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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车掀起千层浪

暮瞑四合,远山若雾,初春的严寒,正笼罩天目山。

未晚先投宿,在春寒料峭的寒夜,这时分,山道上应该已无行人。

但,辚辚车声,在夜空中清脆的响着。一辆封裹严密的马车,正沿昌化至绩溪的山道狂驰而来。车辕上是一个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士,一顶阔边草帽,遮着他一半清癯的面颊,褪了色的青衫之上,沾满了风尘的迹痕,显然,他经过了长途奔驰,而且还没有停歇之意。

“歇会儿吧,朋友,要到鬼门关报到么?嘿嘿,也不必急在一时……”

山坳边转出十余名横眉竖眼的大汉,一横身,拦着马车的去路。

为首四人,外披风氅,内着劲装,年岁约在三十左右,看他们高高突起的太阳穴,必然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他们身后排着十二名壮汉,全是劲装短打,神色骠悍的人物。

车辕上的青衫文士吆喝一声,右腕一勒马缰,两匹狂驰着的怒马,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向拦路者打量一眼,冷冷道:“各位有什么指教?”

“指教么?不敢当,咱们相见总算有缘,想向朋友你讨点利市。”说话的是为首四人之一,他眼波流转,对那封闭严密的马车,显得十分注意。

青衫文士淡淡说道:“原来是道上的朋友,当真是失敬得很,不过在下一介穷儒,只怕会叫各位失望!”

“既入宝山,焉能空回,朋友,你就慷慨一点吧。”

“可惜在下除了一领青衫,实在身无长物。”

“这个不打紧,只要留下那辆马车就成。”

“马车是内眷所乘,在下恕难遵命!”

“这么说,阁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咱们素昧平生,各位何必迫人太甚!”

“好,兄弟们,上。”

两柄系着红缨的单刀,分左右扑向青衫文士,十余名劲装大汉,向马车展开了攻击,显然,他们是有预谋的,青衫文士纵然功力不凡,一时之间,只怕也难以兼顾。

夜色更深沉了,除了那朦胧的月色,天宇间只有几颗闪烁明灭的星星。

然而那厉烈的刀光,却在暗夜中纵横飞舞,它们像张着毒吻的猛兽,向那孤独的,无助的夜行者,展开无情的吞噬。

倏地,辟拍两声脆响,刀光突敛,攻向青衫文士的二人,忽然惊呼一声,一齐倒退数丈外,而且他们腮边在淌着鲜血,由耳根到下颔,撕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泰岳四凶,是江湖之中叫得响字号的人物,现在以二搏一,竟落得双双负伤,这不仅骇人听闻,也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嘿嘿——是真人不露相,咱们兄弟几乎走了眼了!”

泰岳四凶的老大,打从心坎里冒起一股寒意,他约住手下的行动,向对方仔细的打量着。

那看来毫不起眼的青衫文士,依然静静的坐在车辕之上,他在把玩着一条三尺来长的马鞭,对这般虎视眈眈的暴客,连正眼也不屑一顾。

泰岳四凶,几曾受过这等侮蔑,在老大一声暴吼之下,四人联手,再度向车辕急扑。但青衫一闪,鞭影如山,泰岳四凶刚刚扑出一步,便被一片乌光裹了起来。

鞭影泻地,几乎无孔不入,泰岳四凶以四敌一,仍然有点手忙脚乱,于是,其余十二名大汉,也一起投入斗场。

这是一个配合紧密的刀阵,十六柄钢刀,左右支援,前后策应,汇成一股强猛力道,向青衫文士狂厉的反攻。钢刀削削,摄人心魄,加上密雷似的辟拍之声,在这凄冷的山道之上,奏出一曲扣人心弦的乐章。

约莫顿饭时间,斗场起了惊人的变化,只见乌光暴盛,人影翻飞,泰岳四凶等十六名暴客,一个个被摔了出去。

闻名武林的泰岳四凶,驰名江湖的十六刀阵,一夕之间,全军尽墨。于是,那文士,那马车,在江湖中喧腾着。神鞭铁甲之名,也就不胫而走。

不分日夜,不论寒暑,马鞭依然在辟拍的响着。辚辚车声,不断的在划出痕迹。

它的去向,也令人难以测忖,时而南向,时而西走,有时甚至回头兜上一个大圆圈。不过,它有个相同之点。就是车迹所至,必会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尸体,而那些牺牲者,几乎全是享有盛名的武林人物。

因而神鞭铁甲之名,又被称为暴客凶车,江湖之上,谈车色变,被形容成为一个极端不祥之物。

尽管如此,但莽莽江湖之上,却找不到一个亲眼目睹之人。因为它既不住村,也不落店,凡是看到那马车之人,似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人们对这辆神密难测的马车,更是增加了一片恐惧的阴影。

时序由春而夏,由秋至冬。在一个酷寒的冬夜,那辆凶车,像是突然之间,在天地之间消失似的,地点是在衡山附近。因而那南岳的峰峦之上,几乎被人们翻转了地皮。

找遍湘鄂二省,寻不到半点车轨马迹。它虽然留给人们一段难忘的回忆,但这场骇人的风暴毕竟是过去了。

事过境迁,不管它是神鞭铁甲,或是暴客凶车,由于时间的冲淡,它只是茶余酒后一个闲聊话题而已。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是唐代诗人杜甫寄寓四川成都时在锦江楼所作的名句。

在成都西郊,沿百花潭溯流而上,直至杜甫草堂,都称为浣花溪。此地景色旖旎,明媚动人,确有春色来天地,浮云变古今的景象,望江楼正耸立在浣溪畔的苍松翠柏之中。

距离望江楼约莫一里远近,是一幢古老的庄院,院前广场之上,耸立着一面金边白底的红字巨旗,长旒飘飘,迎风招展,现出“精忠镖局”四个隶书大字。

旗杆之下是一座方形木台,台上除了一张木桌三把木椅,别无他物。此时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一群群的人潮,正由四面八方向广场集中。看他们那身劲装疾服的打扮大半都是久走江湖的武林人物。

晌午时分,庄院传出三声锣响,喧嚣的人声,立即静了下来。

此时庄门之内,走出两名青衣小婢,手捧账簿及文房四宝走向木台之上,人们同时感到目光一亮,全屏着气翘着首,向庄门之前呆呆地凝视着。

那是两名艳光迫人的少女,论容貌,堪称瑶台仙姬,人间殊色,然而她们那高华的丰姿,雍容的气度,纵然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难以言宣的庄严。

武林中人,多半是粗野的,狂放的。但这般武林豪客,江湖草莽。却全部鸦雀无声,几乎没有人敢大喘一口气。

她们一个是白衫胜雪,长裙曳地,一个是淡黄劲装,英姿飒然,在千百只目光注视下,莲步姗姗,走到那木台之上。

黄衣女郎步至台口,俏目向广场一掠,瓠犀半露,微微一笑道:“承蒙各位光临,愚姐妹先行谢过。”

语言略顿,续道:“愚姐妹设立精忠镖局的本意,是要为本乡父老尽上一份心力。但以德薄能鲜,难膺重寄,因比,才想请各位武林先进,鼎力相助,来完成这项善举……”

此时人群中有一个嗓门高呼道:“能不能请姑娘先介绍一下局主?”

黄衣女郎指指身后的白衣少女道:“家姊谢芙,是咱们精忠镖局的局主,小女子谢蓉,担任总镖头的职务.”

又有人询问道:“贵局招请一二三级镖师各二十名,必然是以武功来分别高下,那主持之人,定是名满湖海的武林高手了。”

开镖局,是刀尖上舐血的买卖。不仅需要过人的武功,并且还要兜得转的人缘。像她们这么两名不见经传的纤纤弱女。如果没有后台撑腰的人物,任谁也难以相信,因此,前来参与选拔的,固然身具绝学之士,但大都抱着怀疑之念为了好奇而来。

但谢蓉淡淡一笑道:“奉局主之命,由小女子主持选拔,各位只能接下小女子十招,就可受聘为本局的一级镖师,能接下七招,为二级,接下四招,为三级镖师,只能接三招以下者,由局主量才聘用。”

“那么,姑娘必然身负绝学了,在下愿意抛砖引玉,向姑娘领教几手高招。”

随着话音,人丛中挤出一名蓬发短髭,面貌狞恶的大汉,他向谢蓉双拳一抱道:“河间马腾,请姑娘赐招。”

谢蓉缓缓步下木台,向马腾一福道:“马大侠请。”

马腾朗笑一声,踏中宫,走洪门,一拳捣出,直奔谢蓉的左肩,拳风厉烈,声势威猛无比。

河间马家,是以外门武功见长,每出一招,均有气吞河岳的威势。加上马腾身高力大,这一拳直捣,怕不力逾千钧。因而观战的群豪,不由为纤弱的谢蓉担上一份心事。

但谢蓉柳腰微侧,粉臂轻舒,马腾那庞大躯体,竟吧答一声摔落地面之上,几乎半晌爬不起来。

河间马家的传人,在一招之中,便折于一个纤纤少女之手,这实在有点骇人听闻。场中群豪,不得不对这位精忠镖局的总镖头刮目相看了。

谢蓉微微一笑,对满面羞惭的马腾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希望马大侠不要将胜负之事放在心上。如果马大侠愿意加盟敝局,小女子可以代表敝局主向马大侠致欢迎之意。”

马腾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吧,总镖头,马某虽然无能,当名趟子手总不太过离谱吧。”

谢蓉颔首一笑道:“敝局主神明英武,决不会辜负马大侠一身所学,请登记一下,再协助小莺接待加盟之人。”

她遣走了马腾,再向场中微微一笑道:“马大侠已然加盟敝局,还有那位愿意赐教?”

河间马腾,在江湖之中,也是叫得响字号的人物。现在一招受折,连一个三级镖师也当不上。纵有愿意一试之人,也就感到踟蹰起来。良久,才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汉子出场道:“在下姓许,贼名十朋,是剑阁人氏,想在兵刃上,向姑娘讨教讨教。”

谢蓉见许十朋目光锐利,举止沉稳,怀中一对判官笔,较普通常用的似乎长上几分,心知此人对点穴功夫,必有极深的造诣,也就由腰际解下一条软鞭道:“能够领教许大侠的永字八法,小女子实在感到荣幸,请……”

永字八法,是许十朋师门中的不传之秘。除非生死关头,从不轻易使用,许十朋成名江湖已逾十年,就从未使用过这威慑武林的盖代绝响,现在居然被一个年轻少女一口道破,他不由得不心神暗懔,而且感到这位黄衣女郎有点莫测高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逐哼了一声道:“姑娘果然好眼力,在下倒不便藏拙了。”

永字八法,确属绝艺无双,他右手一招点出,有如落花一般,谢蓉身前各大要穴,几乎在他笔尖笼罩之下。跟着左掌横移,连削带划,双笔翻飞,一口气攻出八招,笔锋流畅,使得淋漓尽致已极。然而,他这惊世骇俗之学,并不能将谢蓉迫退半步。笔力刚刚一停,一片鞭影,以骤雨惊雷之势,向他迫了过来,他感到那是一面鱼网,漫天蚕丝,又像置身在浩海之中,四肢百骸,都在遭受狂风骤雨的震撼。

这是什么武功?一鞭之威,何至于此?他在惊悸中,再以师门永字八法,奋起迎战,一口气还攻八招,总算将那神鬼难测的一鞭挡了过去。

尽了平生之力,连续展出永字八法,才能接住谢蓉的随手一鞭,许十朋早已注定失败的命运了。但他不甘就此罢手,凭他这么一个成名人物,最起码,也应该接下十招以上。于是,他在艰苦的支撑着。

一招,两招,三招,四招,终于第五招也过去了,再过五招,许十朋纵然不是武功盖代,也算得名震江湖之物了。可惜当第六招鞭影罩身之时,他竟无力举记他那双惯用的铁笔,它们像骤然变作两度铁山,脱手向地面跌了下去。

谢蓉长鞭一收,向许十朋微微一笑道:“许大侠果然名不虚传,谢蓉谨代局主,向许大侠致衷心的欢迎与歉意。”

许十朋叹息一声,默默拾记判官笔,向木台上的方桌走了过去。

名震江湖的许十朋,只能挣到一个三级镖师,那谢家双妹,难道真个是天仙下凡不成?

不论她们是天仙也好,鬼怪也好,在场群豪,自问无人是她们的三合之敌。因此,他们散去了。这风云际会的广场,立刻变得一片清冷。

谢蓉目送群豪退尽,才向谢芙躬身一礼道:“姐姐,你先歇息去吧,小妹处理完了此间之事再来陪你,好么?”谢芙点点头,扶着一名叫小玉的青衣婢女,向庄内缓步踱去。

谢蓉娇躯一旋,向呆立台边的许十朋道:“许大侠……”

许十朋淡淡道:“总镖头有什么吩咐?”

“咱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么?”

“这个……”

“如果许大侠认为三级镖师太过委曲,精忠镖局并无强留大侠之意。”

“人无信不立,许十朋既已败在总镖头手里,焉有反悔之理!在下只是对以往的那点虚名,感到有如过眼烟云而已。”

“人生数十年,本来就像南柯一梦过眼烟云一般,如果不能以一身所学,做点有益国家民族之事,那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罢了,纵然盛名如山,与那腐草朽木又有什么两样?”

许十朋慨然道:“总镖头能有这等胸襟,许十朋可说追随得人,今后不论水里火里,总镖头尽管吩咐就是。”

谢蓉笑笑道:“许大侠这般推心置腹,咱们今后也就勿庸客套了。”她一顿续道:“江湖之上,隐有不少奇才异能之士,本局此次招请镖师,日后必定续有应聘之人,因此,我想请两位多费一点心神。”接着,她就分配了许十朋及马腾的工作,让他们分担外界连系,与庄院巡查任务。

一晃十天,精忠镖局显得无比的平静,但一股骇人的巨浪,正在逐渐形成之中。

江湖本来就是无风三尺浪的是非之地,精忠镖局招聘镖师之事,焉能不搅起一天风波!

谣言在迅速的传播着,人们将谢氏姊妹形容得像一双怪物,为了开开眼界,为了满足好奇,为了争名,为了夺利,于是这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盆地,涌来了各形各色的武林人物。

在一个晴朗的凌晨,精忠镖局的广场上万头攒动,喧嚣震耳,在等待着好戏开场。

约莫辰巳之交,许十朋领着小翠小玉,首先登上木台。他按江湖礼节,先向场中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宣布招聘镖师的各项规定,不过由于在场的不少声誉喧赫之士,以及桀傲不驯之徒,在宣布中遭遇到一些尴尬的问题。

“许大侠!你当真只是一个三级镖师么?”这是一个十分难堪,而又失礼的询问,许十朋却神色自若的淡淡一笑道:“兄弟蒙总镖头手下留情,三级镖师已然勉强得很。”

“以永字八法驰誉武林的许大侠,竟然接不下一个小丫头的十记马鞭?嘿嘿,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事实确然如此,兄弟怎能往脸上贴金!”许十朋平静的口吻,诚恳的神态,使人们不得不相信这是千真万前的事实,但……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许大侠能否赐教?”

许十朋向另一发问者瞥了一眼道:“兄弟虽然所知有限,也会请示总镖头或局主,使阁下获得满意的答复的。”

“好得很。”那人一顿接道:“贵局规定,接下总镖头十招,就聘为一级镖师,如果总镖头接不下咱们十招,那么该如何处置?”

许十朋哈哈一笑道:“就兄弟看来,当今之世,只怕还难以找到这等高人!不过,阁下要是真能在十招之内击败总镖头,阁下就可稳坐总镖头的高位了。”

“如果在下不愿呢?”

许十朋面色一变,道:“敝局只是招请镖师,并没有半点恩怨成份,阁下这般言语,兄弟实在难以作答!”

那人嘿嘿一笑道:“在下无心之言,许大侠不要见怪。”

许十朋不再理会那人,目光四周一扫道:“敝局招聘等师,纯系买卖行为,愿不愿参加,决无人敢于勉强,但一旦出场,就是甘心应聘,请各位在出场之前,先作考虑,现在时辰已到,兄弟就此告退。”

庄院这时传出三响锣声,局主谢芙,总镖头谢蓉,在四名青衣女婢簇拥之下,登上了万众嘱目的木台。

她像天边皓月,放射着柔和的,优美的光辉,场中扰嚷的声浪,似乎被那光芒所慑,竟在刹那之间,一起停了下来。

她们的天生丽质,是难以匹敌的,那绝代风华,更是人间罕睹,因此,适才那股汹涌的波浪,在无声无阗中平息了,而且,他们也体会到,那名震江湖的许十朋,为什么会甘心当一个起码的三级镖师!

现在,依然是谢蓉走到台口,她将自己的身份,作了一次简短的介绍,然后征求应聘之人。

“总镖头……”

“姑娘……”

“在下……”

一名老者,二名中年人,几难分先后的同时跃到场中,他们的神色,由尴尬变为愤怒,凶目互瞪,先想来一次场外交易似的。

谢蓉摆摆手,制止他们的蠢动,以免造成混乱之局,然后走下木台,向那三人道:“三位是想应聘么?”

“不错。”异口同声,轰然暴诺,这三人竟像久经训练的兵勇一般。

谢蓉笑笑道:“那么三位应该依照次序才对,是么?”

“是的,总镖头!但……”

“是我先……”

“不对,是我……”

谢蓉道:“各位愿意加盟本局,谢蓉非常感激,这样吧,各位先报一个名,咱们按姓名笔划以定出场的先后怎样?”

“咱们愿听总镖头的吩咐。”他们同意谢蓉的办法,也报出了他们的姓氏,那老者姓邢名长青,是仙猿派的长老,仙猿派在云南苗岭一带,具有极大的潜力,但该派收徒极严,除了根骨上乘,形貌也要与猿猴近似,才算符合他们收徒的条件,由邢长青那尖嘴凹腮,碧眼长臂的形态看来,此点必然不假,只是近百年来,该派极少出现江湖,邢长青以仙猿的长老之尊,竟来应聘精忠镖局的镖师,实在是一件大反常理之事,因此,当他报出苗岭邢长青之时,场中群豪不少发出一声惊噫。

另外两名中年大汉,也有一段辉煌的成就,较高的名叫索振,是陇右铁枪世家的主人,较矮的名叫季陵,出生河洛,游侠四海,掌中一对吴钩剑使得出神入化,虽无门无派,却是一个杰出的人物。

这三人都是名满江湖的一代俊彦,他们的加盟,将使精忠镖局凭添无比的声威,不过也将是精忠镖局的一个考验,总镖头谢蓉究竟是一个纤弱少女,如果他们每人都能拚斗十招以上,甚或击败总镖头,精忠镖局就可能前功尽弃,无疾而终,因此,场中群雄,全以紧张的心情,来欣赏这连台好戏。

按笔划,应该是邢长青首先出场,这位仙猿派的长老可是当仁不让,足尖一踩,便已横跃五尺,双拳一抱,道了一声“请。”长臂一伸,五指已向谢蓉的肩头抓到。

谢蓉酥肩微塌,右掌上翻,食中二指一吐,点向邢长青的脉门。

邢长青哈哈一声长笑,长臂一缩,竟然浑身暴起,他那瘦小的身躯,像是装了机簧一般,纵跃闪避之际,快速得令人眼花缭乱。

仙猿门的独门绝艺,果然不同凡俗,他这一展开抢攻,在场群雄,无不目眩神摇,大大的开了一次眼界,不过,邢长青的攻势,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凌厉,他虽然一口气攻出二十余招,全像隔靴搔痒似的,没有一招能沾到谢蓉的一点衣角。

更令人骇然的,是双方搏斗几乎大半个时辰,谢蓉的出手反击,还未超过七招,然而她每出一招,邢长青必然连消带打,才能在危机一发中侥幸度过,可见这位名震天南的仙猿门长老,实在未可乐观。

终于,在一声闷哼中结束了这场搏斗,那是因为邢长青的一双长臂,同时被谢蓉所制,他颓然的垂了下来,暂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好在他不多不少接下了十招,总算搏得一个一级镖师的高位。

谢蓉纤掌再扬,弹开了他双臂的穴道,娇容一正,淡淡道:“敝局一级镖师的职位,是无法与仙猿门长老之尊相比的,邢大侠如果不愿屈就……”

邢长青双目一张道:“怎么?总镖头是嫌老朽担当不起那一级镖师么?”

谢蓉霁颜一笑道:“邢大侠言重了,咱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于是,精忠镖局聘用了第一个一级镖师,邢长青的瘦脸上,也现出了一片欢容,现在轮到四海游侠季陵,他要以吴钩双剑来斗斗谢蓉的神鞭。

吴钩剑似剑实刀,所以又有葛党刀之名,季陵在双钩上的造诣,自问堪与任何高手一争长短,但面对那看似弱不禁风的总镖头,他却失去了往日的那份信心,此时他双钩一推,先向谢蓉致了一个敬意,然后左右一分,双钩带起一片寒光,向谢蓉攻了过来。

钩光鞭影,漫空激射,这场拚斗,较适才大为险恶,但当当两声脆响,那寒光夺目的阖闾双钩,竟由季陵的掌中脱出手来。

九招落败,季陵只好委屈的接受二级镖师,不过,他与铁枪世家的主人索振相较,总算碰到一点幸运。

论功力,索振并不比季陵差了多少,只是谢蓉是一个使枪的大行家,铁枪门虽有它的独到之处,但与岳家枪相较,它还是差了一段距离,因而,仅仅六招,他那只铁枪,就被马鞭震得飞了起来,于是,他当上了第二个三级镖师。

时间像流水,在不停的消逝着,精忠镖局的镖师,也随着时间而达到满意的收获。

在最后的一天,却发生了一件惊人的意外,一子之差,精忠镖局几乎全盘皆墨。

人潮依然由各方涌来,但十之八九只是为了开开眼界,因为天下出类拔萃的高手,几乎被精忠镖局网罗殆尽,最后一天,只怕再也找不到什么特殊的高人。

日色渐渐偏西,谢蓉正准备宣布招请镖师之事,就此告一结束,但,一声长啸,像暮鼓晨钟一般,自天际遥遥传来,其声铿锵,如雷震耳,显出来人的功力,已达天人的境界。

谢蓉神声微变,立即传音向谢芙道:“姐姐!来人功力之高,只怕尘寰少见……”

谢芙急道:“不错,可能还是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妹妹快点宣布结束,来人如有所求,咱们答允会后解决。”

谢蓉螓首微颔,立即宣布结束,并下逐客之令,但语音甫落,黑影如箭,哗啦啦一声巨响,那面迎风招展的长旗,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的掉了下来。

谢蓉怒叱一声道:“鼠辈你敢……”马鞭一振,一招秦皇撼山,鞭梢有如风雷并发,向那黑影抽了过去。

“班门弄斧,小妮子太不知死活了!撤手。”

一股骇人听闻的劲力,由鞭梢传达手掌,夺的一声怪响,马鞭已然脱手而出,同时吧的一声,那绣着精忠镖局的长旗,已摔落木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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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鼎《芦野侠踪》作者: 上官鼎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天黑得像墨一样,虽然看不见,但可知满天浓厚的乌云定然层层密布。偶尔一两阵骤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急促而有节奏的声响,阵阵电光加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庐山被笼罩在愁云惨雾下,只阵阵电光下,才隐隐看到那飞瀑腾空的奇景。忽然,一条人影从黑暗中纵起,在光滑的绝壁上一借势,又腾起四五丈,一折身形,轻飘飘地落在绝峰上。那人影落地后毫不迟疑,立即向左面飞奔过去。那泥泞滑足的地面,竟连一滴泥水都未溅起,常人看来,只是一条模糊的黑线滚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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