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生真怀疑是尚三叹所穿,可是发现是只破布鞋,才知道不是他的。
于是,他们也抓了大把碎石,不住的还打,倒也怪有意思的。
就在这个黑洞,正展开一场老年人的激战,生死博斗,多彩多姿……
他们像是在黑暗中进行一种游戏一般,不停地闪躲别人的暗器,也不停的还敬着,当然,这只是戏谑,所发出的劲力,是不足伤人的。
由于洞内黑暗如漆,所以葛长生也找不到以前发现的那扇石门,他心中暗道:“丁石青早已兵解了,那么这个地洞一定是空的了!不知她们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拼命?真是恐惧得很……”
葛长生正在想着,尚柳风凑在他的身旁,作声道:“真奇怪!她们白天就在洞口动手,现在怎么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
葛长生也在诧异不定,闻言答道:“谁知道?这些老家伙全是些怪物!”
他们继续向前走,在葛长生的记忆中,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上次的行程,虽然他沿途摸着石壁,可是始终就没有发现以前那座石门。
他心中惊异又不便向尚柳风说,只是不停地前进,这时暗器之战已经停止了,尚三叹就像是个鬼一样,连个影子都不见。
尚柳风有些不耐烦了,轻声道:“我们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为止?”
葛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管他!我不相信这个洞是无底的!我们走下去,总会有些发现的!”
二人正行之际,突觉一阵轻风拂到面上,葛长生在前连忙立势迎敌,耳旁已听得尚三叹苍老而又低哑的声说道:“是我!不用去了,你们各人找地方坐下来,沉下性子,自会有发现的!”
葛长生心中奇怪,问道:“她们都在这里吗?”
由于两下相隔极近,所以葛长生才能看见尚三叹蒙蒙的人影,只见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就在附近,你们看她不见,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就可以看见的!”
尚柳风也凑上前来,问道:“她们怎么样了?可是已经打完啦?”
尚三叹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也快啦!你们坐下来,不要妄动,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他说罢之后,身形一晃,已经失去了踪迹,葛长生及尚柳风都非常奇怪,不知道他怎能在这昏暗的情形下,如同白天一般。
这时也顾不得思索这么多,双双坐了下来,好在这一块地方还算干燥,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但是他们都不敢向石壁上靠,因为石壁上不但潮湿,并且还有一些蝎子,蜈蚣一类的虫子。
他们二人并肩坐在黑暗中,心中充满了惊异,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约过了几盏茶的时间,葛长生运尽了目力,虽然以他曾练过了夜眼,可以暗中视物,可是这个洞却是奇怪得很。
一任葛长生蕴集目力,他只能看出去三尺,三尺之多便是一片黑暗,一点东西也看不见。
他实在有些奇怪了,凑在尚柳风身旁,低声问道:“柳风,你能看出去多远?”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人在黑暗中,即使没有任何特别的原因,也会自动的把声音放得很底。
尚柳风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出两尺远!”
葛长生奇道:“怪了!尚老不是说可以看见么?我已经运足了目力,也是与你差不多,这是怎么回事?”
尚柳风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傻蛋!那个老头的话怎么可信?不管!我们就坐在这里等,早晚会有端儿的!”
当下二人不再说话,平心静气地坐在山洞中。
他们耳旁听得一阵“嗡嗡”之声,这是每一个深洞中都有的奇特的声音,听得颇感恐怖。
尚三叹没有再来过,这两个年青人,最初还沉得住气,坐定之后,毫无异状,倒有些不耐烦了。
尚柳风轻声地说道:“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我们又不是来修道的!”
葛长生的心情与柳风一样,闻言笑道:“我跟你一样急,我看我们干脆再向前面走,先把尚老找着再说!”
葛长生说着正要起身,却被尚柳风按住了肩膀,低声说道:“我们还是等一下吧!老爹生来的孩子气,如果没有缘故,他早就憋不住了,所以我看定有些名堂……”
尚柳风才说到这里,突听葛长生低声道:“嘘……你听!可是有些什么声音?”
尚柳风也被说得紧张起来,倾耳听去,果然有些怪异的声音。
原来洞中,除了“嗡嗡”的声音外,就没有旁听的声音,这时却听见一阵连续的“悉悉”之声,好像是有人在轻轻地颤抖,身上的衣服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尚柳风也大为奇怪,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声音,真奇怪!”
那声音好像是有人拿着一匹布,在轻轻地抖布似的,葛长生突然领悟了,脱口道:“啊!原来是衣袖的声音!”
尚柳风被他提醒了,再一细听,果然不错,不禁恍然大悟,说道:“啊!对了!这是有人在以极高的内力对掌啊!”
葛长生点头道:“不错!一定是莫老和六姑!……她们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停手,也真是惊人了!”
那抖袖的声音越来越响,同时也听见了很重的呼吸声音,二人正在惊异,突然传来一个似老妇人的声音:“六姑,你睡足了之后,精力越发充沛了!”
这是莫子青的声音,引起了洞中很大的回声,可是葛长生及尚柳风,却无法判断出莫子青的位置。
接着,另一个尖尖的声音说道:“老姐姐!你还不是睡了好几个时辰,我还听见你打鼾声!”
桑六姑的话才说完,莫子青的声音紧接着骂道:“放屁!我睡觉从来不打呼的!”
葛长生弄不清怎么回事,轻声地问尚柳风道:“怎么?她们怎么还睡觉?”
尚柳风笑了一笑,说道:“她们打了几天几夜,大概打累了,所以讲好睡一下,刚才我们大声说话,还没把她们吵醒,可见睡得很熟了!”
葛长生闻言好不奇怪,忖道:“天底下真是什么怪事都有的!”
刚刚想到这里,突听莫子青的声音说道:“不对!我好像听见有人讲话!”
葛长生及尚柳风闻言都有些奇怪,忖道:“以她们的功夫,我们说话的声音,她们早就该听见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不一会,传来了桑六云的声音:“那有人说话!你别疑神疑鬼的,打架都不专心!”
她的语声很怪,几乎把葛长生及尚柳风引得笑了起来。
接着便听得一阵“嘿嘿”之声,想是莫子青及桑六姑在掌上加了劲力。
尚三叹自从跑开之后,便是无影无踪一直没有出现过,也不知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人在黑暗中,又听莫子青说道:“老妹子!以前我们去过的‘雪梅谷’,不知道你以后又去过没有?”
桑六云的声音接口道:“啊!十年以前,我曾经去过一次,已是物移景非了!说真的!那儿的景色真是天下少有啊!嘿……”
莫子青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似乎一面用力抵抗,一面说道:“嘿……多少年了!我一直没去过,以后一定还要去一次!”
葛长生又奇又笑,低声道:“真是两个怪人,拼命的时候还在闲说!”
尚柳风接口道:“所以说这就是女人呀!女人在任何时候,都忘不了说闲话的!”
刚说到这里,便听满洞“嘿嘿”之声,象是她们不住用力,发出来的声音,可是她们的闲说一直没停!
“喂!老姐姐,以前在洞庭湖,你穿的那件衣服是什么料子呀?可真漂亮!我找了许多年,都没有找到!”
这是桑六云的声音,充满了羡慕和遗憾的口气,听来令人好笑。
莫子青轻轻地咳嗽一声,回忆着说道:“嗯……那可是很久的事了,现在到那儿去找这么好的料子呀?那件衣裳我一直穿了五年才破,你瞧!够多结实的!”
桑六云感慨似地叹了一口气,用着非常同意的口吻说道:“嗯……可不是吗?上次我在北京买五尺白绸,要她多放一点,好说歹说,那小子只放了两寸,可把我气坏了,真恨不得一劈空掌把他打死!”
莫子青也被桑六云的话,引得哈哈笑了起来,接道:“你在哪家店买的呀?”
桑六云在运气,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好似在为那尺白绸生气,她讲道:“就是在前门过来不远,再向右拐,‘梯子大街’有一家叫‘老春吉’的……”
她话未讲完,莫子青已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讲的可是四扇敞门,有两个小伙计,一个是春寿,一个叫春福的?掌贵的五十多岁,光脑袋,盘个亡国辫?人家都叫他:老迷糊的?”
桑六云立时笑了起来,讲道:“对对!就是她!老免崽子,外号叫迷糊,其实算起尺码来,可一点也不迷糊!”
莫子青发出了一两声得意的笑声,接着讲道:“这就难怪了,那一家是全北京城最扣的,赶明儿格你再买东西,西大街买,准保不吃亏!”
讲到这里,她们二人兴趣大浓,似乎已经忘了在打架,却讲起呢绒绸缎来,颜色,质料……等等……讲得津津有味。
葛长生真是又好笑又奇怪,忖道:“这两个老婆子,好像村妇一样,讲起家常来了!难怪她们一打就是好几天!”
这时她们讲高了兴,又讲起吃的,什么豌豆、黄谷、冰糖葫芦、米线……等。
葛长生正在听得入神,忽听尚柳风轻声道:“幸亏柳黛黛没有在这儿,不然她讲起来可是没完了!”
葛长生闻言,不禁想起下午之事,叶潜秋来借钱买物,心中好喜不已。
那两个老妇人,虽然在以最高的内家“潜力”对掌,但都是喜语轻松,闲话讲个不住,如果不是在这么恐怖的黑洞中,真有人怀疑,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姐妹在谈心!
过了一阵,她们二人的闲话,一直没有停过,但是声音却显得不太自然了,因为她们既不住地发着内力,又不住地讲着话,时间一长,难免就有些吃力了。
但是她们的闲话绝不停止,仍然继续地讲下去,这时讲到了四十年间的一件大事,两个人抢着讲,吵得一场糊涂。
葛长生与尚柳风渐渐地被吵得有点儿头痛。也真奇怪她们的了,也不感觉不耐烦。
葛长生心中暗暗想道:“尚三叹把我们带到这里,他自己却是形影不见,到底是干什么呀?”
尚柳风也是深深的不耐烦,正在这时,奇事突然出现了,原来远处悠悠然,挂起了一阵白色的油灯。
这盏油灯,相距约四十丈以外,灯光也不太强,可是对于练武的人来讲,当然是足够了。
葛长生及尚柳风惊异之下,这才打量清楚目前的形势,只见莫子青及桑六云,正在二十丈以外。
她们二人各坐在一块方形的石头上,相隔约有十丈,两掌隔空相对,不住地颤动着,一看而知是在以极厉害的掌力对恃。
再看她们二人的形像,都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两个一向打扮得干干净净的老婆婆,这时都是狼狈不堪!
原来洁白如雪的长衣,已然沾上了一块块的污秽,有的是被泥土所沾,有的则是汗水所污。
她们的头发也凌乱了,脸色更是苍白而憔悴,足见她们是经过了如何的一场狠拼,才变成如此模样。
四支枯瘦的手,摇摇相对,阵阵颤抖,长长的衣袖,也跟着发出“悉悉!”的声响,给人一种恐怖感觉。
很奇怪,她们好像根本没有发觉葛长生及尚柳风,桑六云用厌恶的目光,向后边瞟了一眼,问道:“谁呀?又是谁把灯给点燃了!”
莫子青也瞟了一下眼睛,漫不经意地讲道:“不管他!准是老三叹!”
桑六云发出了一声怪喜,由这声怪喜中,可以显示出她是一个性情很怪异的人。
她笑着说道:“可怜!老三叹就希望我们住手,可是我偏不住手,最好把他气死!”
莫子青脸上浮上一层薄怒,她轻轻地咬着嘴角,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也是!绝不住手!”
她的语气很坚定,显示出她们这一场争战,绝无中止的可能,除非有一个人被毁灭了。
葛长生听得心惊不已,望了望尚柳风,他却笑了笑,满不在意地轻声说道:“没关系,她们不久就会住手的!”
葛长生正在问何故,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被两个老婆婆听见了。
桑六云一眼瞟过,发出了一声嘶笑,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她笑着说道:“哈!……你们两个小鬼,看我们两个老婆子动手,是不是觉得怪可笑?……哈……”
葛长生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不好笑,没什么好笑的!”
桑六云一瞪眼睛,还未发作,莫子青已经先发作了,她怪声的叫道:“葛长生!你还敢来?我不是说过不愿再见你么?你真要惹怒我来对付你?”
葛长生心中很是愤怒,朗声道:“我为什么要躲你?这件事又不是我的错!”
莫子青气得大叫起来,说道:“好小子!好小子!胆子养大了!你看!我这儿要不是腾不出手来,你早倒霉了!”
莫子青一反过去的关切慈爱,而变得这么冷酷和无情,葛长生心中大生反感,怒道:“莫老!我是因为尚老的关系,才来到你们家,这些日子来,一直得到你的关爱心,我也感觉到,你是具有母爱的人!
“我葛长生自幼丧母,已把你当作了我心目中的母亲,谁料你竟然变得这么快!在你发现我不是你的儿子时,你立时就想毁灭我!
“这么看来,人类的感情实在太丑恶了!尤其你们年老人,表现得更甚!”
葛长生说得激动,不觉站起了身子,声音洪亮而冷峻,使得那个自私和怪异的老婆婆,发出了一阵颤抖。
她凌厉的目光,射在了葛长生的脸上,她发现这个英俊的年青人,是那么的雄伟和坚强,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忖道:“嗯!如果他真是我的儿子多好……”
可是她嘴上,仍然无情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很讨厌你了!”
她话才说完,突然一个老头的口音接道:“行了!老婆子!你别讨厌他了,他已经是咱们的女婿啦!”
原来是尚三叹,谁也没有发觉,他像是一支蝙蝠般,盘踞在洞顶一块突出的大石上,活像个怪物。
莫子青脸上神色大变,尖叫道:“敢!我不要!我不要他!”
可是尚三叹笑了数声,说道:“你不要?本来就不是给你嘛,我已经答应了。他成天到晚叫我泰山,你也成了泰水了,咱们老俩口要合在一起,就是一幅山水画!”
莫子青浑身颤抖,道:“不成!不成!我受不了,非要先把这老头子揍死!”她说着便要撒掌,与尚三叹拼命,可是她的掌才一出,立时一股重逾山头的劲力,压上身来,连忙把撤回的掌力,又递了出去。
耳旁已听得桑六云冷酷地声音说道:“喂!老姐姐!你们的家务事,回头再算,先把我们这档子事了结再说!”
莫子青气得咬牙切齿,又加上了一层掌力,道:“好,好,你们都与我作对,我不怕!”
除了莫子青外,洞中的人都显得很平静,也没有人再说句话。
莫子青怒骂了半天,却没有人理她,她干脆闭上了眼,立时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尚柳风拉着葛长生的衣袖,把他拉得坐了下来,尚三叹自从说了那几句话后,居然也不再说话。
他整个的身子,盘曲得像一条蛇似的,紧贴着石壁和洞顶,任何人看起来,都是难受已极,可是他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好像舒适得很。
葛长生不禁摇头称怪,简直不知道这老人是怎么生成的,为什么他做每一件事情,都与人家不同。
桑六云也闭上了眼睛,二人掌力都是够惊人的,有时谁稍微分神,便会被对方的掌力,逼得改颜换色。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切都保持原状,尚三叹居高临下,仍在津津有味地观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是葛长生及尚柳风,却有些不耐烦,他们先后站起来三次。
当他们第四次站起时候,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原来洞中又多了两个老人。
这两个人,分踞在三十丈外的壁角,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满头的白发。
葛长生怔了一下,低声道:“这……这两个人是谁?”
“左边的那个是我师父,你看出来么?”
葛长生惊异地张望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是江之舫!他来作什么呢?”
尚柳风很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不用管,待会儿就知道了……右边的那个老人是谁?你可认识?”
葛长生运尽目力,望了一望,心中突然想起一人,不禁一惊,呵了一声道:“呵!原来是他!他真的来了!”
尚柳风急着问道:“是谁?他是谁?”
葛长生把嘴巴贴到他的耳朵上,轻声道:“他就是大名鼎鼎,三百老人中的老大木苏!”
葛长生的话,也使尚柳风吃了一惊,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说道:“听说这个老家伙,一直被白如云关在牢里,他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呢?”
葛长生长话短说,简单的告诉他:“他最近才逃出狱来,是尚老请他来的,大概也为的调解这件事!”
尚柳风满脸的惊异之色,他很想仔细打量一下木苏的样子,可是光线太暗了,他又是低着头,脸上堆满了白色的胡须,看来真像个囚犯一样。
尚柳风能够见到这位名震江湖的奇人,心中很是兴奋,作声道:“这个木苏已经一百多岁了,怎么会败在白如云手里,难道白如云有这么大的功夫么?”
葛长生摇头道:“不知道!大概是用什么方法,把他诱进牢去的!”
尚柳风想想,也只有这个道理比较合理。
这时尚三叹也看见了,他身子一晃,如同一头巨鸟般,落在了二人身侧,倒把二人吓了一跳。
尚三叹分拂二掌,按住了二人肩膀,压低了声音对尚柳风道:“喂!儿子!老江可是你请来的?”
尚柳风点点头,尚三叹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说道:“好小子!你真精!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他妈的!事完了以后,我一定赏你点儿东西!”
他说完这话,不容二人答言,身形一幌,两三个起落,已然到了木苏身旁,蹲在他前面,二人低声地讨论着。
江之舫的头抬高了一些,身子移动一下,想凑过去商量,可是尚三叹及木苏,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摇手阻止了他。
可见他们都怕过了江之舫的絮叨。
江之舫气得把身子撒得更远,这情形看在葛长生及尚柳风眼中,都好笑不已。
尚三叹及木苏悉悉嗦嗦地谈着,二人似在争辨一件事,半天不停。
不大的功夫,他们似乎已经取得了协议,然后再与江之舫会合一处,立时,江之舫指手划脚,全是他一个人在发表言论了。
莫子青及桑六云对掌的情形也在改变,本来她们只是四掌相对,丝毫不动,这时却像在水中推浪一般,一下下的向前推去。
她们四掌之间,似有万钧之力间隔着,所以她们推动得慢,但是任何会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出,她们每一掌出去,便有一股沉稳雄浑的劲力发出。
葛长生见她们如此的拼命,也不禁吃了一惊。
不一会儿的工夫,莫子青及桑六云都流下汗来,胸口也不住地起伏,显得非常吃力。
桑六云残伤的面孔上显得恐怖,汗珠如雨滴一般,不停的滴到胸前。
她那支枯瘦的手掌,不住的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就这时的情形看来,显然桑六云有些吃不住劲了。
相反的,莫子青虽然也在疲累与吃力之中,可是她的情绪却显得很兴奋,因为她发觉,桑六云的劲力已成强弩之末了。
她得意的笑笑,说道:“六姑!怎么样?要不要换个花样?”
桑六云一只怒目圆睁,倔犟地说道:“不换!难道你以为稳操胜券了么?”
莫子青淡淡一笑,接道:“我们僵持了这么久,现在是应该分出结果的时候了!”
桑六云咬牙道:“是的,是应该分胜负了!”
她心中却在暗想取胜之道。
令她惊异的是,莫子青的掌力,始终是这么浑厚,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拼杀之后,她的劲力仍然丝毫不懈。
桑六云不禁暗暗佩服了,虽然她自己还可以支持,但时间不会太长了。
她一面与莫子青扯着闲话,一面忖道:“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可以支持良久,我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一定要出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