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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阴谋诡计

二人闻声止步。

屏门后转出一个紫袍的老者,满脸寒霜,步履沉稳,二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高朋道:“这家伙就是徐元通,吕老弟,你别开口由我来跟他说话。”

于是高朋上前一拱手道:“徐大人好!”

徐元通淡淡地哼了一声道:“高朋,你是提督衙门的总捕,居然到老夫的门前摆威风了。你该打听一下,老夫是干什么的?”

高朋微笑道:“高某知道,徐大人虽然不干御史了,却仍然忠心国事,继续为国宣劳。”

徐元通道:“你明白就好。老夫的御史虽告休致,但是侍卫营驻外提调的差使还没开掉,别说是你就是你的顶头上司玉铭,见了老夫也不敢如此放肆!”

高朋笑道:“如果是昨天,高某确是不敢得罪,但今天就不同了,端王爷接长侍卫营,已有口谕给高某,说侍卫营旧日的人事,自即日起全部另作安排,所以徐大人这份兼差,要等接到端亲王的亲笔派令才能作数。”

徐元通怒道:“胡说,在老夫接到正式通知之前,仍然是现任提调,就凭你一句话能解除老夫的职权,那还成话?你以为侍卫营是什么衙门?”

高朋道:“侍卫营不是衙门,所以人事制度也不能以常情定。徐大人接任这个提调凭的是一句话,因此解除大人权柄,也是一句话就够了。”

徐元通为他的盛气所慑,色厉内荏地叫道:“但是也不能凭你姓高的一句话。”

高朋笑笑道:“大人如果不信,高某自有办法证明。徐大人,高某来时,已经带有端亲王手谕给通州参将,所以颜福才乖乖地撤兵而去。徐大人,你的架子不必摆了,高某没有叫颜福兵围尊府,已经是给面子了。高某虽然任职公门,却没有忘记自己是个江湖人,希望一切以江湖的规矩来解决。如果徐大人一定要以官方的手续来办,高某只要发个信号,颜福的兵立刻会来,大人看看他听谁的!”

他不愧是个老江湖,更是个老公事,几句话把徐元通反击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之下,拂袖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姓高的有什么本事!”

他回身欲退,李文英抢前两步,沉声道:“站住!徐元通,你已经接到了我们的拜帖到底怎么说?”

徐九通冷冷地道:“老夫不在家!”

李文英道:“你明明在这里,怎么说不在家呢?”

徐元通冷笑道:“这就是老夫的答复,你们照着办就是了。随便你们,公事也好,私务也好,老夫总是接着。”

李文英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倒不知如何是好。

吕四海却笑笑道:“徐老请暂留片刻,吕某说完两句话就走,听不听全在徐老。”

徐元通淡然回头道:“你说好了。”

吕四海道:“我的话不是对徐老说的,而是对那两位说,徐老只要听着就行了。”

语毕转向福铭与傅安道:“二位从徐元通的谈话态度上,已经知道端王接长侍卫营的事不假了?”

二人连忙点头。

吕四海道:“我受端王之托,答应以私人身份跟王伦谈判,但二位却是公职在身,不便参予,因此一位请稍避一下。”

傅安道:“是,我们正要离开。”

吕四海道:“但二位也不必离开太远,颜参将已得王爷手谕,在营候命,如果我的私下商谈没有结果,就是二位执行公务的时候了。二位明白了没有?”

傅安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

吕四海笑笑道:“该怎么办,王爷手谕上写得很明白,二位一看就知道。现在二位请吧!”

傅安与福铭立刻转身欲行,吕四海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请问二位一下。侍卫营还有多少人在这儿?”

福铭道:“很多,有十几个。”

吕四海道:“我说的是像二位这样正宗八旗子弟,其余的那些虽佩有腰牌,但是不属于侍卫营的正式成员,二位也明白得很。”

福铭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顿了一顿才道:“那就没有了。”

吕四海道:“由此可见二位多胡涂,如果不是我来这一趟,二位几乎犯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福铭道:“和中堂答应为我们担保的。”

吕四海冷笑道:“和珅的担保能靠得住吗?不出事他坐收渔利,出了事你们就是替死鬼,任何罪过往你身上一推,你们争得过他吗?”

二人冷汗直流。

吕四海道:“到颜参将那儿去看着,听候通知,假如我过了两个时辰没有跟你们连络,你们就斟量着怎么办,这是你们立功的机会。”

傅安连连拱手应是。

高朋忽然道:“吕老弟,你们既是准备私下谈判,高某也回避一下才好。”

吕四海想想道:“也好,高兄跟他们一起到颜参将那儿去,能够没有官方介入,对大家都好。”

高朋带着福铭与傅安走了,吕四海这才朝徐元通道:“徐老现在是否愿意让我们进去一谈?”

徐元通怔了一怔才道:“吕四海,你好卑劣的手段!居然动用官方的势力来迫害同道!”

吕四海一笑道:“徐老,官兵是你们勾来的,你还是侍卫营的北路提调,这话说得太不上路吧?”

徐元通道:“老夫所志何在,天下人皆知。”

吕四海道:“吕某是正一品的布衣老百姓,也是天下皆知。正如你所说,吕某的祖姑还是刺杀雍正的凶手,吕某可能成为官方的鹰犬吗?”

徐元通无可奈何地道:“你要谈些什么?”

吕四海笑笑道:“站在门口谈话,总是不方便吧?”

徐元通略一沉思才伸手道:“请!”

吕四海与李文英昂然跨步入内,来到大厅上,但见王伦与欧阳纥在厅中,四周围了十几个汉子。

吕四海笑道:“教主好,欧阳堂主别来无恙!”

欧阳纥满脸怒色,王伦却很沉得住气,淡淡一笑道:“吕大侠,高明,高明。本教在京师多年部属被你在两三天内摧毁殆尽,阁下既以忠义自期,为什么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吕四海道:“王教主问得好,但不知亲者为何?仇者又为何?”

王伦怒道:“你别装胡涂,我说的亲者,当然是指亿万大汉同胞,仇者当然是清廷鞑虏了。”

吕四海脸色一正道:“王教主居然还知道这一点,那我倒要请问了,两淮河水抢道,灾鸿千万,无一非我所亲,这都是贵教的德政,教主又如何解说呢?”

王伦语为之塞,片刻后才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刘汉、李唐、朱明,都是起自乱世,本教深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有先成其乱,驱之于绝地,他们才会铤而走险,为我所用。”

吕四海脸色一沉道:“教主此言差矣,清廷并没有像朱明末季那样,两淮发生水灾朝廷立刻拨了巨款,拯危济困而民心感德,教主之所为,岂不反而促使民心倾向异族?”

王伦轻轻一叹道:“是的,我原先没想到满人对这件事会如此认真,因此以后本教的作为也将有所改变。敝人投入和珅幕下,遂其贪餍之欲,就是想制造祸乱之机。”

吕四海道:“教主有没有考虑到和珅也是满人,而且是銮仪卫出身,绝顶聪明,难道会不明白教主的用心吗?”

王伦为之一怔。

吕四海继续道:“乾隆也不是昏君,自然更知道贵教的企图,但他未加戢止,仍然默许贵教活动,用意很明显,无非是利用你们去吞并打击其他的反清势力,以遂其驱虎吞狼之计。”

王伦道:“这一点敝人很清楚,不过敝人的想法不同,天下义师虽多,但却都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组织,难以发挥作用。敝人把他们集中起来,才可以成为一枝举足轻重的劲旅。所以明知道他们是在利用我,敝人仍然乐于为之,使得清水教的势力日渐壮大。”

吕四海道:“可是贵教也杀了不少真正的义士。”

王伦微笑道:“他们不肯将所部纳于本教之下,可见其别有用心,这种人不能称为义士,只能算是国贼。”

吕四海怒道:“教主这话是怎么说的?”

王伦道:“彼此既然目的相同,自然应该精诚合作,那些人昧于大义只顾私利,不是国贼是什么?”

李文英怒道:“别人为什么一定要受你的节制?”

王伦笑道:“因为清水教的力量最大最强,成事的可能性最大,他们理应支持,如果今天还有一股反清的义师比清水教更大,敝人自然也会归向其旗下。”

明知道他是强词夺理,李文英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日月同盟之后,各地的义师多半星散,没有一股力量比清水教更壮大的了。

吕四海却正色道:“有的,有一股力量,不仅强过清水教百倍,也强过现在的朝廷!”

王伦一怔道:“是那一股力量?”

吕四海道:“是我大汉亿万同胞,他们虽然在异族统治之下,却并没有忘记自己是大汉子民!”

王伦大笑道:“那你我也在其中了?”

吕四海道:“不错,你我都在其中。因此我们都应该效忠于这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

王伦笑道:“这些人的力量是非常大,只是他们太愚蠢了,有的随遇而安,有的已近麻木,必须要有一二智者起来领导他们,启发他们,清水教就是因此而诞生的!”

吕四海道:“可是贵教的作为只是在残害他们!”

王伦道:“阁下说得太严重了,本教只是刺激他们一下,假手和珅祸国殃民,使他们体验到亡国之痛。”

吕四海轻叹道:“教主用心不可谓不苦,可是和珅虽贪而无大恶,大恶之事都记在清水教的头上,由此可见,贵教的一切都在清廷的监视之中。”

王伦怒道:“这老儿跟乾隆太狡猾了,敝人今天才知道上了他们的当,才一怒率众而退。他们敢愚弄我,总会叫他们后悔的!”

吕四海道:“教主又有什么新的计划?”

王伦笑道:“当然有,我这些人虽然空忙了一场,在侍卫营里只担了一个虚名,但他们有着侍卫营的腰牌,而且以侍卫的身份出过很多次差,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侍卫营出来的,这个身份大可利用。”

吕四海道:“教主打算如何利用呢?”

吕四海道:“教主虽然不说吕某也想得到,教主是要他们到各地对反清志士展开残杀行动!”

王伦神色一变,随即笑道:“吕大侠机智过人,敝人十分佩服。但大侠应该想到这是个好办法,只要他们以大内侍卫的名义,调动地方官兵,对一些有名的人物展开了行动,立刻就可以激起民变。”

吕四海大声道:“使不得!”

王伦笑道:“为什么使不得?”

吕四海道:“如此一来,正好中了清廷驱虎吞狼之计,使我民族志士,遭受荼毒,复兴元气,为之大伤!”

王伦道:“那怕什么?只要清水教在,复兴大业,我们就一肩挑了起来!”

吕四海道:“你们根本是为了私人的利益,那里管得了民族大义?即使你们当了权,老百姓也不会幸福!”

王伦笑笑道:“吕朋友,这话太武断了,李韶庭是因为雍正的一句话而不反清的,现在我也可以利用那句话,人当了皇帝,就没有种族之分了,因为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子民。我如果当权,自然也会重视民生国计。但是在谋国之时,却顾不到这么多!”

吕四海发现此人已狂妄成性,病入膏肓,无可理喻,乃愤然道:“有我在,就不允许你这么胡作非为!”

王伦一笑道:“吕朋友,你最不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孤身深入。来到了这儿,可由不得你了!”

吕四海道:“你以为人多就能困住了我?”

王伦笑道:“我知道你还有一批帮手,你们一共十个人,还有八个人在杜忠平的家里。只是他们无法支持你了!”

吕四海心中大定,看来王伦还不知道杜忠平设有地道,那些人早已由地道潜入徐家的花园中来了,于是,他微微一笑道:“不错,但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杜记杂货铺近在咫尺,我一声招呼,他们就可以杀过来!”

王伦笑道:“没那么容易。你知道我在周围布置了多少人手,会让他们过来吗?”

吕四海道:“最多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王伦笑道:“没有那么多,不过十几个人,那是放在外面,做做样子给你看的!”

吕四海道:“只有十几个人那更不足为虑了!”

王伦笑道:“我阻截他们根本不靠这十几个人,在杜记杂货铺的周围全是我的人,每一家都埋了近百斤的炸药那才是我留下他们的本钱。”

吕四海道:“那又能威胁到他们吗?”

王伦笑道:“杜家的环境太不利了,除了大门口外,三面都是房子,三处炸药同时爆炸的话,那间小小的杂货铺恐怕只能剩下一堆劫灰了!”

吕四海愤然道:“你敢!难道你不怕李氏牧场的报复?”

王伦笑道:“我就是顾虑到李氏牧场的那点力量,所以才客客气气的跟你谈判,否则我不声不响,引火一燃,连你也炸在里面,何须如此费事?”

吕四海心中暗惊,王伦的安排如此恶毒,是事先万万未曾料及的。幸好人员都已离开了,只有杜忠平的女儿在那儿守着铺了,否则倒是真的被他要挟住了!

沉思片刻,他才沉着道:“你有什么条件?”

王伦笑道:“我们观点不同,而且我知道阁不也是威武不屈的汉子,要你们加盟敝教,阁下是不会答应的。”

吕四海笑笑道:“不,你错了。我一直想加盟贵教!”

王伦不禁一怔道:“你说的是真话?”

吕四海道:“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刻签署盟单,而且不计较职位。”

王伦想了一下笑道:“我相信阁下说的是真话,但是敝人却不敢接纳。阁下的手段太高明了,以敌对的地位都能把本教的人拉走不少,如果让你再加入进来,不出半年,清水教就会瓦解了!”

吕四海笑道:“半年的时间太多了,三个月我就可以叫清水教整个改观。你们实力虽大,却并不稳固,教中弟子离心离德,只是在控制之下,不敢有所表示而已。”

王伦道:“不错,这个问题我也注意很久了,所以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展开行动,否则连我也无法控制了。”

吕四海一笑道:“这就是你们的作为背弃了民心的明证,那些人虽受愚于一时却不会永远受编的。”

王伦不耐烦地道:“住口!我不跟你讨论这些,现在只有一个条件,就是阁下束手就擒,我也不会杀你,只是废去了你的武功,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去静养。”

吕四海道:“就这么简单?”

王伦道:“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十个人都要受这个约束,我拿你们作为人质,去限制李韶庭不跟我们作对。”

李文英立刻道:“我爷爷不会受这种威胁的。”

王伦道:“那是他的事,如果他不肯罢手,我只有杀了你们,那是他逼的,你们可怨不得我。”

吕四海道:“王教主,李爷爷受不受威胁是以后的事,目前你必须先确定我们是否受威胁。”

王伦笑道:“吕大侠恐怕必须要束手就擒,否则王某只要一声令下,那八位娇滴滴的女孩子都要化为飞灰!”

吕四海略一沉思,云飘飘等人已由地道进入了徐府后园,自然不受威胁,但是杜忠平的女儿还在店里,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白白牺牲,因此一笑道:“王教主,你的安排不能算不厉害,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狡兔三窟,我们怎么会集中在一个地方等候你来包围呢?”

王伦道:“我的人守在四周,看见他们进去,却没有见到他们出来,他们一定在里面。”

吕四海一笑道:“你不妨派个人进去看一下,如果还能找到一个人,吕某就束手就缚。”

王伦他说得如此有把握,一时倒拿不定真假,李文英也明白了吕四海的意思,笑笑道:“四哥,别再磨时间了,王伦不会就范的,还是把云大姊他们叫出来吧。”

语毕撮口打了一声呼哨,王伦脸色微变,后厅跑来一个汉子,急急地道:“教主,云飘飘等人从后园冲过来了。”

王伦脸色大变道:“他们从哪儿来的?”

那汉子道:“不知道,属下只看见一大堆人从后园冲了过来,云飘飘与邢玉春都在里面。”

吕四海笑笑道:“王教主,现在你死心了吧?”

王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呛然拔出腰间长剑道:“吕四海,纵然你逃过第一关也逃不过第二关!”

吕四海淡淡地道:“王教主,这第二关是拼命,你也必能拦得下我们,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王伦怒叫道:“有我无你,吕四海,那怕付出再高的代价,今天也要把你们全摆倒在这儿。”

吕四海道:“也包括你自己的性命在内吗?”

王伦道:“是的,王某只是教主,但清水教是一个整体的组织,不是王某一个人的,王某可以死,清水教决不会灭。兄弟们,大家上!”

他一挥剑,率先冲向吕四海,欧阳纥也上前敌住了李文英,四周那些执剑的汉子,纷纷上前围攻。

吕四海从容挥剑,不过几个回合,就把王伦杀得连连退后。王伦更为暴怒,挺剑如同疯狂一般地攻上来。

吕四海剑光再起,在王伦的肩上划破了一道剑痕,沉声道:“王教主,吕某为了你创立清水教的成就,不忍要你死于剑下,希望三思!”

王伦怒吼一声道:“王某虽死,清水教也不会放过你们,吕四海,你也死定了!”

由于他受了伤,仍然奋战不退,激发了那些清水教徒的斗志,个个奋身攻上。吕四海虽剑术精湛,面对着这一大堆不怕死的人,倒也无可奈何,最主要的是他无法放开手来大开杀戒。

但是,另一边跟欧阳纥对手的李文英却使尽威风,这位女煞星剑下毫不留情,上来帮忙的两个汉子都被砍倒了。

云飘飘江雪雪等八女也从后园杀了过来,主客之势顿易,清水教徒立呈不支之状。

徐元通拔剑道:“教主,请容老朽与吕四海一战!”

王伦发觉吕四海在这半年中剑法精进多了,的确不是他能企及的,乃虚晃一剑,退在一旁。

徐元通把剑急进,剑式激流下滩,气势澎湃,吕四海先前并不在意,几个回合之后,才发现此人剑术之精,不在李韶庭之下,若不是在塞外经过一番精研,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乃打起精神应付,一老一少,战成平手。

二十多个回合后,徐元通精神更见抖擞,大笑道:“好!吕四海,老夫自学剑以来,尚未遇上一个合意的对手,以你这等年纪,居然能与老夫大战三十回合,难怪你骄狂不可一世没把本教放在眼中了!”

吕四海也没想到清水教中有如此高手,虽然目前不相上下,但气势上他实在比不上对方,时间一久必将落败,唯一的办法是要设法扰乱他的心神,因此忙叫道:“大姐,你们快围住王伦,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跑了!”

云飘飘一抖长剑,欺身进扑王伦,剑发如电,王伦起先不在乎,交手几招后,发现云飘飘已大非昔比,不禁骇然道:“云师妹,你当真要跟我过不去?”

云飘飘怒道:“王伦,谁是你的师妹?”

王伦阴阴地一笑道:“师妹,你反出清水教去,我不怪你,因为过去是愚兄的错,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认我这个师兄就不对了,饮水思源,我们究竟是同一个师父……”

云飘飘冷冷笑道:“白莲教、清水教都是一丘之貉,我早就不再认为自己是白莲教门下,你别拿这一套来压我!”

王伦冷冷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云飘飘道:“不错,是我说的。你就是把师父找了来,我也是这句话,我对你们已深恶痛绝!”

话才说完,忽然斜里传来一声冷喝道:“云丫头,你居然敢说出这种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话?”

人随声出,是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妇,云飘飘一见惊道:“师姑,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

那老妇冷笑道:“这儿是我的家,我当然在这儿!”

云飘飘愕然道“这儿是您的家?”

老妇道:“不错!元通是我的弟弟。云丫头,我白疼了你一场,今天你居然打上我的家来了!”

云飘飘忙道:“弟子不敢。在学艺时,师姑几次保全了弟子的清白,再造之恩,弟子没齿难忘。”

老妇轻叹道:“飘飘!你反出清水教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王伦对你不起。你背弃白莲教我也不怪你,因为你那师父的确也不是东西,但我总对得起你吧?”

云飘飘道:“是的,师姑对弟子恩深情重。”

老妇道:“好,那你跟我回去,我保证既往不究。”

云飘飘一怔道:“回去?回哪儿去?”

老妇道:“回清水教去,我现在是清水教总护法!”

云飘飘怆然道:“师姑,你也加入清水教了?”

老妇道:“是的。过去的清水教我也不满意,所以一直不肯加入,但最近王伦已锐意改革,清水教大有可为。”

云飘飘道:“师姑,你恐怕受蒙蔽了。清水教现在更变本加厉了,以前只是殃民,现在则是勾通外寇祸国!”

老妇道:“胡说,哪有这种事?”

云飘飘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弟子刚从罗刹国那边救出了两个人质,都是清水教干的,他们要勾引罗刹入寇中原,引起战乱。您不信可以问问王伦。”

老妇问道:“教主,是不是有这件事?”

王伦道:“不错,有的。我把惠远将军傅宁的儿子绑了送到罗刹,用以挟持傅宁放弃守边之责,使鞑虏跟罗刹交兵,本教就可以乘虚揭竿而起,这是驱虎吞狼之计!”

老妇道:“这也不错呀!两边都是异族,让他们火拼一番,我们可以坐收渔利。”

王伦冷笑道:“可惜被一批国贼破坏了!”

吕四海怒道:“王伦,你如果勾引罗刹从黑龙江那边打过来,倒还勉可一说,因为那儿是清廷的根本,他们一定不肯放手。可是,你要罗刹人从新疆那边入寇中原,朝廷也不傻,已经密令边境守军不加抵抗,坚守玉门,必要时情愿放弃中原,结果遭殃的是我大汉子民!”

王伦道:“通古斯虽为异族,到底同种同文,但罗刹人就不同了,他们碧目黄发,中原的老百姓一定不会顺从,到时候群起而攻,罗刹人站不住脚,自然会退回去。”

吕四海道:“想得倒不错,但一次战火之后,死伤的生命有多少?被毁的家园又有多少?”

王伦笑道:“清廷如果力拒,则两败俱伤,对我有利,如果弃守,则百姓怀恨,仇清之心更坚,对我也有利。”

吕四海道:“对你有利,中原的老百姓就苦了!难道你打算拿中原亿万生灵来为你作牺牲吗?”

老妇道:“教主,这个决策是不太高明。”

王伦笑道:“说得是。我原先要罗刹人由乌苏里江攻东北的,但罗刹人不答应,因为他们要渡过西伯利亚冻原,给养补充不易;我才退而求其次。后来考虑一下觉得仍是不妥,所以打消了这个计划。”

老妇点点头道:“飘飘,王伦能够从善如流,可见他的胸怀已经大有改善,你还是回来吧。”

云飘飘叹道:“师姑,您还是太容易受骗了,罗刹的事已经摆平,他才乐得说好听的。下一次他又出了什么坏点子,根本就不会让您知道。”

老妇怒道:“这么说你是决心不回来了?”

云飘飘道:“是的,除非把清水教中那些只顾私利,罔视民生的奸人除掉,弟子绝不会回来。”

王伦一笑道:“师妹,我知道你是对我私人有成见,这没关系,我可以马上引退。”

老妇道:“不行,教主的人选是公决的,岂能因一二人的私见而轻易言退?飘飘,你如果再不肯回来,我就要执行门规制裁你了!”

云飘飘道:“师姑,弟子早已脱离了白莲教,现在只是对您的恩情难忘,不敢忤逆,但弟子绝不回清水教了!”

老妇怒道:“那我就毙了你!”

她一杖击去,云飘飘退开了。武维娘挺拐上前道:“徐美华,你太不讲理了,云姑娘敬你是长辈,但你也该自重,那有硬逼着后辈去做坏事的?”

徐美华一怔道:“吴妈,你是怎么了?”

武维娘冷冷地道:“吴妈是我在这儿的化名,老身武维娘鹰爪门长老,凤尾帮主武威扬是我侄子,徐美华,论抗清复国,我的资格不会比你嫩,你是否也要说我是被鞑子收买的国贼汉奸?”

徐美华愕然道:“铁爪女神鹰武维娘?”

武维娘道:“不错,老身从十八岁就开就献身于反清复国的工作,到现在从没忘记自己的责任,但我坚决反对清水教,你们打着复国的旗帜,到现在为止,你们做了多少真正有利于复国的工作?残杀志士,为害同胞,天怒人怨。清廷在采取怀柔政策,收买民心的时候,你们却在对自己人下手,使人对复国义师闻而生畏,严格说起来,你们才是真正的民族罪人!”

徐美华怔了一怔道:“武大姐,没有这么严重吧?”

武维娘冷笑道:“朱法昌是前明宗裔,他为什么会反出了清水教,难道他也被清廷收买了吗?”

徐美华闭口无言。

王伦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复国大计要有长远的计划,岂是你们这些江湖人所能了解的!”

武维娘道:“不错,我们江湖人只凭一股热血,与一腔忠义在为复国而努力,我们所献出的只是自己的一条命,不像你们懂得谋略,拿人家的命来作垫脚石而巩固自己的权势。”

徐美华道:“武大姐,你误会了,清水教中绝没有这种人,只是人心日渐颓唐,非有异常的刺激不能振奋。”

武维娘冷笑道:“你们刺激人心的手段就是杀?”

徐美华道:“死一人而能唤醒十人,这是值得的!”

武维娘道:“我承认你的话有点道理,但为什么不牺牲你们自己呢?清水教号称有数十万之众,如果你们全部壮烈牺牲了,就可以唤醒百万人,为什么一定要别人去牺牲,而让你们来成功呢?”

徐美华无言以对。王伦道:“因为我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不能轻易牺牲。”

武维娘冷笑道:“所以别人就应该死,让你们成功。徐美华,你扪心自问,这种作法是不是对?”

徐美华想了一下道:“教主,武大姐说得对,我们虽然问心无愧,但筹划得太多,做得太少,所以才众叛亲离,没有人能相信我们。”

王伦道:“师姑的意思是?”

徐美华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做起来!”

语毕朝武维娘道:“武大姐,小妹很感谢你的启示,我立刻召开长老大会,在短时间内,作一番表现,今天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次。”

武维娘冷笑道:“老身并不想跟你们作对,吕公子也不是你们的敌人,你倒不如去求王伦,请他放过你。”

徐美华道:“这话是怎么说呢?”

武维娘道:“因为你的提议一定行不通,到时候对付你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王伦微笑道:“师姑,您相信这话吗?”

徐美华道:“我不信,我们拿事实证明给他们看就是了。”

王伦道:“师姑,尽其在我,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够了,何必要别人信?我们并不要他们帮忙。”

徐美华道:“不,教主,我这次应几位老朋友之请,出任总护法,就是想挽救清水教的危机,过去的不谈了,但本教树敌太多,内部叛者日众,这也是值得反省的。像李韶庭、刘策、吕婉贞以及朱法昌还有现在在场的武大姊与吕四海,这些人我信得过,他们都不会是清廷的爪牙,何以要处处跟我们过不去?再说像云飘飘、萧九等人,应该是不会叛教的,何以一个个都反了出去?因此我觉得本教确是有待加强与整顿。”

王伦只好低头不响了。徐美华向武维娘道:“武大姊,今天能否看小妹的薄面,大家就此罢手?”

武维娘笑笑道:“既然有总护法出头说话,老身自然不再坚持,就此作罢算了。”

王伦道:“可是我们的人死伤了好几个,又怎么说?”

武维娘脸色一沉道:“王伦,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先想假和珅的势力,利用官军来对付我们,奸计不逞,又在我女婿的宅外埋设炸药,想一举歼灭我们,用心之毒,无以复加。如非徐女侠出头,我们绝不肯罢休的!”

王伦也怒道:“武维娘,你潜入徐家作内奸,刺探本教秘密,罔顾江湖规矩,其曲在你,怎能怪我用手段?”

武维娘一笑道:“王伦,老身潜伏徐府,从没有探过什么机密,因为你们的机密大事从不在这儿商讨。老身唯一的收获只是开了一条地道,使杜记杂货铺里的人能躲到徐家的花园里,避过一场灾祸。”

徐美华道:“教主,你能否也看老身薄面,放过此事?”

王伦想了一下道:“师姑吩咐,弟子当然遵从。”

武维娘问吕四海道:“吕公子意下如何?”

吕四海道:“晚辈并不想跟清水教作对,只要他们停止殃民的行为,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晚辈绝不主动惹事。”

武维娘道:“老身已经与各地的义军首领取得了连系,他们对清水教的作为已到忍无可忍的程度,如果再不改进,老身将号召天下志士,共同声讨。”

吕四海道:“前辈这么说,晚辈自当遵命,那我们就走吧。”

他回头招呼了云飘飘等人,一起退出。等他们离开后,王伦才道:“师姑今天不该放过他们的!”

徐美华叹道:“教主,武维娘不仅在江湖上深得人望,而且在义军中也是领袖人物,如果伤了她,对本教的前途颇为不利。而且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得出,力敌并不会占便宜。”

王伦道:“我们不须力敌,只要在紧要关头抽身一退引发屋中炸药,就可以把他们都收拾下来。”

徐美华脸色一变道:“这里也有炸药?”

徐元通道:“是的,本教每一个分坛都有这种配置,以备万一。”

徐美华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徐元通道:“姑母,您老人家是总护法,临时驻此地,侄儿才没有向您老人家禀报。”

徐美华道:“要是我刚才不肯放走他们,跟他们力弄时,你们是否准备把我也炸在里面?”

王伦道:“师姑,您太多心了,弟子怎会有这个意思,教中倚仗您老人家之处正多。”

徐美华轻叹道:“教主,你也许没这个意思,否则你就不会说出宅中设有炸药的事。但我这个侄儿却有这个意思,他跟我哥哥是一个样子,欲达目的,不择手段。”

徐元通刚要开口,徐美华又道:“元通,你不必辩,白莲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太清楚了。明末之时,帮助李自成作乱的是白莲教,之后,白莲教又混进日月同盟,扯起反清复明的旗帜,除了搅夺权势,根本没有什么立场,所以才为江湖所不容。我们几个人有鉴于此,才另组清水教,本来是尊奉王师兄为教主,王师兄胸怀恬淡,坚辞不就,我们才推举他的长孙就教主之位。”

王伦连忙道:“弟子深感各位师长辈器重之德,兢兢业业,力图振作。”

徐美华叹道:“教主初就任时,有王师兄的监督,确是力除积弊,所以清水教才推展得这么快。但是从王师兄去世后,你为那些小人包围,受他们的影响太大……”

王伦道:“弟子是有分寸的,不过有时是不得而已。”

徐美华道:“不错。我也知道那些人掌着权势,你必须敷衍他们,所以并不怪你,而且还支持你假手塞外李氏牧场的人,把那些人拔除。我们这些人再度出山,也是想把清水教好好整顿一下,可是我接事后,深入调查一下,才发现以前都错了,那些人明里是掌了权,实际上却是受了你的利用!”

王伦道:“师姑言重了,弟子哪有此能?”

徐美华道:“你别客气了,我虽然年纪大,但并不胡涂。接任不到两个月,我全弄清楚了。你先是敷衍那些人,附和他们,再慢慢培植你自己的势力,等到你能控制大局时,就开始拔掉他们。现在,整个清水教全已在你的掌握中了!”

王伦默然片刻才道:“师姑明白了也好,清水教好容易有了今天的基础,弟子总不能让那些人来毁了。一个组织中必须要统一权限才能有发展,以前就是拿主意的人太多,才会意见分岐,众叛亲离,弟子必须除掉那些障碍,才能图大业。”

“可是,你的作风并没有改!”

王伦道:“不,改得多了。现在的清水教已经上下一心,再也不会有叛徒,这一点您一定看得很明白。”

徐美华道:“你真以为能控制全局了吗?”

王伦笑笑道:“可以这么说,弟子把教中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为名,一类是为利。弟子让他们各取所需,各偿所欲。对那些前朝遗民,他们急于复国,希望在有生之年,重睹河山光复,弟子让他们指挥义师,为利之徒,希望能控制实权,弟子让他们主持各地分坛。”

徐美华道:“元通是属于那一类的呢?”

王伦道:“都不是,元通兄是弟子的得力股肱,如果大业有成,我们才是真正统筹全局的主脑。”

徐美华道:“功成之日,你们就要除掉另外两类人了?”

王伦道:“除掉为利的那一批就行了。为名的那一批等到功成之日,也所剩无几了,即使还有几个他们也会功成身退,无意于富贵。”

徐美华道:“难怪你最近把义军的统领都换成了德高望重的遗民耆老,原来你早就有计划了!”

王伦笑笑道:“清水教的名誉多坏,只有这些人出来,才能使天下对我们耳目一新。”

徐美华道:“可是那些掌实权的人呢?他们掌握着的财产,到时候肯交出来吗?”

王伦道:“恐怕非交不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去掌管了。”

徐美华一怔道:“你要杀死他们?”

王伦笑道:“弟子不必出手,他们身边最亲信的人会下手的,元通兄早就在他们身边安排好了。”

徐美华道:“你们的手段也够狠了!”

徐元通道:“姑母,闯天下与治天下是两回事,朱洪武的江山就是靠着功臣楼上一把火烧下来的。如果他不利用那个机会把那些功臣除掉,凭他能当皇帝吗?”

徐美华低头不语。王伦道:“师姑,弟子知道各位老人家是希望看见手创的清水教能有所成,你们都没有名利之心,所以弟子才把这个机密告诉您,盼您鼎力支持。”

徐美华道:“如果我把这些事告诉他们,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他们怎么会赞同呢?”

王伦道:“您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如果还有人反对,您可以问问他们,到底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天下底定后,一定要有人来管,他们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管?遗老要天下重归朱明,我想这一点您也不会赞同。”

徐美华默默无语。王伦道:“另一些根本是一群小人,更不能把天下交给他们,那样一来,各位老前辈就会支持弟子的做法了。”

徐元通道:“教中老一辈的人根本没考虑到将来的问题,所以要请姑母提醒他们一声。”

徐美华想想道:“好,我回去后立刻召集长老会议,问问大家的意见。”

王伦道:“您最好先跟白莲教中几位老人家谈过,再召开长老会,那样会得到较多的支持!”

徐美华道:“你们一个是我的侄子,一个是我最钟爱的弟子,我当然要支持你们。可是凭心而言,我实在不同意你们的作法。”

王伦一笑道:“您是江湖人,自然不会同意。不过弟子与元通兄却不能不为将来预计,如果您能提供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弟子一定遵从,否则弟子还是按照预定的计划去实施。”

徐美华想想道:“好吧,我立刻回山东去。”

王伦道:“不行,您不能回山东了,我们原来利用和珅的包庇才能安然无事,现在和珅把我们驱离京畿,侍卫营改由端王弘晖统领,可见朝廷对我们已经有讨伐之意,您如果在山东召集教中元老,太容易启人疑窦,以为我们即将举事,来个先发制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徐美华道:“那要在哪里呢?”

王伦想想道:“在京师,一个月后,是崇祯在煤山自缢的忌日,您借机会邀请他们在什刹海畔遥祭明陵。”

徐美华道:“那行吗?”

王伦道:“当然行,什刹海既近禁城,却又是百姓聚会活动的地方,反而不会有人生疑。何况朝廷为笼络民心,每年都默准百姓在那儿祭祀,不加干涉。师姑邀集长老在该处集会,纵或有几个早为朝廷注意的钦犯,在那一天也会被特别宽容。”

徐美华道:“问题是聚会之后,大家如何离开?”

王伦笑道:“这个您放心,我们以祭崇祯的名义前去,朝廷不会留难。”

徐美华道:“本教长老多半集中在齐鲁一带,为什么要跑到那个地方去开会呢?”

王伦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用意,就是向天下义军昭示本教的决心。自从弟子投身和珅府之后,可能引起很多遗臣的不满,即使在本教中,有的人心中也不无非议,正好藉此向他们表示一下,以安其心。”

徐美华这才点头表示满意道:“教主雄才远虑,一举一动都有几层用意,可见我们没有选错人。”

王伦谦恭地道:“弟子不敢妄自菲薄,虽不能说为天下苍生计,但对清水教却是不遗余力,期有所成。因此望师姑在会议中为弟子多解释一下。”

徐美华道:“好吧,我尽量地为你说话,求得大家谅解,教主如果早一点跟大家这样开诚布公,那就好了!”

王伦苦笑道:“以前弟子只是一个傀儡,教中事务被几个有力者把持,弟子纵有此心,也无此力。现在弟子总算慢慢能把握大局了,才敢透露出来。像弟子的计划,本来无须向各位长老宣示,但弟子还是说了出来,祈求大家的谅解,正是弟子对各位前辈的尊敬。”

徐美华点点头道:“这样才好,大家把希望都寄在你身上,你不能叫我们太失望。”

又谈了一下,她才到后面去。王伦与徐元通对视一眼,两人来到密室中。徐元通道:“教主,你把我们的计划透露出来,不是太冒险了吗?”

王伦笑道:“我不是说给她听,是说给吕四海他们听的,我要求把长老会移到京师召开,也是想吕四海帮我一个忙。”

徐元通一怔道:“吕四海他们怎么听得见呢?”

王伦笑笑道:“我听说武维娘挖了一条地道,就想到他们一定留下个耳目偷听我们大家的谈话。”

“是谁呢?他们的人不都退走了!”

王伦笑问道:“杜记杂货铺里的人,有哪一个没现身?”

徐元通想想道:“杜忠平!”

王伦道:“不错,就是他一个人没现身,他是鹰爪门的高手,岂有不参加战斗的道理?但他就是没露面,我想到他一定是在隐僻处偷听我们的谈话,所以我才故意说出那一套言词,让他听了去。”

“教主确知他在暗处偷听吗?”

王伦笑道:“杜忠平的身手虽不错,但是要想躲过我的耳目还不容易。他躲在客厅的承尘之上,一直到我们谈完话才悄悄地离开。”

徐元通道:“但是教主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

王伦道:“教中这批长老对本教是祸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我们又不能自己下手,倒不如把这此人送到北京去,让吕四海去为我们出力。”

徐元通道:“属下也赞同把这些长老清除,但是吕四海会对付他们吗?”

王伦笑道:“他必须对付,因为侍卫营总领换了弘晖,副统领却由乾隆御笔点了吕四海。这是弘晖力保,由乾隆亲笔下了手谕,连和珅都瞒住了,好在我在宫里有熟人,拿这个秘密敲了我五千两银!”

徐元通苦笑道:“教主这五千两花得冤枉了!吕四海会接受吗?李韶庭弃侯爵而不为,兰娜宁可放弃格格的身份远遁江湖,他们这一批人对富贵根本不放在眼中!”

“吕四海当然不会干的,但有的时候,他会拿来搪一搪。今天我把颜福找来挤了他一下,果然收了效。”

“教主是说吕四海已经亮出了朱谕?”

“一定的,否则侍卫营的命令大于一切,颜福敢退兵吗?而且末后福铭与傅安也溜了,如果不是那封朱谕,这两个王八蛋敢如此大胆,不辞而去吗?”

“那也只是亮一亮而已,吕四海不会认真的。”

“只要他把朱谕给人看过,敲定了他的身份就行了!”

“但吕四海绝不会帮官家来对付本教那些长老,尤其是武维娘跟美姑似已取得谅解,他更不会去做那种事了。”

王伦笑道:“元通,你还是太老实。吕四海当然不会干,但我们可以代他干呀。到时候我们找几个人去闹它一场,把吕四海接受副统领的事叫了出来,不就行了?那一天前往祭祀的人还很多,而且多半是些遗臣故老,这一来可就够他们消受的了!”

徐元通想了一下,忍不住点头道:“教主雄才大略,算无遗策,这一石数鸟之计,实在太高明!”

王伦笑道:“元通,这是清水教的一大转机,我们分头办事,元老的接待事宜由你去负责,我到京里去活动一下,弄支大热蜡给吕四海坐坐!”

两人相与大笑,充满了得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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