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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得真人指点 少侠心欢喜

断肠峡地势狭长而弯曲,两边峭壁有如刀斧削就,看来就像是一条巷子。

那三个儒士的轻功,岳小玉直至现在还是没法子看得通透。

初时,单凭耳朵判断,觉得这三个“书呆子”的累功既不算差,也不见得高明到什么地方去。

但这时候,三人制服见心道长之后,向断肠峡驰而往的速度,却是令人大嘱一惊的。

连岳小玉也吃了一惊。

三个儒士所用的轻功,已不再是什么“八步赶蝉”而是高明之极的“凌波飞渡”。

“凌波飞渡”这套轻功若是练得到家,可以登萍渡水简直就有如神仙境界一般不可思议。

断肠峡虽不是湖海河流,但这三儒士的轻功身法,仍然可以看得出是一流绝妙的。

“好厉害,便是布公子也不见得可以比这三人高明到什么地方去。”岳小玉心里暗暗惊叹。

但实际上,他自己的轻功也绝对不弱,三儒士走势快,他还是可以紧接跟随,并未有半点落后。

就只是一眨眼功夫,四人已相继进入峡内。

太乙真人果然就在峡内!

断肠峡是肃杀之地,此语实在不虚。

太乙真人乃玄门第一高手,不但辈份高,武艺登峰造极,养气功夫也是令人钦佩万分的。

是谁可以令到这么一个出家人,从冰天雪地的长白山南下江南?

是谁有资格跟太乙真人在断肠峡内决一死战?

岳小玉也许很好胜,但却更好奇,他很想知道答案。

这时候,峡内只有一个老道士,不问而知正是太乙真人。

但太乙真人面前,并无对手,只有一条断臂。

真人仍在,这条断臂不是他的。

岳小玉一看就已明白,太乙真人果然在峡内与另一高手决战,而且决战已经成为过去。

只见太乙真人盘膝闭目而坐,颚下白须随风飘动,面上神情异常平淡,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岳小玉知道,一幕惊心动魄的决战,就在不久之前,在这断肠峡内爆发。

那条断臂,就是太乙真人的对手留下来的。

但人呢?

人不见了,他显然像是一条受了重创的野兽,再也不敢逗留。

然而,太乙真了既已占了上风,要杀对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那人却已走了,是不是太乙真人放了他一条活路?

岳小玉很想知道答案,但却是无从问起。

于是,他盼望那三个儒士,可以代替自己把答案找出来。

然而他失望了。

那三个儒士,虽然目睹峡中这般景况,却还是一言不发,既未上前例子细察看,也没有向太乙真人问过一句说话

岳小玉却忍不住了,虽然面对着武功盖世,有玄门第一高手称誉的太乙真人,仍然毫不怯畏,大步上前向他请安。

“晚辈岳小玉,特来参见真人。”岳小玉朗声说

太乙真人眸子半开半合,淡然道:“你就是‘笑公爵公孙我剑的徒弟吗?”

岳小玉躬身答道:“正是!”

而太乙真人道:“你来得正好。”

岳小玉奇道:“好在何处?”

太乙真人道:“该来的时候,你就来了,岂不是来得正好吗?”

岳小玉道:“晚辈愚昧,听不懂真人的意思。”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道:“你现在不懂,将来懂了,也是一样的。”

岳小玉摇摇头,道:“但晚辈认为不一样。”

太乙真人道:“何解?”

岳小玉道:“比方吃饭、人饿了就需要吃,倘若饿得没饭吃,等到饿死之后才把几十碗饭送到面前,那就再也无补于事了。”

人太乙真人含首道:“你说的是,但你现在不见得很快就会死。

岳小玉道:“那是很难说的。”

太乙真人道:“难道你认为自己身在险境之中?”

岳小玉道:“可能是的。”

次太乙真人白眉一蹙,道:“险在何处呢?”

岳小玉说道:“真人神功盖世,只消一举掌,一挥剑,晚辈就得随时性命不保了。”

太乙真人道:“但贫道为什么要向你施毒手?

至岳小玉道:“晚辈言出无状,本就是个该死万分之人。”

太乙真人摇了摇关,叹道:“言出无状,并不该死,一着棋差,那才是该死万分的。”

岳小玉眉头一皱道:“真人的说话,晚辈越听越不懂了。”

太乙真人道:“现在懂不懂并不重要,你只管听着便是。”

岳小玉道:“晚辈何幸得此机缘聆听真人教诲、自是多多听从,多多得益。”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道:“好聪明的孩子。”

岳小玉道:“真人年少之时,想必比晚辈更加聪明百倍。”

太乙真人道:“聪明与否,贫道不敢说,只是与道学缘,俾能略悟上界神机,如此而已。”

有岳小玉道:“真人非凡人,江湖,千千力英杰,尽皆服。”

太乙真人道:“岳施主,别把贫道说得大神化了,人,总有一败的时候。”

岳小玉道:“败并非辱,只要败得其所,其败也宜。”

太乙真人闻言,不由日露讶异之色,怔怔地看了小半晌。

“岳施主,凭你这把年纪,居然能说出这几句话,实在出人意表。”

“晚辈信口雌黄,真人恕罪。”

“非也,非也。”太乙真人摇头不迭,正色说道:“你若是满口胡言,贫道决不会跟你再说下去,须知黄昏时将至,贫道已再无明日。”

岳小玉听到最后两句话,先是一怔,继而大大的吃惊呆住。

太乙真人说到“须知黄昏将至”之际,岳小玉大奇。

他不必仰望天色,也知道时辰尚早,别说黄昏,便是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候。

但太乙真人接下来的那句:“贫道已再无明日。”

却使岳小玉为之大吃一惊。

“真人……”他不由失声呼叫。

“来时浑,去得泰然,这是不必大惊小怪的。”太乙真人神情庄重地说。

岳小玉深深吸一口气,道:“人生来去,虽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真人身系武林安危,岂可说走便走。”

太乙真人道:“此一去也,又岂是贫道作得了主的?”

岳小玉道:“真人气色正旺,怎会再无明日?”

太乙真人道:“贫道既修武学数十载,不敢说有什么巨大成就,但对于自身经脉气络,却是了如指掌的。”

岳小玉皱了皱眉,道:“真人认为有什么不妥?”

太乙真人道:“诸事皆妥,独欠迥行之力。”

“迥行之力?”岳小玉这一次真的不懂了,大大的不懂。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道:“贫道所练内功,名曰“大迥无量劲’,这种内功,最重视的一节,就是迥行之力。

岳小玉说道:“是否有此力则生,无此力则……则”一时之间“则”不下去。

太乙真人却不避忌,接口道:“不错,正是有此力则生,无此力则气尽溃,不出六个时辰得气绝身亡。”

岳小玉凛然道:“真人神功盖世,怎会欠缺了迥行之力?”

太乙真人道:“这是命中注定,到了今日终于劫数难逃。”

岳小玉大惑不解,道:“真人昔才决战,不是战胜了吗?”

太乙真人道:“赢了剑法,但却输了一掌。”

岳小玉道:“那人是谁?”

太乙真人道:“天恨帝君,也就是天恨帮主恨帝。”

岳小玉脸色倏变,失声说道:“原来真人此次南下,就是为了要和恨帝决一死战。”

太乙真人道:“正是。”

岳小玉目注着地上的一条断臂,道:“这是恨帝留下来的。”

太乙真人道:“不错,他避开了贫道九百六十一剑,但最后还是避不开那招‘暮来飞雪’。”

岳小玉道:“恨帝既断一臂,怎能不败?

太乙真人道:“他没有败,而且,他是故意用左臂来承受贫道一剑的。”

岳小玉凛然道:“哦,这又是什么道理。”

太乙真人淡然一笑,道:“你下过象棋没有?”

岳小玉道:“自然下过。”

一太乙真人道:“恨帝这一着,就是棋盘上的‘兑子法’,他是以炮兑车,虽弃一臂,却取势回敬贫道一掌。”

岳小玉不则面色一变,道:“好狠的恨帝。”

太乙真人道:“恨帝以恨字当头,为人之恶绝毒,不难想见。”

岳小玉道:“但此一臂换取搏击一掌,这代价实在不轻。”

太乙真人道:“当然不轻,尤其是以恨帝今时之权势地位,缺一手臂,影响绝不会小。”

岳小玉道:“但也一定认为是值得的,否则决不肯有此一着。”

太乙真人道:“既以贫道面言,也同样后悔这一战。”

岳小玉一怔,道:“难道真人认为:以真人这性命换取帝一条左臂,也是值得的吗?”

太乙真人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贫道虽未能把恨帝毁于剑下,也总算断了恨帝一只左臂,对于日后武林,未必就会全然没有半点好处。”

岳小道:“就只怕是算来算去,还是一桩赔本生意。”

太乙真人道:“一时之得失,不足挂齿,要救江湖,要救苍生,就得从长远处去看。”

岳小玉点了点头,心下却大不以为然,忖道:“出家人是吃素的,想法总跟老子有一大段差别。”

太乙真人视着他,忽然莞尔一笑,说道:“岳施主,你心里是否感到很不服气。”

岳小玉吃了一惊,忙应道:“没这回事,晚辈是个微不足道的凡夫俗子,今日有缘聆听真人指引教诲,已属三生有幸之事。”

太乙真人道:“就算真的三生有幸,也是另一回事,若是不服气就是不服气,两者不可为一。”

岳小暗叫一声:“好厉害的老道”当下不再说话,以免越说越是出错。

这也是他聪明之处。

言多必失,在某些时候,最好就是暂时闭上嘴巴,看清楚形势再说不迟。

已渐正午,仍距离黄昏还是很远。

然而,在太乙真人的感觉里,却不是这样的。

黄昏已快到了,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但他也并不沮丧。

他要岳小玉好好的详谈。

岳小玉忽然想起了见心道长,便道:“见心道长在峡谷之外,要不要把他请进来。”

太乙真人道:“他是负责守在峡外的,但却给你们四人闯了进来,显见他已受制于诸位了,既然如此,就算把见心唤来,又有何用!”

岳小玉心中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忖道:“姜是越老的越辣。”

隔了片刻,太乙真人又对岳小玉说:“岳施主,你既已来了,有说话就不妨直说,须知时间来去匆匆,谁也没有法子可以挽留得住。”

岳小玉心想,“这话最有道理。”

当下便说道:“晚辈想找一个人,还望真人指引。”

“岳施主想找的是什么人?”

“白木头一块巾。”

“唉,果然不出贫道所料。”

“真人早就猜到了?”

“白木头一块巾,就是恨帝的女儿,你们想对付恨帝,所以就向她打主意了,对不?”

太乙真人神情严肃地说。

岳小玉不敢撒谎,只得点点头,道:“确然如此。”

太乙真人道:“但你们可知道,白木头一块巾的身世?”

岳小玉一愕,道:“这个,这个晚辈本就不大清楚了。”

太乙真人道:“既不清楚,那又何必动她的主意?”

岳小玉道:“这是为势所迫,不得不有此一举。”

乙真人道:“但贫道奉劝一句,这一条路还是不走也也罢。”

岳小玉皱了皱眉,道:“有一事,真人也许不大知道。”

“是关于那一方面的?”

“家师。”

“贫道知道尊师已落在恨帝手中。”

岳小玉大为诧异,道:“真人早就知这件事了?

太乙真人道:“是恨帝在决战之前说的。”

量岳小玉道:“恨帝怎么说?”

太乙真人道:“他说把公孙老侠掳禁,乃是为了武林大局着想。”

岳小玉冷笑道:“一派胡言!”

太乙真人道:“恨帝做事,自有他的一套手段,旁人要学也学不来。”

岳小玉道:“晚辈也不是以恨帝为榜样,只是苦无良策,才有此依样葫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想法。”

太乙真人叹了口气,道:就只怕从使把恨帝女儿擒获,也是于事无补的。”

岳小玉道:“难道恨帝会连亲生女和的安危,也置诸不理吗?”

太乙真人说道:“他的女儿,本是无辜者,恨帝那边怎样处断,暂且不说,就以你们这一边来说,只怕也很难狠得下心肠。”

岳小玉咬了咬牙,道:“形势逼人,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太乙真人道:“但你可知,自木头一块巾的真正身份究竟怎样?”

岳小玉反问道:“她不是恨帝的女儿吗?”

太乙真人道:“除此之外呢?”

岳小玉摇摇头,道:“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还望人详加指引,自是感激不尽。”

太乙真人道:“岳施主是聪明人,不妨用心想一想。”

岳小玉苦笑一下,道:“并非晚辈懒动脑筋,只是所知实在有限,就算想猜想也是无从猜起。”

太乙真人道:“凡事追根寻源,你不妨在恨帝女儿称号方面费一点神……”说至此,闭目沉吟,不再开口说话。

“白木头一块巾。”岳小玉也闭目了眼睛,想了片,忽然叫道:“那不是一个‘棉’字吗?”

太乙真人缓缓地点头,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岳小玉摸耳抓腮,沉吟道:“这个‘棉’好像有点耳熟……这个……唉,不会的,恨帝的女儿怎可能姓叶的?”

太乙真人却接口道:“何以不可能姓叶?”

岳小玉陡地一呆,道:“难道恨帝的女儿,真的是姓叶吗?”

太乙真人道:“正是姓叶。”

岳小玉心神一震,道:“真姓叶,芳名里又有一个棉字……那么此女子莫非就是叶……红棉吗?”

太乙真人不置可否,只是淡然道:“施主是个聪明人这桩事,你自己慢慢再想好了。”

岳小玉急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望真人多加指点引路。”

太乙真人道:“贫道已说得太多了,再说下去,就是浪费时候。”

岳小玉本想说时间还多着哪,但看看太乙真人越来越是苍白的脸色,这句话便吞了回去。

只听见太乙真人又缓缓地说道:“据贫道所知,你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岳小玉一呆,道:“何以见得?”

太乙真人道:“你年纪轻轻就已迭有奇遇,先拜公孙老侠为师,再拜练惊虹为义父,这两桩机缘加在一起,就是莫大的福气。”想

岳小玉道:“就只怕晚辈朽木难雕,辜负了老人家一番期望。”

太乙真人道:“这是不必担心的,公孙老侠与练老宫主都是目光如炬之辈,凭他俩的眼光,决不会挑错了人,若是朽木,想得到这个人的垂顾,那就真是痴心妄想顶透极了。”

岳小玉道:“只叹晚辈力量孤薄,虽见师父被困虎穴,还是没法子可以出手搭救。”

太乙真人道:“公孙老侠为恨帝所掳,贫道早已知之本来也想施以援手助他脱离险境,只是格于形势,方始迟迟未曾轻举妄动。”

岳小玉道:“真人谨慎从事,那是明智之举,但晚辈身为弟子,却是不能不急。”这三两句话说来婉转,实则已暗骂了太乙真人,骂他袖手旁观,并未急急拯救公孙我剑。

太乙真人却恍似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只是继续说道“恨帝要执掌武林牛耳,本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岳小玉立时接道:“无论是谁,只要心肠好够义气又有真实本领,他要执牛耳也好,象耳也好,晚辈都一定大力加以拥护。”

太乙真人道:“但恨帝只符合了其中一件。”

岳小玉道:“是哪一件?”

太乙真人道:“环顾当今武林,最有真实本领的能人异士,以贫道所见,第一个就得推数到他。”

岳小玉心念一动,接口道:“这么说,这恨帝倒可算是武林奇葩了?”他这句话别具深意,是想听听太乙真人的口气。但太乙真人却不答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又再闭上了眼睛。

岳小玉等了半响,知道太乙真人不会再深入地谈及恨帝,便转过话题,道:“晚辈想找恨帝的女儿,真人可否把她的下落赐告?”

太乙真人眸子又再半开半闭,道:“贫道就算把她的下落说出,施主把她掳获也不容易。”

岳小玉道:“容易与否,晚辈是在所不计的。”

器太乙真人沉吟良久,才道:“也罢,你要找恨帝的女儿,只须先找到唐鉴这个人便可。”

“唐鉴?”

“不错,唐鉴本是唐门中人,而且辈份极高,年纪也已在六十开外了。”

“其人武功想必也是极高了。”

“那却不是,”太乙真人摇摇头,道:“唐鉴的外号是平稳五击掌’,他练的是唐门五击掌法,掌力有毒,招式也极奇诡,但唐鉴为人懒惰,向来练功不勤,悟性也是一般而已,以是其人武功,在唐门内只算是个二流人物。”

岳小玉说道:“所以,江湖上的朋友就在他的外号之上再加添了‘平稳’二字?”

太乙真人道:“不错,一个人做事平平稳稳,本来没有什么不好,但在唐鉴的外号上加上‘平稳’二字,却不定是个贬词。”

岳小玉道:“唐鉴若能知耻近乎勇,就该努力发奋练功把这‘平稳’二字洗刷掉。”

太乙真人摇摇头:“唐鉴却不是这样想,他对于平稳’这两个字,丝毫不以为忤,既使他跟别人通名报姓。也照说自己就是‘平稳五击掌’唐鉴。”

我岳小玉沉吟半响,道:“唐鉴和恨帝的女儿,又有什么相干了?”

太乙真人道:“唐鉴虽然武功不高,但在蜀中唐门逾千高手弟子之中,却是人缘最好的一个。”

“但他人缘虽好,却也难免有对头人,有一年,大概是在八年前罢,他给唐老太爷逐出了唐门。”

太乙真人缓缓地说:“唐老太爷为人精明,那是众所周知的,但这一次,唐鉴被逐出唐门,过程却是十分曲折复杂,别说是外人,就连唐门中人也是各有各的看法,有人认为唐鉴罪大恶极,逐出唐门已是便宜了他,但也有人认为唐鉴是冤枉的,这位平稳五击掌’决不会做出对不起唐门的事情来……”说到这里,太乙真人叹息了一声。

岳小玉虽然很想知道答案,却也并不急急催促。

太乙真人默然良久,才又缓缓地接着说道:“常言有云:清官难断家务!’唐鉴在唐门里的是是非非,旁人是无法可以知道真相的,就算知道真相,也决难插手一管。”

岳小玉道:“晚辈也是这么想。”

太乙真人道:“唐鉴在唐门的事,姑且不论,总之他很不得意,终于就投靠到天恨帮里。”

岳小玉皱了皱眉,道:“这决定似非明智这举。”

太乙真人道:“但他投身到天恨帮,也没有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

岳小玉道:“这是否也算是平稳’呢?”

太乙真人道:“他投身到天恨帮,一方面既未得到重用,另一方面也是他对江湖中事早已意与阑珊,既不想争功,也不锐意求利,可说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有时候看来简直就像个呆人一样。”

干岳小玉道:“这就不怎么妙了。”

太乙真人道:“但是如此不妙的一个人,近来却肩负起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责任。”

岳小玉聪敏过人,立刻接口道:“是不是负责保护恨帝的女儿?”

太乙真人含首道:“正是。”

岳小玉道:“晚辈要怎样才能找到唐鉴?”

太乙真人道:“唐鉴每天清晨,必到天雅馆喝茶。”

岳小玉道:“天雅馆在何处?”

太乙真人道:“洛阳城西,据说那是城中最好的一家茶馆,不但地方雅洁,烹茶的功夫也是绝。”

岳小玉道:“这位唐前辈,倒也懂得享受。”

太乙真人却接道:“贫道也好茶,喝茶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学问。”

岳小玉一呆,不由讪讪一笑,道:“真人说的是。”

太乙真人道:“但你必须紧记,恨帝纵使罪恶贯盈,但他的女儿,却是无罪的。”

岳小玉道:“晚辈明白,这一次也只是逼于无奈,方才出此下策的。”

太乙真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贫道时候已到,再也没法子助你一臂之力……”

“不!真人帮助晚辈良多,晚辈是一辈子也感激不尽的。”

太乙真人沉吟半响,忽道:“你是个很有福气的人,既拜公孙我剑为师,复有练老宫收为义子,更兼且身怀武林四宝,这机缘之佳妙,恐怕这一千年以来也是无人能及。”

岳小玉反而一呆,道:请问真人,何谓之武林四宝?”

太乙真人道:“可胜则胜谱,是否在你手中?”

岳小玉点点头。

太乙真人又道“倚马可待经呢?”

岳小玉道:“也在晚辈手里。”

太乙真人道:“银蚕丝软甲和倚马神剑,也同样是你之物了?”

岳小玉忙道:“银蚕丝软甲是的,但这倚马神剑,却是碧血楼台总调度沈必理大将军之物,晚辈如今只是暂时借用借用而已。”

太乙真人却说道:“沈总调度不合此剑。”

岳小玉奇道:“为什么不合?”

太乙真人道:“不合也就是不配,须知神兵利器,只有能者方可居之,倘非能者,就算得到了它,也决计不会长久。”

岳小玉道:“沈总调精明勇式,绝非庸碌之辈。”

太乙真人道:“但他还是配不上倚马神剑。”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连沈总调度也不配,谁配?”

太乙真人道:“有福之人。

岳小玉一呆,问道:“怎样才算是有福之人?”

太乙真人道:“岳施主就是个有福之人,你不但有福而且也有谋略,更有胆气,是个漂亮的江湖人物。”

听见太乙真人这么说,岳小玉不禁为之飘然起来。

太乙真人默然半响,又道:“你练过可胜则胜谱和倚马可待经的武功没有?”

岳小玉摇摇头,道:“没有。”

太乙真人道:“这两本都是武学奇书,而且还是一对儿的武林秘典,你居然有机缘一个人全部独得,实在是异数。”

岳小玉道:“可胜则胜谱,乃郭冷魂大哥所赠,至于倚马可待经,晚辈也是得来毫不费工夫的。”

太乙真人道:“这就是缘份了,须知人与人之间,固然要讲缘份,人与物之间,也是一样这般道理的。”

岳小玉道:“得失莫强求,这确是千古不易的至理明言。”

太乙真人道:“你看过这两本武学奇书没有?”

岳小玉点了点头,说道:“看过,两本奇书都记载着不少口诀,还有一些练功图谱,有的看来很浅易,有的看来却极深奥。”

太乙真人道:“那些口诀,你有没有念熟?”

岳小玉道:“都念熟了。”

“很好,这也是一桩机缘……”太乙真人淡淡道:“贫道就在这里跟你谈谈怎样?”

岳小玉不由心中狂喜。

太乙真人说要和他“谈谈”分明就是有意阐释这两本武学奇书,这种机缘,实在是太难得了。

太乙真人乃玄门第一高手,有这等盖世高手亲自指点,夫复何求?

小当下,岳小玉敛定心神,全神贯注倾听太乙真人的每一句话。

说来说去,太乙真人好像对这两本武学书,也有着极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岳小玉越听越奇,等到太乙真人不再说话之后,他已完全相信,太乙真人也曾经看过这两本武学奇书?

“真人在很久以前就看过可胜则胜谱和倚马可待经了?”

倚马可待经原本就是贫道所著。

岳小玉“啊”一声,接着又问:“那么可胜则谱呢?”

“可胜则胜谱,乃郭冷魂祖父所著,他父郭可胜,与贫道颇有渊源。”

“然则,可胜则胜谱与倚马可待经之间,又有什么关连?”

郭可胜与贫道曾经有过一次生死决战,结果两败俱伤,但经此一战,两人反而尽释前嫌,大有识英雄者重英雄之叹。

其时,武林中有一异人,医术极其高明,郭可胜与贫道苦战受了伤后,就是这位异人悉心治疗,才得以完全康复。

在疗伤期内贫道与郭可胜朝久相对,谈得异常投机,久而久之,大家谈起了武功,忽然生出一种渴望。

我们都想研究创出一套绝世武功,于是,他著成可胜则胜谱,贫道则著成了倚马可待经,而这两套武学,都是经过我们二人互相参研,才慢慢一字一字地著成的。”

岳小玉不由吸了一口气,道:“两位前辈总共花了多少时间?”

“不多,只有两年。”

用两年时间写成两本不世的武学奇书,的确不算太久。

但岳小玉却不是这么想。

他暗暗抽了一口凉气,忖道:“若要老子花两年时间来写什么劳什子经书,那可要命之至。”

太乙真人接着又道:“其后,贫道把倚马可待经送给了个怪人。”

岳小玉一怔:“如此奇书,何以送给别人?”

太乙真人道:“奇书赠奇人,又有何不合?”

岳小玉道:“这个奇怪的人是谁?”

太乙真人道:“你的义父:‘茹毛饮血鬼独夫’练惊虹!”

岳小玉又是一呆:“真人所说的怪人,就是晚辈的义父?”

“不错。”太乙真人道:“尽管当年武林中人对练老宫主的看得极差,但贫道却知道,他虽然戾气甚重,杀孽亦多,却是个‘假魔真侠’!”

“假魔真侠?”岳小玉觉得奇怪极了,但想了一想,立刻就认为太乙真人所言甚是。

太乙真人沉吟半响,接道:“贫道早已算出,练宫主这一生之中劫数极多,但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之人,却仅有两人。”

岳小玉忙道:“这两人是谁?”

太乙真人道:“这两人,一个是尤婆婆。”

岳小玉的眼睛不禁有点红了:“尤婆婆是个好人,可惜不能再多活几年。”

太乙真人道:“尤婆婆虽死,已然不算短寿,而且,另一个可以帮助练老宫主的人,也接着在江湖上出现。”

岳小玉道:“这人是谁?”

为太乙真人道:“正是岳施主。”

岳小玉一呆,道:“晚辈可帮不了义父什么……”

太乙真人摇摇头,道:“命数如此,你不必骄傲,也毋须过于谦逊。”

岳小玉道:“义父曾嘱咐晚辈,要全力对抗天恨帮,今日有幸与真人相遇,还望真人多加指点才好。”

太乙真人喟然道:“贫道已尽了心力、此后就得施主了……”

说到这里,这位玄门一代大宗师,就此坐化。

若在五年前,岳不玉说不定已是大哭一场,便这时候他虽然黯然,却能抑制哀伤情怀,暗暗对自己说:“岳小玉啊岳小玉,太乙真人把你看得很重要,你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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