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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误会冰释后 共研追真凶

雄峰娘子马上改口道:“我也不发这种誓。”

那声音冷笑一声道:“你已经答应了,现在再反口迟了,去你的吧!”

“吧”字才了,雄蜂娘子但觉先是穴道一麻,劲力尽失,接着衣领一紧,被人提着离地而起,在暗道中一阵游走,最后“啪”的被摔落地上。

这一下,可摔得不轻,人也几乎昏死过去,迷惘中只听那声音道:“老夫就叫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看你如何不守约言。”

昏暗中清醒过来,雄蜂娘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石头他们所住的院子里,自己心里明白,可是口不能言,手却抖动不止,成了一种怪病。

她可是真的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了。

话说石元朗也发现雄蜂娘子出了事,正要循声追去时,耳中忽传来一声轻呼:“石大哥,别走!”

一道火光从黑暗中亮起,秀秀可不就站在他前面不远之处。

石元朗大喜过望道:“秀秀,你没事吗?”

秀秀笑吟吟地道:“我要有事,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石元朗苦笑一声,道:“你可把我急死了……且慢,杜大姊可能出了事,我们先去找她吧?”

秀秀一笑道:“她只是被送回去吧了,不会有事的,你随小妹来吧。”

石元朗没问,因为秀秀不容许他多问,已转身向前走去,石元朗只有跟去。

甬道之中居然另外还有秘道密门。秀秀打开一道密门,把石元朗带进了一间大石室。

这间石室,秀秀从来没有提说过,秀秀把石元朗带进那间石室之内,不待石元朗开口,便笑着道:“这是新发现的,事前小妹一点也不知道。”

石元朗道:“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可好?”

秀秀道:“不用猜,他老人家就是我爹。”

石元朗道:“如果不是师伯他老人家,你也笑不上脸了……”

“哈!哈!哈哈!石头,你有这份机智,也不枉你师父一片心血了。”秀秀的父亲,翁志浩翁大爷呵呵地走了过来。

石元朗抢步向前,行礼道:“小侄参见大师伯。”

翁志浩伸手托住石元朗,笑道:“你也长大了,还记恨师伯不?”

石元朗胀红着脸道:“小侄无知,叫师伯见笑了。”

翁志浩长叹一声,道:“这都是小玉给我们带来的灾难。”

石元朗愕然道:“小侄明白内情之后,对师伯你老人家只有尊敬再无嫌忌,又怎样怪责到小玉姐身上呢?”

秀秀笑道:“先把话听清楚,再表示你的意见好不好,谁怪责小玉姐来着?”

翁志浩道:“小玉没错,老夫是说,因小玉之故,惹上了‘鬼王门’,而导致了这场劫难。”

石元朗迷惑道:“请师伯明示。”

秀秀抢着说道:“还是小妹来告诉你吧……”

原来,胡小玉的母亲便是“鬼王门”中人,当胡小玉母亲得知胡小玉被翁志浩抢去之后,忽然兴起了母女之情,找上了“天风庄”。

胡小玉母亲当时找上“天风庄”时,是化名易容隐瞒了身份,后来她虽然明白了真像,“鬼王门”却对“天风庄”起了不良之心,于是胡小玉的母亲,便在“天风庄”私植势力,兴风作浪起来。

翁志浩乃是致力医学研究的人,庄中事务都由总管陆奎负责,首先陆奎便中了“鬼王门”的诡计,为“鬼王门”所控制,如此一来,“天风庄”便渐渐变了色。

事到如此程度,翁志浩还一直未发现陆奎的变节,对他的所作所为概不过问。

照说,翁志浩的“天风庄”已是一败涂地了,可是事却不然,陆奎忽然良心发现,暗中向翁志浩说明了一切经过情形和翁志浩的情境,这才给翁志浩带来一线生机,由陆奎暗中掩护,用伪死的手段,得与转入这地下密室之内,伺机收复“天风庄”。

当然,事情的经过细节不会这样简单,但那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没有一一叙述的必要了。

不过,石元朗还是皱了一皱眉头道:“师伯,小侄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师伯见示。”

翁志浩含笑道:“什么事?说吧。”

石元朗道:“你老人家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翁志浩道:“没有。”

“为什么呢?”在这种情形之下,有一千个理由应该离开这里,但他却没有离开这里,这个理由不简单,当然要问个明白。

翁志浩道:“不为什么,老夫一生心血都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石元朗道说:“师伯,你有点言不由衷。”

翁志浩苦笑道:“老夫那里言不由衷呢?”

石元朗道:“因为你老人家留下来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秀秀一笑道:“爹,你就说了吧。”

翁志浩道:“说当然要说,不过,不是现在。”

秀秀道:“不是现在,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说?”

翁志浩道:“你们替我找到胡小玉的母亲之后。”

石元朗说道:“好,小侄这就去找她去。”

秀秀说道:“别忘了,还有我一份呢,不单是你一个人,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翁志浩笑道:“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行么?”

秀秀笑着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翁志浩道:“现在就可以去。”

石元朗道:“师伯,我们到哪里去找她呀,她又到底是谁呢?”

秀秀说道:“胡小玉的母亲是‘鬼王门’中人,我们去找‘鬼王门’要人准没错。”

翁志浩道:“秀秀,这次你却错了,‘鬼王门’中人只怕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秀秀一愕道:“人海茫茫,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她?”

翁志浩道:“当然有地方。”

秀秀道:“爹,那您就快说吧。”

翁志浩微微一笑道:“我本来要说,是你自己在打岔呀!”

秀秀娇嗔地道:“爹……”

翁志浩道:“牛头湾外牛头嘴有个姓白的老头……”一语未了,秀秀一声呼叫道:“白老头,我知道了……”

翁志浩笑道:“你知道什么?”

秀秀说道:“我们向他问胡小玉的母亲呀。”

翁志浩道:“他并不知道朱采娥的下落。”

秀秀一怔道:“朱采娥是谁?您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

石元朗道:“我想朱采娥大概就是胡小玉母亲。”

翁志浩点头道:“朱采娥就是胡小玉的母亲,她的外号叫‘尾蝎子’。”

秀秀叫道:“爹,白老头既然不知道朱采娥的下落,去找他做什么?”

翁志浩道:“他有一个朋友,知道朱采娥的下落。”

石元朗道:“师伯,我们这样去找他,他会不会告诉我们?”

翁志浩道:“秀儿,为父惯常用的那副金针,你可曾带在身上?”

秀秀道:“在。”

翁志浩道:“用五号金针为信物,他就会告诉你们一切了。”

秀秀忽然说道:“爹……我们走了,您……”

翁志浩笑道:“你们没有来之前,爹还不是活下来了,去吧。”

秀秀与石元朗别了翁志浩,从暗道中走了出去,石元朗笑道:“秀妹,你可叫人耽心死了。”

秀秀摇头苦笑:“我当初还是也吓死了,想不到家父还留了一手,另有密室的事,连娘都不知道。”

石元朗可不是这样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秀秀是个聪明的姑娘,可也是个不大容易保密的人,知女莫如母,能不让她知道,所以不让她知道为好。

石元朗笑了笑道:“现在总算已经知道师伯安全无恙,我们也可放下心了。”脚下加快,便向牛头嘴奔去。

牛头湾外牛头嘴的白老头,不但秀秀知道,石元朗也知道他这个人,他是个孤独老头子,从前石元朗就随胡老爹和小玉去看过他好几次。

这虽然是往事,但却使石元朗恍然而悟,走着,走着,一拍自己脑袋道:“是了,这白老头也一定不是一个等闲人物,我想他和胡家一定有什么关系,从前我怎么没有想到。”

秀秀一笑道:“现在想到了也不迟,快走吧。”

石元朗道:“咱们见了他,不能没有礼貌……”

秀秀道:“我知道,称他一声老前辈该不会错吧。”

说着,说着,白老头的小石屋已遥遥在望了。

所谓“牛头嘴”,不言可知是在河道一旁的特殊地形,白老头的小石屋就搭在那特殊地形上,门外还凉了一张鱼网,由此也可知白老头是一个以打鱼为生的人。

石元朗与秀秀快速的身形,忽然在石元朗的手式之下慢了下来:“屋内有人说话!”

白老头只是一个孤独老头子,屋内既然有了外人,这倒要加上一份小心了。

石元朗与秀秀两人身形一缓,秀秀道:“我先过去看一看。”

她话刚出口,人还没有掩过去,只见石屋的门一开,从石屋之内走出一人,那人望了他们一眼,便沿着河堤匆匆地走了出去,

他绝不是白老头,因为他不是一个老年人。

秀秀心中有事,不免暗暗一震,提心吊胆地道:“石大哥,那人走得古怪,我们快过去看看。”

石元朗一点头,两人一拔身形便向白老头石屋扑去。

“什么人?”白老头果然不简单,居然发现了屋外扑来的身形。

显然,秀秀和石元朗都神经过敏了,白老头不好好的还在屋内。

秀秀先停下身形,站在石屋子之外,吁了一口气道:“白老前辈,晚辈是‘天风庄’翁秀秀,特来求见老前辈。”

白老头在屋内道:“翁秀秀,什么翁秀秀!”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出来。

秀秀道:“家父就是‘天风庄’翁庄主,好几年前,我们不是还见过面么?”

白老头终于“啊”了一声,道:“你原来是翁家大小姐,老朽失礼了。”

小石屋太小,倒真不便接待一位大小姐,白老头钻头走了出来。

白老头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头白发,他又不好修饰,一头白发覆在头上有点怪里怪气。

这就是秀秀对白老头的印象,但白老头却完全不认识秀秀了,他怔了一怔道:“你真是翁家的大小姐秀姑娘么?”

秀秀点头道:“错不了,我就是秀秀,也许是老前辈不认识晚辈了,但老前辈该还认识家父这枚金地吧。”秀秀是有心人,早把那枚五号金针取在手中,一翻掌现出来。

迟早总得取出来,不如一见面就取出来了,也好开门见山谈话,

白老头呵呵笑道:“记得……记得……”目光一转,望向了石元朗。

石元朗迎着他的目光向前抱拳道:“晚辈石头,从前住在胡老爹处,不知老前辈可还记得晚辈?”

白老头哈哈一笑道:“你就是石头,老夫当然记得,只是完全不认识你了,你终于回到牛头湾来了,好极了,好极了。”回不回来,与他有什么关系,“好极了”三字,说得耐人寻味。

石元朗皱了一皱眉峰道:“听老前辈言下之意,是非常盼望晚辈回来,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

白老头道:“你要就此一去不回来,可就忘了老夫了。”

石元朗摇着头,苦笑道:“老前辈越说越叫晚辈糊涂了。”

白老头道:“你可知道,老夫与胡老头算是朋友?”

石元朗道:“老爹也这样说过。”

白老头道:“胡老儿有样东西要老夫交给你,你如果不回来,你叫老夫如何向胡老头交代。”

石元朗道:“才能前辈说得是。”

秀秀一旁接口道:“是什么东西?”

白老头道:“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什么东西,老夫就不知道了,你们等着,老夫就去替你取来。”

白老头没请他们进入小石屋,自己回到小石屋去了。

片刻之后,但听得石屋之内发出一声闷哼……

秀秀急口叫道:“老前辈。”

屋内没有应声,石元朗接着道:“秀妹,你守住外面。”单掌一立,掌护当胸,双足一点,人已射入石屋之内。

石屋之内小得可怜,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张破桌子,两张破椅子。

白老头人就扒在床前地上,全身抖个不停……

石元朗伸手去扳动白老头时,只听外面秀秀娇叱一声,喝道:“什么人,那里走?”

石元朗想放下白老头追出去,但一摇头,还是决心先看顾白老头要紧。

他抱起白老头放在床上,这时白老头已是出气多于进气了。

石元朗对于医学一道,由于师门渊源,虽然说不上精通,却也有两手,当下弹指疾落,一连点了白老头十三处穴道,把白老头最后一口气留住了。

接着,又扳开白老头牙关,塞了他一粒“救命灵丹”,这才仔细检查白老头所中的暗算。

伤在背心上,掌印成乌黑色,最叫人心寒的不是那乌黑的掌印,而是掌印之中有三个小孔,那是毒针的针孔,还渗着又腥又臭的黑血。

这是又毒又狠的致命一击,石元朗无能为力,只有摇头叹息。

“命该如此,老夫总算见到了你。”白老头居然缓过一口气来,说话了。

石元朗道:“老前辈,这是什么人下的手?”

白老头喘息着道:“去燕子巢,问村……”村什么?白老头来不及说,就闭上了眼睛断了气。

石元朗望着白老头的尸体发了阵呆,然后抱起,转身走出屋外,就在河边把白老头埋了。

埋好白老头,却仍不见秀秀回来,石元朗为白老头伤心之余,又不免替秀秀耽起心来。可是,他又不敢离开,万一秀秀回来,见他不着,岂不更糕糟。

石元朗心想:白老头定是一位隐世前辈,也许他留有些值得纪念的东西,何不利用这时间,替他清理一下,万一将来发现他有什么亲近之人也好替他尽份心意。

此念一出,石元朗回到石屋之内,仔细检点白老头的遗物起来。

白老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全屋之内没有片纸只字,也没有兵刃及暗器,更没有任何金银玉器,真是全屋破烂,一无可取之物。

石元朗叹了一口气,走出石屋,一抬头,只见石屋外已有三个人,横眉瞪目地望着他。

那三个人穿着完全一样的服饰,都是一律青色短装打扮,头扎英雄巾,脚穿软底快靴,看起来倒是蛮有气概的。

但他们三个人有一个非常抢眼的特色,那就是他们在腰际系了一条淡黄色的腰带,腰带本身并不特别,但淡黄色的腰带与青色的衣服搭配起来,那就不但抢眼,而且非常抢眼了。

那三个人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一个约三十多岁,另外二个则和石元朗的年纪差不多。

那三个人的目光望在石元朗身上,凌厉得像是六把利剑,看得石元朗周身不舒服。

彼此对望了一眼,石元朗讪讪地道:“三位是……”

那三人没有人回答石元朗的话,却由年长的那人挥了一挥手,另一个人便抽身入了白老头的石屋,那人进入石屋之后,只瞄了一眼,便退出来道:“屋内已经被人搜得一片零乱。”

那年长的望着石元朗发出一声冷笑,道:“朋友,屋内可是你搜的?”

石元朗脸色一红道:“朋友……”

那人一挥手,打断了石元朗的话声,大声道:“回答我的问话。”好凌人的气势。

这是一种令人听了立起反感的语气,石元朗心中不由一气,又叫了一声:“朋友……”

那人大喝一声道:“回答你所要答的话!”

石元朗剑眉一轩,忍无可忍地点头道:“是在下搜的又如何?”

那人又是一声冷哼道:“好大的胆子,说,白老头何在?”

石元朗没好气地一指他刚做好的新坟堆道:“你们要找白老头,白老头就在那里面。”

那人脸色一变:“你杀了白老头?”

石元朗道:“在下没有杀他。”

那人道:“你没杀他,怎知那新坟之内就是他?”

石元朗道:“在下就是替他造坟之人,自然知道是他。”

那人道:“你好阴狠!”

石元朗听得怒气一冒,瞪目道:“什么,你说在下阴狠。”

那人点头道:“你杀人不毁尸,还假仁假义地替他造坟一座,看起来多仁慈厚道,哼,要不是我们兄弟正好撞上你搜查他的房子,你杀了人还可讨好哩,你这不是阴狠是什么?”

人的嘴巴两片皮,只要心里有了成见,总能说出一套自以为是的理论来。

人家既然这样认定了石元朗就是杀死白老头的人,至少在他们面前已形成了有理说不清的态势,石元朗暗中一皱眉头,只有耸了一耸双眉道:“朋友既然自以为是,在下也懒得和你理论了。”

那人以为石元朗说完话就要逃走,大喝一声道:“站住!”

其实石元朗并没有走的意思,冷冷地望了那人一眼道:“在下不是站在这里好好的?”

那人怒目一翻道:“你是乖乖的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我们兄弟动手?”

石元朗道:“你们真把在下看做杀人凶手?”

那人道:“你根本就是杀人凶手!”

石元朗道:“你就这样认定了?”

那人斩钉截铁地道:“本人就这样认定你是杀人凶手!”

石元朗道:“你们也不问问在下是什么人?”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坏,希望人家知道他的姓名之后,能多少减少一些猜忌之心。

可惜,那人不理他那一套,冷笑一声,道:“没有这个必要,拿下你之后,怕你不说。”

石元朗发出一声苦笑道:“那么尊驾可否将你们的大号见告一二?”

那人这倒没有拒绝,一扬头道:“本人任勇,他是老二田亦新,他是老三蔡鸣宏,咱们三人在江湖上称‘过山三虎’的便是。”

石元朗抱拳道:“久仰!久仰!”

任勇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兄弟大名,该知我们兄弟言出必行,那你就束手就擒,少动心眼了吧。”

人家叫他少动心眼,石元朗还真不动心眼不行,不说别的,他还非在这里等秀秀回来不可,眨了一眨眼睛,石元朗道:“在下如果束手就擒,你们准备如何对待在下?”

任勇说:“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也不会在此地要你的命,只带你去见我们一位长辈,将来是生是死,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石元朗点点头道:“要是在下不愿束手就擒呢?”

任勇道:“动起手来,兵刃无眼,你的死活就很难预料了。”

石元朗自言自语道:“束手就擒,前途难料,兵刃相对,生死未知……”

田亦新忽然插嘴道:“多一分时间,就多一分生机,在下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石元朗摇首道:“且慢,兹事体大,在下要好好想一想。”

蔡鸣宏一笑道:“你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吧?”

“你猜对了!”秀秀寒着一张脸,接口现身出来。

石元朗接着说道:“在下已有了决定了。”

任勇哈哈一笑道:“好,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咱们兄弟就叫你识得我们‘过山三虎’的厉害!”

石元朗摇手道:“不,在下不想和你们动手。”

任勇一怔道:“你愿意束手就擒?”他真不敢相信当前的事实,帮手来了,反而不反抗了。

秀秀愕然道:“石大哥……”

石元朗没让她说话,摇手作了一个暗示,道:“姑娘,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插手进来。”

秀秀倒很能与石元朗配合,点头道:“好,那我走了。”

任勇一挥手,蔡鸣宏闪身阻住秀秀道:“你们既然是一道来的,那就脱不了关系。”

秀秀双手一摊道:“好吧,那你们就看着办吧。”转身回到了石元朗身旁。

石元朗一笑道:“可是,在下也不愿束手就擒。”

任勇道:“那你待如何?”

石元朗道:“你们如果以礼相待,说个‘请’字,在下倒也乐意去看看你们的那位长辈。”

任勇哈哈大笑道:“你还以为你是高宾上客啦!”

石元朗道:“你们如果不愿意说这个‘请’字,由在下说也是一样。”

任勇双眉一皱,不解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石元朗道:“在下在此相候,请你们的那位长辈前来相晤。”

任勇面色一寒道:“好小子,你在消遣我们兄弟?”

石元朗正色道:“朋友,在下是不愿落人口实,所以才和各位好说,各位不要以为在下是任人左右的人,各位要这样想,那就错了。”话声落时,有意无意之间右手一落,落在一块硬如钢铁的黑石头上,再拉起手来时,只见那黑色的石头上已经现出一只二分多深的手印。

任勇等三人目光一直,当下脸色都变了。

他们也许狂傲了一点,但他们还有自知之明,就凭石元朗这落石的手掌中,他们就谁也没有这份能耐。

石元朗微微一笑,道:“尊意如何?在下但凭一言。”

任勇点头道:“好,在下说这个‘请’字。”

石元朗哈哈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任兄,你也算条汉子,在下这就随你们同去。”

江湖上实力第一,任勇等三人只要石元朗肯随同他们而去,他们可就暗暗吁了一口气。

路上,秀秀暗暗同石元朗道:“石大哥,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石元朗道:“白老头死了,我算是杀人疑凶,他们要带我去问话如此而已。”

秀秀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这可是现成的线索,当然应该把握。

他们沿河而下,走了十几里路,在一座农舍之内,见到了任勇他们的尊长。

他们的尊长不是一个人,也是三个人,为首的那人,豹头环目,体型高大,年约五十多岁,另外二人,一位男士,一位女士,年龄都在四五十岁之间。

任勇先向前面那位老者行了一礼,然后附耳说了一些话,只见那老者脸色倏地一变,目光射向石元朗,随之冷笑了一声,道:“报上你们姓名来。”

石元朗忍着气报了自己姓名,方待替秀秀取个伪名之际,秀秀已是一笑道:“三位不认识本姑娘,本姑娘可认识三位……你这位大个不是萧六三么?这位该是金峰了,这位么可是姓姚……”

萧六三一震道:“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老夫三人?”

秀秀冷笑一声道:“哼!当年你们三人中了冷焰箭,要不是翁老爷子……”

一言未了,萧六三双目一瞪道:“你……你……”

姚香香接着大叫一声道:“你……你莫非就是秀姑娘……”

秀秀没好气地道:“当年家父算是瞎了眼……”

石元朗轻喝一声道:“秀秀,不可无礼,人家可是江湖前辈。”

莠秀冷哂一声道:“石大哥,你真糊涂得可怜……”

石元朗——怔道:“秀妹,你……”秀秀道:“你可知白老头是死在什么人手中?”

接着伸手指着萧六三他们,愤怒地道:“他!他们就是杀人的真正凶手。”

石元朗喝声道:“秀妹,你怎样了?不可乱说。”

萧六三张目道:“我们是杀人凶手,此话从何说起?”

秀秀伸手怀中取出一片衣角。向萧六三道:“你们倒真会做作,一面派人暗中杀人夺物,一面派人明里嫁祸,信口雌黄,指人行凶,这就是物证,你们想赖也赖不了了。”

那是一片青布衣角,正是任勇他们所穿的服装上的衣角,任谁都一眼就看得出来。

石元朗料想这片衣角定是秀秀从逃跑的人身上削下来的,如此看来,自己可真的上了他们的当。

萧六三搓手顿脚道:“这……这……这话从何说起?”

姚香香摇了一摇头道:“其中大有文章。”

秀秀冷声冷气地道:“那是说我栽脏移祸了?”

姚香香道:“秀姑娘,我承认这片衣角一点不伪,是从我们门下弟子身上削下来的,如果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绝不姑息,定给姑娘一个交代……任勇,去把他们都叫来。”

任勇应命急步而去。

秀秀冷笑一声,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看来,我们又可以多一番见识了。”

姚香香摇头苦笑道:“秀姑娘,你先别把人看扁了,好不好?

其中也许是误会,也许你我双方都是上了别人的当,小妹妹,冷静一点,我们好好的谈一谈,也许能找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石元朗道:“秀妹,姚前辈的话有理,我们不能上了别人的当。”

秀秀只是一时气愤,可不是不明理事的人,再看看萧六三他们三人的神情,却也不像是伪装,于是,吁了一口气,语气一顿道:“好吧,咱们就说个明白吧。”

首先秀秀把她的经过说了出来:当石元朗抢进石屋之际,秀秀也发现一个人,从石屋后面飞掠而去,于是秀秀一路追了下去,那人就是穿了任勇他们一样的衣服,那人似乎非常胆怯,竟不敢和秀秀对阵交手,只拚命的逃走,秀秀好不容易追上他,但只削下他一片衣角,人却被他逃走了。

石元朗也把他的情形说了出来,同时也把白老头所中的掌伤说得很明白。

当石元朗说到白老头所中的掌伤时,萧六三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们门下没有练这种毒掌,其为外人所为,可想而知了。”

秀秀道:“如果不是贵门下所为,他为什么不当面说个明白,逃跑做什么?”

石元朗道:“也许他不愿惹事,所以避之为吉。”

金峰道:“也许他真做了坏事,怕见得人,所以逃跑。”他能说出这种话来,显然不是一个护短的人。

秀秀听了他的话,心头一舒,道:“金前辈,你们不在燕山纳福,远来敝地何事?”

“燕山”两字,听得石元朗一震,道:“各位前辈是来自‘燕山’?”

金峰道:“不错,我们是从燕山迳自而来……”

石元朗接口又道:“燕山可有一个‘燕子巢’。”

金峰道:“我们就是来自燕子巢。”

石元朗神色数变,皱着眉头不说话。

情形有点不对,秀秀首先一怔道:“石大哥,有什么不对?”

大家都等着石元朗的说明,可是石元朗这时的心神完全专注在白老头临死时的回忆上,从白老头临死时的神情看,莫非暗算他的人真是当面的这些人?仔细想想,但又有点不对,白老头可是这样说的“去燕子巢,问林……”他说的可是问林某某,不是说杀他的人是林某某,不过人死之时,神志已是不清楚,也许他说的“燕子巢”正是杀他的人?

石元朗被秀秀叫得一震,忙敛思潮,可是,他这时的神态就有点不大自然了。

秀秀又回问一句道:“石大哥,你问燕子巢做什么?”

石元朗定了一定神道:“你们燕子巢可有一位姓林的?”

金峰沉思了一阵,道;“姓林的……就老夫所知好像没有……你们想想,可有谁是姓林的?”后面的话是对着田亦新与蔡鸣宏二人间的。

田亦新与蔡鸣宏摇头道:“没有。”

这时,正好任勇带着五个人走了进来,姚香香一见只带回五个人,柳眉一挑道:“马远新为何不来?”

任勇讪讪的道:“马远新不见了。”

姚香香一挥手道:“你们通通去,替我把马远新抓回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有问题,问题就出在马远新身上,姚香香能这样吩咐下去,显见她无意掩饰马远新的不在,由此推测他们的行为,倒是相当坦诚。

秀秀也有这种感觉,望着石元朗道:“石大哥,你问姓林的做什么?你还没有说明原因呢!”

石元朗举目向萧六三等三人望去,只见他们三人也同样带着渴望知道详情的眼色,注向石元朗。

石元朗点点头道:“白老头临断气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去燕子巢,问林……’这样不完整的话,三位前辈是来自燕子巢,想必知道这‘林’字的意思吧……”

金峰说道:“可是我们那里没有姓林的。”

姚香香道:“也许那‘林’字不是指某人的姓氏,或是别的东西。”

石元朗道:“这个在下就能够确定了。”

秀秀道:“你和他谈了些什么话,怎会引他说出这种话来呢?”

石元朗道:“当时,我问了他这样一句话:‘老前辈,这是什么人下的手?’前后话相接,语意相当明白了,所以我才问燕子巢有没有姓林的。”

姚香香道:“就目前情形说,有没有姓林的其人,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门下弟子马远新,嫌疑重大,这一切责任自应由我们兄妹负担,一定会给二位一个明白交代。”

秀秀道:“那你们相信我们石大哥不是杀死白老头的凶手了。”

金峰一笑道:“秀姑娘,你的朋友怎会是凶手,当我们知道你的身份时,我们就不相信石大侠是凶手了?”

石元朗吁了一口气道:“多谢三位前辈明察。”

秀秀却说道:“不过事情不能就此作罢。”

萧六三道:“秀姑娘,你放心,老夫兄弟对白老头的死,也绝不会罢手。”

姚香香插口道:“秀姑娘,你有所不知,白老头和我们萧大哥,关系非常深厚,说起来他们还是表兄弟,所以,你尽可放心,我们不会对不起他。”

秀秀“啊”了一声,道:“晚辈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石元朗心中一动,知道秀秀要说的是什么事,忙截口道:“秀秀,别的事就不要说了。”

秀秀摇头道:“石大哥,我们并不责成三位前辈什么!但话一定要说明白。”

萧六三点头道:“秀姑娘说的是,该说的话,就要说出来,大家坦诚相对,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秀秀道:“事情是这样的,石大哥有一件寄存在白老头那里的东西,也被人抢去了。”

姚香香道:“我们一定替石老弟追回来,但不知是什么东西?”

秀秀一怔,望着石元朗说不出话来,谁知道是什么东西,白老头又没说明白。

石元朗讪讪地笑了一笑,道:“不瞒三位前辈说,那件东西我们并没有看到,是晚辈一位尊长留交晚辈的,白老头就是回屋去取那件东西,才被人暗算的。”

姚香香道:“你们专程去取物,怎会不知道呢?”

秀秀道:“我们找白老头是另有别事,至于石大哥有东西,事前我们一点不知道,是白老头告诉我们的。”

姚香香微微一笑,道:“为了什么事去找白老头,可否见告?”

这件事倒真不便外泄,秀秀作难地道:“这……”

她的心事当然也瞒不过萧六三他们三人,萧六三大声道:“秀姑娘,令尊对我们兄弟三人,有过救命之恩,老夫与白老头又是至亲好友,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兄弟不成?”

萧六三他们三人是什么样的人,秀秀当然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太重要了,秀秀不得不特别慎重,考虑了半天,才一咬银牙道:“我们向他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萧六三道:“他说了没有?”

秀秀道:“我们还没有表白来意,他就遭了殃。”

萧六三微微一笑道:“你说个谱吧,也许老夫能帮得上忙也不一定。”

秀秀把范围拉得大大地道:“我们要找一个人。”

萧六三道:“找一个女人?”

秀秀愕然道:“你知道?”

萧六三道:“你们果然要找一个女人,白老头还是要指使你们来找老夫。”

秀秀首先沉不住气,大叫一声,道:“萧伯伯,你知道朱采娥的下落?”一声伯伯,把关系也拉近了。

萧六三哈哈大笑道:“秀姑娘,何前倨而后恭也?”

秀秀胀红着脸道:“现在叫你伯伯也不迟呀。”

萧六三笑笑地向石元朗道:“这一把话说开,老夫知道你刚才说的那‘林’字的意思了。”

石元朗道:“请前辈指教。”

萧六三道:“你说的那‘林’字,并不是树林的‘林’,而是‘凌云壮志’的‘凌’。”

秀秀忍不住打岔道:“那‘凌’字又是什么意思?”

萧六三道:“那是一句暗语的头一个字,暗语就叫‘凌云壮志’。”

秀秀吁了一口大气,道:“算我们运气好,误打误撞的遇见了伯伯,否则,白老头死后,岂不断了线了!”

萧六三道:“你们找她做什么?”

翁志浩的事,外面人只怕还不知道,萧六三虽是前辈,但还是不告诉他为好,秀秀眼睛一眨,就找到了挡箭牌,伸手一指石元朗道:“石大哥自小和朱采娥的女儿小玉一块儿长大。”

一言未了,萧六三一笑道:“老夫知道了,石老弟原来就是小时候的石头,老夫可知道你。”

石元朗笑道:“晚辈倒是记不起前辈了。”

萧六三道:“是你要找朱采娥呢?还是小玉?”

石元朗含含糊糊地道:“是晚辈有事找她老人家。”从小玉的关系说,叫朱采娥一声老人家是应该的。

萧六三道:“只怕她不会见你。”

秀秀道:“我们是非找到她不可,萧伯伯请您把她的住处告诉我们吧,至于她见不见我们,我们再想办法好了。”

萧六三一笑道:“你以为老夫是托辞不肯告诉你们……”顿了一顿望着石元朗轻叹一声,接又道:“其实你们见了她……还是不见她的好。”

石元朗还没有说什么,秀秀已是大叫一声,道:“萧伯伯,你老人家就别打哑谜了吧。”

姚香香接口道:“事实是这样的,因为她现在已成了一个活死人。”

秀秀一愣道:“什么叫活死人?”

姚香香道:“说她是死人,却又多了一口气,说她是活人,除了有一口气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叫活死人。”

秀秀道:“那是说她成了白痴?”

姚香香道:“比白痴还差一百倍。”

萧六三道:“你还要不要去找她?”

秀秀道:“要!”

萧六三一笑道:“秀姑娘,你真是不是到黄河心不死,三妹,那你就陪她们去一趟吧。”

姚香香点头道:“我们等找到了马远新之后再去吧。”

秀秀也记挂石元朗的东西,不急于立时上路。

不久之后,任勇手中托着一个死人,走了进来,道:“马师弟被人害死了。”

金峰激动地道:“你们在那里找到他的?”

任勇把马远新放在地上道:“他被人藏在附近不远处的草丛里,致命伤是背上一掌,显然是被人偷袭致命。”

金峰俯身翻过马远新,背上现出一只掌印。

石元朗一看他那掌伤,正和白老头所中的掌伤完全一样,显然是出于一人之手。由此可知马远新并没有嫌疑,他也是被害人。

金峰验过马远新伤势,目中泪光盈盈地道:“大哥,我们要替新儿报仇。”

萧六三说道:“当然要替他报仇,不过,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秀秀心中一阵难过,讪讪地说道:“萧伯伯,侄女也不知怎样表示我们的歉意了。”

萧六三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三妹,你现在就带秀姑娘与石老弟他们去找朱采娥吧。”

石元朗道:“老前辈,这件事我们也不能袖手不管,何况晚辈还有东西被他们抢去,依晚辈之见,我们暂缓一步去找朱前辈也无妨……。”

萧六三双眼一瞪道:“你可是怕我们吞了你的宝物?”

石元朗欠身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只是……”

萧六三又道:“你要没有那种不放心的想法,你们就分头去办事吧,别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姚香香不容石元朗多说话,一笑道:“这寻凶报仇之事,也不是一天半日办得了的,我们快去快回,也许两面都兼顾得到,快走吧。”话声一落,人已是出去四五丈了。

石元朗与秀秀虽然有心留下来,助他们—臂之力,可是姚香香已经走了出去,他们也只有一叹,追了出去。

姚香香告诉他们,朱采娥住的地方就在燕子巢,更告诉他们朱采娥虽然是住在燕子巢,但照顾她的人却不是燕子巢的人,而是一个连她都不认识的人,她接着道:“那人脾气又怪,我们燕子巢供他们吃,供他门喝不说,有时他还要打人,我们燕子巢对他们可是又讨厌又无可奈何。”

秀秀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容忍他们呢?”

姚香香道:“大哥支持他们,所以谁也没办法。”

燕子巢虽说不远,可也不近,以他们的脚程,也走了五天之多,好在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故,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燕子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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