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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雨骤袭

唐逸今天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要看一看唐定的帐,看一下再要多少银两才能够用。第二件事要去看看郭老爷子一家、钱匡公子一家、齐骏一家,拜过了三家,再回来时要见“忘忧屋”主阎可怜。

他看了帐,唐定办得很清楚,唐逸很高兴,对唐定说道:“定叔,看来你是一个好主事,除了管保四堂的大事,家里的这建堡大帐也归你管,真是累坏你了。”

唐定看唐逸,说道:“少爷,从前我看不起你,我以为思思管不了大事,你回来了,唐家堡事事都有个头绪,我就放心了。只有一件事,少爷你一定得把思思弄回来。”

唐逸说道:“我一定把思思找回来,定叔放心好了。”

唐定说道:“堡子建完,那些工匠有些麻烦,他们知道堡子里的秘道机关,那怎么了得?我还没弄清此事要怎么办。”

唐逸道:“定叔,此事我看着肃叔弄,别让外人知道秘道机关,不然堡子里怎么会有秘密。”

唐定说道:“好,我让他带几个唐门的弟子一齐弄,弄得慢些也不要紧。只是那善理地道机关的于大巧总会知道秘道机关,那也没办法了。”

唐逸笑笑,说道:“定叔,你完工了,再来报告我,我再好好请那人,多谢他。”

唐定看着唐逸,似乎是知道他心里的主意,说道:“我明白了。”

唐逸到了郭老爷子家里,郭老爷子与老夫人接见了他。老夫人说道:“老爷子一回来,脾气大改了,如今他再也不愿意理弄生意上的事儿了,只是愿意玩,与孙子玩也行,与仆人玩也行,只要有人哄他玩便可。你猜我如今怎么着了,我老大岁数了,还得学玩骰子,玩牌,好陪他玩啊。”

唐逸陪笑道:“老夫人,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回来了,你再不要他管生意不就行了。”

老夫人叹气道:“生意上的事儿麻烦着呢,从前他管,我一点儿都不理,如今他可是好了,一点儿也管不上,我一管,天天累得腰腿都疼啊。”

唐逸看着老爷子,他坐在一旁只是笑,不理老夫人与唐逸的罗嗦。唐逸安慰了老夫人半天,便要告辞,老爷子忽地说话了:“唐逸,那个快乐门主说你最能赌,是不是?”

唐逸一听,吓坏了,要是让他缠上了,那还了得?他说道:“我不能赌,我不能赌。”

老爷子嘟哝道:“不对,不对,快乐门主不会撒谎,你过来,我与你赌一赌!”

老夫人乐了,老爷子抓着一个人能赌,她怎么不乐?

唐逸抓起了骰子,说道:“我不会赌。”

老爷子道:“你掷骰子,你要大要小?”

唐逸不得不赌了,他说道:“我要大!”

老爷子叫道:“你掷,你掷!”

唐逸一掷掷出个一二三小来。

老爷子叫道:“唐家小子,你输了,你输了!”

唐逸也叫道:“我输了,我输了!你掷,你掷!”

老爷子叫道:“我告诉你,我跟那个快乐门主学了几招,要掷大就大,要掷小就小。你看着!”

老爷子叫道:“小,小,小!”

果然掷了二二三小。

唐逸说道:“我不如老爷子,我走了。”

老爷子扯住他,叫道:“小子,别走啊,你再掷一次,你这一回掷一个大!”

唐逸心道:我怎么也得掷出一个小来,我要真掷出个大,他不就再缠着我了?他叫道:“那就掷个大!”

再掷出来,又是一个小,一一三小。

唐逸大声道:“老爷子,我不行啊,我一掷就输。”

郭老爷子忽地瞪圆了眼睛,说道:“不对,不对啊,你连着两次都掷了个小,你一定是会赖。”

唐逸头都大了,他说道:“老爷子,我不会,我只是不如你。”

老爷扯着他,叫道:“你拿出银子来,我与你真赌!”

唐逸拿出银子,说道:“老夫人,你快与他赌,我得跑了。”

钱匡坐在亭子里,他喝着茶,看着唐逸,说道:“到家里了,比在别处要好。”

唐逸看着钱匡,忽地说道:“我来找公子,有一事要商量。”

钱匡淡淡说道:“有事请讲好了。”

唐逸忽地语塞,他不知道怎么说。要知道,世上最难说的事儿,就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谈他的妻子,而且要谈的是要他休妻。

钱匡也不急,只是低着头,如今的钱大公子再也不像是从前了,他已褪尽了火气。

唐逸说道:“我知道你与钱夫人……”

一句话说不完,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但此时再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怒火从钱匡的心底里升起来,他恨妻子,妻子对唐逸说知此事了?难道她真的肯向外人说这件事?她怎么能说出来,她难道不怕羞吗?他恨恨地道:“她告诉你了?”

唐逸忽地明白了,他误会了钱夫人,如果他误会极深,会再也不肯原谅钱夫人。

原来是青雯告诉他的,一个女人肯把自己的丈夫的隐疾告诉另一个男人,她与那个男人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钱匡的心揪紧了,他的脸上有一种残忍的笑,他还爱那个贱人!竟把她好好的送去了别院,还替她打算,要她再嫁别人!原来她早就告诉了这个唐逸,还托他来对自己说情,要他放弃那个贱人,让她走出钱家的大门!

他冷冷说道:“那个贱人托你来说服我吗?”

唐逸说道:“没有。只是我想做大事,我要管天下的大事,便不得不管蜀中的四大家。”

唐逸说出他的计划来,钱匡只是冷冷地笑着,像听神话一般听他。

钱匡说道:“我不信!唐逸,你给我滚出去!”

唐逸也来了火气,忽地说道:“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毒人,这是真的!”

他拿起了桌上的花盆,只是一捏,那花便渐渐地枯萎了,唐逸说道:“只要我抓住了你的手臂,你便得一死!”

钱匡看呆了。但他恨恨地说道:“你再有本事,也救不了那个贱人!”

唐逸说道:“我被人毒倒是在洞房之夜,那一夜后,我没有了妻子,没有了一切。但我中毒后有了一样本事,那就是能看透一切,我现在就能看透你的身体,你在十大掌门那里,我就看透了你。你的身体有缺陷,那有什么?我也有缺陷。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在一月内必得与女人交欢多次,不能便会死去。与我交欢的女人一定会死,她与我在一起,经过几次,便只能成一个粉骷髅。你说,我活得有什么意义?”

钱匡看着唐逸,忽地明白了,这是一个想对他坦露心事的男人。

钱匡说道:“你能看得出我怎么样?”

唐逸说道:“你是一个没有本事的男人。”

再说清楚,对于钱匡只是一个痛苦,但钱匡不肯死心,他再问道:“你说得清楚些!”

唐逸说道:“你不能与女人交欢,你没有……”

钱匡大声吼道:“你别说了!”

他怒喝道:“你走,你走开!我不愿意再看到你!”

唐逸一揖道:“好,钱公子,我走了!”

钱匡低着头,他像是睡着了,忽地他再挺起身体,一怒冲向唐逸!

他手里的椎刺在唐逸的身体内!

他怒吼道:“你走,你走!”

唐逸走得歪歪斜斜,他的腰侧被刺,流血不少。他捂着腰,向前走。

他手有些黑,是不是那血也有毒?

他慢慢走出钱府,看来钱公子是生气了,他不愿意再看到钱公子怒气冲冲的样子,他要回家……

有人站在钱匡的面前,那是四个人。他们都是太阳穴凸出的高手。钱匡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从前对你们说,你们只会接受我一个命令,就是杀死我的妻子青雯。但今天我变了主意了,你们出去,有一个唐逸公子,他刚从我这里走出去,杀了他!”

唐逸看到了唐家堡的新建房舍了,一些工匠在那里忙碌。他想走到那里,告诉一些工匠,让他们拿轿子来抬他。但他的眼前金星乱闪,他知道他走不到那里了。他的身体一挫一挫,跌倒在地。

忽地,后面扑来一人,那人的刀砍向他的头!

唐逸的头一跳离开他的身体,天下再也不会有一个唐逸了!

他忽地跌倒了,倒在地上。

那人的刀砍了一个空,他与身旁的三人再扑向唐逸!四个人,四件兵器,一把刀,无坚不摧的刀,一柄剑,妙招不尽的剑,一根棍,裂石开碑的棍,一条索,勒死无常恶鬼的索,一齐扑向唐逸!

蓦地,一声怒吼,扑来了十来个人,他们是工匠,他们的手里有石块,砸向那使刀人的眉眼!那人如不收刀,眉眼便会中石!

再一人的条绳抽向勒索,两条索子勒在一起,绞缠不休。

两个人扑向使剑人,一人拿他的手,奔他的脉穴!一人砸他的头,一拳怒向!只一个使棍的人棍子砸下来了,但卟地砸在一只筐上!原来两工匠扑来,一只筐正塞在他的棍下,受了他一棍!

唐逸被那使索人用索子抽住身子,一扯便把唐逸扯开,再一扯,唐逸的身子便到了那房基下。

那儿更有几个人围住了唐逸,使欲害唐逸的四人再也看不到唐逸了。

四人便散,转眼间人就无影无踪了。

唐逸看着工匠们,问道:“你们不是平常的工匠吗?可是十大门派的人?”

一个大汉笑道:“我们是大理的人。”

他们一揖,再复去那里修房舍,砌石块了。

唐逸慢慢站直身子,他的手里有了一条棍子,他得一直向前走,从这里直向唐门的家里,只有几百步远。

钱夫人坐在家里,她的眉头仍在紧皱,她想着钱匡,想着唐逸说的话,忽地脸红了。

她离不开钱匡,但她也不愿意跟着钱匡就这么一辈子寂寂寞寞地过。

有人来了,是那个老管家,他对钱夫人说道:“夫人,有人来见你。他说是公子派来的。”

来了四个人,都是学武人的样子,脚八字叉着,昂着头,手握成拳,那个背剑的人说道:“公子要我们来保护夫人。”

她笑一笑,那样子媚极了,那使剑的人说道:“公子怕有人会来害夫人。”

她笑说道:“不会有人来伤害我的,伤害了我,有什么用?”

那使剑的人使一个眼色,拎棍子的人去关上了门,他说道:“公子要我们服侍夫人上路。”

她愣住了,眼里忽地贮满了泪,她无话可说。

那使剑的人说道:“其实,公子一开始便要我们四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夫人,如果夫人有什么不轨,公子要我们就杀了你。”

青雯笑了,她才知道钱公子的心意,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爱物,不容得别人窥她看她,只是私藏于秘室,供自己把玩。如今定是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或是别人看到了他的私物,他才决意要杀了自己的。

她笑说道:“一定是有人知道了他的那秘密,是不是?”

使剑人不忍使她失望,说道:“是,有人对他说了。”

青雯笑一笑,说道:“我把他看得太好了。”

她轻声一叹。

使剑人拿出一条绢来,说道:“夫人,你只能用这个了。”

青雯笑了,笑得很狂,像一个失疯的人:“叫我什么?夫人,我是谁的夫人?谁是我的丈夫,他配做我的丈夫吗?他不配,他只是一个人样子!”

她咯咯笑起来,说道:“钱公子?他不是钱公子,他只是钱人子!”

使剑人叹一口气,说道:“公子养我们千日,要的就是这一时,夫人,你委屈了。”

他递上了那条绢,青雯冷冷抓过那条绢,慢慢站在桌案上,说道:“我一死,便让他放心了,但他不是男人,仍然不是男人,我死了有什么用?”

她吊在那梁上。

蓦地,有人一冲,点了他四人的穴,叫道:“休动!”

使剑人轻声说道:“你是谁?”

那人傲笑:“我是耶律重恩,你们再动一动,便是一死了!”

四人看着那耶律重恩放下了钱夫人,把她的身体放在一条被子里,点了她的昏睡穴,说道:“我要带走她,你们对钱公子说,我带走了他的妻子,从此她与钱公子再无关连。”

那个使剑人忽地笑了,他说道:“耶律公子,你太小看我们了,他的穴道不是被耶律重恩点中了么,怎么他轻轻巧巧地拿起了剑?那个使棍的人也弄了一个鬼脸,笑对着耶律重恩说道:“耶律公子,如果我们不愿意让你点中穴道,你想也休想!”

那个使刀的人正色道:“耶律公子,你救了钱夫人,也是好事。”

四人看着耶律重恩带走了青雯,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真是小人,真个是小人啊,怎么枉了钱公子的一片苦心,真个是小人啊!”

如果有人此时见到了他们,一定以为他们都是疯子,他们四人竟是两两相对,你打我一个耳光,我打你一个耳光,直打得四人都是泪水直流,也不罢手,都叫道:“该打,该打!”

唐逸躺在床上,他等着定叔回来。琴心与小爽在看着他。

琴心问他:“谁要杀你?”

他不回答,只是咬着牙。

小爽说道:“别问他了,看他那样子,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才被人刺了一椎。”

唐逸看着小爽,自从在路上,他与小爽有过那风流事后,小爽便如大病一场,直到今天,还是瘦得如柴杆样儿。唐逸看着她两人那着急样儿,便叹息说道:“是那个钱夫人,我请钱公子放了她,要她自去,钱公子刺了我一椎。从他那里出来,还有四人要杀我。”

琴心说道:“钱公子为什么要刺你一椎?”

唐逸说道:“我看出来了,他不是一个男人。”

两个女人大惊,忙问他为什么钱公子不是男人。

唐逸不得不说,便把这事从头至尾都说了一遍。琴心说道:“公子,你错。如果你知道了钱公子那样,也只能以他法来求他,那样放了钱夫人,他才有面子。如今他定会说你污辱了他的妻子,他不会与你善罢干休的。”

唐逸说道:“他会这样做?”

小爽一叹,说道:“你是一个男人,应该知道男人的脾气。你如今要是知道了谁与我在一起,你会有心思吗?”

唐逸看着小爽,此时的她瘦得如柴,但人仍是那么笑着,毫无机心地笑着。唐逸忽地省悟道:要是有人想夺走小爽,我定不会放他。那个钱匡也是如此,我做错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本来四大家是一条心,如今怕不好弄了。

正在思忖时,忽听得唐定闯来,说道:“公子,不好了,那个钱公子告诉保四堂,他要清算保四堂他的本利,要撤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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