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生半山之中,雾大路滑,正在彷徨,突听远处有两个孩音在争辩,当下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跟踪他们,看看这山峰上是否真有人居住?”
他决定之后,手脚并用,快似猿猱一般,向发声之处登去,那两个孩子似乎向左侧走去,声音渐渐去远,在如此滑泞、险恶的山路上,居然有这样的脚程,足见他们有着一身卓越的武功了。
他们并非向高处爬,反向左下方而去,葛长生遥遥的跟着他们,虽然两下距离不远,可是由于云雾太重,所以一点儿也看不到。
不大的功夫,葛长生已然走上了一条小径,这条小径极为隐密,蜿蜒曲折,向后山延伸而去,葛长生见这条小径,开始还算平整,心想在这种地势下,开发出这条小径,也是一件不易的事。
前面谈话之声始终不绝,葛长生怕露出形迹,不敢追得太近,两下相隔约在五丈左右,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被他们发觉,他们若是想寻葛长生,或逃避葛长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葛长生正行之际,突听一人说道:“不对!我好象听见有人在我们后面走!”
葛长生心中微微吃惊,忖道:“想不到一个小孩子,耳目也这样灵,他家的主人也可想而知了。”
紧接着另一个粗哑的声音,也说道:“不对!我好象听见有人在我们后面走!”
他说的话,与先前那人一字不易,只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葛长生正奇怪,又听先前那人道:“或者是那些来开会的人,若是他们追踪我们,那可是找死!”
他言外之意,似乎有警告葛长生之意,葛长生心中好笑,忖道:“一个小孩子,居然也这么大口气,我倒要见识一下。”
那个粗哑的声音,又把那句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使得葛长生简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先前说话的人,这时也不再开口,因为他每说一句话,便会被他的同伴学一遍,故此他也感觉少说为妙。
他们虽然不再说话,可是脚下却加快前进,葛长生也不得不加快了步子,暗中跟着他们。
这时他被好奇心驱使,只顾得跟踪他们,就顾不得上峰去寻找罗剑农了。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一段路程一直是向山下去,云雾渐渐稀薄,葛长生已能看见前面的人了。
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完全是明朝的打扮,各是一身长衫,行走在冰雪泥泞之中,身法轻快,衣服上连一点水迹均未沾上。
葛长生不禁暗暗佩服他们的功夫,并且惊异他们的打扮,忖道:“莫非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就在这里么?”
由于云雾渐稀,葛长生也不敢追得太紧,好在沿途蔽身之物甚多,他隐着身子,仍然不放弃他的追踪。
那两个孩子,也不时的回头打探,好在葛长生隐蔽得好,并且雪地之上,连一个足印也未留下,所以使他们不再怀疑了。
葛长生却看清了他们的面貌,一个生得聪明伶俐,一个则是憨浑敦厚,但都是长眉大眼,非常的英俊。
葛长生听他们的谈话,似乎还是人家仆童,心中不禁更为诧异,推测着他们的主人,一定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葛长生思量之际,前面两个孩子,脚步突然加快起来,只见他们身如脱弦之箭,一闪而在拐角处消逝。
葛长生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追上,这时他才发觉已然回到山脚,只不过后山而已。
当他转过了拐角之时,不禁惊诧地站在那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个应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诗了。
在他的眼前的。是一幅难以形容的美景,象是沙漠中的绿州,又似琼瑶里的仙宫。
“绿野仙宫!绿野仙宫……”
葛长生迟疑半晌,不停地说着这四个字。
前面是一片美丽的大庄院,绿竹遍生,建筑着大遍的房舍,都是古色古香,画龙雕梁,犹如皇宫内院,不,是比皇宫美,因为他在大自然的怀抱中。
那大片的庄院,就着地势,分别建造着亭台楼阁,错立点缀着这片大自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的美。
最奇妙的是,在大庄院的中央,有着一方碧潭,湖水清澈,游鱼可数,倒映着青天,白云,矮树和这片美丽的房舍,真个是人间仙境,令人难分真幻。
在湖心中央,有一座翠竹搭成的小楼,倒影在水波中上下起伏,若远若近。
葛长生真是目眩神移,深深的陶醉了,他几时见过这等美景?
那两个孩子,飞快地跑向一排小竹房中,不大的功夫,便见他们搬出了一张白漆小桌,和三把靠椅,放在了湖边的一颗大柳树下,然后坐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把小桌移动了好几次,这才选择好了一个最好的位置放下。
接着他们摆上了酒菜,葛长生掩着身形,缓缓地走近,相隔约有三丈时,便隐身在一块大石之后,注意打量,只见桌椅及蛊盘之类,都是极为名贵,那小桌的桌面,是整块白玉砌成,心中不禁越发惊诧,忖道:“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有这等排场?”
葛长生思忖之际,便见两个孩子又跑回来,每人手中拿着一支紫木箫,那俊童又把桌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自语道:“大概差不多了,可以请少爷来了。”
那傻童也学着他的神态,看了一转,然后说道:“大概差不多了,可以请少爷来了。”
葛长生见他不但每次重覆俊童的话,就连对方说话的神态和姿势,也要学一遍,有时学得不对,还要再学一次,直到他满意时为止。
这真把葛长生弄得糊涂,不知他得的是什么病,那俊童好似已经习惯了,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却未发作,他靠在了柳树上,吹着木箫,吹出一曲活泼轻快的小曲,俊童立时合奏起来。
这片奇妙的音乐,立时传遍了这座山岗,听起来很是悦耳。
不大的功夫,他们吹完了这个曲子,站起身子,拍着屁股上的灰土,这时便见对面竹林之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老道人。
葛长生一看他的脸,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他面色漆黑,两片厚嘴唇,却像血染过的一样红,两道白眉高高地向上翘着,一双怪目,射出了骇人的光芒,让人看得出,他是一个内功精湛的奇人。
他走出了林子,双手高举,打了一个大呵欠,自语道:“又到了吃饭的时候,真快!”
那俊童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又是他先来,每次吃饭他都来得最快!”
他这句话声音本来很低,与老道相隔五六丈,不会被对方听见,却不料那傻童粗声的学了一遍,立时传到了老道的耳朵中。
傻童脸上立时变了颜色,老道哈哈一笑,慢慢地走了过来,双目像是闪电,射在了俊童的身上,把他吓得一步步地往后退。
葛长生见状心中也有些耽心,忖道:“看这老道生相凶狠,绝非善良之辈,这个孩子,可能是他强行掳来的,他如果要加害他们,我就不能坐视了。”
这时的空气十分紧张,老道丑恶的面孔上,挂着一丝冷笑,一步步地向俊童逼来,俊童微颤着向后退,那傻童在一旁好似又气又怕,紧捏着两个拳头,跟在老道身后,仿佛老道一动手,他便动手似的。
老道一直把俊童逼得靠在了大树上,他把那双巨掌缓缓地扬起,冷笑道:“小王八旦!你老实点还少吃点苦……”
他说着双手直向俊童的咽喉捏来,葛长生大惊,正要飞身而出,突然听远处一个沉着的声音喝道:“老道!你想干什么?”
老道好似吃了一惊,立时堆上了笑容,双手在俊童的脖子上轻轻地揉了起来,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跟他逗着玩呢!”
他说着,但是手下暗中用尽,捏了俊童的脖子一下,痛得他大叫起来。
老道立时松开了手,并且往地上摔了一下,然后用脚一阵乱踩,笑道:“好大个的蜜蜂!这一下把你螫得可不轻。”
俊童却是揉着脖子,敢怒而不敢言,葛长生心中暗笑老道暗中使坏,但也奇怪什么人把他喝止了,于是目光射向竹林,只见慢慢走出了一对青年男女。
那男的不过二十多岁,穿着一件全黑的长衫,他生得身躯伟岸,眉清目秀,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漆黑的瞳子,射出了慑人的光芒,令人感到他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也使人感到他的冷漠。
他身旁的女子,年约二十左右,身材苗条,面貌美丽,穿着件月白色的罗裙,长长地拖在地上,她玉笋般的手指,轻轻地挽着年青人的手臂,意态至为亲密,真像是一双神仙伴侣。
葛长生大大的惊讶了,这一对男女的相貌,真可说是江湖中难以寻得的人物,加上他们管制着这片神奇的庄院,激发得令人对他们感到惊诧与怀疑。
老道似乎对年青人很顾忌,拍了拍手,找话道:“小鬼头!你们又到哪去了?菜都凉啦!”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那年青人却是一言不发,脸上也是没有一丝表情,慢慢地走了过来。
葛长生诧异他竟是这么庄严和沉静,更诧异那个凶狠的老道士为何还怕他?
这时那一对青年人已来到了,他慢慢地说道:“北星!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那俊童如奉圣旨般,立刻跑到了他面前,拉开领子给他看,口中并且说道:“这里,是老道捏的!他刚才还假装踩蜜蜂……”
他脖子上果然有一块青紫,那年青人摇手止住了他的话,看了一阵,老道已在旁叫道:“谁说我捏的?我又不是女人,小鬼头,可别信他的话,刚才真是有个大蜜蜂,被我踩死了,不信你来看。”
那年青人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慢慢地走了过去,说道:“在哪里?蜜蜂在哪里?”
老道脸上一红,低头找了半天,说道:“都被我踩烂了?……好大!你看,这里还有个翅膀,这可不是瞎话吧?”
不知怎么搞的,居然真被他找出了一个蜜蜂翅膀,还是刚死的,北星脸上气得变了色,老道的气可更大了,跺着脚骂道:“娘的!你个小王八旦!要不是我,让蜜蜂螯死你!你还是说我捏你,这点岁数就恩将仇报,将来长大还得了……”
他一骂就没完,很像尚三叹,可是神态却不同,尚三叹像是一支松了气的大气胎,慢慢地泻他的气,而他则像被燃着的一挂鞭炮,劈利叭啦没完。
那叫小鬼头的年青人,摇了摇头说道:“好了,算你有理,别说了。”
他说着转身对少女道:“萍妹,我们快吃饭吧,吃完饭还有事呢!”
读者至此一定想知道这个奇怪的家庭,是些什么人了。
原来这少年就是名扬大江的铁旗侠白如云,那少女是金风剪伍天麒之女伍青萍……这时正是白如云的新婚娇妻。
那两个顽童是北星和南水,老道则是墨狐子秦狸,葛长生能与他们见面,也确是上天奇妙的安排呢!
伍青萍含笑点了点头,说道:“云,前山的情形他们可有消息回来,都来了些什么人?”
白如云虽然冷峻,可是对他的娇妻却好得很,他微微含笑,对萍儿道:“还没消息,大概一会儿就来了。”
说着他与老道分别坐下,北星和南水立时斟酒,北星吃大亏,不时狠狠地瞪着老道,南水也呆呆地跟着瞪老道。
葛长生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他们谈笑风声,酒菜相从,显得无比的快乐,暗自推测这一对男女必是一对夫妇,他们过着如此幸福的生活,而自己呢?
他万分羡慕不如他们,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对爱侣的结合,是经过了多少挫折和辛酸啊!
酒过三巡,老道才不过喝了两蛊酒,他不时地望着白如云,显然他喝酒要受白如云的限制。
白如云望了他一阵,说道:“老道,你可是想多喝些酒?”
老道双目一闪,似乎有些喜悦,但转眼之间又觉得白如云这话太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苦笑道:“我……还好,喝不喝都没关系,酒嘛……喝多了对身体也没好处。”
伍青萍不禁笑了起来,白如云突然把酒壶推在老道身前,说道:“今天例外,你尽量喝,不够叫他们去拿。”
老道不但面无喜色,反而有些恐惧,睁大了眼道:“小鬼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伍青萍也觉出有些不对,望了白如云一眼,问道:“云哥!你又想作什么?师父这些日子很好,并没有喝醉过呀?”
远处的葛长生,闻言大为惊奇,他料不到老道是他们的师父,暗自忖道:“世界上哪有师父怕徒弟的道理?”
他才想到这里,便听白如云冷笑一声,说道:“哼!你哪里知道,他最近简直不象样,野性子又发了,每天到狱中虐待犯人,尤其是三百老人,没有一天不受他的气,所以我让他喝个够,然后关他三个月!”
老道面上变了色,立时辩道:“谁虐待人?那三个老怪物没一天不吵架,我去管管还不行呀?”
白如云却是不再接他的话,直催他快喝酒,然后到竹牢报到,老道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地央告,北星及南水则喜气洋洋。
葛长生简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猜度着,已听得伍青萍劝道:“云哥!师父恨三百老人,还不是为的你?再说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你不必管得太紧,现在巫山大会,如果没有师父,到底还是不方便呀!”
伍青萍劝了半天,白如云这才不说话,老道已成惊弓之鸟,坐在一旁,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了。
葛长生除了疑惑之外,还感觉到无限新奇,很希望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物,可是自己藏了半天,这时无法再走出。
他正在犹豫,又听得老道说道:“小鬼头!前山巫山大会,来的人可不少,你可把山界划明了,别让他们撞到我们家里来。”
白如云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早已派人守好了,再说来的人都有老一辈带着,不会让他们乱跑的。”
他话才说完,只听老道冷笑一声道:“哼!你结婚之后,真是笨多了,人家看我们吃饭看了半天,你还不知道。”
葛长生大吃一惊,正要退去,便听老道说道:“出来吧!既来了,喝蛊酒再走。”
葛长生甚是羞愧,想到自己错入人家倒无所谓,只是自己偷看了半天,出来之后怎么说呢?
他正在为难,便听白如云嘹亮的语声说道:“朋友!敝处隐秘得很,难为你能找到了!”
这时北星及南水立时吵了起来,说是早就听见有人跟踪等……
葛长生势无逃走之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远远地向他们拱了一下手,红着脸道:“小弟错入宝地,实在罪过,扰了各位清兴,还请不要见怪。”
他语气中和,态度温文,白如云双目本来精光四射,当他看到葛长生这副相貌时,也变得柔和下来。
他尚未说话,老道已向葛长生点头道:“小子!别来这一套了,到底安着什么心,到面前再说,隔这么老远算啥?”
葛长生闻言甚是生气,可是自己理屈,只得尴尬地走了过来,北星南水围在他旁边,好奇地观察着,口中还不时发出声音。
白如云站起了身子,望了望葛长生胸前的号吗啊了一声道:“啊……原来你也是参加巫山大会的,你为何到此地来了?说实话!”
葛长生颇为不悦,沉声道:“我方才已经说过,游山玩水,错入宝地,难道还用得着造谣不成?”
白如云眉梢微微向上挑起,双目闪出了一阵奇光,甚是恐怖,葛长生见他面色不善,暗中留意,却听得青萍低声地叫道:“云哥!不可……”
她话未说完,白如云身如飘风,已然扑到葛长生面前,他右掌猛扬,伸手便向葛长生领口抓来。
葛长生见他动手就打,心中怒极,不但毫不闪躲,反而闪电般地伸出右掌,迎了上来。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白如云及葛长生均是微微一震,可是他们脚下却是丝毫没有移动,两支虎掌,也紧紧地抵在一起。
他们双方都在极度的惊讶之中,白如云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次巫山大会,居然有你这种英雄人物,我却把他们小看了!”
老道,伍青萍,北星,南水也都惊奇起来,在他们的想象中,天下年青人,应该是白如云最厉害,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突来的沙漠怪客,并不比白如云差上分毫!
这时他们双掌互抵,不住的微微颤抖,他们二人的脸上,也淡淡涌上了一层血红,显然他们在暗运功力,并且遭遇了对手。
良久,他们一些也没有移动,老道看得有些不耐烦,轻轻走到二人之间,拂袖扫开了他们,怪声道:“行了!这孩子有这身功夫,倒是大出我老道意料之外,我倒要问问他的来历。”
这时伍青萍也把白如云拉开一旁,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又转身对北星道:“北星!快去搬个椅子来。”
白如云虽然有些不愿意与葛长生攀交,可是自从在庐山,随裴大希习文之后,再加上伍青萍婚后的影响,使他孤僻怪异的性格,已经改变很多了。
不大的功夫,北星已然搬了一把靠椅来,青萍含笑说道:“这位仁兄不必多疑,我们并无敌意,只是外子性情暴燥些,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葛长生见青萍貌美如花,态度文雅,说话犹如音乐般的好听,心中敌意已然全消,红脸道:“敝人入宝地,已是不该,刚才又有失礼之处,但求三位不予见怪,实无颜再作久留了。”
葛长生说罢拱了拱手便要离去,白如云突然说道:“喂!你既无敌意,倒不必这么急着走……”
他话说了一半,但青萍微微瞪了他一眼,白如云笑着说道:“好!好!让你说好了,省得我说不好,好意被当成恶意。”
伍青萍又转过了身,对葛长生浅笑道:“敝处数年来,从无外人闯入,仁兄误到此处,想必是缘份,既然见了面,如果没有什么急事,不妨谈一谈,因为我们很久不曾出山,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形。”
葛长生见她态度极为和善,与白如云恰是相反,不禁走意全消,含笑点了点头道:“诸位世外仙居,但望不要被我这俗人骚扰了。”
他说着,在那张靠椅上坐下,那老道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眼,说道:“喂!孩子,你这身功夫是由哪里学来的?”
葛长生略一沉吟,含笑道:“晚辈久居沙漠,得遇一位老人,传了几年功夫,就未再与人学过艺,至于传艺之人,我也不知是谁。”
他们听葛长生来自沙漠,不禁都露出了惊诧之色,白如云嘴角动了一下,用着低沉的声音道:“沙漠……可是在新疆?”
葛长生点了点头,这时北星用手摸着头,想了一阵,低声自语道:“好远啊!”
南水这时学着他的样,用低哑的声音重覆道:“好……好远啊!”
葛长生不禁望了他们一眼,伍青萍已笑道:“仁兄想是奇怪这两个孩子,他们数年来都是如此,那个小的自己会说却不云,非要学这个大孩子,也是无可奈何了。”
二小听谈到自己,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南水,脸上涌上一层红晕,把脸藏在了北星身后,惹得葛长生笑了起来。
他们敌意已消,轻松地笑着,葛长生这才知道他们是夫妻,那老道是他们的师父。
谈话之中,老道不停地问问题,但青萍则是谈论巫山一带的风景,白如云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他极少讲话,就是讲话也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令人觉得他很难亲近。
葛长生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忖道:“看来他们定是些江湖中了不起的人物,我若与他们成为朋友,也是件可喜之事,何不问问他们姓名?”
葛长生想到这里,笑道:“我这就要赶回前山,今日之会快慰生平,尚请各位把大名留下,以后也好相交。”
他此话一出,便见他们互相观望,似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短暂的相隔之后,秦狸笑道:“孩子,我先问几个人物,看你是否知……前数年,有一位震惊江湖的怪侠,叫白如云,号称铁旗侠的,你可知道么?”
葛长生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晚辈不知。”
老道似乎又惊奇,又生气,哼了一声道:“那么有位老侠,名叫秦狸,号称墨狐子你不知?”
葛长生听来很耳熟,好似罗剑农曾提过此人,迟疑了一下,笑道:“先师好似提到过,晚辈记不清了。”
老道气得瞪着眼,骂道:“混蛋!这些人物你都不知道。还学什么武?告诉你,我就是秦狸,我徒弟就是白如云,这是我徒弟的夫人,叫伍青萍,这……”
他才用手指着北星,北星早已挺胸向前,抢道:“我叫北星,外号人称北极小太君。”
老道气得才想叱骂,南水也赶上一步红着脸道:“我叫……南水,外号人称极小仙翁。”
这一次他总算改了几个字,葛长生心中好笑,对于自己不知道这些人物很感抱歉,笑道:“弟子一向远居沙漠,孤陋寡闻,对于各位都陌生得很,尤其是这两位小兄弟,好似从没有听说过……”
北星和南水气得脸红耳赤,张口想骂,却又不敢,老道居然也气得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叫什么?快说!”
葛长生好不奇怪,暗道:“好像我一定要知道他们一样,真是怪事!”
可是他表面仍然冷笑自若,说道:“弟子姓葛,叫葛长生。”
葛长生的名字,对于他们当然是更陌生了,老道尚未说话,北星又抢着说道:“对于这位先生的名字,实在陌生得很,今天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南水也绝不放过这个出气的机会,立时接口道:“对于这位先生的名字,我也陌生得很,今天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并且是他自己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