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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继承衣钵,扬眉吐气

他一口气奔跑几十里,抵达寒风洞,只见洞中神坛已变成一堆灰烬。想当日六伯仲孙六郎在洞中所放的一把火已将整个寒风洞彻底焚毁,就连那老道姑的遗体也变成一堆白骨了。

自然,洗心道姑亦无踪影,显然她自离开寒风洞至今并未返回此处。

仲孙麟心中反而有一种欣慰之感,心想她若返回寒风洞,只怕也难逃六伯的毒手。

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暗忖道:肮脏道人遇害,洗心道姑不知去向,现在我该怎么办?

正在盘算之际,忽听洞外传来一声轻响,似有轻功高绝的武林人纵到洞外。

他心中一惊,立即俯身抓起一把炭灰在脸上一阵涂抹。因为他担心来人可能又是“神刀山庄”或“铁掌门”之人,他不想被他们认出自己是“悬赏五千两银子”的仲孙麟。

果然,他刚刚把自己的面孔涂抹成黑脸之后,就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走入寒风洞中。

他转身一看,见是两个华服老者,两人的腰上均悬着一刀,分明是“神刀山庄”的高手。

这两个华服老者在洞口处站住,面含冷笑注视仲孙麟半晌,其中一个酒糟鼻子的开口问道:“年轻人,你贵姓大名,前来寒风洞所为何事?”

仲孙麟自从学得“万家武学大全”中的两项武技之后,已建立了信心和勇气,故此刻面对这两个“神刀山庄”的高手,心中并无多大畏惧,当下从容答道:“我不是年轻人,我也没有姓名,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我是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叫‘无足秀才’。”

两个华服老者一听“无足秀才”四个字,似乎吃了一惊,睁大眼睛对他打量起来。

仲孙麟一个多月来居住深山之中,早已衣衫不整,发长及肩,再加上在脸上涂了炭灰,因此形象完全改变,除了可以看出他年纪不大之外,已没有一点“仲孙麟”的样子了。

那酒糟鼻的老者面露惊疑之色道:“你说你叫‘无足秀才’?”

仲孙麟点头道:“然也!”

酒糟鼻的老者道:“我们也听说过山中有这么一位号称‘无足秀才’的怪人。可是你年纪这么轻,怎么可能是他呢?”

仲孙麟哈哈大笑道:“你看我年纪轻吗?哈哈哈,不错,凡是见过我的人都不相信我已年届不惑,我很高兴自己二十年来的模样没有什么改变……”语至此,神色一正,改以严肃的语气问道,“二位莫非是‘神刀山庄’的人?”

酒糟鼻微微点头道:“是的,阁下猜对了,在下是‘神刀山庄’的三十六刀客之一,姓屈名不为。”接着一指身边的同僚道,“他也是三十六刀客之一,姓毕名尚武。”

仲孙麟轻唔一声,故意装出傲慢的态度道:“二位到此何为?”

屈不为道:“这正是在下要请教之事。”

仲孙麟道:“这寒风洞是你们‘神刀山庄’的产业?”

屈不为道:“不是。”

仲孙麟道:“既非贵庄产业,我因何到此,似乎不劳动问吧?”

屈不为冷笑道:“为免产生误会,阁下最好回答这个问题。”

仲孙麟道:“这寒风洞中原住着一位洗心道姑,去年我到此还见到她,不想今日竟已变成一堆灰烬。我倒要请问,你们把洗心道姑怎么样了?”

屈不为道:“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来到此处时,洗心道姑业已不在,此洞也不知何时被人烧坏了。”

仲孙麟冷哼一声道:“我无足秀才居住于距此数十里外的深山之中,偶尔路经此处乃是极之平常的事。倒是你们‘神刀山庄’远在济南,两位不远千里而来,大概不是前来游山玩水的吧?”

屈不为微微一怔,一时为之语塞。

那毕尚武冷冷一笑道:“阁下,你自称是‘无足秀才’,但据江湖朋友传说:无足秀才是个双脚残废之人。我看阁下双脚健全,怎么可能是他呢?”

仲孙麟一笑道:“问得好!”

毕尚武道:“请赐教。”

仲孙麟道:“对我来说,这一件非常值得庆幸之事,所以我告诉你们也不妨:我以前的确双足残废,但现在已经恢复健康了,因为我服食了一株‘千年神参’……”略一停顿,继道,“也许你们听说过我的‘九死一生离魂阵’。二十多年来,我之所以在那深山之中布下该阵,乃是因为那山中生长着一株神参,直到最近才成形。我服食了它之后,功力大增,原是残废的双足也因此恢复正常了。”说到末了,忽然一脚踢上洞壁,但闻“轰”然一声巨响,洞中起了轻微的震动,而着脚之处应声落下一大块石片。

屈不为和毕尚武当然看得出他这一脚力逾千斤,因之心中大惊,面色遽变。

仲孙麟微微一笑道:“两位还有什么要盘问的吗?要是没有,便请让开洞门,我要走啦。”说毕,举步走去。

屈、毕二人不觉同时倒退一步,但仍紧紧堵住洞门。前者态度变得“谦虚”起来,拱拱手道:“秀才且请稍停,在下尚有话说。”

仲孙麟停步道:“说吧。”

屈不为道:“秀才功力之高为在下生平仅见。今日有缘识荆,不胜荣幸之至。”

仲孙麟表示不耐道:“我看这些客套话可以不必说了。”

屈不为忙道:“阁下身手高绝,在下两人自不足以与阁下论交,但阁下应该乐于与敝庄主相见吧?”

仲孙麟道:“你要我和你们‘神刀山庄,的仲孙殿郎相见?”

屈不为道:“是的。”

仲孙麟问道:“他在哪里?”

这句话刚刚出口,就听洞外有个嗓门宏亮的人接口道:“老夫在此!”声到人到,仲孙殿郎自洞外走入,越过屈、毕二人,来到了仲孙麟的面前。

这位“神刀山庄”的首脑,今天的穿着与当日在祭剑大典上又有不同。那天他穿得很朴素,而今天则锦衣华服,威仪逼人。

仲孙麟心中发了慌,暗忖道:真是要命,想不到他也到了这寒风洞。方才他到达山洞外面时,我竞听不到一点声响,足见他身手奇强,这下我仲孙麟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这几个月来的历练,昔日的“文弱书生”的气质已不复存在,他已变得相当有经验。这时面对自己的四伯,虽然心头鹿撞,表面上仍很镇定,毫无畏怯之色。

仲孙殿郎望着他,一句话不说,目光似刀,好像要透视他似的。

他也毫不躲避,与仲孙殿郎四目相对,面上还微露笑意。终于,仲孙殿郎先开口,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识荆,快慰生平!”

仲孙麟淡然一笑道:“过承谬誉,我无足秀才从不履江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仲孙殿郎目光移到他的双脚,笑道:“方才阁下的谈话,老夫在洞外都听到了。一株神参竟能使阁下的双足恢复正常,确是不可思议。”

仲孙麟哈哈一笑道:“仲孙庄主莫非怀疑我是冒牌货?”

仲孙殿郎含笑道:“不敢,就以阁下刚才那一脚的力道而言,即使阁下不是无足秀才,也很值得交往了。”

仲孙麟道:“仲孙庄主如不相信我是无足秀才,那也无所谓。反正你我既非敌人也非朋友,我只能说信不信由你了。”

仲孙殿郎道:“阁下言重了。以阁下的惊人功力和驻颜术,已使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夫非常乐意交你这位朋友。”

仲孙麟却不想跟他交朋友,笑了笑道:“承蒙庄主抬爱,在下非常感谢。只是在下已过惯了离群索居的日子,不习惯与人交往。庄主的厚爱,在下铭感在心就是了。”话声一顿,接着微一躬身道,“要是庄主没有别的指教,在下要返回‘九死一生离魂阵’去了。”说着,举步欲出。

仲孙殿郎不让路,哈哈大笑道:“阁下有急事不成?依老夫推测,阁下数十年蛰居深山,不致于有什么急待处理的事情。老夫在附近有个临时的住处。阁下若不嫌弃,且请移驾敝处,老夫愿以淡酒租菜款待佳宾!”

不等仲孙麟同意,他立刻向屈、毕二人吩咐道:“你们快回去准备酒菜,老夫要和这位武林奇人把酒论交。”

屈、毕二人恭声应是,随即转身出洞而去。

仲孙殿郎接着侧身让开洞门,含笑道:“敝处距此不远,阁下当不会拒绝老夫的一片诚意吧?”

仲孙麟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他心中明白自己若是拒绝了他的邀请,今天一定不可能安然离此。

他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位四伯的神刀之下安然脱身,为恐露出马脚,只好硬着头皮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庄主请!”

仲孙殿郎不再客气,当先举步出洞。

仲孙麟随后跟出,当然他没有忘记暗中戒备,以防对方突然出手攻击。但仲孙殿郎似乎不存歹意,出了山洞后,便一直往前领路,走向一片森林,路上还提出一些问题——

“老夫能否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

“很抱歉,在下自小被父母遗弃,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那么,令师是谁,阁下总可赐告吧?”

“落第书生。”

“什么?”

“家师绰号‘落第书生’而不名。”

“哦。”

两人走过森林,只见山腰上盖有一间木屋,仲孙殿郎告诉他那木屋便是他的临时住处。

而当两人到达木屋外面时,仲孙麟回头一望,但见寒风洞就在山脚下,可以看得很清楚。因此他知道四伯在此建屋而居,目的必在监视寒风洞的一切。

虽是一间临时建造的木屋,但气派仍极非凡。门口有几个佩刀的劲装大汉列队站立,四周也有不少神刀山庄的刀客在巡守,戒备极为森严。

“请。”

“谢谢。”

两人进入木屋,只见屋中已备好了酒食,有上好的女儿红和各种野味。

此外,屋中尚有四位刀客,其中两位即是屈不为和毕尚武,他们见庄主与“无足秀才”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秀才请上座。”

“不敢。”仲孙麟久知这位四伯为人十分高傲自大,为了避免他心中不快,忙道,“大家随便坐吧。”说着,在桌子的旁位上坐下来。

仲孙殿郎哈哈笑道:“阁下不拘小节,足见是性情中人,那么咱们就不必多礼了。”

他坐下后,示意那四位刀客也入座相陪。屈不为为大家斟满一杯酒,仲孙殿郎随即举杯道:“来,老夫敬阁下一杯,以谢阁下赏光之情。”语毕,一饮而尽。

这是江湖上的礼貌,如果主客没有深交,主人便须先饮下一杯酒,以表示酒中无毒。

仲孙麟欠身答谢,也喝光自己的一杯,然后说道:“得先声明,在下量浅,不宜多饮。”

仲孙殿郎大笑道:“秀才这话不通!”

仲孙麟一怔道:“怎么不通?”

仲孙殿郎笑道:“阁下功力非凡,我辈武林人物均知凡是内功深厚之人,喝毒药都不怕,会怕喝酒呀!”

仲孙麟笑哦一声道:“不怕庄主见笑,在下数十年隐居山野,从无喝酒的机会。只记得小时候有一天家师倒了一杯酒给我喝,那一杯下肚之后,我便脸红心跳,感觉甚不舒服,从那以后我对酒就没有兴趣了。”

仲孙殿郎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小孩子喝酒自然不胜酒力,但阁下如今已是成年之人,何况又有一身绝世武功。若说不敢喝酒,那是笑话。”

屈不为在他说话的时候,又替仲孙麟和庄主斟满一杯,然后他也举杯向仲孙麟敬酒,仲孙麟基于礼貌,也只好喝了。

接着,毕尚武和另外两位刀客也逐一向他敬酒,仲孙麟连喝五杯,觉得并不怎样,因此宽心不少。

之后,双方边吃边谈,谈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无关痛痒之事。

酒过三巡,仲孙麟便要起身告辞,仲孙殿郎哪肯放他走,一再挽留,说道:“阁下反正无事,你我萍水相逢足证有缘,今天非得喝个痛快不可,除非阁下认为我仲孙某人不足论交,否则还请留下,老夫另外也有一些小事想请教呢。”

仲孙麟怕喝醉露出马脚,坚持不肯再喝,说道:“酒是不能再喝了,庄主若有赐教之处,便请直说不妨。”

仲孙殿郎轻咳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只想向阁下打听一些有关‘洗心道姑’这个女人的种种。阁下与她毗邻而居,想来对她的一切应该十分清楚吧?”

仲孙麟道:“恰恰相反,在下对‘洗心道姑’并不清楚。”

“是吗?”

“是的,她的寒风洞距离我的‘九死一生离魂阵’虽仅数十里之遥,但数十年来双方并无来往。她从未去过我的居处,我也只是偶尔经过此处,知道那山洞中有她那一位道姑罢了。”

“从未交谈过吗?”

“只交谈过一次……”

“谈些什么?”

“我问她:‘你是谁?’她回答:‘我是洗心道姑。’然后她问我是谁,我回答:‘我是无足秀才。’双方点头笑笑,如此而已。”

仲孙殿郎似甚失望,又问道:“她单独一人住在那寒风洞中修行吗?

仲孙麟道:“不,另有一位老道姑。”

仲孙殿郎道:“她和‘洗心道姑’是何关系?”

仲孙麟道:“很抱歉,在下没问她,故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他接着道,“方才在下进入她洞中,发现洞中神坛已被大火焚毁,还发现灰烬中有一副白骨。仲孙庄主可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仲孙殿郎表情严肃道:“老实说,老夫也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因为老夫到达此处时,寒风洞就已是那个样子了。”

仲孙麟趁机问道:“仲孙庄主率领贵庄三十六刀客远自济南赶到寒风洞,想来必有缘故,能否为在下一道其详?”

仲孙殿郎含糊答道:“是的,确有缘故,但现在‘洗心道姑’已不知去向,说亦无益……”

仲孙麟当然知道他是为“黄金宝塔”而来的,见他不肯明说,也就不再追问,当下起身拱手道:“感谢仲孙庄主的盛情款待,他日若有机会,当作东回请,请容在下就此告辞。”

仲孙殿郎道:“别忙,老夫尚有事请教呢!”

仲孙麟不肯再坐下,站着问道:“仲孙庄主请说便了。”

仲孙殿郎喝了一杯酒,道:“阁下方才曾说数十年来从未履江湖一步,这是真的吗?”

仲孙麟点头道:“不错。”

仲孙殿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阁下怎么一见到老夫的手下即能一口道出他们是‘神刀山庄’之人?又怎知老夫的‘神刀山庄’在济南?”

仲孙麟道:“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江湖朋友。”

“阁下隐居深山,从未在江湖上行走,如何能够见到江湖上的朋友?”

“仲孙庄主有所不知,在下蛰居‘九死一生离魂阵’期间,经常有江湖朋友闯入阵内觊觎在下看守的一株‘千年神参’,见的人多了,自然知道一些目前武林状况,尤其是‘七绝老人’的七个儿子。你们七兄弟目前是称雄武林的七位巨擘,大名如雷贯耳,在下哪有不知之理,”

“老夫很想听听外人对我们兄弟的看法。阁下对我们大哥仲孙大郎的看法如何?”

“据说他是‘天下第一堡’的堡主,麾下高手如云,固一世之雄也。”

“还有呢?”

“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阁下对他的为人毫无所知吗?”

“有人说他好,有人说他坏,我没亲眼见过,无法置评。”

“我二哥仲孙亚郎呢?”

“对不起,没听人提起过他的事。”

“我三哥仲孙季郎呢?”

“有人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这种评语可能不正确。令尊‘七绝老人’号称‘武圣’,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如此没出息?”

“哼,他的确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人,而且专门喜欢无事生非,没出息透了。”

“哦……”

“现在轮到老夫了,不知阁下对老夫这个人的看法如何?”

“仲孙庄主的‘神刀山庄’天下闻名,听江湖朋友说:你们七兄弟中,能承继令尊衣体者,唯大郎与殿郎而已。”

仲孙殿郎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老夫无能得很,岂能与我大哥相比呢!”嘴上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有得意之色。

仲孙麟又恭维道:“十八般武器以刀剑为主。令兄的剑法及仲孙庄主的刀法,在下虽未见过,但江湖上人人称道,想来自非虚言了。”

仲孙殿郎笑问道:“阁下对我五弟仲孙五郎的看法又是如何?”

仲孙麟道:“听说他的拳法天下无敌,但为人懒散,淡泊名利,是吗?”

仲孙殿郎干笑一声道:“大家都这么说。我们虽是同胞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但老夫对他也不太了解……”

仲孙麟道:“说到六郎,听江湖朋友说他的掌法举世无双。”

“为人呢?”

“在下不敢说。”

“阁下但说无妨,老夫不会生气的。”

“有不少人说他工于心计,杀人不见血云云,我想这种批评未必正确。”

“很正确!”

“真是那样?”

“不错,我们七兄弟中,以他最为狡猾阴险,老夫很不喜欢他。”

“最后的仲孙七郎,在下没听人说过,不知你们这位老幺为人又是如何?”

“他练的是先父七种绝艺中的枪法,一向与我们大哥住在一起,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不过……”

仲孙麟很想听听他对父亲的看法,便问道:“不过怎样?”

仲孙殿郎默然半晌,才说道:“老实说,先父在世之日,最喜欢的就是我们这个老幺,但是……唉!老夫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他才好。他一向循规蹈矩,从无越轨行为,不料后来竟盗走了我们兄弟共有的一件传家之宝……”

仲孙麟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仲孙殿郎不肯明言,只说道:“一件传家之宝就是了。”

仲孙麟道:“他为何要盗走那件传家之宝?”

仲孙殿郎含糊其词道:“因为那东西价值连城……”

仲孙麟追问道:“后来呢?”

仲孙殿郎道:“我们大哥说他盗走那件传家之宝后即潜逃无踪,不过也有人说……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老夫不想再提了。”

仲孙麟道:“仲孙庄主率人到此,莫非与令弟盗走传家之宝有关?”

仲孙殿郎又喝了一杯酒,忽然笑道:“阁下,咱们来换个话题如何?”

仲孙麟道:“换什么话题?”

仲孙殿郎含笑道:“再来谈谈你!”

仲孙麟一笑道:“我无足秀才与任何人都无过节,可谓乏善可陈,有什么好谈的呢?”

仲孙殿郎道:“你说你数十年来一直隐居于深山之中,从未履江湖一步,是吗?”

仲孙麟点头道:“是的。”

仲孙殿郎道:“你一直隐居不出的原因是双脚残废不良于行是吗?”

仲孙麟又点头道:“是的。”

仲孙殿郎道:“而最近你服食了‘千年神参’,原本残废的双足因此而告痊愈是吗?”

仲孙麟道:“是啊。”

仲孙殿郎道:“既然双足已恢复正常,你当然没有再隐居深山的理由了,是也不是?”

仲孙麟道:“是的,双足残废,误我青春二十年,如今既已痊愈,我想出山去各处走走。”

仲孙殿郎道:“老夫求才若渴。阁身手非凡,要是肯在老夫的‘神刀山庄’屈就一职,老夫无任欢迎,但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仲孙麟不料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不禁呆住,暗忖道:他居然要我投效在他的麾下,这……这如何使得?但一瞬间,他的“如何使得”立刻改变为“好主意”,因为他想到自己正被通缉。若想逃避通缉,投效于这位四伯的麾下,正是隐藏自己的最好办法,所谓“小隐于市,大隐于朝”是也。

因此,他决定接受这位四伯的遨请,不过他也知道这位四伯绝非好欺骗的人,故没有立刻首肯,而假意沉吟道:“多承仲孙庄主抬爱,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能耐有限,恐不足以襄助庄主……”

仲孙殿郎笑道:“你太谦虚了,方才你在寒风洞中的那一脚己足以证明你的能耐了。”

仲孙麟道:“能为仲孙庄主效命,是在下的荣幸,但不知庄主要给在下什么样的职责呢?”

仲孙殿郎道:“总领之职。”

仲孙麟问道:“总领什么?”

仲孙殿郎道:“总领老夫麾下的三十六位刀客!”

此语一出,在座的四位刀客大感意外,脸色登时变得不太好看。

这也难怪,因为他们三十六刀客都是久享盛名的武林高手,而且在仲孙殿郎的指挥之下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武林中一闻他们三十六刀客之名鲜有不色变者。

如今仲孙殿郎才和这个尚不知其底细的“无足秀才”初次见面,居然就要聘请他为三十六刀客的总领,他们心中自然很不舒服,感到委屈了。

仲孙殿郎自然看得出他们心中的不快,笑了笑道:“来,大家一起到屋外去。”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仲孙麟和在座的四位刀客已猜出他要干什么,五人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见庄主已走到木屋外面,五人只好跟了出去。

仲孙殿郎见他们来到屋外,立刻向屈不为说道:“不为,传令另十四位刀客一起过来吧。”

屈不为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入屋左的树林里去,不久便闻树林中响起“呜呜呜”三声法螺。不消盏茶工夫,便从四面八方赶到了十四位刀客。他们的服装与屈、毕二人相同,每人腰上各有一口刀,个个神态剽悍,一看即知都有一身第一流的武功。

他们赶到木屋外的空地上,看见庄主身旁站立着一个年轻人,面上均露出讶异之色。

仲孙殿郎示意他们列队站好,才一指仲孙麟道:“你们听着,这位便是传言中的‘无足秀才’,他隐居‘九死一生离魂阵’达二十年之久,最近因服食一株‘千年神参’,原是残废的双足因此而告复原。”话声微顿,继道,“这位‘无足秀才’貌虽年轻,其实已届不惑,而且一身武功已达化境。老夫有意礼聘他为本庄总领,唯恐你们心中不眼,所以安排这个机会由你们向他切磋一下。谁若愿意,现在就可向他讨教。”

十八刀客面面相觑。

仲孙殿郎微笑道:“要是没有人敢向他挑战,老夫便要正式任命他为本庄总领,届时不得有任何异议,而且必须绝对服从他的领导。”

十八刀客默立不动。

仲孙殿郎转对仲孙麟笑道:“这十八人是老夫麾下三十六刀客的半数,另半数把守‘神刀山庄’未来;他们一向胆识过人,今天不知怎的竟然畏缩不前,大概是慑于阁下的威名之故吧?”

此语一出,十八刀客大感脸上挂不住,立刻就有五人同时走出来,要向仲孙麟讨教。

仲孙殿郎笑道:“别急,一个一个来——巴山狼,由你先来吧!”

巴山狼是个体形高大的巨人,比仲孙麟高过一个头不止,而且健壮如牛,但没有一般巨人那种迟钝呆笨的模样。可以看得出他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身手矫健,是个极其杰出的人物。

他往仲孙麟面前一站,仲孙麟顿时相形见绌,如同一个小孩子。

但仲孙麟丝毫没有怯意,他知道绝对不能露出一点畏怯之色,否则不但“总领”一职干不成,很可能反会遭受比死还难过的凌辱。所以,他神态从容的向巴山狼抱拳一礼,含笑道:“请赐教。”

巴山狼见他手无寸铁,有些为难道:“你不使用兵器吗?”

仲孙麟道:“是的。”

巴山狼道:“我是用刀的。”

仲孙麟道:“你用便是,不必客气。”

巴山狼望望仲孙殿郎,说道:“庄主,这样对他不太公平吧?”

仲孙殿郎道:“每个人都有其擅长的功夫。你擅长刀法,他的擅长可能在于拳掌。如果你一定要他使用兵器,那才是不公平。”

巴山狼听了这话,心中释然,于是拔出佩刀,向仲孙麟行了一礼道:“请多指教。”“教”字一出口,刀光倏展,呼的一声,势如一道闪电横向仲孙麟的腰部。

仲孙麟已准备以所学的“沾衣十八跌”和“九九莲花掌”对抗。这两门功夫都要有灵巧的身法。而他的身法和速度在服食“千年神参”之后,更是精进不少,因此巴山狼横扫而至的一刀虽然奇快无比,在他看来却并不怎样。

只见他将身一纵,跳起四五尺高,于巴山狼的快刀扫过脚下的同一瞬间,他的双脚已在空中弹踢而出,速度比对方的刀更快!

“砰!砰!”

双脚齐中巴山狼的胸膛,登时踢得巴山狼摇摇晃晃倒退了三四步。

巴山狼自出道以来,从未被人在一招之下打中过,仲孙麟这两脚踢得他老羞成怒,大吼一声,挥刀猛上,好像突然发疯似的,没头没脸的向前猛劈猛砍,凶得像一只饿狼。

仲孙麟使出各种巧妙的身法,避过他一连十几刀的猛攻,最后在掠过他左肩上的一刹那,右脚倒踢而出——

又是“砰”的一响,巴山狼的背部再度被踢中,整个人向前冲出四五步,差点仆倒地上。

仲孙殿郎也没料到这位“无足秀才”的身法如此神奇,心中大惊,暗忖道:这小子好厉害,他若行道江湖,我们仲孙兄弟还有得混吗?思忖一闪过后,立刻喝道:“够了!”

仲孙麟于踢中巴山狼的背部之后,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反向巴山狼飞扑过去,而这时巴山狼还在往前冲,双脚尚无法煞住。仲孙麟若要伤他,巴山狼必然躲不开。但仲孙麟不想得罪这些刀客,一听仲孙殿郎叫停,立即一煞身形,飘然落地。

巴山狼面红耳赤,不得不对他甘拜下风,转身向他抱刀一礼道:“阁下身手果然不凡,在下甘拜下风。”

仲孙麟也很客气的还礼道:“不敢,巴兄手下留情罢了。”

巴山狼不再多说,纳刀入鞘,施礼退了下去。

仲孙殿郎环顾其余十七刀客,问道:“还有人愿意下场讨教的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越前拱手道:“属下不揣冒昧,也想请这位武林高手指教。”

仲孙殿郎微笑道:“很好,你最近练成的那门功夫相当不错,可与‘无足秀才’印证一番。”

老者解下佩刀扔在地上,转对仲孙麟拱手道:“请赐教。”

语毕,身形一挫,双掌平竖于胸前,长着毛的十指一曲一张,发出毕剥声响。

仲孙麟虽只练成两种功夫,但那部“万家武学大全”他都初步看过几遍。因此一看对方的架式,心知对方练的是很厉害的鹰爪掌。当下不敢大意,跨步抬掌,严阵以待。

老者显然经验丰富,不敢轻率出手,脚下慢慢游动绕行,打算找机会下手。

仲孙麟没有搏斗经验,见他绕着自己打转,心中有些紧张,只好在原地转动,对方转到哪一边,他就跟着面向哪一边,密切注意他的双肩——“万家武学大全”上告诉他:对手在发出攻击之前,先动的是双肩。

果然,老人的双肩动了。但双肩才一动,鹰爪也似的十指便像爆开的一团烟花,遽然便到仲孙麟胸前,快得叫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不过,仲孙麟还是避过了。他练的“九九莲花掌”,讲究的就是身法的变化;而且这种身法与一般武林人的身法大不相同,好像印度的瑜珈术一般,姿式极为古怪,只是:瑜珈术是慢动作,而他的动作却奇快绝伦。因此,当老者的十指攻临他胸前的一瞬间,他已巧妙的闪到老者的身后——

“接招!”他轻喝一声,左掌按上了老者的背心,只是没有发出暗劲,因为他不想伤害即将成为自己部下的人。

老者面色大变,突然身形疾转,一掌扫打出去。

仲孙麟以为他会立刻服输,没料到他还要出手,一时闪避不及,腰立被扫中。

这一掌力量非常之大,若是换了旁人,非得被扫出老远不可,但仲孙麟只披扫退了一步,老人反被震退了三步。

原来,仲孙麟自服下“千年神参”之后,内功已有一甲子的功力;当老者的一掌扫上他的腰部时,他的内家气功本能的激发出来,因此挨打的只退了一步,打人的反被震退了三步。

老者大惊失色,失声道:“好俊的功夫!”

仲孙麟怕他再发动攻势,连忙错掌护胸,准备迎战。老者却不想再打了,拱拱手道:“尊驾功参造化,在下自叹不如。”说毕,退回队中去了

仲孙殿郎见“无足秀才”轻轻易易就击败了自己的两员大将,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位“无足秀才”如若真心投效自己,神刀山庄无异如虎添翼;如他怀有二心,那便后患无穷,事态严重了。

他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当下哈哈一笑,又向众刀客问道:“还有人愿意下场讨教的吗?”

没有了。在场的十八刀客已完全被慑服了。

仲孙殿郎道:“那么,老夫现在正式任命这位‘无足秀才’为我们神刀山庄的总领,月饷五百两银子……”说到这里,对仲孙麟问道,“老夫麾下三十六刀客,每人月饷是三百两,老夫给你五百两,你满意不满意?”

仲孙麟笑道:“在下很少用钱,无所谓啦。”

仲孙殿郎道:“既是如此,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神刀山庄的总领,今后你听老夫命令,而三十六刀客听你命令。”

仲孙麟施礼道:“承蒙不弃,愿为附骥。只是山野之人不懂江湖规矩,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庄主海涵。”

仲孙殿郎哈哈大笑道:“总领太谦虚了。听你谈吐,可知你在学问方面亦非常人可及,秀才二字真是当之无槐,至于武功方面,那是状元之才了。老夫能得阁下鼎助,实是三生之幸。”

这句话刚刚说完,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胡哨!

仲孙殿郎面色一变,目放精光道:“有外人到了,你们快回岗位上去吧!”

十八刀客立即散开,一眨眼全消失在各处的山林中,隐没不见!

仲孙麟正要发问,忽见一名劲衣汉子匆匆而至,向仲孙殿郎禀告道:“启禀庄主,山南山北发现敌踪。”

仲孙殿郎冷冷问道:“是哪一路的?”

劲衣汉子道:“在山南出现的似是来自第一堡,在山北出现的似是来自铁掌门。”

仲孙殿郎冷笑道:“哼,看样子他们决心撕破脸了——现在呢?”

劲衣汉子答道:“据瞭望台上的兄弟说,他们只出现了一下,很快又隐入林中去了。”

仲孙殿郎道:“再探!”

劲衣汉子应了一声,立即返身奔去。

仲孙麟心头怦怦跳,暗忖道:大伯和六伯的人都到了,他们当然也是为‘黄金宝塔’而来的,只不知等下他们三兄弟见面时将会有何种结果?”

他很怕和大伯仲孙大郎见面,因为他从小居住在“天下第一堡”,仲孙大郎一定能很快识出自己的真面目,那时自己可就插翼难飞了。

仲孙殿郎挺立四望片刻,才对他笑道:“来,咱们到屋里去。”

两人回到屋中坐下,仲孙殿郎喝下一杯酒,这才笑道:“总领,你应该有个姓名才对,这样以后才好称呼。”

仲孙麟道:“在下确实不知自己的姓名……”

仲孙殿郎道:“你可以自己取个姓名。”

仲孙麟道:“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那么在下便以黄为姓,名念师如何?”

仲孙殿郎道:“黄念师?”

仲孙麟道:“是的,怀念先师之意。”

仲孙殿郎点点头道:“很好!很好!就用这个姓名……嗯,刚才你已听到报告,我大哥的人和我六弟的人到了。”

仲孙麟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仲孙殿郎轻叹一声道:“你现在已是本庄之人,老夫自然不便再隐瞒真相,他们此来也是为了那件传家之宝……”

仲孙麟等他说下去。

仲孙殿郎道:“那件传家之宝乃是一座黄金造成的宝塔,原由我大哥收藏,后来被我们老幺盗走,传说它落在寒风洞那位洗心道姑的手中,因此我们便在此守株待兔。”

他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道:“我们兄弟都希望找回‘黄金宝塔’,所以他们也来了。”

仲孙麟道:“来人一方是庄主的兄长,一方是庄主的弟弟,同是亲兄弟,应该不会发生冲突吧?”

仲孙殿郎冷笑道:“难说得很,那座宝塔原是我们七兄弟共有之物,可是我们大哥一直据为己有,这实在太不公平……”

仲孙麟道:“庄主之意是:谁找回‘黄金宝塔’便是谁的了?”

仲孙殿郎点头道:“不错,形势发展至此,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了!”

仲孙麟道:“大家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了一座宝塔反目成仇,似乎不太好吧?”

仲孙殿郎道:“老夫原来也是这样想,但是他们却不作此想法。一个多月前,老夫麾下‘金刀堂’的两个二级武士商天礼和窦一夫奉老夫之命来此查探,结果碰上我们老六,被他杀害了!”说着,面露愤慨之色。

仲孙麟想起那天在寒风洞所见的情形,亦觉六伯的手段太过残酷,但是他对眼前这位四伯亦无好感,只是对祖父一世英雄却生下了几个心狠手辣的儿子,而暗暗感慨罢了。

仲孙殿郎接着道:“说实话,老夫不怕我们老六。他的‘铁掌门’实力不及老夫的‘神刀山庄’,大家真要翻脸火拼的话,老夫有七成胜算。令老夫担心的倒是我们大哥……”

仲孙麟道:“天下第一堡?”

仲孙殿郎点头道:“正是,我们七兄弟中以他的功力最高,而且他手下的‘龙虎凤刑’四堂的高手,个个都是非常难缠的人物。今日他若倾巢而至,老夫只怕难有胜面了。”

仲孙麟道:“洗心道姑不在此处,那么‘黄金宝塔’亦不知被她带去何地,你们兄弟没有理由要在此处大打出手吧?”

仲孙殿郎道:“话不是这样说,这寒风洞周围十里之内,已在老夫的监视控制之下,假如洗心道姑回到此处,一定逃不出老夫的掌心。我大哥和六弟明白这一点,所以也要来插上一脚。”

仲孙麟道:“但不管怎样,在没见到‘黄金宝塔’之前,你们兄弟应无干戈相见的必要吧?”

仲孙殿郎点了点头道:“不错,但老夫也不能不防……对了,等下他们若到达此处,万一一言不合起冲突,你已是‘神刀山庄’的总领,自然要助老夫一臂之力。”

仲孙麟道:“这个当然。”

仲孙殿郎道:“我大哥可由老夫来对付,你则对付我六弟。他的铁掌异常厉害,你与他交手时可得特别小心才好。”

仲孙麟道:“庄主放心,依我看他们不会与庄主冲突的,因为他们是想获得‘黄金宝塔’,不是想消灭‘神刀山庄’。”

正说着,又见刚才那个劲衣汉子匆匆而入,仲孙殿郎不待他开口,急问道:“情况如何?”

那劲衣汉子答道:“好消息,他们双方人马已撤走了。”

仲孙殿郎诧异道:“撤走了?为什么撤走了?”

那劲衣汉子道:“据瞭望台上的兄弟说,他们双方人马在接近此处的时候,好像碰上意外事件。”

“什么意外事件?”

“瞭望台上的兄弟说他们好像遭到身份不明者的狙击,弄得他们阵脚大乱,因此仲孙大郎和仲孙六郎只好下令撤退。”

仲孙殿郎面色微变道:“身份不明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劲衣汉子道:“不知道,瞭望台上的兄弟根本没见一点人影,可是却听到几声惊叫,因此判断有神秘人物袭击他们。”

仲孙殿郎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一丝喜色,反而眉头打结,面色凝重道:“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情形?那位神秘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弄得他们不得不仓皇撤退?”

劲衣汉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仲孙殿郎沉思有顷,才挥挥手道:“再探!”

劲衣汉子又跑出去了。

仲孙殿郎在屋中来回踱步,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突似领悟,顿足说口道:“是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仲孙麟问道:“他是谁?”

仲孙殿郎沉声道:“地藏王!”

仲孙麟一听是“地藏王”,心中可乐了,因为“地藏王”是目前武林中唯一能够把仲孙兄弟搞得一塌糊涂的神秘人物。心想来人如是“地藏王”,那么自己的小命就有保障了。

但是,他虽曾与饶家玉蒙“地藏王”搭救,对“地藏王”的底细仍然毫无所悉,这时便趁机问道:“地藏王是何许人?”

仲孙殿郎心情沉重的道:“很惭愧,直到现在,老夫也不知道他是谁,仅知他武功奇高,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专门与我们兄弟作对……”

仲孙麟道:“地藏王就是地藏王菩萨,一个活人为何以此为号呢?”

仲孙殿郎摇摇头。

仲孙麟又问道:“庄主对此人完全不了解?”

仲孙殿郎冷哼一声道:“此人行踪倏忽莫定,至今没有一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据说……据说他专管人间不平之事。若有人遇上困难需要他帮忙解决,只要在夜间焚香祷告,将香插在地上,他便会现身相见,不过出现时均是蒙着脸……哼,这只是民间的传说,是否真有这么回事,老夫可不大相信!”

仲孙麟见他不提“地藏王”大闹“祭剑大典”之事,也不敢发问,当下说道:“来人如是‘地藏王’,那么他吓走‘天下第一堡’和‘铁掌门’的人,这岂非表示他在暗中协助庄主?”

仲孙殿郎微微冷笑道:“难说得很,他这样做必有目的……”他心中似乎很不安,又去桌边倒了一杯酒饮下,然后坐下沉思。

过不多久,劲衣大汉又入内报告,说山南山北的双方人马已完全撤离,寒风洞四周已恢复平静……

“那神秘人物呢?”

“没发现。”

“传老夫命令,将十八刀客召来!”

“是。”

不久,十八刀客又来到木屋中,仲孙殿郎以极为严竣的口吻说道:“刚才据报,第一堡和铁掌门的人是遭遇到神秘人物的袭击才匆匆撤离此处。依老夫判断,这位神秘人物八成即是那位专门与我们仲孙兄弟作对的‘地藏王’,所以今夜你们要特别小心提防,千万不可大意。”

十八刀客听到“地藏王”三个字,脸色都变了。

仲孙殿郎道:“不过你们不必害怕,老夫不信他是三头六臂之人。你们今夜巡山时,可以两人编成一组,遇到袭击时,立刻发哨示警。”

十八刀客齐声应是。

仲孙殿郎道:“这几天你们多辛苦一下。那位洗心道姑离山已久,要是老夫猜得不错,她应该快回来了。此间事成之后,老夫会重重犒赏。”

众刀客道:“庄主放心,属下等一定尽力。”

仲孙殿郎道:“天快黑了,你们先去吃饭,略作歇息,然后继续执行巡山任务。”

“是。”

众刀客施礼而去。

仲孙殿郎见他们走了,又向仲孙麟道:“老夫的‘神刀山庄’有‘神刀堂’、‘金刀堂’、‘银刀堂’及‘刑堂’的编制。这三十六刀客即是‘神刀堂’的武士。不是老夫夸口,当今武林,除去我大哥的‘天下第一堡’之外,能与老夫一争长短的人可说没有了。”他轻轻一哼,又道,“不过,这位来历不明的‘地藏王’独来独往,常常使我们兄弟措手不及,着实可恨!”

仲孙麟问道:“他常常与你们七兄弟作对吗?”

仲孙殿郎颔首道:“正是,我们兄弟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每年端午我们在武夷山举行祭剑大典时,他就来捣乱,最可恨的是他一打就跑,从不肯与我们兄弟真刀真枪的干一干呢。”他说到此处,忽然微微一笑道,“今夜他若现身,可得请你帮帮忙了。”

仲孙麟道:“这个当然,在下既已接受庄主的重任,自当倾力以赴。”他耸耸肩,以充满自信的语气道,“说真的,我无足秀才也想会会他呢。”

说话间,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仲孙殿郎一指木屋左右耳房道:“这间木屋只有左右两间卧房,老夫睡左边一间,右边这一间就给你黄总领安歇之用。”语至此,忽然压低声音道,“老夫还带来了四个美女,她们正在老夫房中,黄总领要是有兴趣的话……”

仲孙麟连忙摇头道:“不,在下不近女色。”

仲孙殿郎哈哈一笑,道:“老夫要入房歇息了,黄总领不妨也入房歇息一会,好好养足精神,以备今夜‘地藏王’出现,与他较量一番。”

仲孙麟道:“好的,在下刚才喝了几杯酒,也想睡一觉了。”

于是,仲孙殿郎进入左边耳房,仲孙麟进入右边耳房,各自安歇。

仲孙麟和衣上床躺下,但无法马上入睡,他的情绪仍在激荡之中。他为自己能隐身“神刀山庄”而高兴,也为此而担忧,怕有一天被四伯识破时,灾难就要临头了。

他的确有些不胜酒力,脑中胡思乱想了一会,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望望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估计已是三更时分。他凝神一听,未闻屋内屋外有任何声响,心想那神秘人物大概不来了,便仍躺在床上不起来。

也就在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忽然耳中听到一缕蚊鸣般的细语:“无足秀才,你给我出来!”

这是武林高人的“传音入密”之术,仲孙麟惊得跳了起来。

“无足秀才,你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咱们找个地方较量较量!

仲孙麟呆了半晌,便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向外张望。

窗外是山壁,相距仅三四尺远,可以清楚看出附近并无人影。

“无足秀才,我知道你是‘落第书生’的衣钵传人,我也知道你隐居‘九死一生离魂阵’达二十年之久,我还看见你轻易击败仲孙殿郎麾下的两位刀客,你的武功确实不弱,所以我要跟你印证印证,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接受我的挑战?”

仲孙麟差点为之失笑,暗忖道:这人认定我是“无足秀才”倒也罢了,可是我只向四伯说过“我”的师父是“落第书生”,这本是我信口胡诌的,这人怎么也相信了?他又怎么听到的呢?莫非他一直尾随着我?或者这木屋中有他派来的卧底之人?”

他猜测发出“传音入密”者八成就是那位“地藏王”,心中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无足秀才”,可是他不会传音术,想出房去见见他又怕被十八刀客发现。一时左右为难,呆立窗前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蚊鸣般的细语又来了:“你放心出来吧!我就在山壁上,要是你怕被人发现,我告诉你:这一边的四位刀客已全被我点了昏穴,没有任何阻碍啦!”

仲孙麟心中大奇,暗忖道:奇怪,他怎知我怕被巡山的刀客发现?嗯……这人如是“地藏王”,知道“我”是无足秀才,自然也知道我就任了“神刀山庄”的总领一职,怎么会替“我”设想,怕我被巡山的刀客发现?

他越想越觉不对劲,便不敢越窗出去,反而开门走出房间,举手敲了敲左边耳房的房门。

“谁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房中发问,然后房门半启,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探出了螓首,笑问道,“你是黄总领吗?你有什么事?”

仲孙麟想不到四伯的房中果然有女人,又见到这么一个妖艳的女子,一时甚是困窘,讪讪地道:“没什么,我想见见庄主……”

那女人笑道:“他不在房中,出去了。”

仲孙麟问道:“去什么地方?”

那女人道:“巡视各处岗位。”

仲孙麟道:“几时回来?”

那女人道:“应该快——看,这不回来了吗?”

仲孙麟也在这时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响到木屋,回头一看正是仲孙殿郎。他连忙退开一步,拱手道:“庄主,外面有事发生吗?”

仲孙殿郎道:“没有,老夫因为不放心,所以各处去看看,你有什么事?”

仲孙麟道:“属下刚才醒来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以‘传音入密’之术跟我说话。”

仲孙殿郎目光一凝道:“哦,是谁?”

仲孙麟道:“可能是那位神秘的‘地藏王’,不过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仲孙殿郎表情凝重的问道:“他怎么说?”

仲孙麟道:“他先是要属下出去和他较量,又要属下不要惊动任何人,后来……后来又说知道属下是‘落第书生’的衣钵传人,说曾看见属下打败庄主的两位刀客,认为属下身手不弱,要与属下印证武功。”

仲孙殿郎眉头紧锁道:“听得出‘传音入密’来自何方?”

仲孙麟道:“好像来自屋后的山上。他说他在山壁上等我,又说什么要是我怕被人发现的话,他已将四位刀客点了昏穴等等,属下实在猜不出他的话意。”

仲孙殿郎道:“你为何不出去会他?”

仲孙麟道:“属下原想出去会会他,后来一想,觉得此事先得告知庄主才对,因为属下发现他的话有些矛盾之处。”

“什么矛盾?”

“他已知道我接受庄主的聘请,就任总领之职,但是他居然说属下怕被刀客发现,已经替我制服了在那边巡守的四位刀客。庄主请想想看,属下既已是‘神刀山庄’的总领,我的行动怎么会怕被本庄的刀客发现呢?”

“嗯,这的确矛盾。”

“其次,直到目前为止,属下只在日间告诉庄主家师的绰号叫‘落第书生’,换言之,除了庄主和在座的四位刀客知道之外,没有外人知道家师号称‘落第书生’,而他竟能一口道出家师的绰号,这一点很叫属下想不通。”

“可能他认识令师吧?”

“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因为家师从未以‘落第书生’之名行走江湖,而且先师在世时亦鲜少涉足武林,认识他的人极少极少,绝不可能有人知道先师的外号。”

“事实上他却知道了。”

“因此属下认为此事甚不寻常。”

“你的看法是?”

“属下直言无忌,希望庄主不要生气。”

“你但说不妨,老夫不会生气的。”

“属下怀疑本庄可能潜伏着奸细!”

仲孙殿郎哈哈一笑,摇头道:“此事绝不可能,老夫的手下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考察的人,不可能有奸细潜伏于老夫的麾下。”

仲孙麟道:“没有最好,那位‘传音入密’者说他已将山上的四位刀客点了昏穴,庄主要不要上去看看?”

仲孙殿郎点头道:“好,咱们上去看个究竟。”

于是,两人出屋转到后面山壁下,仲孙殿郎一提长衫,施展轻功提纵术向山壁上飞登,行动捷如猿。

仲孙麟随后飞登上去。

虽然他身怀极为深厚的功力,但轻功提纵术讲究的却是身法和技巧。他没有经过名师指点,故飞登的姿态十分笨拙,幸好他的功力使他可以轻易的做到“身轻如燕”的地步。

因此山壁虽甚竣峭,却并没有难倒他。仲孙殿郎飞上山壁顶端的那一瞬间,他也跟着登上山壁顶端,脸不红气不喘,表现相当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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