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只肥大的袖子,呼噜噜地向尚三叹当头拂到,尚三叹双手分提着北星和南水,一闪已飘出二丈以外。
葛长生心中颇为奇怪,忖道:“残云老尼袖子上到底有多大劲力,尚三叹为什么躲这么远?”
葛长生一念至此,便见残云老尼,呼噜噜地又把袖子收了回来,好似费了很大劲似的。
她面孔涨红,用手指着尚三叹道:“你叫那俩个孩子走开,免得受了误伤。”
尚三叹吐了一下舌头,说道:“乖乖!你这个出家人可凶得紧,居然下这等杀手,取我老翁之命,阿弥陀佛!”
残云老尼面上的红色已褪,被尚三叹气成了铁青色,咬着嘴唇道:“听见没有?叫这两个孩子走开!”
尚三叹不知真怕还是假怕,他全身竟颤抖起来,回头望了秦狸一眼,用发抖的声音说道:“老道……你害死人!这差事要我干,不等于叫我坐蜡?……的妈!没啥说的,你这两个童儿也得陪着我,要死一齐死……”
他说着坐在了地上,把北星及南水一齐搂在怀内,抱得紧紧的,并且还把头藏在南水的脖子后。
任何人都知道尚三叹在装疯卖傻,可是他却一丝不苟的做作着,好似真的一样,令人看来气笑不得。
北星及南水被他紧紧地搂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也不知他真怕还是假怕,心中奇怪万分。
南水奇怪地仰起了头,傻傻地问道:“你……为什么怕她?不敢打打……打架?”
尚三叹脸色煞白,好似真吓掉了魂似的,他用着微颤的声音说道:“我我……不会武,这老尼姑可厉害,会要人命!”
北星见他吓成这样,也信以为真,奇怪道:“弄了半天你不会武功,你逞什么能嘛?”
过了一阵,南水突然说道:“我……我会!我去打……打……打她。”
说着便要自尚三叹怀中冲出,尚三叹慌忙把他搂得更紧,一任二小如何挣扎,也挣他不脱。
北星心中生气,忖道:“他妈!老家伙不会武功,力量倒不小。”
众人都看尚三叹演这幕戏,由于他表演逼真,一些不认识他的人,居然信以为真了。
葛长生随尚三叹多时,他那一套早已领教过,想不到他对一般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仍然是狂态不变。
残云老尼盛怒之下,要以自己数十年苦练的一套掌法,与尚三叹狠拼,想不到尚三叹拖住两个小孩,害得她好几次要下杀手,都忍了下来。
一任把尚三叹恨之入骨,可是为了怕误伤北星及南水,再说她到底是个出家人,同时她也深知秦老道和尚三叹一样难惹,只得强自忍着,气得浑说都在颤抖。
她走上了一步,距离尚三叹不足五尺,想用隔空点穴的手法点他,可是尚三叹藏得非常妙,他身上每一个重要的部位,都藏在二小身后。
残云老尼可不敢走得太近,因为她深知尚三叹的功夫,怕他出其不意,猛然来一下子,哪就要丢大人了。
残云老尼气得无计可施,骂都骂不出来,正在为难,她身后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尼姑,突然说道:“师父,用暗器伤他!”
残云老尼被她一言提醒,立时想道:“我用暗器攻他穴道,谅他不能不避。”
她想着便伸手入怀,想以体积微小的钢针,攻取尚三叹的穴道,她已看好了尚三叹的脚心,想射他腿底“涌泉穴”。
她一面取暗器,一面冷笑道:“老鬼!我不信你能把他们变成被子,把你裹得严严的。”
她才说完,尚三叹已接口道:“女和尚,我可以保证,你的暗器打到哪里,这两个小鬼的头就接到哪里,那时候可就由白如云和秦老道和你算帐了。”
二小一听都是一怔,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头,脸上的神色逗人好笑。
老残云被他的话说得怔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她恨恨地咬着牙,低声骂道:“尚三叹!什么东西!与你作对,不保的是那两个孩子!”
残云老尼已到了被气得最严重位的程度,那脸上的表情,也不用提多难看了,她慢慢地坐下身去。
尚三叹这才把整个的脸露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二小笑道:“还是这法子好!……走!我们再去找她。”
他说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拉着二小的手,又去开始拍巴掌了。
众人见尚三叹这么疯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青姑虽然与葛长生闹意见,很不愉快,但也被她爹爹的细腻表演,引得不住地轻笑。
另外就是叶潜秋了,由于他的性子很像尚三叹,所以他特别欣赏,把尚三叹夸不绝口。
残云老尼被尚三叹拍得不耐时,只要一站起来,尚三叹又是故技重施,抱着二小坐了下去,弄得她无可奈何。
如是连续了三次,残云老尼已经被气得流下了泪水,她愤愤地由袖子中,取出了一本白色的小册子,摔在了地下,大叫道:“拿去!滚!滚!我一辈子不要见你!”
说着,她竟被气得哭泣起来。
尚三叹由地上拾起了小本子,略为翻看了一下,验了交给了北星,说道:“收好,费了我不少劲!”
北星接了之后,放在了口袋中,眼神一直注视着残云老尼,好似非常同情她,低声说道:“老公公,她哭了。”
南水也抢了来,拉着尚三叹的手,道:“老公公,她哭了。”
尚三叹却摇了摇头,很惋惜地喝了口气,道:“一个出家人,这么看不开。”
他说着拉着二小的手,回到场中间,一双眼睛又向四下梭游不已,口中自语道:“下一位该找谁了?你们也提点意见呀?”
在场所有的老人,一个个都有些紧张,他们都深知尚三叹最是缠不清,就算痛快地把本子交给他,恐怕也要被他奚落一番。
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由于尚三叹的出面,竟使所有在场的老人,一个个惶惶不安,这情形落在了小辈的眼中,都感到奇怪又好笑。
葛长生真佩服尚三的厚颜和邪门,耳旁听得白如云低声对伍青萍说道:“尚三叹这老家伙的性格倒是有些象老道。”
接着又听伍青萍笑道:“不像,他比老道和顺得多……不过气人的份儿倒是差不多。”
说着他们一齐笑了起来,好似非常欣赏尚三叹似的,连连头点,感到非常高兴。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尚三叹用尽了各种方法把每一个老人的本子都收齐,加上了他与莫子青的,一共是二十本。
这其中虽然有很多曲折,也遇见了很多难缠的人物,可是尚三叹都用很巧妙的方法,一个个迎刃而解。
葛长生心中想道:“今天要不是有尚三叹的话,谁也别想把这些本子收齐。”
他同时也奇怪,为什么参加大会的老人,每人都有一个本子?这些本子上又写的是些什么?为什么要收去?
这一连串的问题,不但困扰着他,在场的所有年青人也都迷惑不解。
这时尚三叹把收齐的本子,一齐交给北星,放在袋子中,向老道走去,他一面摇着头,一面擦着汗,虽然他根本就没有流汗,好似非常辛苦似的,一路骂道:“奶奶!你这个杂毛老道倒舒服,今天要是没有我,定要乱成一塌糊涂。”
老道向他拱了下手,怪笑道:“辛苦!辛苦!我一向以为你不会办事,想不到小看了你。”
尚三叹一瞪,喝道:“妈的!你再说这话,我马上回去还给他们。”
老道素知尚三叹为人,一向以自己的喜恶为准,说到也许就作得到,连忙笑着把他拦住,并说了几句捧他的话,尚三叹这才笑了起来。
他们低声地议论了一阵,突然宣布要开紧急会议,凡是交出本子的老人都要参加,另外还有老道及白如云夫妇。
他们鱼贯地走入了一座山洞,一个个面色严肃,好像所讨论的事,与他们本身有很大关系似的。
他们并且派了北星南水站在洞口,凡是七十岁以下的人,一概不许入内。
山外的这数十人,除了二三十个年青人外,其他的也有五六十了,其中有一个老人最是生气,因为他六十九岁,如果再大一岁就可以进山了。
他在山口不住地向北星及南水发牢骚,说道:“昨天晚上营火会,可以丢火星找女子,那是少年的事没有我的分,今天开会是老年的事,难道我六十九就不算老?为什么又没有我的分?我写了本子也不收,那我来干什么来了?”
这时有些年青人也替他讲情,希望能让他参加老人之会,可是北星,南水二小却是执法如山,北星笑了笑,摇头说道:“这是上面的规定,我们实在没办法,不过我们很同情你,请你不要懊恼。”
六十九的老头脸已气白了,自语道:“六十九还进不去,还说什么同情不同情!”
他话未说完,南水也走了上来,除了把北星的话重复了一遍外,并且加了句:“请你不要恼,明年再来。”
老头气得回头就走,白色的小辫子甩起了老高,气愤愤地骂道:“妈的!明年来个屁!”
他的话引得不少人大笑,葛长生看在心内,暗忖:“到这里来的人,真是些怪物……好像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得这么怪,我将来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这时山外的数十人,无形中等着散会,三两成群的闲说着。
青姑由于与葛长生闹气,所以跑去找些以前的朋友聊天,又说又笑,好似故意作出给他看似的。
葛长生心中烦恼,也懒得搭理她,独自沿着一条小路,向一排丛树之后逛去。
他感觉到很寂寞,也很空虚,似乎比他在沙漠中还要过之,他本来以为,如果能够得到青姑,就可以得到快乐,事实上却不尽然,欢乐及痛苦只是一线之隔,总是接着来的,但这也就是真实的人生。
一对对的年青人,由他的面前掠过,葛长生已不再羡慕他们了,离开沙漠以来,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他希望能够静静地想一下,当巫山大会结束之后,他应该怎么作?
这个天涯孤独客,靠在了一堆怪石之上,深深地沉思着,突然,另一个孤独的影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使他不禁颤栗了一下。
是沙丽白,她淡绿色的裙子,慢慢地拖在地上,每当她走动一步时,就把附近的落叶扫了起来。
她低着头,也在沉思之中,沿着一排小小的丛树,慢慢地向前走着,并且不时地抚摸着那些矮小的树丛,有时摘下一片枯叶,把它撕成了片片丢开去。
葛长生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虽然他好几次想追上去,但不知什么力量阻止了他。
因为现在沙丽白已经把他认为陌路之人,彼此之间恩断情绝,还有什么可说的?
葛长生正在暗自伤神,突听不远之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心中颇为奇坚,立时寻声而去。
就在这一排丛林之后,围了一大群人,葛长生尚未走到,便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喝叱道:“今天姑奶奶要打得你叫娘!”
葛长生一听这话,立时吃了一惊,原来这正是青姑的声音,不知与谁动上了手。
他连忙赶上了几步,向前看时,原来与青姑动手的,正是那蒙面的柳青云。
葛长生本想立时上前解劝,可是想到青姑正在怒气头上,又在与自己闹气,说不定就许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他犹豫了一下,忖道:“我且在旁边看一看,如果青姑不支的话,我再出去排解,正好也可看看柳青云的身手。”
青姑如同疯魔附体一般,一连串用着紧迫狠毒的招数,向柳青云致命处攻去,柳青云则只是躲闪,他口中不停地叫道:“喂!喂!姑娘你太不讲理了!”
青姑怒目圆睁,好似气到极点,叱道:“哼!小辈!你今天才知道姑娘不讲理?”
她说着身如飘风,又袭近了柳青云,玉掌扬处“再见南国”,巨大的掌力,就向柳青云的顶门按到。
葛长生不禁有些惊奇了,他与青姑动过了好几次手,每次她都是使用别派的功夫,这时与柳青云动手,竟使出尚三叹本派,最得意的“千步掌”来。
这足见青姑已在极度的愤怒之中,这套“千步掌”是尚三叹最得意的一套掌法,早年震惊江湖,使群雄丧胆,名扬天下。
她这套掌法一施展出来,只见她身似飘风,掌如疾雷,一双玉掌,犹如一对狂飞着的白蝴蝶,把柳青云团团地围在中央。
旁观的众人,都不禁有些变色,他们料不到这个年纪轻轻,女扮男装的姑娘,竟有这么一身出色的功夫,更惊异的是,她出手如此毒辣。
葛长生一听他们对话,就知道是青姑的不对,可是自己也不敢出头责备她,只有听其自然。
柳青云的功夫,也是罕有的,更是出色的是,他对青姑的掌势,竟摸得非常熟悉,好似他也曾练过“千步掌”一样的。
并且他的功力比青姑深,所以青姑这套神奥凌厉的掌法,并没有给他多大威胁。
青姑不禁吃惊起来了,按说这套掌法施展出来,对方无喘息的余地,可是柳青云非但不惊慌,有时还能抢先发招。
但是由于这套掌法过于凌厉,所以柳青云虽然可以从容应付,可是要想占先取胜,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葛长生望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发觉沙丽白,在远处的一颗树后,遥遥地也在观看他们打斗。
葛长生原来是准备不再找沙丽白的,可是她每次出现,都把葛长生的全部注意力吸引过去,连葛长生自己都吃惊,以往他对沙丽白看若无睹,这时却时刻挂在心上。
感情实在太捉弄人了!如果葛长生早产生这种感情,恐怕他们已经在沙漠中结为一对理想的夫妇了。
虽然这边打得激烈异常,可是葛长生的目光,却一直在盯看着沙丽白。
他并没有恢复这段感情的奢望,但他希望沙丽白能脱离毕玉玑,否则这么可爱的女子,就算完了!
葛长生想到这时,决心要与沙丽白说一次,于是他绕向了一旁,慢慢地向沙丽白走去。
沙丽白已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和欢乐,而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可以看出,爱情是如何的残伤人啊!
一直到葛长生走得离她很近,她惊觉过来,回头见是葛长生,似乎吃了一惊,她移动了一下身子,想离开这里,但她却感到没有起身的力量。
她还是深爱着葛长生啊!虽然有时候爱可以被“恨”替代,但那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沙丽白不敢看葛长生,而把目光投向远方,看得极度的不安。
葛长生也觉得很拘束,他强笑了一下道:“沙姑娘,我有些话要告诉你,我们到那边去说说可好?”
沙丽白慢慢地摇着头,不回答他的话,葛长生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微微地仰起了头,但是目光仍然不敢接触葛长生。
她的声调非常低微和冷涩,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葛长生心里非常难过,他越加觉得,自己一定要把沙丽白由毕玉玑手中拯救出来。
这时众人都在围着青姑和柳青云,被他们激烈的打斗,深深地吸引着,葛长生心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他陡然翻起了虎掌,二指如电,便向沙丽白腰际间点来。
沙丽白大吃一惊,拼命闪身,口中道:“葛长生,你?”
可是事出突然,沙丽白哪里让得开,当时只觉腰眼一麻,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倒在葛长生怀中。
沙丽白又羞又气,知道自己已被点了软穴,葛长生却把她横着抱了起来,脚下一点,疾如闪电般,掠向一堆怪石之后。
他行走如飞,渐渐走向荒僻之地,沙丽白虽然全身软弱,但神智仍然清醒。
她被葛长生抱着,肌肤相亲,葛长生英俊的面孔,距离她不过一尺,她闻到了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不禁把一张粉脸羞成了海棠色,她心中又羞,又怒,又喜,交织成一股莫大的冲力,紊乱了她的心。
于是,她把双目闭上了,是她心爱的人,是她心爱的人抱着她。
以前她曾祈祷过,希望这一天的实现,现在这一天果然来到,但抱着她的人,仍然距离她很远,使得她火热的心中,依然结着一块不会溶化的冰石。
她流下了泪,在心中默默地埋怨着:“为什么你把我的心弄碎了,才又来接近我?”
葛长生怀中抱着这个娇美的姑娘,心中也有一样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放肆起来,把沙丽白抱在怀里……并且抱得这么紧。
他们渐渐离远了人群,葛长生边行边道:“沙丽白!请恕我这么放肆,因为有些话我一定要告诉你,然后就是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冤枉了!”
沙丽白闭上了目光,两行清泪已然顺着腮边流了下来,无限的委屈蕴集在她的心中,这是她相思以来,第一次获得报偿。
她不敢睁目,她怕看那张英俊熟悉的面孔,也怕勾起她断肠的回忆……突然,她感觉到葛长生停下了身子,耳旁并且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使得她那颗芳心,也猛烈地跳动着。
她不知道葛长生要作什么,但是她却在惊怒和喜悦之中。
接着,两片火热的嘴唇,压在了她的香唇上,大大震惊了她。
她没有料到,没有料到,作梦也没有想到!
羞涩和惊怒侵占了她,她想挣扎,可是她已经被点了软穴,只得任那两片火焰紧贴着自己,心中有一种被侮辱的愤怒。
可是,长吻之后,这一切都被喜悦,羞涩和满足所替代,她整个的身子,已然溶化在葛长生火一般的怀里,使她感到阵阵的昏眩。
良久,她由梦艺中醒了过来,葛长生也清醒过来,不禁也深深地感到惭愧和不安。
“沙丽白!原谅我。”
沙丽白睁开了双目,她看着那张多情的脸……在以往总是冷酷得令人难禁……心里正在接受痛苦的满足,她低声地说道:“你……还不放下我?”
葛长生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解了沙丽白的软穴,把她放在地上。
想到刚才的举动,葛长生的脸也红透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勇气,他一生也没有接触过女性,刚才的热吻,使他变得呆痴起来。
沙丽白内心猛烈地冲突着,当她投身向扬子江之时,便是永绝葛长生之意。后来她被毕玉玑救起,由于她心灰意冷,加上毕玉玑强迫,也曾发誓永不理葛长生。
可是,感情不是这么容易被安排的,当她每天看见葛长生,围绕着青姑时,她的内心比刀扎还要痛苦。
她万万没有料到,葛长生竟对她回心转意,并且可以说深深地爱上了她。
葛长生一直沉默地站在她的身边,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只是傻傻的望着沙丽白,一双俊目中,射出了凌乱和不安。
沙丽白望了他一眼,心中默默地想道:“青姑仍然在他身边,我所得到的爱情,会有保障吗?也许只不过是他的施舍……”
想到这里,沙丽白的心又凉了,是的,如果是把葛长生与青姑分开,那好像是不可能的。
远处的杂吵声越来越大,惊动了他们,也使葛长生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他低声地说道:“沙丽白,我找你只有一件事情,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
沙丽白双目望着他,娇娇声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她的语气很平静,显然她的心情已经安定下来,因为她考虑过后,已经有了一个抉择。
葛长生看了她一眼,非常亲切地说道:“沙丽白!你一定要离开毕玉玑。”
这句话使得沙丽白微微一惊,她抬起双目,惊异地问道:“为什么?她是我的师父。”
葛长生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沙丽白,你接触她比我多,所以你必定更了解她,她会把你带上了一条可怕的路,她以前因为得不着男人的爱,所以变得孤僻和冷酷。现在她正想把你也变成这样。实在太可怕。”
沙丽白虽然知道葛长生所说是真。但葛长生的话也大大的刺痛了她。他语出无心却伤害了一个女子的自尊。
沙丽白却冷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为男人变成这样?”
葛长生一怔。正要把尚三叹的话告诉她。突然觉悟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分明刺痛了她。不禁面上一红,暗暗说道:“该死!我的话又使她误会了。”
他正要再作解释,沙丽白已然说道:“你不了解她,就不要乱议论,她是我的师父,你不能叫我背叛她,同时她也非常爱我,要我脱离她,是万万不能的。刚才的事,希望你不能忘记,并且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走了!”
说着她快步而去,虽然她强自镇定着,最后还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葛长生怔在那里,痛苦莫名,“哀莫大于心死”,沙丽白已经对他死心了!
沙丽白已经消失了得很久了,葛长生还在发怔,回想刚才神奇的一吻,和沙丽白离去时,那种绝裂的表情,心中确是不太好过。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满脑中全是沙丽白的影子,有说有笑,若近若远,使他意乱神迷。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喝叱声,把他惊醒过来,这才由幻想回到了现实,想起了青姑与柳青云的激战,现在不知胜负如何,尚三叹等一批老人正在开会,如果青姑吃了亏,自己又难免落不是,于是连忙向回走去。
这时围观的人更多了,并且都在大声的叫着好,好象在观赏什么特殊的表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