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残伤的老婆婆,一向在江湖上以残狠著名,就连她的丈夫,在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后,也被她活生生的杀死了。
所以她只要一生歹心,不论对方是什么人物,都很难逃出她的毒手。
莫子青对桑六云了解很深,同时她自己的手段,也不在桑六云之下,就拿尚三叹这一位奇人,都被她治得服服贴贴,就是一个明证。
莫子青发出了几声干涩低哑的笑声,说道:“老妹子!现在该是你使绝招的时候了,你别藏技不露呵!”
桑六云心事被莫子青说破,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好在洞中黑暗,无人看见。
她心念一转,笑道:“老姐姐!你知我二十年来,已经未与人动手了,过去所作所为,我都忘了!”
莫子青巧笑一声,左掌又慢慢地推上,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在设奇法制我于死吧?”
桑六云右掌推出,抵抗她凌厉的劲力,接口笑道:“哈!你恰恰猜错了!二十年来我要还一个心愿,心愿未了之前,我是不愿杀生的,再说,我的儿子不是在旁边么?”
她说完这话,目光向尚柳风瞟了一下,莫子青猛然想起一事。
二十年前,桑六云的丈夫华子山,另结新欢,桑六云妒火中烧,邀了莫子青,共同下手,把华子山及姘妇一并杀死。
那时的尚柳风还叫华梓,年纪非常小,桑六云在下手之前,还把华梓抱开,她说:“我虽然杀人如麻,可是在我儿子的面前,我绝不愿杀人!不愿让孩子以为他的母亲是个凶残的人!”
由于对华子山的仇愤,所以她把孩子也迁远了,因为孩子的身上,有华子山的血液。
而莫子青与尚三叹分别时,已有身孕,不幸小产,尚三叹远走青海,莫子青忧伤之下,碰见了桑六云这件事。
由于桑六云非华子山之敌,所以帮莫子青助臂,莫子青则以孩子为条件,那时桑六云复仇心切,加上对孩子的厌恶,所以就答应了。
所以华梓由桑六云手中,到了莫子青怀中,五年后尚三叹自青海炼丹归来,大喜过望,取名叫尚柳风。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一段公案,也是尚柳风的身世,虽然已过了二十年,可是莫子青回忆起来,就像是昨夜一样。
桑六云的话,引起了她无限的感慨,一想到以前的事,实在非常后悔。她同时也在思索桑六云提醒她的那句话,道:“一个作母亲的,总是不愿意在儿子面前留下什么恶迹的……”
桑六云是尚柳风的亲生母亲,她们之间并无感情,但是无疑的,桑六云要利用母子间的天性,来争取尚柳风来到她的身边……
莫子青想着,目光瞟向她的假儿子,那个单纯的年青人,正在茫然地望着她们。
她心中闪出一念头:“是的!孩子是单纯,他也在苦恼,无所适从,桑六云假作慈悲,我可不能作刽子手,否则一样会失去这个孩子……”
莫子青揣测出桑六云的用心,手底下立时松泻,因为尚柳风在旁边,就算自己把桑六云杀死,那么尚柳风还会认自己杀母的仇人么?
她同时也深信,桑六云也不会向自己施毒手,因为他也要用感情的姿态争取尚柳风呵!
但是,莫子青推测错了!
桑六云心地狭窄,虽然她希望尚柳风来到她的面前,可是尚柳风并没有主动地走来,并且还在旁边,看着他亲娘与人拼命。
她恨!恨这个孩子,与他父亲一样的寡情!
她也恨莫子青,抢走了她的孩子……虽然当初她答应给予对方,并且永不相认。
现在,她发觉莫子青已经上了她的当,于是,她就全神贯注,寻找破绽,把莫子青置之于死!
表面上,她们仍然慢慢地推着掌,可是桑六云,已然把她胸前衣襟上,别着的三根银针取了下来。
在江湖上,使用针类暗器的女人,大半有一身出奇的功夫,并且是非常冷酷的!
莫子青使用的是飞针,桑六云使用的也是飞针!所以她们才会穷凶恶极地打了这么久。
桑六云把三枚银针,夹在了指缝中,藏在手背以后,手掌仍然对着莫子青。
她们继续推掌,也继续地谈着闲话,桑六云试探着说道:“我双臂酸了,可要换换招式?”
莫子青也想早些把她折于掌下,然后叱她离去,所以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她们各自收回了掌,莫子青吁了一口气,笑道:“唔……我们打了有多久了?天昏地暗的……呀……”
她说了一半,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和恐怖的叫声,原来她眼前三条银丝,一闪向她鼻心及双乳打到!
两下相隔既近,桑六云又是名家手法,不禁把莫子青吓得大惊失色,尖声地叫了起来。
她的声音,在黑暗深远的地洞中迂迥着,愈加显得恐怖和凄厉。
就在这千钧一发,电光火石的一霎间,突听一声轻呼之声,震耳欲聋,一条银蛇般的光华,迅雷般地拦到莫子青的面前。
接着便听“铮!”的一声脆响,那三枚银针,完全被砸飞了!
接着“当!”的一声脆响,一支银箫落在了二人之间。
莫子青惊魂未定,远疾而狠,双掌一扬,大蓬金针,像斜风急雨一般,向桑六云当头压到!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一刹那,桑六云毒招被破,自己反被莫子青大蓬毒针当头罩下,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胁生双翼也难脱逃了!
但一个灰色的人影,如同幽灵一般,平空飘落,两支肥大的袖子,像是两支巨大的蝶翼一般。
他双袖一扬发出了呼噜噜的响声,那大蓬金针,已然被他衣袖拦住。
这么一刹那的时间,葛长生及尚柳风都惊得呆凝了。
他们二人定睛望去,只见莫子青及桑六云之间,站着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原来这三个老人,正是尚三叹,木苏,和江之舫。
尚三叹站在中央,木苏立在莫子青身旁,江之舫则立在桑六云之侧。
江之舫打了个哈哈,弯身由地下拾起了一支银箫,原来刚才桑六云所发的三枚银针,就是被他用银箫砸飞的。
他耸动了一下白眉,笑道:“六姑!你好厉害的飞针,要是换把箫,还真挡不住呢!”
桑六云脸上有一种不可形容的怪异之状,她一只独眼怒视着江子舫,冷然道:“你……你以德报怨了!”
江之舫哈哈大笑,却又不像做出来的,他笑着说道:“不错!我正想借这个机会,与莫子青化尽前嫌,省得这么大年纪,见了面还像狗护食似的!”
莫子青阴森森地哼了一声,说道:“哼!你想借此机会,要我忘了过去那笔帐?告诉你,办不到!”
这时木苏扬起两支大袖,其上满布着金光闪闪的长针,他干笑一声说道:“莫老!你这两把金针,可坏了我一件袍子了!”
莫子青用无可奈何的目光,望了木苏一眼,今晚的事情,她已经非常明白了!
原来她与江之舫有着深仇,可是江之舫却有恩于桑六云,而木苏本是桑六云的大仇,却又是莫子青的恩人!
莫子青紧紧地咬着牙,说道:“想不到老三叹居然这么大神通,把这两个人都请来了!如果他们全力化解的话,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尚三叹倒背着手,在她们之间转来转去,看看这个,脸上挂着微笑,好像不是他的事情一样。
莫子青厉声道:“老鬼!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尚三叹双手一摊,说道:“不怎么样!这件事全看他们两位怎么化解了!”
他说完这句话,干脆走向一旁,双手套在手袖筒内,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令人可恨。
莫子青气得正想怒骂,已听得江之舫说道:“喂!我说老木呀……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要说起来呢……这件事双方都有错的地方,可也都有对的地方,不能全怪一个人,也不能全不怪一个人,所以说有对有错……”
他一说就是没完,木苏早已打断了他的话,气道:“好了!好了!谁听你念经呀,我木某一百多岁,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说话的人,老毛病还是不改,真他妈的讨人厌!”
江子舫被他骂得满面通红,气道:“妈的!我讨厌!你他妈的坐两年牢,弄得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葛长生及尚柳风,听他们二人拌嘴,不禁忍俊不已,预料木苏必然发火,可是却没有。
木苏好象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对莫子青道:“莫姑!你先坐下来,我们有话慢慢谈!”
他说着,用手指着一块大石,并且自己先坐了下来。
莫子青虽然不乐,可是木苏是她生平的大恩人,所以只得依言坐了下来。
这边江之舫也是依法泡制,指着身旁一块大石说:“六姑!我们也坐下来吧!坐下来好说话。常言道:‘站着没坐着舒服’,所以我们还是坐下来,什么事也好有个商量,此外坐下还有很多好处……”
只要他一开口,就是黄河泛滥,永无歇止。
桑六云早已无耐,立时就坐,口中说道:“我坐!我坐!不要说了!”
江之舫这才停了下来,也在桑六云身旁坐下,他似乎知道自己说话不受欢迎,便对木苏一呶嘴,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先说罢!回头我再说,你们又嫌烦,可是一个人是话的,活着不说话干啥?等你死了,想说话还成吗!为了……”
木苏扭过了头,对葛长生及尚柳风说道:“好了!你们也过来吧!事情由你们身上起,还得由你身上了结!”
江之舫还是忍不住,接口道:“这就叫‘解铃还需系铃人’,在我们家乡的说法……”
木苏怕他说个没完,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听见没有?叫你们快过来!”
葛长生及尚柳风立时赶到尚三叹身旁,葛长生并且暗下戒心,怕莫子青或桑六云突下毒手。
等到二人来到以后,木苏立时站了起来,对尚三叹道:“三叹!你也坐下,坐到你太太旁边!”
要尚三叹坐下倒没问题,只是要他坐在莫子青身旁,就有些为难了。
他犹豫了一下,嚅嚅道:“这……我哪儿都能坐,不一定要坐在……”
他话未说完,莫子青便发出了一声尖叫,怒道:“过来坐好!难道坐在我旁边,你失你的身份不成?”
尚三叹老脸通红,勉强地走了过去,低声道:“好!我坐!我坐!……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身份的问题……”
他喘嚷着,坐在了莫子青的身旁。
江之舫哈哈笑着,才要说话,木苏连忙摇手阻止了他,抢着说道:“现在大家都不要说话,听我一个人说!”
江之舫闻言,愤然变色,可是尚三叹立时抢道:“对!对!俗话说‘人多口杂’,越来越弄不清楚,所以还是由木苏老大一个人说的好!”
在场诸位,都怕江之舫的罗嗦,当下一致赞成,可笑江之舫连一个字都未吐出,便被憋了回去。
如果不是这件事,关系着他的爱情的话,他早就拂袖离去了!
木苏出狱不久,有这么多老人在听他说话,所以他显得非常神气,已经忘了他做囚犯的滋味了。
他干咳了一声,搓了搓手,用着很沉重的声音说道:“各位都知道,我最近才‘脱难’,我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为什么到这儿来调解这场纠纷呢?
“主要是因为尚老弟的情面,再加上各位老朋友,所以我这个鲁仲连,说几句话,或许还有点儿用处,这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江之舫满肚子的火,暗骂:“妈的!他的话也不短呀……好像他是个头儿一样,什么都要听他的!”
木苏来回走两步,继续说道:“关于你们这件事,老三叹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仔细地想了一遍,整个事情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的评语!”
木苏说到“评语”,声音突然提高了,众人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起来。
尚三叹轻轻问道:“那两个字的评语?”
“这两个字就是‘荒唐’!”
木苏的话音很洪亮,说得尚三叹,莫子青,桑六云三个老人,面上一红。
木苏的精神更大了,接着说道:“关于六姑和华子山的事,我暂且不评,莫姑帮助朋友除奸,居然要人家的亲生子为条件,荒唐!”
莫子青红着脸,把头垂下来,自己也感到很内愧。
桑六云却不住地点头,非常同意木苏的说法。
木苏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六姑,既然把儿子给了人家,又说定永不相认,这时又反悔了,出尔反尔,也是荒唐!”
这一次该轮到桑六云低头了,莫子青本来有些不高兴,可是现在也觉得,木苏论事倒还不失“公平”二字。
木苏的声音越来越高,又指着尚三叹道:“儿子既然到了你家,你太太又爱子如命,可是你一天到晚发疯,把儿子逼得逃家,更是荒唐!”
尚三叹老脸通红,双目闪闪,想要争辩,但还是忍了下来,忖道:“他妈的!我要你来调解,又不是叫你来训人的……好小子,我能叫你出来,也一样能叫你进去!”
不言尚三叹心中打算盘,再说木苏又走到尚柳风面前,厉声道:“这个儿子也是!尚三叹夫妇对你恩重如出,就算老三叹有些过份的地方,你也不能不辞而别呀?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还能记恨父母之仇吗?幸亏你命长,不然不早饿死你小崽子了吗?荒唐!”
葛长生见木苏威风八面,心中好笑不已,忖道:“他现在神气,那时却在牢房中糊小房子!”
木苏可能看出了葛长生的心意,很觉尴尬,连忙由他身旁走开,回到尚三叹身侧,又指着他骂道:“儿子既然走了,你就该积极寻找才是,可是你三推四拖的弄得家庭不愉快,到后来干脆弄个葛长生冒充,荒唐!荒唐!”
尚三叹气得说不出话,干脆扭过了头,心中忖道:“他奶奶的!看样子真得把他关回去才能出气!”
木苏越说越神气,又走到葛长生身侧,骂道:“你也是!与尚三叹素不相识,居然会答应他的条件,做人家的儿子,我真为你父母伤心!荒唐!荒唐!”
葛长生有些意外,忖道:“咦……骂到我的头上了!”
木苏的情绪是很激动,他站在人群中,指手划脚,大声地说道:“到了现在,一个儿子,你争我抢,两个老婆子年纪都不小了,还在黑洞里拼命互相诈心,想把对方置于死地,简直是荒唐!一切都是荒唐!”
他声音越叫越大,好像三军统帅,在叱责部下一样。
江之舫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把头扭向一边,木苏也没看清楚是谁,过去指着就骂:“你最荒唐!”
江之舫一怔,叫道:“喂,是我呀!我是调解人!”
木苏这才弄清楚,原来他把江之舫当成尚三叹了。
他不禁怔了一下道:“啊……是你,不过你平常说话烦死人,我才说这么几句,你就不耐烦,也是荒唐!”
木苏无法下台,只好将错就错,把江之舫骂了一顿。
江之舫实在忍不住了,站起叫道:“你把调解人当成为当事人,调解纠纷,反而增加纠纷,更是荒唐!荒唐!”
他叫得声音极大,憋了半天的气都发泻出来,倒把木苏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尚三叹发出了滑稽的笑声,说道:“这么一来,大家谁也别说谁,反正都是荒唐!”
葛长生及尚柳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莫子青和桑六云,见了江子舫和木苏争吵的情形时,也忍俊不已。
他们众人一笑,倒把两个老家伙笑怔了,尚三叹怕他们拂袖而去,连忙伸出食指,按在嘴唇上,说道:“嘘……不要笑,事情还没解决!”
木苏哼了一声,接口道:“哼!幸亏事情还没解决,不然你们更放肆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口说道:“过去我与六姑有些小误会,今天我双袖拦住莫姑的金针,救了你一条性命,所以过去的事,毫无问题,应该不存在了,你说怎么样?”
桑六云虽然有些不服,可是刚才的情形,如非木苏出面相救,自己早已惨死在莫子青金针之下了。
她虽然满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好吧!过去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木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接道:“好!这才比较不荒唐!还有,江之舫过去与莫姑虽然有些过节,今天他以飞箫救了你的命,过去的仇恨也因此不存在了,你怎么说?”
莫子青气得不住喘息,可是刚才的情形,确是死里逃生,只得忍着气道:“好!就算恩仇抵消算了!”
江之舫脸上立时堆上了笑容,感觉到很安慰。
当然,他与木苏绝不会怕这两个老婆子,可是与女人结仇,总是一件讨厌的事情,现在能够解决,岂不了却一桩心事!
木苏见她们都答应了,似乎很高兴,嗯了一声道:“嗯……这么样,我们作调解的人也好做事了!现在请各位回避一下,我与‘话篓子’商谈一下,作个结论!”
众人虽然嫌他名堂多,又不好不听,只得鱼贯走开,把他们二人留在了正中央。
木苏和江之舫立时耳语起来,吱吱喳喳,一任尚三叹等,用尽了最高的功力,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尚三叹有些奇怪,皱眉道:“怪了!他们说的我怎么不懂?”
尚柳风在旁边接口道:“大概是外国话吧!我上次在北京,看见一个天竺人,说的声音就是这样。”
尚三叹点点头,很同意他的这种判断。
葛长生暗中注意,虽然尚柳风不是尚三叹的亲生儿子,如果说他们是父子,任何人也不会怀疑的。
莫子青和桑六云,似乎是打得太疲累了,她们分别靠了石壁上,闭着眼睛养神,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尚三叹低声地问葛长生道:“你猜他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葛长生摇摇头,没有好气地答道:“我怎么知道?”
尚三叹大怒,叫道:“奶奶,你忘了?你还是我女婿呢!女婿对老丈人,能有这种态度吗?”
葛长生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和青姑,好不容易缔结婚约,不要坏在他手里,连忙陪笑道歉。
莫子青睁开了眼睛,冷峻地说道:“这件事没有经过我,我不答应!”
葛长生一惊,眼望尚三叹,尚三叹已接口道:“我刚才说过了,要嫁的是青姑,不是你,所以你答不答应没关系!”
这句话气得莫子青暴跳起来,可木苏已回头:“行了!别添麻烦了!华梓,你过来一下!”
尚柳风听他叫自己的原始姓名,不禁有些震惊,莫子青及桑六云也有些紧张,不知他们是如何了断这件事。
尚柳风依言走了过去,他们三人又切切地低语起来,有时偶有争执,木苏和江之舫的声音也会提高一些,可是尚三叹等,却是怎么也听不懂。
尚三叹奇怪地望着葛长生,说道:“怪了,莫非他们真会说外国话?”
这时莫子青和桑六云也不养神了,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结果,她们二人虽然离得很近,可是彼此目光从不接触一下。
又过了一阵,其中除了他们三人的耳语外,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他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见木苏含笑向他们招了一下手,说道:“你们可以过来了!”
众人连忙走去,木苏浅笑着说道:“我们已经决定了,尚柳风本是华子山的儿子,所以他还应该姓华!
“他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华风云,这是取了尚柳风和柳青云的每一个字,桑六云是他生身母,自然不能不认,不过莫子青有养育之恩,也不能不顾,所以他决定谁也不跟!
“他已有了对象,不久就要结婚,定居在河北,所以桑六云最好搬到河北,这样他时常可以和双方见面,你们也省得固执了!
“这就是我们的决定,你们认为如何?”
桑六云与莫子青目光相对,谁都有些不服,但谁也都怕坚持会成僵局。
桑六云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道:“我……我答应这么做!”
莫子青也垂下了头,说道:“我也答应……”
于是,尚柳风的问题解决了,葛长生正式地脱离了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