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儒士来得神秘,走得更神秘,就像是三道轻烟,令人无从捉摸。
诸葛酒尊对岳小玉说:“这三人武功极高,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常挂床皱了皱眉,道:“俺倒想起了三个人。”
岳小玉道:“老大想起了谁?”
常挂珠道:“济南的齐、邬、侯三大刀客!”
岳小玉目光一闪:“会是他们吗?”
常挂珠沉吟着,道:“俺只是怀疑,却不敢肯定。”
岳小玉说道:“若是齐、邬、侯三大刀客,他们这次赶来,可能是要找恨帝算帐。”
“那也不一定。”诸葛酒尊缓缓道:“也许他们只是看看太乙真人这一战。”
常挂珠道:“想不到连太乙真人也不是恨帝之敌。”
诸葛酒尊神情一直惨然,听见常挂珠这样说,更是不禁为之一阵洒泪。
“诸葛大叔,别太悲伤了。”岳小玉的心本来也很不好,便这时候却还要劝解诸葛酒尊,“真人虽死犹生,这里的事,就让峡外那道长收拾残局罢。”
常挂珠忽然道:“咱们又有什么打算了?”
岳小玉道:“回洛阳找一个人。”
常挂珠道:“找谁?”
岳小玉道:“唐鉴。”
常挂珠道:“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岳小玉道:“因为他知道恨帝的女儿在那里。”
诸葛酒尊“唔”一声,道:“咱们马上要找白木头一块巾!”
常挂珠道:“找到恨帝的女儿,是否把她煮熟,然后慢慢吃掉?”
岳小玉倏地脸色一沉,说道:“绝不可以!太乙真人说过,恨帝的女儿是无辜的!”
常挂珠忙道:“既是无辜,就决不可伤她一根毫发!”
诸葛酒尊沉吟着,对岳小玉说道:“要不要跟郭大侠欧五先生再及早商量一下?”
岳小玉道:“郭大哥那里,小岳子非要跟他说说不可。”
常挂珠瞧着:“你想跟郭大侠说些什么?”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常挂珠道:“那不要紧,你长话短说好了。”
”岳小玉道:“说是要说的,但却不是说给你听。”
常挂珠道:“为什么不能说给俺知道呢?”
岳小玉道:“因为这是个秘密。”
常挂珠道:“俺答应一定保守秘密。”
海岳小玉道“既然这样,我就说给你知道,但却有一个条件。”
常挂珠道:“什么条件?”
岳小玉道:“我这一个条件就是:就算我答应说给你知道,倘若我忽然改变了主意,你也不准生气。”
常挂珠立刻一拍胸膛,道:“这个不成问题,就算你忽然改变主意,肯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俺知道,俺保证决不生气便是。”
岳小玉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常挂珠说道:“这个自然,你快点说罢。”
“对不住。”岳小玉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岳子现在就已经改变主意了,这个秘密嘛,暂时还是不能向你说的。”
常挂珠脸色一变,正待发作,但旋即细心一想、不由发出一声长叹:“俺是个大丈夫,说过不生气,就决不生气。”岳小玉看他这副样子,反而有点歉疚,便说:“常老大,小岳子为人怎样,你是知道的,将来事情有了转机,你一定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岳宫主,你一千一万个放心好了,俺绝不是器量狭窄的人,而且正如你所说,你的为人怎样,俺是最清楚不过的,你还是早一点去找郭堡主好了。”
岳小玉初见“流水客”郭冷魂的时候,郭冷魂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当时,郭冷魂中了血花莲掌力,身子瘦得不似人形,和现在看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岳小玉找到郭冷魂之后,就把他拉开一旁,悄悄的说了一大堆说话。
郭冷魂越听下去,脸色就越难看,而且还不断摇头,说:“不!不会是这样的……”
岳小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便思不是这样,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郭冷瑰深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这时,常挂珠又走了过来,好像想听听岳小王在说些什么话,但却给铁老鼠拉开。
常挂珠怒道:“你这是干什么的?”
铁老鼠道:“小岳子有很重要的话跟郭堡主说,你少听为妙。”
常挂珠道:“你怎知道小岳子说的话,一定是重要的?”
铁老鼠道:“他俩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了,你是局外人,不宜插手多管闲事。”
常挂珠冷冷一笑,道:“俺跟小岳子是生死之交,他的事也就是俺的事,怎能自是什么局外人?”
铁老鼠道:“就算小岳子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但现在俩谈的,却是郭堡主的事,难道郭堡主的事,也是你的事吗?”
常挂珠想了想,道:“就算是也无不可!”
铁老鼠叹了口气,说道:“常老大,你真是古道热肠急人之难,忧人之危,但在时候,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的斤两。”
常挂珠道:“俺的斤两不算十足十,但也不是轻如无物之人。”
铁老鼠道:“别人的事,你是管不了多少的,与其狗拿耗子,何不回去看看那几个江东兄弟?”
常挂珠给他这么一说、登时心中有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
铁老鼠立刻又紧接着说:“血花宫那边,是否十分平静,”
常挂珠道:“暂时的确十分太平,便将来怎样,却是难以逆料。”
铁老鼠道:“区区想跟你一起到血花宫,你说怎样?”
常挂珠说道:“好是好的,但小岳子这边正杀得烽烟四起,俺又可以弃而不顾?”
铁老鼠道:“小岳子的事,他自己有分寸,你是用不着担心的,倒是饮血峰那边,表面看来十分平静,但谁知道天恨帮暗中正在搅些什么阴谋?
咱们虽然算不上怎么厉害的人物,但若能够在血花宫中助一助阵,总是好的。”
常挂珠沉吟良久,忽然道:“俺明白了。”
铁老鼠一怔:“你明白了什么?”
净·常挂珠道:“你忽然对俺说这么一大堆说话,准是小岳子指使的!”
铁老鼠忙道:“没这回事,你别疑神疑鬼。”
率常挂珠道:“俺不是疑神疑鬼,只是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看出来。”
铁老鼠“唉”一声,顿足道:“你看错啦……”
常挂珠冷冷的道:“大丈夫,做事何苦如此诡祟,你再不承认,俺决不回饮血峰。”
铁老鼠目光一亮,道:“是否区区承认了,你就答应回血花宫去了。”
常挂珠道:“不错,便你承认不承认?”
铁老鼠苦笑了一下,道:“你果然今非昔比,比从前聪明了很多。”
常挂珠道:“活了一大把年纪,才慢慢聪明起来吗?”
铁老鼠道:“你喜欢怎样想便怎样想,喜欢怎样说便怎样说,总要你肯马上回血花宫去。”
“现在马上就要走?”
“不错,反正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着要干。”
常挂珠正在考虑,忽见欧如神搓了搓肚子,缓缓地走了过来。
常挂珠立刻皱了皱眉,望着欧如神的肚子,说道:“欧先生,你的肚子不舒服吗?”
欧如神摇了摇头,说道:“不,舒服极了。”
常挂珠问道:“为什么肚子会舒服极了?”
欧如神道:“因为我刚刚吃了一只非常美味的烤鸭,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还会笑。”
常挂珠一呆,道:“什么?烤鸭也会笑?”
欧如神淡淡道:“不错,那一只烤鸭,在还没有给人宰掉之前,会不会发笑我可不知道,便等到它给烤熟之后,嘴巴却是开口,显然是在发笑。”
常挂珠奇道“给人烤熟了,还有什么值得好笑?”
欧如神道:“你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两句说话没有?”
常挂珠道:“这两句老生常谈,俺自然是听过的。”
欧如神道:“这就是了,那烤鸭大概是因为给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用软滑的柔荑慢慢烤熟,所以觉得极是荣幸,极是快活,甚至极是风流。”
常挂珠一呆,道:“因此,它给烤熟之后居然发笑了?”
欧如神道:“正是这样,你相信不相信有这种事?”
常挂珠去转问铁老鼠,道:“你相信不相信?”
铁老鼠眨了眨眼,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为什么不相信?”
常挂珠想了想,道:“既然连你也相信,俺可没话说了。”
语音一顿,又问欧如神:“是哪一位大美人把鸭子烤熟的?”
“是我”一个粗壮的声音立刻在常挂珠背后响起。
常挂珠回头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吕足金,你也算是他妈的什么大美人吗?”
下原来在她后的女子,正是“江东老娘”吕足金。
吕足金既然来了,白世儒自然也就在附近。
只见白世儒手里摇动着大折扇,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对常挂珠鞠了一个躬,道:“老大,好久没见面啦。”
常挂珠瞪着眼,道:“你们俩口子跑到这里来干吗?”
吕足金桀桀一笑,道:“看看岳宫主嘛?”
路常挂珠道:“岳宫主有什么好看?”
吕足金道:“他长大了几岁,比五六年前好看得多了。”
常挂珠“哼”了一声,道:“他再好看,跟你也没有什么相干。”
吕足金道:“虽然跟老娘没相干,便和盈盈却有相干之至。”
“盈盈?那一个盈盈?”
“当然是血花宫里的穆盈盈。”
“这小妮子近来怎样?”
“武功大有进步,但这并不重要。”吕足金越说越兴奋,“最重要的,是她越长越漂亮了,长得简直比老娘年轻时候还更好看。”
常挂珠不禁弯下了腰,好像想呕吐的样子。
欧如神淡淡一笑,道:“吕姑娘心肠很好,她想做个媒。”
“做个媒?煤炭的煤?”
“不,是媒人的媒。”
“她要做媒,俺是不会反对的,只要有好的女子,俺不妨考虑考虑。”常挂珠番了翻眼皮,道:“做孤家寡人虽然消遥自在,但有个糟糠之妻跟在后面,却也不俗。”
欧如神摇摇头道:“吕姑娘不错是想做个媒,但却不是为了你。”
常挂珠一呆,接着打个哈哈,笑笑道:“也幸亏不是我,否则这一次头疼!头疼!”
欧如神道:“你若想成家立室,讨个女人回来过意过瘾,我也可以为阁下穿针引线。”
“敬谢不敏!”常挂珠干咳连声,道:“想来想去,还是像现在这样子好了,别的不提,就以白三弟来说,他此刻的境况就已不堪之至。
吕足金听了,居然也不生气,只是咧嘴一笑,对白世儒道:“别人说什么,你听听好了,可不要放在心上。”
白世儒点点头,连声道:“我不放在心上,我不放在心上。”
吕足金嘻嘻一笑,接着又说:“也不要放在胃里,否则会胃疼的。”
白世儒干咳一声,道:“我已吃得很饱了,就算是一粒饭也不能再放进肠胃里了。
“好极了,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吕足金眯着眼笑吟吟。
常挂珠越看越是冒火,忍不住喝骂白世儒,道:“老三,这个婆娘是你的娘亲吗?”
白世儒道:“当然不是。”
常挂珠道:“既不是你的娘亲,何以如此听她的话?”
白世儒叹了口气,道:“就算跟她骂一番,那又怎样?还不是害苦了大家的耳朵吗?”
常挂珠大不以为然,正待再开口责骂,欧如神已淡淡一笑,道:“各有前因莫羡人,常老大还是不必妒忌了。
“妒忌?”常挂珠嘱嘱一笑,“白老三给这么一个婆娘牵着鼻子走,俺可怜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妒忌了?真是他妈的笑话!”
欧如神道:“算了,还是看看吕姑娘怎样做媒罢!”
吕足金道:“盈盈是个好姑娘,老娘很喜欢她。”
常挂珠道:“那又如何?天下间好姑娘不知凡几,俺个个都喜欢,是否应该都替她们做媒?”
吕足金道:“人就是这样的,除了好不好之外,还得看看缘份,老娘现在只觉得,盈盈姑娘跟岳宫主,是很匹配的一对,倘若能促成他俩的好事,老娘将会十分高兴。”
常挂珠冷冷一笑,道:“你高兴有什么屁用,最重要的是岳宫主高兴不高兴才是!”
吕足金道:“老娘早就知道,岳宫主对盈盈姑娘是很好的。”
常挂珠道:“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吕足金道:“五年并不算是一段很长的日子,岳宫主一定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穆小姐的。”
常挂珠道:“就算是又怎样,咱们总不能锣对锣,鼓对鼓的马上就替他俩办成这喜事。”
吕足金道:“虽然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但咱们最少也要开始去干!”
常挂珠道:“对这种事,俺的兴趣向来不大。”
吕足金两眼一翻,道:“难道你不想喝这杯喜酒吗?”
常挂珠道:“喜酒俺是很想喝的,但却不能乱喝。”
吕足金道:“喝喜酒例是喝喜酒,又有什么乱喝不乱喝的,你是咱们的老大,说话可不能混淆不清,一塌糊涂。”
铁老鼠嘿嘿笑了笑,道:“倘若江东五杰说话条理分明也就不是江东五来了。”
常挂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
铁老鼠道:“区区连屁也不懂,所以也不懂得你在骂些什么。”
常挂珠气得两眼乱翻,大声道:“真是混天下之大帐!”
这时候,岳小玉走了过来,向吕足金及白世儒问安,态度既恭敬,又很客气。
吕足金看了,很是高兴,一面瞧着岳小玉,一面赞不住口的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材,又斯文又本事,将来必定出人头地……”
说到这里,倏地摇头不迭,接道:“不!不是将来,岳宫主现在就已经出人头地了,正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新的武林奇葩!”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后面那一句,更有着一种“杰作”的感觉。
那知岳小玉一听之下,连忙摇头,说道:“我不想成为什么武林奇葩,而且,但愿这几个字永远也不要扯到小岳子身上来。”
公吕足金大奇,正想这是什么道理,白世儒已用力扯了她的衣袖一下,示意她别再开口。
吕足金虽然泼辣,但这一次却给足白世儒的面子,立刻把嘴边的说话吞回肚子里去。
铁老鼠望了望常挂珠一眼,道:“你们是否要回血花宫去?”
常挂珠沉吟片刻,道:“本来不想,便现在不回去也不行了。”
铁老鼠一怔,道“为什么不去不行?”
常挂珠叹了口气,道:“这里越来越是枯闷,唯一不枉此行的,就是可以遇见了岳主,看见岳宫主此刻威风凛凛的样子,俺实在是十分高兴。”
铁老鼠道:“样子威风凛凛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真实本领!”
常挂珠道:“你敢说岳宫主没有真实本领吗?”
“当然不是。”铁老鼠道:“他是外强中不干,既中看也中用的!”
岳小玉皱了皱眉,忍不住道:“各位有什么打算?”
铁老鼠道:“区区和小公主,目前来说非要跟着你走不可!”
吕足金两眼一睁:“小公主?那里来的劳什子小公主是不是从番邦来的?”
岳小玉干咳两声,道:“那只是一个小姑娘的绰号,闹着玩的,不必当真。”
吕足金“啊”一声,道:“原来是个假公主,既是假的,老娘也可以自封为公主,不如以后大家就叫老娘做江东公主,怎样?”
立常挂珠哈哈大笑,道:“那有公主像你这般德性,真不怕吓坏人!”
宫白世儒叹了口气道:“不是吓坏人,简直就是吓死人!”
吕足金气得哇哇大叫:“你们把老娘说得一文不值,倒不知道那个劳什小公主,又能漂亮到什么地方去!”
忽听岳小玉叫道:“小……小公主来了。”
吕足金转身一看,本来嘴里还有许多难听的说话要搬出来,但忽然间,她给一张清丽绝俗得难以形容的脸庞震慑住了。
在此之前,吕足金一直认为,天下间最漂亮的女孩子,就是血花宫的穆盈盈。
但这时候,在吕足金眼前的少女,又有那一点比穆盈盈输亏了?
吕足金看不出。
所以,她只能惊愕地站在那里,仿佛看见的并不是一个绝色少女,而是一只怪物。
但怪物只能使人惊愕,却不能使人发生赞叹之声。
而吕足金在惊愕之余,接着却深深的吸了口气,赞叹道:“好俊俏的公主!甚至比真正的公主还更漂亮!”
常挂珠道:“你真的见过真正的公主了?”
吕足金道:“没有。”
常挂珠道:“既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公主,又怎能用小公主来相提并论?”
吕足金还在惊呆赞叹不已,良久才接道:“在图画上见过吗。”
常挂珠道:“图画上的公主,只不过是画像,半点也不真实。”
吕足金道:“谁说不真实,最少,那些公主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
常挂珠道:“一派胡言,跟你这种人说话,真是脑袋也会疼痛起来。”
小公主听到这里,才霎了霎眼,语气平静地说:“你们在说我吗?”
常挂珠道:“你别管吕婆娘的说话,她总是口没遮拦,惹人生厌。”
“不。”小公主摇了摇头,道:“这位姊姊是个爽快的女中豪杰,怎会惹人生厌了?”
吕足金听了心中大乐,忍不住上前拉着小公主的手“真是个伶俐可爱的千金小姐,令尊怎么称呼?”
小公主微微一笑,道:“家父姓万,名讳上层下楼。”
小公主笑容倏敛,给她抓住的手立即缩回:“是又怎样?”
吕足金脸色变得更难看,立刻拔出腰间的足金金刀,没头没脑便向小公主迎面砍下。
小公主侧身闪开这一刀,吕足金狠劲大发,又是一连五刀向她身上直砍。
岳小玉眉头大皱,立刻伸手把金刀挟住:“吕姊姊,小公主不是坏人!”
吕足金怒道:“万层楼的女儿,总不会是个观音菩萨!”
岳小玉沉声道:“万层楼纵有诸多不是,和他的女儿又有什么相干,你若鲁莽行事,只有坏了大局!”
吕足金哼一声,冷冷地瞧着岳小玉:“老娘看错你了!
“看错了?”岳小玉不由苦笑:“吕姊姊一直把我看作是什么人?”
“明是非,辨黑白的正人君子。”
“现在呢?”
“当然变了,变得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而且快要认贼作父!”吕足金气呼呼地说。
常挂珠嘿嘿一笑,道:“吕婆娘,你说岳宫主是非不分,黑白不辨,那还罢了,怎么还要再加上一句认贼作父?”
吕足金冷冷道:“小岳子分明是看上了这个劳什小公主,将来他要了她、那么就是万层楼的女婿!”
常挂珠一怔、道:“就算真的这样,那又如何?”
吕足金道:“那时候、万层楼就是小岳子的岳史了,又称岳父、那还不算认贼作父吗?”
常挂珠呆住,不禁望着欧如神,道:“是不是这样的?”
欧如神却不紧张,只是淡淡一笑,道:“吕大姐之言似是之至!”
“似是之至?”常挂珠抓了抓下颚,道:“什么意思?似是而非之谓也。”
欧如神说:“似是而非、就是等于放屁!”常挂珠哈哈一笑,说道:“吕婆娘、你听见了没有?”
吕足金鼓着腮,道:“听是听见了,但决不服气!”
欧如神淡淡道:“你要不要听听在下的道理?”
吕足金道:“江北仙上仙的说话,小女子岂敢不听。”
欧如神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在十年前,你听过‘茹毛饮血鬼独夫’练惊虹这个人的名字没有?”
吕足金道:“当然听过。”
欧如神道:“说句老实话,当时吕大姐认为练惊虹是个怎样的人?”
吕足金毫不迟疑,立刻朗声道:“在十年前,老娘只要一听见“茹毛饮血鬼独夫”练惊虹的名字,马上就会气得连饭都不想吃,甚至想去杀了他!”
欧如神“唔”一声,道:“十年前如此,十年后的今日又怎样?你是否仍然想杀练老宫主?”
“当然不杀。”吕足金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咱们显然是怪错练老宫主了,回想起来,江湖中许多人都是黑白不公的。”
欧如神道:“这也很难怪,当年练老宫主所干的事,的确是太吓人了,旁人不知就里,会认为他是一个全无血性的武林大恶魔。”
吕足金道:“论人,两位绝世高手是全不相同,但目下江湖大势,却以万层楼之生死荣辱更为重要!”
吕足金道:“最好把这姓万的一刀宰掉,天下就会太平!”
小公主听得脸色骤变,岳小玉连忙在旁呵护着,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个吕大娘为人正直,但脑筋却不怎么清醒,你别怪她。”
小公主只得咬着嘴唇忍住了怒气,但一双眼睛已充满了敌意。
这时候,只听见欧如神哈哈一笑,对吕足金说:“你以为万教主一旦死了,就可以天下太平吗?”
吕足金道:“少一个混世魔王,对天下苍生,总会有大大的好处。”
欧如神摇头不迭,道:“这种想法,实在错得万害!”
吕足金大不服气:“怎会错了,比方说,山上有十只老虎,咱们把其中一只干掉了,只剩下九只,那么……”
“江湖争霸,可不比上山打老虎!”
欧如神截然道:“吕大姐,你若是恨帝,最想消灭的是那一个人?”
“恨帝?”一提起这个江湖巨鸟,吕足金立刻面色胀红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混蛋王八更不是人,老娘……”
“恨帝是不是人,江湖上自有公论,在下只是想问问吕大姐,倘若你是恨帝,最想消灭的一个人是谁?”欧如神沉声说道。
吕足金霎了霎眼,过了半晌才说:“当然是要消灭最厉害的敌人。”
一欧如神道:“他最厉害的敌人,你可知道是谁?”
吕足金这一次想得更久,但最后却还是摇摇头,道:“老娘不知道。”
欧如神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恨帝心里在最忌惮的,并不是当今武林的八大门派,也不是天下第一大帮之称的丐帮,而是提龙王府!”
“提龙王府?”吕足金一怔,道:“万层楼不正就是提龙王府的主人吗?”
“不错,恨帝最忌惮的人,就是万教主!”
“那又怎样了?”吕足金吸一口气问道。
“你若去杀掉万层楼,那么无异就是帮了恨帝一个很大的忙……”
“放屁。”吕足金一生气,说话就更不斯文,“老娘才不会去帮助那个杀知刀的恨帝,再说……”
“再说,你也没有这个本领去干掉万层楼,对不?”常挂珠笑嘻嘻地说。
吕足金道:“老娘知道自己的确没有这个本领,但你们江东五杰又怎样?难道你们又可以击败万层楼了?”
常挂珠并没有反驳,欧如神已叹了口气,道:“你们任何一人,现在都可以击败万层楼,而且还会不费吹灰之力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吕足金呆了一呆,继而又苦笑,说道:“你别跟咱们闹这种玩笑了,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十八条腿,也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非也非也,正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欧如神连忙摇头不迭,道:“万层楼不错武功盖世,就连“茹毛饮血鬼独夫’练惊虹那样的高手,也不敢贸贸然稍撄其锋,但现在,就算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村夫,也可能一下子就把万教主当场击毙!”
吕足金大为惊讶,道:“这是什么道理?莫不是万层楼患了重病不成?”
欧如神道:“那也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是患了重病不是患了重病,不是就是不是,求求你别把话儿说得模棱两可好不好?”
欧如神道:“万教主没有患病,但却比患病还更凄惨得多。”
吕足金冷冷一笑,道:“他出了什么事,难道像他那样的高手,还会练功走火入魔吗?”
欧如神道:“给你说对了,万教主的确是练功走火入魔现在连半点武功也不能使出来。”
吕足金陡地一呆。
“是真的。”
“半点不假。”
“这太妙了,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吕足金怪声地笑了起来。
欧如神脸色一沉,道:“吕大姐,现在并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吕足金冷冷一笑,说道:“这就好笑啦,难道还要咱们去帮助他恢复一身武功不成?”
欧如神道:“帮是要帮的,但却不是帮助他恢复一身功力,因为这并不是咱们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吕足金皱着眉,道:“咱们要怎样帮法?”
欧如神说道:“帮助万教主对抗天恨帮!”
“笑话!”吕足金冷冷一笑,道:“天恨帮大战神通教,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妙事,这两大邪派打得越灿烂越好,为什么还要去帮助万层楼?”
欧如神道:“你可知道,神通教早已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这岂不是闹内讧了?”
“正是,西府势力日益坐大,万层楼这个教主,也许早已名存实亡!”
“西府的老大又是何方神圣?
“据说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吕足金初时一呆,接着却哈哈一笑,对白世儒道:“小白,你听见了没有?老娘早就说过,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白世儒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见了,正因如此,所以许多男人都变得十分倒霉。”
足金吼叫起来,两眼直瞪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世儒忙道:“没什么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在说你!”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吕足金一发起脾气,那副样子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但她细心起来的时候,却也别有一番风韵,其实,她的样子也不算丑陋,只是作风粗豪,一般人都会有吃不消的感觉而已。
欧如神瞧着吕足金,忽然叹了口气,道:“神通教的事局外人也许很难可以深切了解,但万教主若一旦倒下去,得益最大的,就是西府群邪,还有天恨帮的恨帝。”
吕足金咬着牙,道:“恨帝不是个好东西,他比万层楼还更可恶千万倍。”
欧如神道:“你知道就好了,所以,恨帝越是想除掉万教主,咱们就偏偏不让他如愿以偿!”
吕足金不由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越说越有道理。”
常挂珠淡淡一笑,道:“不是越说越有道理,而是本来就很有道理。”
吕足金沉默了一会,道:“那么,咱们以后应该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