何时,已经过来坐在石绮玉身旁。刚才大家均专心听吃肉和尚议论武林,无人留意。其实,甄嘉是在柏长青向吃肉提出梅花剑法时,便偷偷跑过来了。

吃肉看了她一眼,道:“不可以!他若不自杀,和尚一定立即下山,从此绝不跟他来往!不单是和尚我及牛鼻子不能原谅他,他妻子更不原谅他!”

众人均听不出此话之玄机,只有柏长青及甄嘉隐约猜到几分。只听甄嘉声音空洞地道:“以前晚辈一直以身为华山派而自豪,但最近却觉得华山派实在不值人尊重,武功只重花巧,实一无是处……叫我回华山,晚辈连这份心情都没有……”

吃肉笑道:“和尚知道你平日虽然眼高于顶,不过是环境造成,以致坐井观天。华山派跟石中玉虽有许多不是,但对你总有养育之恩。而且我知道你的为人,过一段时间,你又会改变看法了!”

吃肉和尚稍顿又道:“华山派梅花剑法不行,你大可替它改造,说不定有朝一日,光大门楣的还是你哩!”

柏长青道:“大师这次到蜀境来,我看不是单纯为了找寻石小小吧?”

吃肉哈哈笑道:“又让你猜中了,和尚是想说服九大门派联合起来,组一队精英,作为将来与练彩石对抗的主力!没想到和尚已来迟了一步,青城派几陷于绝境!”

叶知秋道:“欲组织九大门派之精英队伍,主力应该放在少林武当上面,大师……”

“不要叫和尚大师,我吃肉喝酒,死后已要下阿鼻地狱,再叫我大师,那就更加罪过了!”吃肉道:“少林武当实力相当,对方不敢轻易捋虎须,因此可以晚一点才去。青城、峨嵋地处蜀境,最易为对方所乘,因此和尚便先来此了,边老弟,听说你是点苍派的大弟子,看来你得代和尚跑一趟了,请侯伯胜速速赶来峨嵋相会。最好把门下武功好的弟子也带来。”

边远叹息道:“点苍派之武功跟华山派大同小异,流失极多,很多招式均是后人增补上去的,狗尾续貂,不伦不类,出不了人才。不瞒前辈,晚辈是在天龙寺另投名师,才有这身技艺的!”

吃肉点头道:“难怪那天在盛家楼,和尚看你之掌法,根本没半点点苍派的味道,令师是哪有位师兄?”

“说来惭愧,家师一直不肯将名号赐告,晚辈至今亦还不知道,甚至他在授武时,还蒙着脸!”

吃肉兴趣勃勃,轻叹一声,道:“如此神秘,倒要见识一下,你回去之后,就约侯伯胜及令师一起过来。看来令师必是一位隐世高人,只是和尚猜不出其身份而已!”

“晚辈尽力而为。”边远问道:“前辈会一直留在峨嵋?”

吃肉沉吟道:“武林形势瞬息百变,这可说不得也。不过,无论和尚是去是留,必会留字与峨嵋,到时你们查问一下,便知去向了!”他忽然伸了一下懒腰,道:“夜了,早点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叶知秋向柏长青打了个眼色,道:“边兄明天便要分手,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施晓玉道:“小妹离家已久,也想回去看看,有表妹夫相陪,路上倒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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