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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心灯跟随佛英出来,走出了百数十丈,两人一路很沉默,彼此连一句话也没有,只听见一阵低微的“沙!沙!”之声,那是他们踏在浮雪上所发出的声音。

又沉默了一下,心灯忖道:“这是怎么了?我应该像以前一样的自然磊落,为什么要忸怩阴晦呢?”

心灯想着,微笑一下,说道:“你……你们要回去了吧?”

佛英黯然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恐怕就要走了。”

心灯眼睛望着远方,接着问道:“你与卢师伯到什么地方去呢?”

佛英停下了步子,顺手摘下了一枝雪枝,低声说道:“很远!……离开西藏,到江南去了。”

“啊!……江南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

佛英摇摇头,紧接着说道:“……我还是喜欢西藏。”

这句话使心灯略为吃惊,但他并不追问下去,因为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西藏仿佛就等于他,或者说西藏与他的关系是分不开的。

心灯转过了话题,显得很轻松。又不在意的说道:“长山是不是也回江南?……你们快要成婚了吧!”

心灯的话,使佛英感到些微的震惊,她昂了一下头,但是又很快的低了下来,轻轻说道:“不一定!也许……”

她不欲尽言的停了下来,心灯当然很了解佛英的意思,可是他不愿多想。

一旦有了隔阂,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但是佛英这次邀心灯谈话,是有目的的,虽然这些话很难出口,但是她却必须试一试。

于是,她问道:“心灯,你……你是不是不会离开西藏?”

心灯立时点着头,显得很坚定的说道:“是的!——最少十年之内,我是不会离开西藏的!”

心灯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以后也要到江南去游历一番,尤其是要到各大庙寺去参证佛学。

佛英突然问道:“墨林娜已经成婚了,你……你怎么打算呢?”

这句话使心灯又惊又痛,他痛苦地说道:“我……是要回去的!这念头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佛英突然往外走出了两步,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我的面貌你是看过了?”

心灯一惊,连忙说道:“那……那是你自己脱落的!你……”

心灯话未说完,佛英已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够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我的面容从来就没有人看过,我一直用面纱挡着!因为……因为我很丑。”

佛英说着,忍不住低声的哭泣起来,这是她惟一的一个缺憾,也许这缺憾太大了,使得她把如花似玉的面容,隐藏起来,而不敢对人。

心灯对于她的话很同情,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于是他只好安慰佛英道:“不!你不丑!……你的美丽是少有的,你本来不该把自己的面容隐藏起来,一个人的美并不在于外貌,而在于内心,那才是真正的美。”

心灯的劝慰,显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佛英还是不停的嘤啜,心灯只好停了下来。

佛英饮泣了一阵,慢慢的转过了头,用着异常的声音问道:“那……可是……你……”

她似乎有些语无伦次,说了半天连一句话也未说清。心灯走到她的身旁,说道:“佛英,有什么话你慢慢的说,不要太急。”

佛英极力的镇定着,说道:“你……你曾经亲近过我的体肤。”

这句话像是一条毒蛇似的,钻入了心灯的心里,使他发出了一阵急颤,不自主地退后了好几步。

这实在是天大的罪恶!——尤其是一个出家人!

回想起那一幕往事,使心灯羞愧欲死,他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洗刷那种罪恶。

他双手交在胸前,汗下如水,费力地说道:“佛英……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们的本意,那……那是药物迷乱了我们的本性……”

佛英接着说道:“我知道……所以你还是要出家?”

心灯恐惧的点点头,说道:“是的!除了出家之外,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吸引我了。”

这句话使佛英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失望极了!

在那个时候的女孩子,别说是身体,就是一只手被男人接触了,她们也会以身相许。

所以佛英是不能嫁给长山了,她必须得到心灯,然而心灯的表现呢?他只不过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徒罢了。

佛英流着泪喊道:“……心灯!如果那天没有人救我们,铸成了大错,你是不是也回庙一走了之?……”

事情虽然过去了,也侥幸没有发生什么不幸的后果,可是心灯思来,仍是不寒而栗。

他双手掩耳,急切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那是不可能的……在危险的时候,我已经点了你的‘软穴’,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

佛英陷在哀痛之中,她恨心灯太冷漠了。

如果不能得到心灯的话,她将也不能嫁给长山,因为她的躯体,已经被前者所窥——虽然那是无心的。

必然的,这是一个悲剧。

佛英用衣袖在面纱内,拭去了眼泪,她冷冷说道:“好的!……你回庙吧!……我永远不会嫁人!”

这句话不禁使心灯大吃一惊,紧问道:“怎么?你……你不是很早就与长山有了婚约么?”

佛英连连的摇着头,好似灰心到了极点,用着哀伤而又平静的调子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身体已被你亲过,如果你回庙,我就……”

佛英的话,虽然不是以这件事威胁心灯,但是很明显的,如果心灯回庙的话,她是终身不嫁了。

心灯不禁大为焦急,说道:“佛英!也许我们没有缘份,你千万莫作此想。……我的命运很苦,错在当初凌叔叔把我送入了庙。

“……在庙里住了十九年的我,现在要我抛弃那种生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佛英!你是江湖侠女一流,我希望你不要存这些世俗的观念,何况我们这类人物,向来是一诺千金,你不能辜负长山对你的真情。”

佛英心乱如麻,她哭叫道:“可是有人辜负我的真情啊!……呜……”

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的哭了起来,那声音很悲切,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在轻声的嘤泣着……

心灯心如刀剜,痛苦莫名。

这是一种拒绝人的痛苦,他深悔当初不该与佛英相交,更不该对她产生感情,以至于落得如此后果。

就在这时,一条浅灰色的影子,飞鸟般纵落下来,落在他们之间。

心灯及佛英不禁同时一惊,各往后退了好几步,举目望时,却是秦长山。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全身整齐,似乎要出门一样。

他一双俊美的眼睛,像是晨雾中的两颗星星,虽然闪烁着,发出了光芒,可是却有些晦涩。

心灯面红如布,他知道刚才说的话,长山已经全部听到了,这是多么窘的一件事。

当心灯正要向长山解释时,他已轻轻地摇手止住了心灯,很忧伤地说道:“心灯!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件事情我不会怪你们……只怪我!我不应该插身进来的……”

长山说着,显得无比的懊丧,连连地摇着头。

心灯更为难过,他扶住长山的肩头道:“长山!不必如此,倒真是我影响了你们,我真惭愧,身为出家人,自己的行为却一点也不像……”

他们二人痛心的自怨自艾,佛英走到长山身前,低声的说道:“长山!我……”

长山不待佛英说话,抢着说道:“佛英,你不要乱想了!……我师父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我们的事情他非常同意,卢师伯也不反对……”

“我马上就要送师父走,然后我在拉萨等你,卢师伯说,你们明后天就走呢!”

长山这番话的意思,显然是决心与佛英成婚。心灯闻言,心中安慰不少。

佛英却是悲喜交集,她感激长山对她的真情挚爱,可是她却伤心,她真正深爱着的心灯,将会与她永别了!

长山见他们都沉默不语,接道:“我们现在回去吧,师父还等着我去呢!”

二人这才答应了一声,随长山同回“一心楼”而去。

送走了曲星和长山之后,其他的老人,也大半都在日内离开,只有冷古和柳拂柳,必须留在这里,因为他们的令符尚未到手。

最使心灯感到难过的,便是病侠的突然失踪,这个如慈父一般的老人,饱经一世的忧患和病痛,并且就要死在这万里的边地,这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啊?

心灯正在廊前观雪伤神之际,突见沈小石如飞自外跑入,见了心灯立时叫道:“心灯!昨天你到哪去了?”

心灯含笑点了点头,说道:“还不是为师父的事情忙……听说你昨天同柳师伯去盗令符,成绩怎么样?”

沈小石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说道:“这……天机不可泄露!……我师父已经走了,你知不道?”

心灯倒不知铁蝶已走,闻言奇道:“铁师伯已经走了?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沈小石笑道:“师父说有事,要先走一步,与我约好三日后在拉萨见面!”

心灯闻言思索了一下道:“这么说你很有把握,在两天之内将柳师伯的令符取出?”

沈小石点点头,说道:“当然啊!……你呢?听说你破了卓特巴的阵,还与他打了半天呢!”

心灯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卓特巴好像对师父最不放过,这令符不知何时才能取出啊!”

这时的心灯,实在有些心灰意冷,但是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焉能抽身一走?

心灯想起一事,不禁问道:“小石兄,我听说卢师伯他们都要在今天走,可是怎么还没有走呢?”

沈小石摇摇头,说道:“谁知道?他们又改成明天走了,看样子好像有什么事一样。”

心灯心中明白,忖道:“他们不走,必定是为了‘蚕桑口诀’……这么大年纪了,真是何苦啊?”

二人正在谈话之时,突然远处人声喧嚷,心灯站起了身子,奇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小石笑道:“墨林娜和米路卡今天到新疆去,他们在送行呢!”

心灯闻言颇为惊痛,“啊”了一声道:“啊……她……真的今天要走?”

沈小石翻着小眼道:“当然是真的呀!我骗你这个干什……”

沈小石话未说完,心灯突然放脚奔去,两三个起落,已然越墙而出,如飞奔去。

沈小石摇了摇头,自语道:“这个小和尚真多情呢!”

心灯出来之后,果见一行藏人,搬运着行囊,远远而来。

墨林娜及米路卡各是一付行装,在卓特巴的陪同下,每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并肩而来。

心灯怔怔地站在当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渐渐的,三匹马儿驰近了,当他们见心灯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同时把马勒住了。

卓特巴神色自若,米路卡目光传出一分疑惑和恐惧,他不知心灯为何突然现身?

墨林娜则表露出惜别和不舍之情。

卓特巴哈哈一笑,说道:“小师父莫非要送行么?”

心灯合十一礼,朗声说道:“能与诸位施主结识一场,倒也不易,今日米路卡及墨林娜两位施主远赴新疆,小僧特来送行,也好结一善缘呢!”

卓特巴闻言大笑,尚未说话,墨林娜已在马上欠身道:“多谢小师父美意,你我缘尽,请回吧!”

墨林娜的声音很低,也很忧伤。心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寒路遥,一切尚望珍摄,他日有缘,或可相见……”

墨林娜接着说道:“院寺清苦,小师父回庙之后,亦望自珍……再会了……”

墨林娜说着哽咽而止,在马上又是欠身一礼,脚点马腹,马儿昂首而行,由心灯身旁掠过。

心灯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心沉如铁。

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当他们一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心灯才怅然若失的回醒过来。

墨林娜走了!以往那些欢乐的日子,只有在回忆中追寻了。

突然,一个奇怪的问题涌起,心灯想道:“墨林娜是否把‘蚕桑口诀’带走了呢?如果她带走了,这些老怪物在此等什么?

“啊!……莫非他们已把‘蚕桑口诀’抢夺到手了?”

心灯正在推测思索之时,突听远处传过了掌风之声,判断之下不只是单打,好似群殴。

心灯颇为诧异,忖道:“卓特巴不在,还有什么人在此动手呢?”

心灯想着,立时迈步如飞,向发声之处赶了过去。

在两排雪林之间,有一块十余丈的空地,正有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里打斗。

心灯定睛一看,不禁大为惊奇,原来动手的人是卢妪、万蛟、万潜、凌怀冰。

他们四人分坐四角,合力围攻着一个白发苍苍,枯瘦如柴的老人。

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冷古的师父,天下奇人萧鲁西!

心灯大为惊诧,忖道:“他们怎么会围攻师爷来了?”

心灯再看之下,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在萧鲁西身旁,放着一个黄色的四方形绫包。

心灯忖道:“难怪!原来他们为了抢夺‘蚕燊口诀’,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与他们动手的是谁啊!”

心灯正在想着,突听卢妪拖着嗓子叫道:“喂!老家伙!你到底是谁?……你功夫这么高,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老人用着低哑的嗓子,笑了笑说道:“孩子!你们是不会认识我的!……可惜你们师父死得太早,害得你们见了我一点规矩也没有!”

众人听萧鲁西竟称卢妪为“孩子”,不禁啼笑皆非,可是这老人的功大实在太高了!

他们纷纷在脑中思索,天下奇人也不过是自己这般人,难道还有什么一生未曾露面的人不成?

莫非这老人真比他高出一辈?

当卢妪等人想到这里时,不禁同时向萧鲁西望去,但见他年纪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已有些不信。

这时众人已然看见了心灯,凌怀冰含笑道:“孩子!你站在一边看即可,不要过近了!”

因为十丈之内,完全是他们的掌力,他们一递一掌的,把内家最高掌力,向萧鲁西隔空打去。

萧鲁西并未抵御,他只是双手剥着一把豆子,吃个不停,可是众人的掌力,未能伤他丝毫,也莫想再进分寸。

心灯正要与萧鲁西行礼,萧鲁西已摆手道:“你照凌怀冰的话,就在一边看看吧!”

心灯恭身应诺,众人大奇,他们不知萧鲁西如何认识心灯,更不知他怎么知道凌怀冰的名字?

动手的四人中,无形中成了两派,万蛟兄弟一派,而卢妪与凌怀冰一派,因为凌怀冰是卢妪故人之子,算起来还是卢妪的师侄呢!(本书前情曾经言及)

萧鲁西不停地吃着豆子,对众人围攻直若无睹,等他把那一把豆子都吃完时,这才抬起了眼睛,望了他们一阵,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妪一撇嘴,问道:“老怪物,你笑什么?”

萧鲁西用手摸着白须,说道:“我笑你们这一群天下奇人,个个自命不凡,如今合力围攻我老头子,可有什么结果么?”

卢姬闻言大怒,喝道:“呸!你少臭美,你可知我尚未出全力呢!”

萧鲁西闻言仰天大笑,良久方上,说道:“你瞒不过我,你不是连‘鸡黄掌’力都用出来了么?”

卢妪闻言面红如布,不禁暗自心惊,忖道:“这人到底是谁呢?”

原来“鸡黄掌”是卢妪苦练数十年之绝技,往往借普通掌势发出,若非比她高明之人,绝看不出。

萧鲁西用手拍了拍那黄色包袱,发出了“噗!噗!”之声,听来真是书籍之类。

萧鲁西搓了搓手,叹口气,自语道:“这到底怎么办呢?……如果不还手,你们尽自纠缠,如果还手,又怕打伤了你们……”

这老人实在狂得厉害,万蛟等人好不生气,正要回骂时,突听萧鲁西说道:“哼!简直太不自爱了!”

他说着霍然而起,双手轻轻往外一推。

再看那四人,万潜已被这掌力震得滚出了四五尺,凌怀冰也被震倒。

就连卢妪,万蛟如此功力,也不禁混身发麻,几乎倒了下来,不禁大惊失色。

萧鲁西面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说道:“你们的师长都不在了,我不得不代为教训!”

他的声音似有莫大威力,使得卢妪万蛟这等人物,也不禁为之失色。

萧鲁西继续说道:“你们也都是天下一流的人物了,到这来赴约,已经是够丢人了!令符到手之后,还不速速离去,居然又觊觎‘蚕桑口诀’……有我在此,你们趁早别作此想!”

“告诉你们,‘蚕桑口诀’早不在此了!”

萧鲁西说着,将黄包袱打开,里面落下了一大片厚纸,哪里是什么“蚕桑口诀”?

卢妪等人,刚发了一声不满之声,萧鲁西已接着说道:“从今天起,若有人再提‘蚕桑口诀’之事,我萧鲁西第一个不容!”

萧鲁西此言一出,四人不禁大惊失色!

卢妪及万氏兄弟,早年虽然见过萧鲁西几次,可早已不复记忆,更料不到他尚在人世。至于凌怀冰,更是连见也没有见过。

卢妪也把她往日狂炽之气收起,很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萧师伯!……你老还在,恕我们不知……真是……”

萧鲁西摇手止住了她,含笑道:“麻婆已然去世三十多年了,这样看来还是我的命长些,本来我不想干涉这件事的,不过你们的年纪也这么大了,似可以放手了!”

万蛟也上前一礼,说道:“你老这么说,我们自然遵命!”

萧鲁西面上现出一丝笑容,说道:“好了!各位至宝已得,何必再留恋西藏?可以回去了!”

卢妪及万蛟诺诺连声,转身而去。

他们本是天下最难缠的人物,可是谁叫今天他们遇见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人物?

这时心灯早已到了凌怀冰身前,含笑道:“凌叔叔,原来你也是为的‘蚕桑口诀’呀?”

凌怀冰脸上微微一红,含笑道:“我原想以此来补偿我十九年的囚禁!……”

凌怀冰说着,一同走到萧鲁西身前,躬身一礼道:“老前辈,弟子凌怀冰有礼。”

萧鲁西含笑扶起,笑道:“数十年前,我也听说江湖上出了两个少年奇侠,就是你与心灯之父,想不到在我死前,还有一面之缘,真令我高兴。

“你们的那段往事我也知道了,不过事过境迁,已然二十年过去,已用不着再计较了,你中原尚有父老,何不早日回去?”

凌怀冰面色悲戚,说道:“多谢老前辈开导。不过后辈曾在义兄遇害之处立下重誓,此生必报血仇!”

凌怀冰似乎很激动,他语音激动,并且充满了悲痛。心灯知道他所称的“义兄”,就是自己的生父,不禁又是悲痛,又是感激,几乎流下泪来。

萧鲁西黯然的摇着头,说道:“唉……卓特巴一生并无太大恶迹,只是这件事太伤天害理了!不过他也是为‘情’所累,再说他晚年广行善事,以赎前愆,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尽量地开脱他吧!”

凌怀冰及心灯均是默默无言。萧鲁西停了一下,又说道:“你可以走了!……这事不是我或任何人可以化解的,不过我希望你能宽恕他一些就是了!”

凌怀冰施了一礼,答道:“我尽量依老前辈意思去做,不过……”

凌怀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萧鲁西了解地点点头,含笑说道:“好的!我知道,你可以去了。”

凌怀冰目含痛泪,又施了一礼,说道:“只要老前辈了解就好。”

说着拉住心灯的手道:“孩子,我明午再到‘一心楼’去看你。”

心灯答应一声,凌怀冰这才转身,怏怏而去,并且不时的拭着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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