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的工作,已经真正接近到成败将定的阶段了,接到卓特巴的请帖后,冷古决定携带心灯准时赴宴。
当下书使者走了之后,心灯不禁问冷古道:“师父,你想卓特巴会不会又有什么诡计呢?”
冷古连连的摇着头,说道:“卓特巴绝不会这么笨。你想我们这一群人物,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他如果在酒宴之中施了诡计,反而给了我们出手的借口,如果我们动起手来,怕不把他‘西藏第一家’踏为平土!”
这个老人的声音,是那么坚强和自负,虽然他已是八旬以上老者,可是仍有一股惊人的豪气!
灯觉得冷古的话不错,那么卓特巴这次设宴,是有诚意的了!
心灯想着,对冷古说道:“师父,那么我们准时赴宴了?”
冷古点点头,说道:“当然!……不要带武器去!”
这师徒二人对于由“青窟”中取回令符,都充满了希望和信心,他们期待着卓特巴的宴请。
一间精致的石房,桌椅和墙上壁饰,几乎都是珍贵的花石镶成,间或有一些奇异兽禽的头骸点缀着。
枯老的树丫,几乎伸到了窗子里面,垂挂着的枝条,在微风中上下的摇摆着,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
在圆形的大石窗下,有一张美丽的石床,床上有个美丽的妇人,正拥着一床锦绣的棉被。
她的面庞很瘦,双目也微微的陷入,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孔,有些怕人。
她就是云姑,在中国数千年伦理道德之下,犯了不可赦免大罪的那个女人,但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犯这种罪?
她坐在病床上,神智不清的,思索着一些渺茫、遥远,而又时刻在她灵魂中沉浮的往事。
“那是不应该发生的!……但是,那是美好的!”
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着,虽然此刻在她四周并没有一个人,但她仍然觉得,有千万个愤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咆哮着,使她感到莫大的恐惧和委屈。
她不停的想道:“难道我做错了么?可是在以前,我为什么不认为是错呢?”
在她痴想的时刻,卓特巴推房而入,他穿着一件粗布的藏袍,魁梧的身子,表现出一股超迈过他年纪的英气。
由他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是如何的挚爱着这个妇人!
卓特巴的进入,并未惊动云姑,她仍然在低头沉思。
卓特巴慢慢走到云姑身旁,十分关切地问道:“云姑,你可好一些了?”
云姑没有一些反应。卓特巴脸上挂上了一丝痛苦的笑容,把声音放得更温柔一些,说道:“云姑,你最近是病了,不要再想那些事了!”
云姑把目光慢慢地投向卓特巴,她的眸子里,传露出一片迷惘的神色,迟缓地问道:“你……告诉我,萧乾元到底是谁杀的?”
卓特巴不禁一栗,他强笑道:“这……这些过去的事,不必再想他了!”
云姑的目光,一直紧紧的注视着他,又问道:“心灯可是我亲生的孩子?”
这句话使卓特巴更为惊颤,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变色道:“这……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云姑这时似乎很冷静,她默默地点着头,自语道:“是的!……我知道了,心灯是我的孩子。”
卓特巴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一张靠椅上,痛苦地自语道:“这么多年来,我悉心调治你的病,可是你却一点也不与我合作,现在……终于弄成这个样子了!”
云姑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她睁大了一双眼睛,紧紧的逼视着卓特巴,用着颤抖的声音道:“你……你告诉我,萧乾元是谁杀的?”
卓特巴霍然站起了身子,走近了云姑的床榻,说道:“云姑,不要提这些事了,已经过了十九年,你怎么突然又想起的?”
云姑却是追问不休,最后卓特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你神智太不清楚了,现在我告诉你!……你的丈夫是我们共同下手的!”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般,刺进了云姑的心窝,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双手掩着面,疯狂地叫道:“不!不!……不是我!”
卓特巴被她惊得退后了好几步,就在同时,窗外也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声。
卓特巴长眉一耸,沉声喝道:“哼!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语声甫落,人起如风,已然推门而出,房外一条矮小的身影,如飞的向外奔逃。
卓特巴大怒之下,几个起落已然赶到那人身后,伸出了蒲扇般的巨掌,一把抓住。
但卓特巴却发出了一声惊诧之声:“啊!娜儿,是你?”
原来那痛哭飞奔的女孩子,却是卓特巴的唯一爱女墨林娜。
卓特巴放开了手,颇为生气地喝问道:“娜儿!你听见什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墨林娜坐在一块山石上,拼命地忍住哭声,拭泪说道:“原来你和小娘都是坏人!”
卓特巴不禁一惊,退后了一步,脸色大变,沉声道:“娜儿!你年纪轻轻,分得出什么真善真恶?”
墨林娜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嘴唇,接着说道:“原来小娘是心灯的亲生母亲,你们杀了……”
墨林娜话未说完,卓特巴已然怒喝道:“住口!”
卓特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其他的话全咽塞在他的喉头,也许是自愧,也许是恼怒。
墨林娜停口不说,但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卓特巴,也许她从没有想到,她一向敬爱的父亲,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卓特巴被她看得有点羞愧,他侧过了头,慢慢地坐在墨林娜的对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娜儿,你一向敬重我,绝想不到我会做什么犯罪的事,不过……人性是有两面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善良和罪恶的一面,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没有人敢说没有走错路的时候
“尤其是感情,那是最微妙的,谁敢保证自己的感情不会泛滥?……我很惭愧,我早年铸成了大错,为了我所爱的,不惜做出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不错。我为了得到云姑,曾丧心病狂地,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现在想起是无限后悔,可是当时我没有想到那些,因为爱情可以使人盲目,也可以使人变得残忍!……这些你不会了解,也不会谅解,但当你身临其境时,你也无法自拔。”
卓特巴如醉如痴的痛述着他满腹的感慨,可是墨林娜却听得不明不白,在她的感觉里,这到底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卓特巴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转了话题道:“好了,不谈这些了!……我要你做的事都做好了没有?”
墨林娜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低声答道:“都做好了。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你可以去等候了……我去看看小娘去!”
墨林娜说着,站起了身子,正要离开,卓特巴面色一沉,喝道:“不准去!你再去分派一下!”
墨林娜还真怕卓特巴,闻言果然收住了脚步,答应一声,就在这时,突听得云姑一声怪叫,披发赤足的由房中跑了出来,疯狂的向外奔去。
卓特巴面上涌上一层极痛苦的神色,墨林娜早已流泪追去。卓特巴一垫步,已然拦在了墨林娜身前,用手扶着墨林娜的肩头道:“娜儿!……让她去吧!她的心早就乱了!”
墨林娜哭泣着道:“爹!我不放心,小娘也许会……会去死!”
听了墨林娜的话,卓特巴也经不住一阵微颤,但他仍然摇摇头,安慰她说道:“不会的!还没到那个程度!……你快去办事吧!”
墨林娜温顺地点点头,应诺而去。
这时云姑也跑得无踪影了。卓特巴独立在寒风中,不觉竟落下了两颗眼泪。这个西藏第一奇人,曾经叱咤风云,白手开拓了他光辉的英雄事业,却被“嗔”“情”二字累苦了终生。
谁能说他现在不是在痛心地忏悔呢?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不同情“忏悔”的话,那么他本身就应该忏悔了!
卓特巴痴立半晌,突然醒悟过来,忖道:“我好蠢!现在他们都快来了,我却在这里发呆!……切不可让这些老家伙闯进我的心腹之地来!”
卓特巴这么想着,也觉心惊,因为他知道,他今天所宴请的,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如果稍有不慎,便会毁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卓特巴想到这里,立时放开了脚步,向他待客之所“蓄云堂”奔去——这座厅堂的名字,是为纪念云姑而取的。
卓特巴虽然没了双脚,可是在长衫的掩护下,依然看不出来,他奔行若飞,一霎那便越过了这片小丘,一排精致的石厅,已然在他面前呈现了!
这一排石厅是“丁”字形,前面一排横房,都挂着深红色的门窗帘,遮掩得严丝合缝。
这一排横着的石房,共有三间,卓特巴顺手推开了正中那扇紫木门,发出了沉重的“吱呀”之声。
通过了这间房子,便是一排直排的石屋,卓特巴又推门而入。
这间房子布置得美仑美奂,约有五丈见方,四周都雕有壁画,画的是仙姑踏云,遨游天空,姿态神韵无不逼真,令人宛如置身广寒宫中,真个成仙了。
在深垂着红色幔帐的窗户下,摆着一张全漆雕花的书柜,排列着一本本的诗词歌赋,书橱上有两个银色的小钉,分别挂着一只黑箫,及一柄银丝拂尘。
室内摆着两张紫檀木的圆桌,光色灿烂,周围摆着一圈靠椅,都铺有五色斑斑的虎皮,一派豪华,帝王人家,也不过如此装饰了!
卓特巴由茶几上倒了一杯香茶,慢慢地喝着,自语道:“奇怪!时间已经到了,怎么一个人还没来?”
他自语着,慢慢地走向窗前,把窗帘拉开了一尺左右,窗外是一弯小溪,几束秋菊,和四五只枯老的树丫,古雅幽静,是一片没有是非的清静之土。
卓特巴正向外望时,耳中却听得一阵沉浊刺耳的歌声,远远的传了过来,唱的是:“咕呱!咕呱!
一只青蛙!
咕呱!咕呱!
问你叫啥?
奇怪——没有回答。
仔细一看!——呀呀喂,
不是青蛙!是只乌鸦。”
歌声之难听,简直是前所未闻。卓特巴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忖道:“这是谁呀?唱得这么难听?”
卓特巴正在诧异,便见一少年迎面而来,他手中拿着一枝山花,不住地打着圈儿,向前奔来。
这少年生得肥头胖耳,奇丑无比,卓特巴见状不禁暗笑,忖道:“难怪歌声如此难听,原来出自这种人之口!”
卓特巴正在想着,见那少年离着石房尚有十丈便停了下来,一双小眼,四下骨碌碌的打转,口中不住的自语道:“恐怕就是这儿吧!……这老小子请客,也不出来接接人!……待我叫他一声。”
丑少年说到这里,果然提高了嗓子,怪叫道:“卓特巴!卓特巴!……接客……”
卓特巴闻言气得“哼”的一声,忖道:“这小子说话真无礼,我又不是土娼。”
卓特巴想到这里,立时沉着嗓子说道:“娃儿,我在这里,难道你看不见么?”
两下虽然相隔十余丈,卓特巴语声又低,可是那少年却一字一字,听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一转,望见了卓特巴,立时用手指着他,大笑道:“哈……老小子,原来你躲在这儿,害我好找!……快来开门!”
卓特巴闻言大怒,但他并未发作,冷冷说道:“娃儿,你不可激怒我!……你自己由左边寻路来吧!”
这少年正是铁蝶的爱徒沈小石,他闻言撇了一下嘴,自语道:“唷!真像个山大王,怪威风的!”
沈小石说着,由侧面绕过,推开了边门而入。
他被这间房子的摆设,大大的震惊了,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
卓特巴面色如旧,说道:“进来,把门关上!……你是谁的徒弟叫什么?”
沈小石似乎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威力,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做了,回答道:“我叫沈小石,是铁蝶的徒弟!”
卓特巴点点头,把沈小石看了一阵,说道:“你寻个座位坐下吧!”
沈小石却是老实不客气,顺势坐在一张靠椅上,架着二郎腿,说道:“喂!你请吃饭,怎么菜还没摆好呀?”
卓特巴闻言好不生气,但他却不愿意为一个孩子动怒,当下强忍着,“哼”了一声道:“不用忙,少不了有你好吃的……你师父为何还没有来?”
沈小石一面玩弄着虎皮,漫不经心地答道:“就来!……这屋子这样黑,待会吃东西可怎么吃呀?真是!……花钱请客,还舍不得点灯!”
卓特巴被他气得闷了半天,才说道:“好!我就点灯,叫你也开开眼!”
卓特巴说到这里,突然撮唇一声长啸,声震屋宇。沈小石无防之下,吓得由椅子上跳了起来,怪叫道:“啊唷!我的妈呀!你号丧什么呀?吊嗓子也没这么吊的,真是个怪物!”
沈小石每一句话,都把卓特巴气得半死,但他却不理会,这时突见房门开处,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藏人,手中捧着一只银盘,其中有数十个沾满油脂的棉球。
沈小石正在诧异,卓特巴已把那数十个棉球抓在手中,那藏人立时取出火种,就卓特巴手中,把那些棉球完全点燃。
那些燃烧着的棉球,火光熊熊,冒起了老高,火焰几乎把卓特巴的面庞遮住。
沈小石见状怪叫道:“救火!救火!”
卓特巴闻言厉声喝道:“娃儿!你再不安分,我就请你吃这两掌火莲子!”
沈小石虽然疯痴,但他闻言却也不敢再出洋相了!
那么猛烈的火焰,在卓特巴手中,好似无事一般,他双手向上微微一抬,数十道火线由掌中飞出,分别向房子的四周射去。
就在同时,沈小石突觉室内大放光明,原来在屋顶的四周,早就镶好了数十盏古雅美观的白油灯。
那数十盏的油灯,被卓特巴射出的数十个火球分别点燃,立时放出了银霞般的光亮。
这手功夫虽是小巧之技,但也令沈小石不胜佩服,怔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卓特巴双手依旧,竟连一点污迹也无,他挥了挥手,向一旁的藏童说一句西藏语,藏童躬身而退。
沈小石心中着实有点佩服,正想夸奖几句,突听室外有一老妪的声音说道:“这园子越修越美了!”
这句话初听尚在远处,等到说完时,声音已来到近前,卓特巴长眉一耸,往前走了两步。
沈小石听出是卢妪的声音,伸了一下舌头,放低了声音对卓特巴小声说道:“当心!老乌鸦来了!”
卓特巴闻言一怔,问道:“老乌鸦?谁是老乌鸦?”
沈小石却笑了起来。就在这时,房门启处,进来了一群老少奇人。
卓特巴连忙含笑迎接,这一批赴宴的奇人都来了,为首之人是卢妪,接着是池佛英、曲星、秦长山、冷古、心灯、柳拂柳、铁蝶、万蛟。
卓特巴当门作拱,呵呵大笑道:“盛会!盛会!我卓特巴老来尚能接待这批贵人,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卢妪用独眼瞪了卓特巴一眼,冷笑道:“你二十年前就在盼这一天吧?”
卓特巴笑脸依旧,又是一揖道:“如果不是这样,焉能请得诸位大驾?各位应体会我这苦心才是啊!”
卢妪正要接言,曲星已然闪身而前,朗笑道:“卓兄真个多情,我们晚年能够一晤,确也难得,坐下再谈吧!”
卓特巴好似兴奋已极,拍手笑道:“曲兄真知己也!……诸位草野奇人,不拘俗礼,随便坐吧!”
众人纷纷坐下。柳拂柳拈着唇须笑道:“卓老儿,这些年你倒是发了横财,治下了偌大一所庄院,叫我老道好不羡慕!”
卓特巴笑道:“柳兄纯阳仙人,焉会留恋这些俗事?倒是脏了柳兄耳目,罪过不浅呢!”
卓特巴说着突然“啊呀”一声,接道:“我好糊涂!竟忘了有两位出家人,未曾备得斋席,真是……”
卓特巴话未说完,柳拂柳已不悦道:“得了,你别骂人了,这年头哪个出家人不吃荤?你没见弥陀佛好大肚子,那里面都是油呢!”
柳拂柳的话,说得众人大笑,沈小石跳起来说道:“不假!我上次看见两个和尚抢酒喝,到后来打起架来了!”
他们竟像是一群知己的朋友,欢笑连连地交谈着,没有一点仇恨的象迹,其实这才最表现出他们仇恨之深呢!
这时早有两名藏童,分别送上了香茶,众人接过,慢慢的饮着。
自从入厅以来,冷古便坐在较远的角落里,心灯则站在冷古身旁,他不时的向两旁的壁画细细地欣赏着。
这一群面和心违的怪人,笑谈了一阵之后,卢妪沉不住气,寒着一张丑脸,问道:“卓老儿,废话也说得不少了,你把我们请来,到底有什么话说呢?”
卓特巴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天下第一家’大得很,如果任由各位小友私下寻找,恐怕要费不少事,所以我今天宴请各位,一来略叙朋友交谊,再者也指明各位小友一条明路。”
卓特巴话未说定,卢妪已冷笑一声说道:“哼!少来这一套,你一向鬼计多端,谁知道你不是别有用心呢!”
卓特巴闻言面色一变,但瞬即恢复正常,说道:“卢婆,你的话也许不错。可是人老了就会有转变的,我卓特巴在西藏称雄一世,也会见过诸位天下奇人,现在到了晚年,难道还有什么渴求不成?
“如果不是当初有诺言,我早就把各位心爱之物,双手奉还了呢!”
卢妪闻言双眉一挑,便要发作,万蛟却一旁笑道:“卢婆子,你稍安毋燥,难得卓老怪二十年来初次请客,等我们先吃完了再骂也不迟呀!”
卢妪闻言气得“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老家伙,真是天生的馋嘴,只要听说有吃的,叫你喊祖宗都行!”
卢妪的话骂得相当损,万蛟大怒,正要回骂,却不料沈小石在旁接口道:“师父!你看!那只老乌鸦拉了一团屎!”
沈小石说着用手指着窗外,铁蝶不知沈小石在借故骂人,居然信以为真,骂着:“老乌鸦拉屎干你屁事?叫它拉不就得了!你呆在这少说话!”
卢妪闻言心中忖道:“这沈小石真是天大的胆子,有好几次我一说话他就提到乌鸦拉屎……莫非他把我说话比作乌鸦拉屎不成?”
卢妪这时才想明白了,不禁气得变了色,万蛟及柳拂柳却同时哈哈笑了起来,口中还不住的叫道:“妙!妙!……我道为何忒臭,原来是乌鸦拉屎,哈……”
卢妪再也忍不住气,霍然站起了身子,但就在这时,冷古突然说道:“卓特巴,时间不早,我可没时间耽搁,你快把真意明白说出来吧!”
卓特巴对冷古倒是有些顾忌,闻言点头道:“冷兄之言不差,各位请入座吧!”
众人闻言分别入座。卢妪满腹怒气,只有忍了下来,随着众人坐在桌面上。
这一批草野奇人,分别坐在两张圆桌上,靠门一张坐的是冷古、心灯、卢妪、池佛英及卓特巴。
稍内那张圆桌则坐着曲星、秦长山、万蛟、铁蝶、沈小石、柳拂柳等人。
众人坐好之后,卓特巴站起身子,向众人一拱手道:“今天承蒙各位光临,真个是蓬荜生辉,小弟在此有个要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柳拂柳闻言瞪了卓特巴一眼道:“你不说出什么事情我不回答!”
柳拂柳这句话,说得众人忍俊不已,沈小石更是连声赞好。
卓特巴有些尴尬,含笑道:“今得群侠毕集,可谓数十年来江湖上一大盛会,我想请各位在这石壁上留名,也为这‘西藏第一家’添些光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料不到卓特巴这时还有此想法,尚未回答,沈小石已站起了身子,笑道:“卓先生,你太客气了,我沈小石第一个愿意留名……千百年后也让后辈们瞻仰一下我的书法,叫他们知道我沈小石是文武全才的……”
沈小石说着离席而起,便要走向石壁去留字,却不料铁蝶翻袖子,“叭!”的一声,打在了沈小石的后颈上,痛得沈小石“哇!”的一声怪叫。
铁蝶打过之后,怒道:“混账!你这小子专门放肆,你要是再不知收敛,我可要治你了!”
沈小石抱着头,愁眉苦脸地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