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人对答之际,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葛长生却明白了,他非常的愤怒,暗道:“哼!原来青姑那天追去,是与沙丽白动了手,她为什么要骗我?看来那一天沙丽白是吃了大亏……青姑不定说些什么不入耳的话,否则沙丽白不会对我如此绝情。”葛长生越想越怒,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青姑为什么要对沙丽白如此?不也是为了爱他么?青姑与沙丽白辩了几句,又开始走起圈子来。
沙丽白紧扣着手中的铁莲子,注视着青姑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可是她却不发暗器,因为她在青姑身后,她是不愿意在人背后施放暗器的。
场中鸦雀无声,都在预测着这一场激战的结果。
青姑并不想再伤害沙丽白,但是她要把沙丽白驱出她的眼帘。
她缓缓地转过身,向沙丽白道:“沙姑娘,这一次你真要小心了!”
沙丽白淡然一笑,点了点头,用着她一贯平静的声音道:“青姑!你可以把你最拿手的功夫施出来。”
青姑轻轻地咬着嘴唇,答了一声“好!”字,两道金线已由她掌缝中滑出,这一次她别具用心,竟向沙丽白双腿“白海穴”打到。
这两枚金针,来得又快又疾,并且是攻人穴道,手段可谓相当毒辣了。
沙丽白双臂平伸,身如一只巧燕,平空地拔起五尺高,葛长生不禁失色,忖道:“糟!她不该身起空中。”
青姑一见沙丽白跃起半空,心中不禁大喜,忖道:“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逃?”
就在这一瞬之间,她玉指如电,微拂之间,连串发出了五根银针,光华闪闪,分别向沙丽白五处大穴击到。
葛长生不禁大惊,抖手便要把两枚红胆发出,可是他却觉得手一紧,已然被人按住,耳旁已听尚三叹低声说道:“不要紧!这妮子有一手。”
就在尚三叹说话之际,沙丽白已然巧妙地躲过了五枚金针,赢得一片掌声。
原来沙丽白见青姑以暗器攻她下盘时,她就料定了青姑的用意,已然准备好了破解之法。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她拔起空中时,青姑五枚金针疾如闪电般,成梅花形打到。
最上两枚取她“肩井穴”,下面两枚仍是取她双腿“白海穴”,而当中一枚直奔“腹结穴”。
这人体五大穴道,全在青姑的射线之内,沙丽白身在半空,即使有一身绝顶的轻功,也是难以闪躲。
不料沙丽白的玉掌翻处,一点银星闪电迎出,身如一枚元宝,缩成极小一团,那四枚金针,差着一寸,由她身旁,足下掠过,另一枚则被铁莲子击落,惊险已极!
那四枚落空的金针已被老道全数收去,青姑又惊又怒,她一声娇叱,抖手又发出三枚金针!
这三枚金针,比起刚才五枚更要神速,沙丽白才让过刚才五枚,不料青姑来势如电,心中也大为惊怒!
她一个团缩着的身子,正在向下坠落,按势无法再变身形,想以暗器对击也来不及,情况惊险异常。
葛长生忍不住又要救助,但尚三叹的手,仍然紧紧地拉住他,葛长生急道:“放手!放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沙丽白悬空的身子,在空中猛然一滚,已然错出了一尺,三枚金针,带着轻啸,由她身旁数分之处掠过,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沙丽白侥幸避过这三枚金针之后,她想青姑还有暗器追逐而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她百忙之中,扬手发出了三枚铁莲子,为的暂阻青姑来势,好缓一缓身形。
青姑的心事果然如此,她正准备以一连串快速的手法,把沙丽白击败,三枚金针才一落空,正要再发暗器,却料不到沙丽白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仍然出手还击。
青姑掌中的金针还未发出,见三点银星,疾如闪电般向面门打到,当下顾不得再伤沙丽白,只得晃动身形,把这三粒铁莲子让过。
这时沙丽白已然落下地,虽然以绝妙的身法,让过了青姑的三次奇袭,但也可说是死里逃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微微冷笑着,对青姑道:“青姑娘!你好俊的暗器功夫!”
青姑连出奇招,不但未能伤她分毫,大意之中,还差点被她的三粒铁莲子击伤,心中又羞又愤。
可是她的脸上,却挂出了从未有的笑容,好似若无其事一般,她微笑着说道:“沙姑娘!你的轻功尤佳呢!”
这两个姑娘惊心动魄的打斗,落在了葛长生的眼中,使他把心都拉到了嗓子眼了。
他见青姑满面含笑,双目隐透煞气,沙丽白虽然平静如水,可是目光也透出一种从来未有的凶残之色,心中好不惊怒。
他回过了头,焦急地对尚三叹道:“老爹!快阻止她们,不能让她们再打下去了。”
尚三叹则是若无其事,用手摸着嘴上的短须,悠然自得地说道:“为啥?难得看见这么一场狠打,为啥要阻止?”
葛长生气得心口发胀,愤然道:“好!你既然爱看,就由你看,不过你可不能再干涉我。”
他说着掌中扣上了三枚“红胆”,向外走出了两步,离得尚三叹远远的,准备在危险时抢救。
尚三叹也不理他,转头对莫子青道:“青儿的暗器还是不成,刚才应该取胜的。”
由于这两个姑娘猛狠的打斗,在场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她们,老和尚忘了念经,小和尚忘了害羞,柳黛黛也忘了吃零食了。
这一连串猛打之后,青姑默数着自己的暗器,加上袋中,一共还剩九枚金针,她忖道:“这几针如果还不能取胜,我也无言在此了!”
沙丽白虽然让过了青姑的猛攻,但是她知道,如果要把青姑挫于自己的暗器之下,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她掌中还有十一粒铁莲子,心中盘算着,如何用这十一粒铁莲子取胜。
她对青姑有一种莫名的怨恨,虽然她并不想把青姑置于死地,但也想把她击伤了,一雪扬子江之耻。
这两个姑娘,为了葛长生,互相变得如此仇恨,这正说明了,“嫉妒”是一切罪恶根源。
她们似乎又平静了,缓缓地走着圈子,除了沙丽白先后发了三粒铁莲子外,青姑的金针却不再见发出。
圈行之际,青姑暗蕴指力,双目如电,把沙丽白笼罩其中,暗下一掷必中之心。
她猛然地回过了身子,双掌齐发,口中喝道:“打!”
四条金线一闪而出,这四枚金针,并非往沙丽白身上打来,却是定一个大的四方形,隔着沙丽白二尺打来。
沙丽白错愕之际,又是二道金线,打向自己,这两枚金针虽然后发,可是速度却比前四枚为快,一闪而至。
沙丽白这才了解,青姑先发四枚,到是断了自己退路,由于她刚才微愕之际,这两枚金针来得太快,已然到了身前,她只得往右闪去。
正面两枚暗器落了空,可是左边这两枚正好赶上,沙丽白百忙之中,翻掌发出两枚铁莲子,就在二尺之处,把那两枚金针砸飞,亦可谓惊险万分了。
就在同时,她玉掌扬处,四点银光,犹如殒石一般,向青姑当头罩到。
这一次青姑却起空中,让过了四枚铁莲子,紧接着又发出了两枚金针,速度快得惊人。
沙丽白弄不清青姑还有多少暗器,正要闪躲,突然青姑空中迈步,身进如箭,一掠便扑进丈余。
沙丽白心中一惊,那两枚金针,已然打到面门,她慌乱之中,再次用铁莲子砸飞,突听青姑一声尖叱:“再看这一针!”
这一次她发出后,却是一线红光,由于青姑突然扑近,两下距离减少,沙丽白才破了两枚金针,这最后一道红光已然打到。
只听她一声尖叫,那道红光,竟直打入她口中,身子也向后仰去。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葛长生解救不及,只觉一阵心慌,已然怔在那里。
青姑也轻轻一怔可是就在这当儿,沙丽白突然翻起身子,两点银星电光石火一般,分向青姑双眉“眉心穴”打到。
青姑只当沙丽白已被自己打伤,料不到她是行诈,两下相隔既近,又疏神大意,不禁弄了个手忙脚乱。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听一声清啸,随见一道红光,闪电而至,“铮”的一声轻响,把那两颗铁莲子击飞。
原来这一道红光,正是葛长生所发红胆,场中立时大乱起来,葛长生,莫子青,毕玉玑一齐跟入场内。
且看沙丽白,她口中咬着一枚金红色的长针,闪闪发光,原来青姑那手夺命之针,竟被她用牙齿咬住了!
毕玉玑立时指着葛长生大骂,说他不该破坏较技规则,莫子青也指着毕玉玑大骂,说是沙丽白的暗器多了数枚,不够公平!
青姑虽然侥幸未曾受伤,葛长生保全了她的名望,然而如葛长生不出手的话,谁也不敢断定青姑就一定受伤。
可是这却违反了较技规则,老道栽判的结果,这一阵是沙丽白胜了!
青姑不禁流下了眼泪,狠声对葛长生道:“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那两枚暗器我明明让得过的,你一出手,就变得她赢了。”
葛长生心中混乱已极,也不知自己所作到底是对还是错,只觉得心口发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沙丽白也是泪眼汪汪,口中仍然咬着那枚金红色的长针,痴痴地望着葛长生。
青姑渐渐的平静下来,她对老道说道:“好的,这一阵我认输了。”
她说道这里,转身对沙丽白道:“沙姑娘,我们后会有期……你还不把口中的金针吐出来?”
沙丽白这才吐出了口中的针,想起刚才的惊险,真是不寒而栗。
青姑把自己的暗器取回之后,转身而去,对于刚才的事,好象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众人混乱了一阵,渐渐安定下来,由老道主持发奖,南水及北星,又吹奏起一阵奇妙的音乐。
沙丽白含泪接过了那小木盒子,她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想到刚才那场拼命的大战,真不知为的什么?
青姑一直看完了领奖之后,这才站起了身子,对尚三叹夫妇道:“我要走了!”
葛长生不禁一惊,跟着站了起来,可是他还没有说话,便听尚三叹道:“好!你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把暗器练一练,你现在太不专心了,”
葛长生大为着急,满以为莫子青会拦阻,不料莫子青也说道:“好吧!不过半年之内,一定要回家。”
青姑含泪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葛长生连忙追了上去,焦急地问道:“青姑!……你到哪里去?”
青姑回过了头,轻轻含笑,可是她的双目之中,却含着泪影,这是她第一次使人感到她很脆弱。
她强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去投扬子江……我现在就回家去,我要好好地想一想……巫山会后,你也可以回沙漠去了,不必再冒充我的哥哥了。”
葛长生又惊又疑,愕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亲哥哥就在这里。”
葛长生大出意料,惊喜交集,正要询问,青姑突然由身上掏出一支小瓶,递给了葛长生说道:“刚才沙丽白自恃技高,用口含我金针,已然中了剧毒,天下只有我有解药,现在给你,用法瓶子上写得有,快去给她治病吧!我走了!”
她说罢一甩袖子,已然飘出了三丈以外,葛长生被这一连串的惊人之事怔住了,他痴痴地望着青姑的背影消失,这才响起沙丽白中毒之事,急忙赶了回来。
这时场口已然大乱,原来沙丽白已然毒发昏迷,她一张秀丽的面孔,就成了海棠色,瘫痪在毕玉玑怀里。
尚三叹夫妻虽然是青姑的父母,可也不知道青姑用的是什么毒药,一群老前辈,用了好几种灵丹都为未见效。
葛长生便取出青姑留下的丹药,瓶上贴着一张纸条,标明了用法,连忙依法给沙丽白服用,然后由伍青萍扶持着,回到白如云居所调养。
虽然毕玉玑及葛长生都要跟着去,可是却被伍青萍拒绝了。
老道宣布休息,众人各自闲谈着,都在推测着青姑、沙丽白、葛长生的三角关系。
葛长生心中有事,便把尚三叹唤到无人之处,非常严肃地说道:“尚老,我有个问题问你,希望你不要瞒我。”
尚三叹见他突然改变了称呼,不禁也有些奇怪,伸了个懒腰,问道:“啥事呀?说得这么严重?”
葛长生正色道:“尚老,你亲生的儿子尚柳风,可是也来参加巫山大会了?”
尚三叹闻言,似乎非常吃惊,睁大了眼睛问道:“谁说的?他在哪?快告于我。”
葛长生见他模样,好似真不知道,不过这老家伙一向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辩,当下故意沉下了脸,说道:“算了!别给我来这一套了。”
葛长生说到这里,赶紧低下了头,原来尚三叹的巴掌已然由他头顶掠过,接着便听尚三叹道:“混蛋!啥一套不一套?除了我身上这一套,你几时见过我有第二套?”
葛长生强自忍着怒气,说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尚三叹的火更大了,怪叫道:“奶奶!我知道啥?我要知道就是龟孙!”
葛长生看他着急的情形,好似真的不知道,当时把青姑临去之时,所说的告知了尚三叹。
尚三叹闻言之后,两道白眉皱在一处,双目望地,思索着自语道:“怪了!难道这丫头的眼力,比我还厉害不成?”
葛长生也帮助他思索,可是当中的年青人,至少也有三十个以上,实在想不出是哪一个。
最后尚三叹才说道:“好吧!看你样子,作我的儿子,好象委屈得不得了,这样好了,只要我找到儿子,任你到哪去,你回你的大沙漠也好,没人管你。”
葛长生以前深以冒充三叹的儿子为苦,这时就要恢愎自由,反倒有些空虚的感觉。
他们沉默了一阵,葛长生说道:“我不一定回沙漠,说不定我还时常到你们家去玩哩!”
尚三叹摇了摇头,说道:“免了吧,你不来还好些,来了准被你弄得鸡不宁,乌烟瘴气的。”
葛长生气得瞪了眼睛吵道:“尚老!你说这话可太没良心了!这些日子来,不要说你的气,就是青姑的气也受了不少。”
尚三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还提青姑呢,你把她弄得神魂颠倒,伤心而去,这局棋我看你怎么下?”
葛长生不禁面上一红,他由于深爱青姑,言谈举止之间,表露无疑,完全落入尚三叹的眼中。
尚三叹见他不言,又接着说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能爱上两个女人?弄得人家拼命打架差点出了人命案子。”
葛长生更是惭愧,想想无论是青姑或沙丽白,自己都有负对方深情,心中懊恼万分。
尚三叹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自古到今,情之一字害人最深,这话可是一点不错,我本来打算,将来让你作我的女婿……”
尚三叹说到这时,葛长生不禁抬起了眼睛,惊异地望着他。
尚三叹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后来发觉你与沙丽白之间,似有一段深情,便想婚姻之事,还是你们年青人自己作主,既然你看上了沙丽白,就是沙丽白好了……”
他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提高了声音道:“哼!谁知道你跟青姑又似无情似有情的,把我真弄糊涂了,这件事到底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葛长生黯然地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由它去吧!”
这时远处响起了钟声,尚三叹站起来,打了打身上的灰土道:“好了!吃饭去吧,吃完饭再说!”
葛长生忧心忡忡,跟在尚三叹身后,回到山洞之内,有小童送上的菜饭,今天的饭菜竟是特别丰盛,想是慰劳大家过于辛劳似的。
饭后,尚三叹等小童收拾干净之后,这才对葛长生说道:“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这一阵‘兵刃’,你一定要把它拿下来,将来就是分别之后,我尚三叹也留些值得你想念的地方!”
葛长生被他的话,说得气笑不得,靠在毛毯上,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已经有很多地方值得我想念了!”
尚三叹哼了一声,说道:“管你气我也好,想我也好,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老天爷下凡也管不了,奶奶……”
他含糊地说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葛长生望着这个奇怪的老人摇头叹息了一声,忖道:“这真是我一生所见最奇怪的人了!以前我以为我师爷是世界最怪的人,比起他来还是差远了。”
葛长生由于心情烦闷,背手出了山洞,缓步在一排山岭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