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连欧如神也闭目考虑,很久,才说:“你们先回血花宫,但却不是躺在那里,而是要向布公子那边请援。“援救万教主?”吕足金语气已转变,对万层楼的称呼也客气起来。
“不错,如今万教主正在大悲谷里,给天恨帝的兔崽子又重重围困着。”
“已经围困了多久?”
“已有好一些日子了。”欧如神沉吟着,道:“按照恨帝平时的作风,他们绝不会让敌人有机会反击,这一次围困大悲谷,直至现在还没有真正动手,显见万教主那边也不是随便可以任人鱼肉的。”
吕足金道:“万教主不是已经练功走火入魔吗?”
欧如神道:“虽然如此,他身边还有不少心腹高手。”
岳小玉点点头,道:“最少,万大小姐一定会在他左右。”
吕足金想了想,道:“咱们若向布公子请援,布公子会不会答应?”
店欧如神道:“布公子处事精明,而且这几年来,他和沈总调度很合得来,只要他说一声,人手调动方面,应该没有太大的困难。”
常挂珠道:“大义当前,为了武林安危,咱们江东兄弟决不袖手。”
吕足金道:“江东姐妹也是一样。”
常挂珠冷哼一声,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最好别插手,省得坏了大事。”
岳小玉不由眉头一皱,道:“常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都是一伙人,何必整天呕气?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有害苦了自己人,对谁都没有半点好处!”
他说得极有道理,而且很有点教训的味儿,但常挂珠听了之后,却没有生气,细心想了一回之后,还说:“岳宫主说得对,俺以后记着便是。”
吕足金没出声,白世儒却立刻瞪了她一眼,道:“你没听见岳宫主的说话?”
吕足金见他一脸不满的样子,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我听见了!都听见了!”
白世儒道:“光是听见了又有什么用,要依照岳宫主的说话去做,那才是江东的好姊妹!”
吕足金只得点点头,道:“岳宫主说的是,老……不,小女子以后不再跟老大冲撞便是。”
常挂珠干哼一声,道:“你跟俺冲撞不冲撞,那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跟白三弟和气一团,那才是江东之福!”众人听了,不禁为之哄笑起来。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常挂珠、吕足金、白世儒和欧如神,都决定先回血花宫,找布公子商量商量
原来自从练惊虹、岳小玉和公孙我剑先后相继离开血花宫之后,布公子就经常逗留在血花宫内。
一来,他可以坐镇饮血峰,二来,他也可以不时指点穆盈盈练功。
穆盈盈很感激布公子,事实上,这五年来,若不是有布公子全力支撑着,血花宫也许早就给天恨帝侵占了。
常挂珠等人回饮血峰后,岳小玉和郭冷魂便往洛阳进发,铁老鼠和小公主本来想跟随着,却为岳小玉所拒。
他对小公主温柔地说:“你相信不相信我的说话?”
小公主眨动着美丽的眼睛,幽幽地说:“我不知道。”
岳小玉奇道:“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小公主咬咬嘴唇,沉默下来。
岳小玉望住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小公主摇摇头,道:“不,我很好,只是……只是……”
岳小玉微微一笑:“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你?”
小公主眨眨眼,接着娇羞地说:“我不知道。”
岳小玉道:“这个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血小公主皱了皱鼻子,道:“我只知道,你是个骗死人不陪命的骗子。”
岳小玉“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道:“这就冤哉枉也,小岳子怎会是那种人来着?”
小公主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难道我是?”
“我不是,你也不是。”岳小玉笑了笑,道:“你是个老实人,我也是。”
小公主“嗤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老实?只是这两句话,就已经骗死人了。”
岳小玉讪讪一笑,说道:“就算小岳子不老实也罢,但你呢?”
小公主道:“我也不老实,而且一开始就已经很不老实,要不然,也不会冒充岳小玉啦。”
你肯冒充小岳子,对小岳子来说,那是一种殊荣。”
“不是侮辱?”
“当然不是,最少,你假扮小岳子,比起真正的小岳子俊俏得多了。”
“那时候,我是为了要追查莫临意和庄鹤的那一支镖。”
“这是天恨帮的杰作。”岳小玉脸色陡地一沉,“天恨帮到处害人,又杀又抢,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再不消灭恨帝,只怕不出十年,中原武林内所有好人都会给他害死。”
小公主道:“别越扯越远了,你这一次到洛阳,我为什么不可以去?”
岳小玉道:“你为什么要去?”
小公主道:“助你一臂之力吗?”
岳小玉道:“万教主那边呢?难道你不想到大悲谷帮助他冲出重围?”
小公主叹了口气,道:“想又有什么用,我武功不高,又只是一个女儿家,就算跑到大悲谷,也帮不了什么忙。”
岳小玉道:“所以,你宁愿跟着我身边?”
小公主道:“暂时是的。”
“暂时?将来又怎样?”
“将来的事,我怎知道?”小公主又再幽幽的叹了口气,“但我最少知道,你这一次去洛阳,是为了要对付恨帝。”
岳小玉点点头,道:“不错,既为了要对付恨帝,也是为了要救我的师父。”
小公主说道:“但恨帝的女儿是无辜的。”
“这个我也知道,而且……”
“而且什么?”
岳小玉的说话,本来已到了嘴唇边,但到最后却还是吞回肚子里。
小公主见他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岳小玉忽然握着她的手,用一种充满挚诚的语气说:“我也许骗过不少人,甚至曾经骗过你,但小岳子的心肠其实不坏,对你更是真心真意的……”
小公主凝视着他:“我知道你对我真的很好,但对其他人又怎样?”
“其他人?你指那一些?”
“穆盈盈、水莹儿、小恶女,还有于艳艳……”
“她们都很好……我不可以辜负她们,就像是不能辜负你一样。”岳小玉只能这样说。
他说的都是实话。
这些说话,极可能会令小公主不高兴,但他还是不能不这样说。
然而,小公主听了之后,脸上完全没有半点不高兴的。
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明白,我不会嫉妒。”
岳小玉眼睛里发出了兴奋的光芒:“你不骗我?
“我说的都是真话。”小公主痴痴地看着岳小玉的眸子,“但以后呢?”
“这不以后?什么以前以后的?
“我是说,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若遇上了其他漂亮的女子,是否也会……”
“不!”岳小玉连忙正色说道:“小岳子承认,从前的确是糊涂一点,但现在小岳子已经有了五个红颜知己,就决
不能再弄一两个出来。”
小公主睨视着他:“多一两个,又有什么不好了?”
“哞,小公主,你这样说,分明是完全不信任小岳子,既然这样,倒不如一剑把我杀掉,以免朝夕担心,害得你连睡觉都得不着安宁。”说道,把倚马神剑拔了出来,然后塞进小公主柔软的掌心里。
小公主握着倚马神剑,忽然咬了咬牙,用剑尖抵着岳小玉的咽喉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剑尖抵着咽喉,就算不怎么疼痛,到底也是极不舒适。
岳小玉忽然后悔了,他后悔不该一时豪气,把倚马神剑塞到小公主的手里
了。
但不塞也已塞了,只得硬充到底,朗声说道:“小岳子虽然还没有娶妻,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大丈夫,你真的不信我,这一剑便爽爽快快的刺过来吧!”
嘴这样说,心里却道:“小乖乖,老子对你的确是真心一片的,只不过对盈盈,小恶女,小莹儿和于艳艳她们,也是每人各付真心一片,加起来就是五片真心。”
小公主握着倚马神剑,创尖指着小五许久,终于还是把剑交回给岳小玉。
“这是一把好剑,我不配使用。”她幽幽地说。
“不,天上间无论任何神兵利器,都配得上有余。”岳小玉微微一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公主盯着他,道:“你跟郭堡主去阳罢。”
岳小玉道:“你呢?
小公主道:“我?……”一时间答不上,颇有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之感。
到最后,还是岳小玉的脑筋动得快些,他说道:“你不是曾经向诸葛大叔求援吗?”
小公主点点头,道:“是的,但不知道他老人家心里怎样想?”
“唉,他早就已经答应了嘛。”岳小玉认真地说:“诸葛大叔是个风尘奇侠,也是个一等一的好人,当年,小岳子费说心思,才使他老人家肯接收下绿玉打狗棒,成为丐帮的帮主。”
小公主“嗯”一声,道:“这件事,鼠大哥已向我说过了,你真的很聪明,也很够江湖义气。”
岳小玉道:“人在江湖,可以没有白花花的银子,也可以没有倚马神剑那样的利器,但却不能没有朋友,而一个人若要交真正的朋友、第一件事就是万万不可不讲义气。”
“不错,”小公主听得不住头,“一个不讲义气的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朋友、知己。”
“对了。”岳小玉不禁为之眉飞色舞,说道:“你太了解小岳子了,真不愧是我的好知己。”
小公主的脸红了,她垂下头,低声道:“那么,你了解不了解我?”
岳小玉想了一想,才说道:“我不知道。”
小公主立刻昂起了脸庞:“你对我有怀疑吗?是不是因为我姓万,是不是因为我爹是神通教的教主?”
“别胡思乱想,”岳小玉伸手住她的嘴巴,“时候不早了,郭大哥正等着我上路,你跟着诸葛大叔罢,他一定会协助万教主和你姐的。”
小公主虽然依依不舍,但却也不能不听他的说话。
岳小玉主意早决,一定要找到恨帝女儿——白木头一块巾!
要找白木头一块巾,必须先找唐鉴。
唐鉴在洛阳,她也在洛阳。
洛阳是个大地方,大地方自然难免品流复杂,几乎无论什么样的人都集中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当然有丐帮的分舵。个中洛阳分舵舵主,是八袋长老“神拳铁丐”聂登。
聂登为人耿直,平素沉默寡言,人缘并不怎么好,但却极具领导才干,跟随着他的丐帮弟子,多半都贴贴服服聂登要人们向东走,他们就一定不会走往别的方向。
但岳小玉来到洛阳之后,绝对没有惊动聂登的意思他要找的人是唐鉴,并不是丐帮分舵舵主。
产但他和郭冷魂进入洛阳之后不久,聂登就亲自找上门了。
当时,岳小玉和郭冷魂正在百福客栈要了一间房子,还没有打算出外,聂登就已悄悄找了上来。
岳小玉虽然从前没有见过聂登,但在此行之前,诸葛酒尊已告诉过他,洛阳分舵舵主,就是这位“神拳铁丐”聂登!
聂登的脸上,有一条斜斜的疤痕,左耳下又有两颗梅花痣。
一个这样的叫化子,是很容易辨认出来的。
聂登找到岳小玉后,立刻就把他拉到一角,压低着嗓子说:“唐鉴死了。”
岳小玉陡地一呆。
“你知道我要找唐鉴?”
“不错,消息是从诸葛帮主那里传过来的。”
“唐鉴怎会忽然死掉了?”
“是灭口。”
“谁要灭口?”
“恨帝!”
“他不想女儿的下落泄漏,所以出此毒计,派人连唐鉴都杀了?”
“大概是这样的。”聂登说。
岳小玉听得双眉倒竖,咬牙道:“恨帝的手段,果然厉害!”
聂登道:“简直厉害到灭绝人性,可恶复可杀!”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聂长老,依你之见,咱们该当怎样?”
聂登道:“继续穷追猛打,半点不能放松。”
岳小玉苦笑道:“说是这么说,但该怎样穷追猛打法?”
聂登道:“把恨帝的女儿抓住,借此打击恨帝。”
岳小玉道:“晚辈也是这么想,但如今连唐鉴都已死了咱们还可以找到恨帝的女儿吗?”
聂登道:“事在人为耳。”
岳小玉目光一亮:“聂登老早已智珠在握?”
聂登道:“实不相瞒,在天恨帮那边,咱们丐帮已派卧底混了进去。”
岳小玉道:“这是个好办法,但对那个卧底来说,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聂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岳小玉道:“说是这么说,就只怕入了虎穴,连虎毛也捞不着一根,就给老虎一口噬进肚子里去。”
聂登叹了口气,道:“呼们并不想任何人去冒险,但在权衡利害轻重之下,这个险还是不能不冒。”
岳小玉道:“丐帮的卧底,可以知道恨帝女儿的下落吗?”
聂登道:“暂时还不知道,但最近今晚,卧底那边就会有所答复。”
岳小玉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也就只好等一等再说了。”
到了晚上,聂登又再来了。
“岳宫主,恨帝的女儿,已离开了洛阳。”
“可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甘家堡。”
“甘家堡在何处?”
“距离洛阳西北五十里。”
“她去甘家堡干什么?”
“天恨帮快要大举进击大悲谷,她到甘家堡,是奉了恨帝的命令。”
“聂长老,你对甘家堡形势了解不了解。”
“甘家堡主虽然姓甘,但却早已投入天恨帝。”
聂登沉声道:“所以,甘家堡实际上也就是天恨帮的一处分舵,而堡主甘权,就是天恨帮分舵舵主。”
岳小玉冷冷一笑:“天恨帮势力扩展得真快,好像整个中原武林,都有他们的人。”
聂登道:“岳宫主不必担心,邪不能胜正,咱们总会有吐气扬眉的日子。”
岳小玉道:“就只怕大伙儿不够齐心合力,不够团结,到头来还是白白便宜了邪魔外道!”
聂登道:“帝再厉害,也比不上正义之师,再说,布公子这几年来一直据守阵地,且不断纠集江湖好汉,声势也是一天比一天强大了,再加上岳宫主艺成出道区区一个恨帝帮,实在是不足为患的。”
“不足为患是假的,他别的本领不行,用人倒还不俗例如……”岳小玉说到这里,忽然目光怪怪的,沉吟不语。
聂登一怔:“例如是谁了?”
“例如聂登长老阁下。”背后忽然有人冷冷一笑。
聂登倏地背上冒出一股寒意,一张脸青白得十分可怕:“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背后那人嘿嘿一笑,道:“要开玩笑,也不会找你这老叫化子。”
聂登猛然回头,而就在这回头挥手之际,已最少有三十件大大小小的暗器同时急射而出。
背后那人“噫”一声,听声音似乎是吃了一惊,但随着这一声“噫”之后,聂登所发出的暗器全部都有中泥牛入海,瞬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岳小玉笑了。
他笑吟吟地看着聂登:“聂长老,你还有没有别的法宝?倘若单凭这些第三流暗器,就想把‘流水客’郭冷魂那样的高手打发掉,未免是太妄想了。”
聂登的脸色更苍白,一双手已颤抖个不停。
他仿佛在霎眼间苍老了三十年。
郭冷魂看着他,岳小玉也看着他,两人的眼光都已变得同样冷峻,同样充满了轻蔑之意。
郭冷魂把聂登的暗器完全没收,然后又一件不漏的交还到聂登手上。
聂登接下,虽然他知道这是很危险的,只要冷魂随便一出手,他这条老命就得立刻报销。
但他也不能不接。
因为就算他不接回自己的暗器,郭冷魂要杀他还是易如反掌的。
虽然暗器又已重回到聂登手里,但他再也不敢使用。
郭冷魂冷泠的看着他,看了很久才说道:“你的外号是神拳铁丐’,刚才为什么不向我施展你的神拳?
聂登脸色发白,道:“什么神拳,只是江湖上朋友吹嘘出来的,可不是真材实料。”
“你的确不是真材实料。”郭冷魂忽然一声怒喝:“你到底是谁?”
聂登给他这么一喝,立刻双膝发软,“卟”一声就跪倒下去。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小人……小人的确不是聂登“当然不是聂登!”郭冷魂冷冷道:“你若是聂登,就不会欺骗咱们!”
假聂登打了一个寒颤,道:“小人是韩一吉……是……是甘家堡的护法……”
“韩一吉?那么聂登呢?”
“聂登长老已不在洛阳。”
“不在洛阳,又在什么地方?”
“在……大悲谷外。”
“大悲谷?”岳小玉脸色一变,他要跟天恨帮的狗头崽子拼命吗?”
“这个小人就不大清楚了。”
“唐鉴呢?”
“他……他也不在洛阳。”
“他不在洛阳,恨帝的女儿当然也不在洛阳了罢。”岳小玉冷冷道。
“不,韩一吉说了这个“不”字,好像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接着说:“小人不知道。”
岳小玉鉴貌辨色,不由冷然一笑,道:“你真的不知道?”
韩一吉道:“实在不知道。”
岳小玉望了郭冷魂一眼,道:“有些人,在四肢齐全的时候,记性是不大好的,倒是给他砍掉其中一两肢之后,记性就会好了起来。”说着,岳出倚马神剑,作势便要砍掉韩一吉的右手。
韩一吉吓得面无血色,忙道:“饶命!饶命!”
岳小玉桀桀一笑,道:“我也不是要你的命,只是想砍掉你的一只手。”
“别砍!别砍!小人说老实话便是。”韩一吉再也嘴硬不来,只得说:“唐鉴也带着小姐到大悲谷去了……”
“放屁!一派胡言!”岳小玉喝道:“唐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到大悲谷去呢?”
韩一吉道:“是……是……是小姐要去大悲谷,所以唐鉴只好跟着。
岳小玉一怔,望了郭冷魂一眼。大郭冷魂冷冷一笑,道:“这厮的说话不大拿得住,还是杀了干手净脚。”
岳小玉嘿嘿笑道:“不错,杀了总比听他满嘴胡言乱语的好得多。”语声甫落,一剑向韩一吉迎头劈下。
韩一吉心想这次死定了。
但实际上,岳小玉只是剑柄在他大椎穴上点了一下,把他弄昏过去而已。
韩一吉昏迷后,岳小玉问郭冷魂:“这厮的说话,是否可以置信?”
郭冷魂道:“大概不假。”
岳小玉道:“如此说来,咱们是否也该到大悲谷去了?”
郭冷魂道:“不错。”
岳小玉道:“大悲谷,想必有一番风云,甚至是一番浩劫了。”
郭冷魂道:“形势吃紧,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再说了。”
岳小玉“唔”一声,道:“好!咱哥儿俩就这样决定好了!”
大悲谷,平时人迹罕见,但这个月以来,却聚集了不少武林调换和,颇有风云际会在此谷之势。
这一天,天色灰黯,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很快就会降临。
在大悲谷外,有几十座帐营,在营外不论白昼或者是晚上,都燃着了火炬和火盆。
但谷中却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人在那里。
谷外如此,谷内又怎样?
谷外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一件事,万层楼已被困在大悲谷中。
大雨终于来了。
但在谷外看守着的黑衣武士,半点也没有松懈。
这些都是天恨帮的武士,每个人都有颇高身手。
可是,一连十几天,天恨帮并未发动攻势,谷内神通教中人也保持着极冷静的态度。
然而,每个人都知道,一场难以避免的血战,到底还是会来。
就像是这场大雨。
雨越下越大,而就在雨势最急劲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黑衣女郎,手里提着一颗脑袋,向谷外一座黑色帐营走了过去。
这座黑色帐营,表面是空的,不但没有人,甚至连张椅子也没有。
但从外面看来,这帐营是最阔大,也最别致。
黑衣女郎从进入帐营后,就把手里提着的脑袋随手抛在地上。
她幽幽地在叹气。
看她的样子,好像已经很疲累了,又好像是一个很伤心又倒霉的女孩子,连想找到躺卧的地方也无法如愿以偿。
她进入帐营后不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接着,一群人桶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白脸书生。
看起来,虽然是个白脸书生,但他的样子不像个读书人,倒像个阴险毒辣的恶师爷。
他一看见了黑衣女郎,立刻就跪了下去。
“属下呼延丹,叩见白木堂主!”
黑衣女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说:“呼延堂主,你还认得我,记性可算不坏。”
呼延丹忙道:“属下上次初会白木堂主,只是在半年前的事,距今只隔数月,又怎会忘掉了?”
黑衣女郎冷冷一笑,道:“但有几件事,我实在不懂。”
呼延丹道:“白木堂主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尽管问好了只要属下知道,一定据实奉告。”
黑衣女郎道:“我并不姓白,名字也不叫木,身上更没有一块什么白木之类的东西,何以会被称为白木堂主?”
呼延丹干咳一声,想了半天才回答说:“这是帝君之谕,属下等只有尊从的份儿。”
黑衣女郎冷冷一笑,道:“就算我是白木堂主好了,但你呢?你又是什么堂的堂主?”
呼延丹恭应一声,答道:“属下是天木堂主。”
黑衣女郎樱唇微微向上一翘,道:“你是堂主,我也是堂主,何以呼延堂主在我这位白木堂主面前,一直以‘属下’自称?”
“这个……这个……”呼延丹一连说了两次“这个”但始终“这个”说不下去。
黑衣女郎轻哼一声,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帮主的女儿?”
呼延丹只得暗暗点点头,说道:“是的……”
黑衣女郎道:“我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个真真正正的名字?你们为什么只能在背后叫我‘白木头一块巾?是不是我的身份应该保持秘密,永远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越说越是激动,好像有无穷冤屈,一下子就会发泄在呼延丹的身上。
呼延丹不是个愚蠢的人,他知道在这种下,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他只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只要帮主的千金小姐怒气一过,事情才会稍为好办。
黑衣女郎发泄了一阵,忽然伸手向地上的人头一指我不要再见到这张嘴脸,你们快快把他埋掉!”
呼延丹看看那颗人头,脸色不禁又是一变。
“这……这人好像是……唐鉴……”他断断续续的说。
黑衣女郎睨视着他,冷冷道:“本来就是唐鉴,你莫不是连他的样子都记不起了?”
“不,唐鉴的样子是很容易辨认的,只不过无论是谁的脑袋瓜子给砍掉下来,都一定会变得有点难看……”
黑衣女郎冷然截口接住:“不是有点难看,而是极为难看……”
“是的,是极其难看……”其实呼延丹现在的样子,也不见得怎样好看。
黑衣女郎忽然叹口气,凝视着呼延丹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唐鉴?”
“什么?唐鉴是……是你杀的?”呼延丹大吃一惊。
黑衣女郎道:“不是我杀了他,难道他的贼脑袋会自己掉了下来不成?”
呼延丹连声干笑,道:“那……那当然是决计不会的……只不过……”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大概不必问了,准是唐鉴不知好歹,冒犯了白木堂主,所以才……
“胡说!”不等他说完,黑衣女郎已截然冷笑道:“他是什么料子,凭他的技俩,配冒犯天恨帮帮主的女儿吗?”呼延丹心下莫名其妙,嘴里只想应着道:“当然是不配的。”
黑衣女郎冷冷接道:“我杀他,只是因为看不惯他的嘴脸。”
呼延丹一呆,本来不想追问,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唐鉴的嘴脸有什么不对?”
黑衣女郎道:“他在可怜我!”
呼延丹又是一呆。
“白木堂主是人中龙凤,咱们连羡慕也来不及,他为什么要可怜你?”
黑衣女郎冷冷道:“因为我是个糊涂的人。”
呼延丹道:“白木堂主精明勇敢,跟糊涂这两个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黑衣女郎道:“但唐鉴的看法,和你并不一样。”
呼延丹只得干咳着,道“那是唐鉴自己糊涂了,该死!该死!”
“你错了,唐鉴并不糊涂,糊涂的是我!”黑衣女郎吹着牙,道:“我已活到二十几岁,居然一直不知道父亲的真正身份,这还不算是糊涂透顶吗?所以,唐鉴很可怜我,他一直用可怜的眼光瞧着我这个不懂事的人!”
呼延丹道:“这人还是太糊涂了,他怎可以用那样的眼光来看白木堂主?
黑衣女郎深深的吸一口气,又挥了挥手,说道:“算了我已杀了他,为自己出了一口鸟气,但现在想一想,却又觉得这人未免死得有点冤枉。”
“不冤枉!不冤枉!”呼延丹忙说道:“他敢对白木堂主不敬,那是死有余辜的。”
黑衣女郎默然半晌,道:“大悲谷的形势,现在变得怎样了?”
呼延丹道:“剑拔弩张,激战一触即发。”
黑衣女郎道:“帮主呢?他在不在这里?”
呼延丹道:“帮主暂时还没赶到,但相信他老人家很快就会赶来了。”
黑衣女郎道:“呼延堂主,近来你可曾听过关于帮主的消息?”
呼延丹一愣,道:“帮主怎么了?他老人家果断精明咱们能够跟着他,都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黑衣女郎道:“你们跟着帮主,也许真的很有福气,但他现在只剩下一条手臂,你们又可知道吗?”
呼延丹大吃一惊:“有这种事?”
黑衣女郎冷冷道:“人在江湖,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万层楼可以练功走火入魔,天恨帝君为什么不能给人砍掉一条胳膊?”
呼延丹面露半信半疑之色:“只是……只是属下一直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黑衣女郎冷冷道:“我这一次来,就是要把他这件事告诉你们知道的,万层楼固然已经栽了,咱们的帮主也不见得可以永远一帆风顺!”
呼延丹越听越心惊,倘若这番话是别人说的,他早已不再客气。
但眼前这个黑衣女郎,却是恨帝的女儿——白木头一块巾!
白木头一块巾,就是一个“棉”字。
她姓叶!
“红棉”帐营外忽然有人嘶声狂叫道。
外面正在下着大雨,雨声很大,但这人的声音却更响亮。
叫声方起,杀声也接着从帐营外传过来。
黑衣女郎认得刚才嘶叫的声音,那是郭冷魂,她一直爱莫不已的百胜堡主“流水客”郭冷魂。
郭冷魂曾经给她击过一掌,而且中的是血花莲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