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上居然飘下了薄薄的雪花,迎空飞舞,吹拂得人口鼻难开。
小猴儿用衣袖拂着面前的飞雪,叫道:“怎么还看不见人家?若是到了夜里,还见不着人家,我们可就惨了!”
他们已经在马背上整整的跑了一天,还没有见着一户住家,此事也颇出桑羽青意料之外。
小猴儿一路大叫,他就怕在雪地中过夜,桑羽青瞪了他一眼,叱道:“你鬼叫什么?你若是吃不了苦,回去吧!”
小猴儿吐了一下舌头,恰好一片飞雪落入口中,冻得他眉头一皱,赶紧啐了一口,道:“谁怕吃苦?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天我们少说也跑了八百里,根本没看见‘莫难观’,恐怕早就过了。”
桑羽青摇头道:“这一带山路崎岖,虽然跑了将近千里,但是按水路算,只不过两百里呢!”
正说之际,遥见数十里外,有一片灯光,在飞雪之中闪烁着。
桑羽青道:“你看,前面终于有村落了?”
小猴儿一望之下,不禁精神大振笑道:“好了,今天夜里用不着野宿了。”
他们二人把马加快,急如前风般向前驰去。片刻之后,他们已经快马驰入了这座小镇。
这小镇约有两百户人家,紧紧的靠着江边,也算得上是一个大镇了。
桑羽青不禁苦笑道:“我们若是坐船,上午就到了,如此看来,我们虽然紧赶,可是叶剑瀛却早已到了。”
小猴儿道:“你怎会知道他一定在这个小镇呢?”
桑羽青道:“这方圆数百里内,只有这个小镇,除非他是回金陵去,否则一定在此落脚。”
说着二人已然进入了镇内,初更时分,不少晚睡的人家,还是灯光通明,围炉夜话呢!
这座村镇虽然不大,但是却有着三间客店,二人走过一遍,选了一家较大的“北斗店”投宿。
店小二招呼着入了房,搬上了酒菜,二大边吃边谈。
桑羽青对店小二笑道:“小哥,请问这里叫什么地方?”
小二道:“这里叫‘莫难村’。”
桑羽青及小猴儿闻言,不禁同时一震,桑羽青赶紧问道:“此处可有间‘莫难观’?”
小二连连点头道:“有的!不过这道观小得很,只有两个道士,一老一少,很少走动。”
桑羽青紧接着问道:“小哥可知道往‘莫难观’怎么走?”
小二笑道:“出店往左走,就在山腰上,不远!两位敢是认得那位道爷?”
桑羽青含糊地说道:“不错!我们认识,这次顺道过此,拜访拜访。”
小二又道:“刚才那位道爷还到这里买了一壶酒,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呢!”
桑羽青闻言不禁又惊又喜,略为思忖道:“那么我们吃完饭就睡觉,你明天再来收拾吧!”
小二道:“你们不是要去拜访老道爷吗?”
桑羽青道:“天太晚了,又在下雪,我们明天再去。”
小二答应离开了房间,桑羽青对小猴儿道:“快吃!”
小猴儿边吃边道:“还好,我们来得不算晚,老道士还未遭难。”
桑羽青剑眉微锁,说道:“虽然赶到了,可是叶剑瀛没有来此,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对于叶剑瀛的行踪,二人均是想不透,匆匆吃完了饭,桑羽青闩上了房门,小猴儿把灯光拨成豆大。
推开了后窗,寒风夹着雪花飞涌进来,吹得二人打了一人寒栗。
这时初更方尽,小小的村镇,除了偶有两三户传出了昏黄的灯光外,已是一片黑暗和死寂。
桑羽青对小猴儿道:“你先下去。”
小猴儿点点头,身子一摆,如同一片落叶般,由窗口落下了街心。
桑羽青抬头向左方山腰望去,果见丛林之中,透出了一点昏光。
伸出左手,抓着房檐,然后把整个的身子荡了出去,悬空而立,用右手把窗户带紧,然后才落下街心。
大地一片死寂,地面和房舍上,都积了薄薄一片白雪,虽是深夜,仍然看得很清楚。
桑羽青对小猴儿说道:“尽量行藏,走!”
于是二人运用了轻身功夫,飞雪之中,向那座小山掠去。
沿路上只听得这一带林木呼啸,偶有几声寒犬夜吠,显得更是凄凉。
他们按照店小二的指示,向左边的山腰奔去,虽然隔着老远,但是山腰上的灯光清晰可见。
小猴儿紧追在羽青身后说道:“师哥!他既是‘白云观’的老辈人物,为什么不与他们住在一起,却住在这里呢?”
桑羽青摇头笑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座小山并不高,二人身形加快,刹那之时,已经接近了。
桑羽青及小猴儿同时放慢了脚步,打量着这座中腰的小道观。
果然如店小二所说,这是一间很小的道观,总共不过有四五间房子,外面围着一个半人高的围墙,墙头上覆着白雪,压着一重重的衰草。
由这种情形看来,这座道观的香火也不旺盛;显得一片破落。
这时灯光是由为首的一间房间中透出,桑羽青及小猴儿互打了个招呼,双双掠上了墙头。
就在两人脚才落地之时,突然一声暴喝:“什么人?”
紧接着大片风声,迎面而来,声势颇为惊人。
桑羽青及小猴儿不禁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向两边闪开,紧接着:“砰!砰!”两声大响,原来是两块大石,落向墙外。
大石方才落地,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什么人夜入我‘莫难观’?”
声音沙哑冷涩,听来极是刺耳,桑羽青及小猴儿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形容枯瘦,相貌可憎的老道士,坐在一盏昏灯之下,独自饮着酒。
桑羽青还未说话,那老道士又道:“既然进来了,到房里来吧!”
那老道士的相貌奇丑,声音又是难听已极,桑羽青及小猴儿都不禁有些心惊。
小猴儿转身挽着桑羽青,桑羽青点了点头,二人同时向小房走。
二人刚走到门前,便听老道又说:“门没有闩,你们推门进来吧!”
桑羽青推开了门,二人同时进得房来了。
灯光之下,细细的打量这个道士,不禁同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身材瘦小,一颗脑袋却是大如巴斗,满头发须都是银白色,蓬蓬松松,好像乱草一般。
他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闪闪发光,黄齿外露,真是丑怪已极。
桑羽青及小猴儿生平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人,不禁都怔住了。
小猴儿更是吓得心头怦怦乱跳,忖道:“我的妈!这是人还是鬼呀?”
二人入房之后,那老道却是连头也不抬,仍然低头喝他的酒,也不再说话。
桑羽青含笑说道:“这位就是展善道长么?”
话才说完,那怪老道突然发出了一声极为恐怖的大叫,身子一晃,一阵风似的向桑羽青扑了过来。两下相距不过三尺,老道身法又是快极,但是他仍然扑了个空。
桑羽青早已闪出了五尺,沉声道:“道长意欲何为?”
那老道似乎大吃一惊,一双圆目睁得更大,注视着桑羽青,半晌才道:“咦……你这,个娃娃好俊的功夫,竟能躲开我,真是不简单。”
他说着目光又瞟向小猴儿,小猴儿又是吓了一跳,全力防备着。
老道把他们看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坐回去,猛饮一口烈酒道:“娃娃!你怎知道我的法号?”
桑羽青道:“我们才由‘白云观’来的。”
老道心中一震,仰头道:“你们刚由‘白云观’来?是谁告诉你我住在此?沈木还是玄静?”
桑羽青道:“都不是……”
老道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那么你们来找我作什么?”
桑羽青向前一步,说道:“我们来此只为通知你一件事。”
老道又饮了一口酒,不耐烦的说道:“白云观的事我管不着!”
桑羽青道:“白云观遭了巨变,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老道抬起了眼睛,怒道:“告诉你‘白云观’与我无关,遭了巨变……难道都死绝了不成?”
桑羽青还未说话,小猴儿在一旁接口道:“可不是都死绝了!”
老道闻言一声怪叫,霍然而起,叫道:“娃娃!你说什么?”
桑羽青紧接着说道:“我们告诉你的都是实话,‘白云观’遭了巨变,连掌门人、五大长老及一般弟子,在一夜之中,均被人杀死了。”
老道闻言,一双雪白的浓眉高高耸起,双目铜铃也似,用着微微发抖的声音说道:“你……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桑羽青道:“我们与道长素不相识,焉有欺骗你的道理?”
展善双手扶着桌子,面上表情很是怪异,自言自语道:“这种事,也好……”
当展善在说着这句话时,桑羽青则一直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
展善接着又道:“什么人下的手?”
小猴儿正要张口,桑羽青已经说道:“是谁行的凶,我们还不知道。”
展善沉吟了一下道:“你们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
桑羽青便把道士临死之事说出,并道:“我想目前‘白云观’只余道长一人,或许你应该去料理一下。”
展善连连摇头道:“不!不!我绝不会去,不过……我要会会那胆大包天的人。”
由于“白云观”的人都死完了,桑羽青才把希望寄托在展善身上,希望能由他这里,探到一些东凡和尚的消息。
但是目前的情形,令他很是失望,他没想到,展善与“白云观”,好像已经断绝来往了。
展善沉思了半晌,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跑来通知我,可有什么来意?”
桑羽青沉吟一下,说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展善双目睁大,说道:“谁?”
桑羽青还未说话,突听远处有步履之声,随风传来,似是有人飞掠。
三人同时停止了谈话,桑羽青心中忖道:“八成是叶剑瀛来了。”
念头还未转完,便听一声嘹亮的声音道:“老道可在房中?”
紧接着嘹亮的声音,展善叫道:“什么人?”
一语甫毕,墙外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索命人来了!”
桑羽青及小猴儿都听出是叶剑瀛的声音,不禁暗忖道:“叶剑瀛真是好大的胆子!”
展善闻言之后,两道白眉皱起,说道:“什么人敢这么狂?”
随见一条黑影一闪,一个身躯硕壮的青年人,已然立在了墙头。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鬼魅一般,桑羽青想到他在“白云观”下的毒手时,亦不禁由心头生出了一股杀气。
展善也被他的身手所震惊,发出了一声阴冷的长笑,说道:“娃娃!不必在我面前作怪,还不下来?”
叶剑瀛并未答他的话,冷笑一声,对桑羽青说道:“哼!我遍寻两位不得,原来到此通风报信来了。”
桑羽青不禁大怒,但是他并未发作,冷冷说道:“残伤生灵,岂是侠义人物所为?叶兄,我在此候你多时了!”
叶剑瀛仍然站在黑暗之中,微笑道:“我们的事好办,待我先解决了这个道士再说。”
展善狞笑一声,叱着道:“好大的狗胆……”
说着推门而出,桑羽青及小猴儿也跟了出去,叶剑瀛仍然站在墙头上,他从容自若的说道:“桑兄!我与这老道的事,你切莫插手。”
桑羽青闻言不禁一震,思忖道:“啊!他竟然知道我姓桑……”
这时候小猴儿已然说道:“那可不一定。”
叶剑瀛冷笑一声道:“怎么?小兄弟,你一定要与我作对么?”
这时桑羽青心中已然有了计划,答道:“白云观之事,原与我们毫不相干,你与这位道长尽情叙旧,我们决不多事。”
叶剑瀛笑道:“对!这才算是江湖朋友。”
桑羽青不语,把小猴儿拉向一旁。小猴儿忿忿不已,说道:“师哥!难道我们就被他几句话吓退了?”
桑羽青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小猴儿这才不言,这时展善道人已经与叶剑瀛答上了话,他双手插着腰,寒风吹乱了他满头的白发,灯光之下,看来很是恐怖。
他粗哑的嗓子说道:“娃娃!你是什么人?”
叶剑瀛道:“我姓叶,叫叶剑瀛!”
展善摇了摇头,说道:“无名小辈,还是把你的师门字号报上来吧!”
叶剑瀛摇头道:“不必!报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桑羽青全神贯注,聆听着他们的谈话,想探听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展善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们都是无名之辈了?哈哈……”
叶剑瀛打断了他的笑声,说道:“白云观均是有名之士,现在又如何了?所以我看还是无名的好些。”
展善面色一变,说道:“怎么?白云观是你这个娃娃下的手?”
叶剑瀛望了桑羽青一眼,笑道:“怎么,通风报信的没有告诉你?”
小猴儿不禁大怒,骂道:“放你妈的屁……”
才骂到这里,已被桑羽青拦了下来,说道:“小猴儿!还没有轮到你,你急些什么?”
小猴儿强抑着愤怒不再说话,展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诧异的说道:“啊?凭你这个娃娃居然能把‘白云观’屠尽?道爷实在信不过你!”
叶剑瀛一笑说道:“信不信由你!”
展善点了点道:“好!就算是你,你与‘白云观’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
叶剑瀛道:“那是我的事。”
展善哼了一声道:“你来此寻我又为何事?”
叶剑瀛笑道:“只问你一件事,你若告诉我,便是一段善缘,若是不讲,‘白云观’的道士就是榜样。”
他说话之时,目光四射,狂妄之极。
展善不禁大笑起来,良久才道:“好狂的娃娃!倒是合我胃口,好吧!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情,我道士年纪虽老,还不愿意死于刀剑之下呢!”
叶剑瀛冷冷的说道:“你有这个想法,是最聪明不过,现生死在于你自己,告诉我,东凡和尚现在何处?”
桑羽青及小猴儿又是一惊,但桑羽青极力的镇定着,面上始终平静如恒。
叶剑瀛说话之际,并未向桑羽青等看来,显然他没有注意到桑羽青情绪的变化,他的话说过之后,展善竟如木鸡一般的呆了下来,叶剑瀛笑着接口道:“你好好想一下……”
话未说完,展善已道:“东凡和尚是什么人?你寻他作甚?”
叶剑瀛剑眉高扬,厉声喝道:“道士你少与我装糊涂,生死全在你自己,小爷我动起手来可是毫不留情的!”
展善不禁大怒,喝道:“他妈的,你这个小狗吃了什么壮胆的玩意儿,敢在我面前放肆?”
叶剑瀛大声道:“你说不说?”
展善叱道:“要想活命快走,若是道爷脾气来了,可别怪我出家人手毒。”
叶剑瀛身子一晃,已然由墙头落了下来,灯光照到了他的脸,只见他英俊的面貌上,有一层冷寒之气,双目神光外露,咄咄逼人。
他挂着一丝微笑,声音很是柔和的说道:“道士,人只有一条命,你何苦为一句话丧生?”
展善冷笑道:“你惹起了道爷的脾气,可别怪我!来吧!我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叶剑瀛沉声道:“你真不说?”
展善道:“你真想死?”
叶剑瀛哼了一声,身子一晃,一阵寒风,夹着飞雪向展善扑了过去。
他身手轻快,如同是一道闪电一般,二指抬点,指向展善的“天突穴”。
桑羽青看见他出手毒辣,益发相信“白云观”之事,是他所为,心中不禁忖道:“这小子真的是好狠毒!”
就这么一念之际,叶剑瀛已然与展善交手了两招,可谓快极。
由于这件事与桑羽青无关,所以只好袖手旁观,静站一旁。
叶剑瀛动起手来,招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好像恨不得立时就要把对方击毙似的。
展善一言不发,二人在飞雪之中,大战起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叶剑瀛显露出他绝妙的武功,桑羽青在一旁看着,不禁忖道:“如此看来,他的武功比我估计的还要高呢!”
展善是“白云观”更老一辈的人物,别看他年纪老迈,身手却是不凡,移动之际,风声赫赫,掌力也够惊人。
叶剑瀛似乎是急于解决展善,所以他下手之后,便似狂风暴雨一般,招式奇猛,每一出手,都是向展善的致命处击到。
展善不禁被他挑起万丈怒火,怪叫道:“好小子哇!你还能比我狠?”
他怪叫着,蒲扇大的一双巨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叶剑瀛的头顶压倒。
他这一双巨掌之下,少说也在万钧之力,双掌才出,附近的雪花,都被掌风震得四下飞溅,好不惊人。
叶剑瀛虽然狂妄,可是他动起手来,却是一些也不含糊,自然不会硬接他的双掌。
他向左探出了半步,身子猛然一拧,已然闪出了三尺。
展善哪里肯容,喝道:“想逃?”
他猛一踏步,追上前去,右掌挟着赫赫掌风,大把的向叶剑瀛的肩头抓去。
这一次叶剑瀛再不躲避,他身子突然转了过来,只见他“怒马回头”,上半身整个转过,右掌骈二指,疾如闪电一般,向展善大开的掌心便点。
展善只觉一股凉风,透掌而来,不禁吃了一惊,百忙之中,来不及思索,慌忙的错步后退。
这时叶剑瀛可容不得他了,只见他垫步直上,以“清风摆柳”的招式,双掌一分,分别向展善腋下双襟抓到。
叶剑瀛这一招变化得神妙莫测,快速已极,大出展善意料之外,他不禁惊叫了起来。
随着这声惊叫,他拚命的向后纵去,但听“嘶”的一声轻响,展善右边衣襟,已被扯了一条大口子。
这一来不禁把展善惊得魂飞天外,他万料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手上竟有这么高功力。
叶剑瀛哪里肯放松,他摇身而进,再度与展善厮杀起来。
桑羽青在一旁惊诧不已,一方面是惊于叶剑瀛武功神妙,一方面则惊于展善的无能。
他忖道:“白云观中都是这等身手,还能享誉江湖呢!”
小猴儿这时也安静下来,细看叶剑瀛的身手。
原来他早已存心与叶剑瀛较量一番,这时观察他的招式,只见他身手如电,行动似风,招式也是奇妙精绝,不可方物。
小猴儿心中忖道:“如此看来,我还不一定比他强呢!”
这时二人再度交上了手,比起方才大不相同,展善吃亏之后,把一身功夫全施展出来。
叶剑瀛也加快了身法,只见二人打得惊天动地,好不猛烈。
桑羽青心中忖道:“看这情形,立时就可以分晓了。”
果然!不一会的工夫,二人动手正急之时,突见一道寒光一闪,紧接着老道发出了一声怪叫,整个的身子倒在雪地中。
桑羽青及小猴儿同时一惊,原来叶剑瀛在动手之际,竟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蓝松剑”,以绝妙的招式把老道的左掌竟生生的斩断。
展善已然昏倒在雪地之中,满身血污,叶剑瀛很快的把宝剑入了鞘。
小猴儿冲了上去,叫道:“姓叶的!你用兵刃伤人,算是什么人物?”
叶剑瀛对着小猴儿一笑道:“小兄弟!对于此类人是慈悲不得的。”
说过之后,弯下了腰,把展善托了起来,进入房去。
桑羽青及小猴儿也跟了进去。
叶剑瀛把展善放在了炕上,灯光之下,只见展善满身血污,白发凌乱,看来非常恐怖,叶剑瀛由身上取出一药丸,匆匆塞入了展善的口中,以水冲下。
小猴儿念道:“哼!你伤人之后,还要施救?”
叶剑瀛在床头坐了下来,注意着展善的变化,闻言一笑道:“我可没有这么慈悲。”
小猴儿道:“那你喂他药作什么?”
叶剑瀛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还有话要问他。”
小猴儿怒不可遏,但却被桑羽青用目光止住,因为他知道叶剑瀛要追问东凡和尚的事,这也是自己行万里江湖,日夜寻访的消息。
小猴儿知道桑羽青的心意,所以不再发作,可是他们都是热血腾腾的侠士,看见叶剑瀛这么不光明的行为,都是气愤异常。
叶剑瀛静静的等着,不一会的工夫,展善啊唷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他张开双目,望见了叶剑瀛,不禁一声狂叫,右掌向叶剑瀛面部抓来。
叶剑瀛把头一偏,二指如电,点在了展善的腋下,展善立时软了下来。
叶剑濠沉着声音说道:“你少动,否则只有多吃苦。”
桑羽青看叶剑瀛相貌英俊,一表堂堂,实在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展善睁大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不住的转动着,这么寒的天,他头上竟然流出了汗。
叶剑瀛面带笑容,说道:“老道,如你方才所说,你虽年老,但却惜命,现在生死在你自己手中,看你怎么办吧!”
展善用着发抖的嘴唇说道:“你……你待如何?”
叶剑瀛一笑道:“方才已经问过你了,东凡和尚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这句话问出口,桑羽青亦不禁一阵心跳,因为他也极想由老道口中得知东凡和尚的下落。
展善摇摇头:“我不识此人。”
叶剑瀛冷笑一声道:“这是你自己找苦吃!再问你一句,他在哪里?”
展善虽面有惧色,但仍摇头道:“我失血过多,已然无命,就是知也不会告诉你,何况……”
叶剑瀛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骨气。”
说着在他腋下点了一指,老道立时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桑羽青面色一变,走到床前,向老道胸前拍了一掌,老道这才喘过一口气来,低声的呻吟着。
叶剑瀛诧异的说道:“这是为何?”
桑羽青沉脸道:“叶兄,你与这位道爷可有深仇大恨?”
叶剑瀛摇头道:“与他无仇。”
桑羽青点头道:“与他无仇,便不该以毒刑逼供。”
叶剑瀛一笑道:“你太慈悲了,我可不是你们所谓侠义道的人物,凡事都讲道义。
桑羽青接道:“不是侠义道人物,也不可下此毒手。”
叶剑瀛摇头道:“我不管这些。”
他说着很快的又点了展善的穴道,展善一阵急抖,又大声叫了起来。
桑羽青大怒,右臂一舒就要去扶展善,叶剑瀛却一把抓住了桑羽青的膀子,喝道:“你管的事太多了!”
桑羽青膀子一甩,喝道:“去!”
他一甩之下,叶剑瀛无防,一连退出五六步,才把身子站稳。
这边桑羽青早已为展善解了穴道,但是展善已然痛得昏死过去,桑羽青见他奄奄一息,看是活不成了。
叶剑滅站稳身子之后,冷笑道:“哟!莫非你与这些道士沾亲带故?”
桑羽青盛怒之下,喝道:“你少在我面前卖狂!出去!”
他说着,先行走出房门,转面对小猴儿道:“你守着老道谁要碰他,照样断他一条臂膀。”
桑羽青发起怒来,只见他剑眉飞扬,目射神光,令人不寒而栗。
叶剑瀛虽然狂妄,也被桑羽青的气势震慑住,怔怔的望着他。
桑羽青喝道:“叫你出来!”
叶剑瀛竟不由自主的走到门处,桑羽青道:“叶剑瀛!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面前如此为非作歹,是办不到的。”
叶剑瀛一笑道:“我不愿与你这么快就冲突,因为说不定我们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桑羽青心中疑虑,面上却不露出,接道:“且慢!我还有事问你。”
叶剑瀛冷冷说道:“什么事?”
桑羽青问道:“白云观中的道姑和白姑娘到哪里去了?”
叶剑瀛笑道:“原来为此!自我入‘白云观’后便未见过这两个人。”
桑羽青紧逼着问道:“此话当真?”
叶剑瀛道:“我骗你作什么?”
才说到此,小猴儿跑了出来:“师哥!老道士死了。”
叶剑瀛啊了一声道:“啊!你们慈悲得很!”
桑羽青望了他一眼道:“你寻访的人,若是江湖中人,一定可以寻得,又何必用这等手段?”
说着与小猴儿入房,叶剑瀛拦道:“且慢!”
桑羽青和小猴儿同时停了下来,叶剑瀛走到他们面前,低声道:“桑兄……”
桑羽青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谁告诉你我姓桑?
叶剑瀛一笑不答,说道:“我知道你也在寻访东凡和尚的下落,我不知你与他是敌是友,但是我们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找东凡和尚的下落,何不联在一起?”
桑羽青暗暗惊心,但是叶剑瀛已知道这么多,自己也无法否认,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在寻找东凡和尚,是敌是友,到时你自会知道,不过我的方法与你不同,古云:道不同不相谋,我们还是各自行事的好。”
叶剑瀛笑道:“方法不同?你在金陵鼓楼,不是也以刑逼供大和尚么?”
桑羽青闻言惊怒交集,但是他镇定着,说道:“我与那和尚有血海深仇,不似你无故伤人。”
叶剑瀛笑道:“以后你就知道我不是无故伤人了。”
桑羽青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你是为我而来了!”
叶剑瀛道:“我只是想由你身上探听东凡和尚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你也与我一样。”
桑羽青点头道:“好吧,不管是真是假,也不论你居心如何,现在江湖中,只有你知道我是姓桑,若是再有第二人知道,我这笔账要找你算。”说着转过了身。
叶剑瀛道:“白姑娘不知道么?”
桑羽青心中一动,说道:“姑娘除外。”
他转脸对小猴儿道:“小猴儿,我们走吧!”
说着二人一溜烟似的下山而去,身法极快。
叶剑瀛望着他们背影,冷笑道:“哼!好狂!我叶剑瀛早晚要你刮目相看。”
说着入房而去。
桑羽青及小猴儿双双如飞,赶到店中,如同两条人箭般,由窗上落入。
当他们落入之后,竟然发觉一人,正翻阅衣物,桑羽青喝道:“什么人?”
那人吓了一跳,慌忙的转过了身。
桑羽青及小猴儿观看之下,不禁大出意料,尤其是小猴儿,更是惊喜交集。
原来这黑夜入店之人,正是小道姑修月。
看着她安全无恙,桑羽青及小猴儿都放了心,小猴儿更是心中高兴得很。
这时修月已然除去道装,但却改成了男人打扮,一袭青衫,头上也压着一顶巾帽。
她的打扮,看来就像是个公子哥儿似的。
桑羽青笑着说道:“原来是修月小师兄。”
修月忙道:“我现已还俗了,你们以后叫我凌姑娘,不要再叫修月了。”
听说修月还了俗,小猴儿心中很高兴,他很想说几句话,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怔证的望着她。
桑羽青点头道:“凌姑娘请坐,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落座之后,桑羽青细看了她几眼,奇道:“咦,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了,是谁为你解的?”
凌幼枝略为迟疑,说道:“啊……是沈木为我解的。”
桑羽青心中虽然疑惑,并不追问,又道:“白云观发生的事,你知道了么?”
凌幼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桑羽青又问道:“那么你是如何脱身的呢?”
凌幼枝道:“我……我由旁门逃出来的。”
看她说话的神情,很是迟疑不定,心中颇为诧异,但又想不出什么道理来,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啊!如此说来,你是很幸运的——”
凌幼枝面色微红,说道:“是的,沈木为我解开了穴道,我立时就逃了。”
桑羽青点点头,说道:“那么在‘白云观’中,有一个白姑娘,你可曾见过她么?”
凌幼枝连连的点头道:“我见过,她比你们先到观里去,和掌门人谈了一会话就走了。”
桑羽青甚是诧异,说道:“啊?她只进去一会就走了?”
凌幼枝点头说道:“是的!我本想和她说几句话都没有机会……她长得真美。”
这时桑羽青更是疑惑不定了。
沉默了半天的小猴儿,这时突然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凌幼枝笑着道:“我看见了你们的马。”
说着,一双妙目注视在小猴儿的脸上,吓得小猴儿慌忙把目光避开,心头不由一阵乱跳。
桑羽青又问:“凌姑娘,你还俗之后,有何打算呢?”
凌幼枝双目垂了下来,略带伤感的说道:“我还有几个亲戚,我想先去看看他们再说。”
接着,桑羽青又问了她很多“白云观”的事,但是没有一件可以与东凡和尚连在一起,心中很是失望。
这时已是三更时分,凌幼枝站了起来,道:“我这次来,是向两位道谢,现在我要走了!”
桑羽青笑道:“恭喜姑娘能脱离虎口,说不定将来我们还会见面,在此谨祝姑娘一路顺风!”
说也奇怪,小猴儿这时不禁有些难舍之意,眼望着这个孤零零的小姑娘,就要投入茫茫人海,心中感到非常不安。
凌幼枝发了一会痴,低声道:“谢谢你们……”
说着又深情的望了小猴儿一眼,这才走向了窗户,准备飞越下地。
小猴儿突然的说道:“凌姑娘,请等一等!
凌姑娘回了头,见小猴儿双目明亮,两颊发红,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她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什么事?”
小猴儿用力的咽下了一口口水,鼓足了勇气,说道:“我送姑娘一程!”
凌幼枝一笑道:“夜深雪重,实不敢相劳……”
话未说完,小猴儿已道:“不必客套,去吧!”
说罢之后,对桑羽青道:“师哥,,我少时就回来。”
桑羽青笑道:“去吧!”
小猴儿脸一红,身子一扭,如一条箭似的,由凌幼枝身旁滑过,落在了雪地中。
凌幼枝回身一礼说道:“再见了!”
她娇躯一摆动,一朵云彩似的飘落下去。
桑羽青伏在窗口望时,见小猴儿与凌幼枝并肩而行,他们走得很慢,一路谈着话。
由于凌幼枝突然出现,使得桑羽青很诧异,回想她方才谈话的语气和神情,有很多可疑之处。
他忖道:“白姑娘进观之后,与沈木谈不了一阵就走了,此事真个奇怪,莫非沈木告诉了她什么消息?”
桑羽青越想越可疑,同时他为了寻访东凡和尚的下落,来到“白云观”中,原以为可以得些消息,不料出了叶剑瀛这件事,并得自己章法大乱,竟不知由何处着手了。
他细思良久,觉得要寻访东凡和尚,只有白婵这一条路,所以决心要把白婵寻着。
小猴儿伴着凌幼枝,在雪夜之中行走。
风雪很猛,大片的雪花吹了过来,小猴儿缩着脖子,不住的用袖子挥拂。
凌幼枝凝目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冷吧?”
小猴儿连连的摇头,说道:“不冷,不冷,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在西北的时候,天都冻了呢……”
说到这里,凌幼枝笑了起来,小猴儿双目睁睁的说道:“怎么?你不信?”
凌幼枝笑道:“我相信。”
小猴儿道:“那你为什么笑?”
凌幼枝含笑道:“我笑你说话的样子,好滑稽呢!”
小猴儿面上一红,说道:“有什么滑稽?谁说话不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沉默下来,缓缓的走着,这一条小街空空洞洞,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远处一家小店的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在风雪之中,不住的摇晃着。
小猴儿心中有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本是性急之人,不禁急得他不住的搓手。
凌幼枝站笑道:“你说你不冷,一直搓手作什么?”
小猴儿笑道:“我有好多话要说,不知由何说起……”
凌幼枝站停下来,说道:“有什么话你现在告诉我吧!”
他们正好停在那盏风灯之下,灯光把二人照得很清楚,小猴儿感到有些难为情,他不自然的望了凌幼枝好几眼,说道:“我们过去谈。”
说着很快的向前走去,凌幼枝奇怪的跟在后面,一直走出了五六丈远,小猴儿才停下了身子。
凌幼枝问道:“什么事呀?”
这时,小猴儿背着灯光,心中安定了些,闻言忖道:“这丫头真傻,还一直在问……”
凌幼枝见小猴儿一直不说话,不禁有些急了,说道:“唉呀!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小猴儿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方才说,你要去找几个亲戚?”
凌幼枝道:“是的!”
小猴儿又道:“是些什么人?”
他的语气很是急促,凌幼枝不禁有些奇怪,望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只是些远房亲戚,其实也都多年没有音讯,不知道还认我不认……”她说到这里似颇伤感,垂下了头。
小猴儿也感到很难过,停了一下问道:“若是你寻他们不着呢?”
凌幼枝摇头苦笑道:“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猴儿张了张口,却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凌幼枝望了望小猴儿,问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小猴儿咽下了一口口水,说道:“我是想……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说到这里,他的脸真的红了起来。
小猴儿的话颇出凌幼枝意料之外,也很感动了她。
她走近了一步,竟然拉住了小猴儿的手。
小猴儿吓了一大跳,但是心中却充满着甜蜜和快乐,望着凌幼枝那张秀美的面孔,心头一阵阵的发跳。
凌幼枝感动的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她说着要把手抽回去,但被小猴儿紧紧的抓住了,他那张充满了青春和略带稚气的面孔,洋溢着一种爱慕之情。
凌幼枝这才羞涩了,她用力的缩手,但小猴儿抓得更紧。
他们都沉默了,良久,凌幼枝道:“放手……我要走了。”
小猴儿道:“我送你。”
于是,这两个年轻人,手拉着手,向黑暗中走去。
一路上他们亲切的谈话,都显得非常的愉快。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路口,凌幼枝停了下来,说道:“我要走了。”
小猴儿把她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说道:“我等你,你一定要来找我!”
凌幼枝轻轻的点着头,说道:“我会去找你。”
小猴儿松开了手,他很快的由身上摸出一锭金子来,塞在了她的手中。
凌幼枝诧异道:“作什么?”
小猴儿却飞快而去,叫道:“不要忘记我刚才的话!”
他快得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雪夜之中。
凌幼枝紧紧的握住那锭金子,目中闪出了泪水,她孤苦一生,现在总算找着了爱她的人。
小猴儿满怀兴奋,回到了客店中,桑羽青已然睡了,室中一片黑暗。
他一面脱衣服,一面低声的唱着:
“三更三点呀龙呀抬头,
小妹妹掌灯呀独上高楼,
翠袖掩不住呀红灯笼,
灯光下面看呀——
小妹妹脸绯红……”
他不但唱,还打着锣鼓点子,显得有些忘形。
桑羽情忍不住骂道:“小猴儿,半夜三更你作什么怪?”
小猴儿已然脱好衣服,跳上了炕,笑道:“师哥,你还没有睡着呀?”
桑羽青笑说道:“睡着了也被你唱醒了。”
小猴儿睡了下来,虽然不唱了,但是仍在小声的哼着。
桑羽青虽然猜到了原因,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事令你这么高兴?”
小猴儿低声笑道:“师哥!她……拉了我的手呢!”
桑羽青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猴儿便把经过的情形,详细的告诉了桑羽青。
小猴儿已经完全沉醉在爱情之中。
说过之后,他很快沉入了梦乡,桑羽青却是无法入睡。
由小猴儿和凌幼枝,又不期然勾起了他的心事,使他联想到白婵——那个神奇的女人。
对于她,桑羽青可算是一见钟情,可是不但没有接触的机会,如今竟连下落都不知道。
除了复仇之外,桑羽青又多了一件困扰心神的事,这件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了结。
第二天,桑羽青花了半天的时间,把这座小镇打探一遍,但是找不着丝毫白婵的线索,不禁很是失望。
小猴儿问道:“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桑羽青摇头道:“失去了白婵的下落,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线索了。”
二人正在谈着话,突见不少马匹车辆,通过了店房,向驿道上赶去。
桑羽青很是诧异,叫过了店家问道:“小哥,这些人忙着到哪里去?”
小二答道:“乐江寺有佛会,有高人讲道,这些都是听道去的。”
桑羽青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道:“乐江寺在哪里?”
小二答道:“就在乐山镇,骑马去半天的时间就够了。”
桑羽青又道:“你方才说有高人讲道,想必是个出家的和尚了?”
小二摇头笑道:“不是的!是个居士,年纪比小爷你大不了多少,长得好,佛学也好。”
桑羽青越发觉得奇怪,问道:“小哥,你可知道这居士叫什么名字?”
小二想了想说道:“大家都叫他钱居士,叫什么名字倒没有听说过。”
桑羽青闻言心中骤然一惊,点头道:“好了,谢谢你了。”
小猴儿连忙问道:“师哥,到底这个姓钱的是什么人?”
桑羽青目射神光,说道:“东凡和尚有一个最得力的徒弟,名叫钱木儿,听说此人的功夫,已超过了东凡和尚,如果这个钱居士就是钱木儿的话,由他身上一定可以追查出东凡和尚的下落。”
小猴儿昨舌道:“这个钱木儿真有这么大的功夫么?”
桑羽青道:“据说是这个样子,不过即使他武功没有超过东凡和尚,也是差不多的了,因为与沈春山他们动手之时,一再的听他们提到他,足见他不是好惹的人物。”
小猴儿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他?”
桑羽青道:“不急,我们午饭后再动身。”
小猴儿叫道:“小二说要赶半天的路才能到呢!”
桑羽青道:“不要紧,我们的马快,我怕去得太早,万一落了什么形迹在他眼中,再想找他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