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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心灯万分惊奇之下,竟怔在那里。他绝对不相信,人居然能住在地底下,并且由那人说话的声音来判断,似乎还在地下深处。

在心灯发怔的当儿,地下传出了那人的声音,无限的愤慨,使得他的声音听来更是恐怖。

心灯听他是用藏语在骂道:“老魔鬼!你不用气我,我现在半身就要恢复了,这二十年的深仇,和以往那笔血债,我定要亲手洗雪……”

那人似乎极端的愤怒,声音由地层中传出,虽然显得微弱,但仍然刺人耳鼓,足见他有着极深湛的内功。

心灯慢慢地移动着身子,一面提起了中气,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向下说道:“喂!把你的位置告诉我,我救你上来!”

心灯说完了这句话,半晌没有回音。心灯正在留神搜索,突然那人又说道:“你……你是谁?我没有听过你的口音!”

心灯听那声音,明明就在自己脚底,可是细看之下,又是荒草蔓延,寻不出一丝痕迹,心中好不着急,连忙又问道:“你到底在哪里?……快告诉我,我好救你!”

那人的声音又自脚下发出:“我就在你下面,你用心找一下就可以了!”

心灯愈发觉得奇怪,当即蹲下身子,双手分开丛草,十指用力,向地下摸索。

心灯手指所接触到的,都是厚厚的泥,直摸索了好半晌,却是一点发现也无。

心灯又急又奇。好不耐烦,正要发声再问,突然觉得双手触到一件硬物,惊喜之下,用力一阵挖刨,竞露出了一块八尺左右的大青石。

心灯见状不禁一阵心跳,忖道:“乖乖!这个人等于被埋在地下。他怎么还能活这么多年呢?……”

心灯想着,用手扣住了石块的边缘,奋力往上一抬,只听得一阵哗喇之声。那块巨石竟被他掀开了来。

心灯还来不及观看动静,那人已叫道:“喂!喂……慢一点!泥巴都滚到我身上了!”

心灯听这次声音比先前大得多,心中甚为高兴,再向石板下望去,竟是一条隧道,并有石阶可通。

心灯好不惊奇,他不禁深深佩服卓特巴,把他的家建筑得千奇百怪,当时向下喊道:“喂!我由这里下去,是不是可以找到你?”

那人的声音由深处传出:“当然可以找到我呀!……不过,你可要先说明白,如果是卓特巴的朋友,你进来就准死无活了!”

心灯闻言不禁暗笑,忖道:“你自己被关了十几年,有本事不就早出来了?现在还在说什么大话……”

心灯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你放心,我也是卓特巴的仇人,我是来救你的!”

那人听心灯这么说,才“唔”了一声道:“唔……那么你进来吧!……不过你说话可要小心些,满口救我救我,我才不要人救呢!”

心灯听那人说话好不奇怪,当时也不在意,由石阶向下行去。

这一列石阶颇长,心灯走下了二三十级,仍是毫无发现,他运足了目力看时,只见两旁尽是石壁,而这条甬道,尚有数十级便到一个拐口。

心灯正在行着,又听那人的声音说道:“你带了火种没有?这里面黑得很,你恐怕看不见吧?……”

心灯闻言笑道:“这点黑算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人对心灯的话似乎很惊讶,“啊”了一声说道:“啊?……听你口音,分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真想不到你还会有这么高的功夫。……”

他说着,心灯已然走到了拐角,折过之后,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心灯见状好不诧异,忖道:“这地方倒与病师父教我本领的那个山洞差不多!”

这时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初拒绝病侠传艺之事,心中好不惭愧,想道:“要不是随病师父学艺,我哪能有这么好的目力,能够视暗如明呢!”

心灯加快了脚步,霎那便来到了尽头,当他再向左一拐时,举目之下,不禁吓得他一连好几个冷战,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来在十余丈外,有一块大青石的床板,上面放着一只古式的油灯,火焰森绿,一如鬼火,阴森森,凄惨惨,直如鬼域。

石板上倚着一个人,他长发垂地?衣衫褴褛,一张脸几乎被毛发完全遮住,可是他的一双眼睛,仍然射出了慑人的光芒。

心灯生平简直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人,当时不禁被他吓得傻了,“唔”了半天,一句话也说出来。

那人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电似的向心灯一瞥,略为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说道:“啊……原来你还是个出家人!你过来,不必害怕,我不过头发和胡子长了些,也不值得你这么害怕呀!”

心灯这才慢慢走到他的身前,仔细的打量一下,发觉他只不过四十上下,虽然长发蓬松,可是眉目颇为清秀,仍然有一股逼人的英气。

那人把心灯看了好几眼,点点头道:“你有这等功夫,真是出我意料,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后生可畏’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啊!”

怔了半天的心灯,这时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你是谁?……”

那人把一双修长的眉毛耸动了一下,说道:“小和尚,你且别问我,你不在庙里好好修行,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心灯闻言答道:“我刚才已说过了,我和卓特巴有仇,我是来报仇的!”

心灯的话使那人很惊奇,睁大了一双眼睛问道:“你年纪轻轻的,又是个出家人,怎么会和卓特巴有仇呢?”

心灯暗暗地咬了一下牙齿,狠声道:“哼!仇才大呢!……我师父也和他有仇!”

那人见心灯不肯详谈,当下也不再追问,说道:“好!你既不肯说,我也不再问你,你可以走了!”

心灯颇为奇怪,闻言说道:“你怎么不出去?……我是来救你的呀!”

那人不停地摇着头。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下半身不能动,不过我在自己治疗,大概还有几天功夫就可以恢复了,我要自己走出去……卓特巴是不会来伤害我的,他以为我永远不会恢复,谁知道……哈……”

他说着大笑起来,那盏鬼火灯光闪闪烁烁,似乎立时就要熄灭。他顺手拿了一小块绿色的结晶体,放在了灯肚中,火焰立时旺盛。

这种奇怪的言行和动作,使心灯简直弄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盏鬼灯的光芒似乎强了一些,映得人毛发俱绿,更显得恐怖,尤其是照在那个怪人身上,任何人也不相信他是一个人。

他笑了一阵问心灯道:“你这一身好功夫,你师父是谁呢?”

心灯闻言暗想对于他不必隐瞒,当下答道:“我师父是枯竹老人!”

那人闻言大为惊奇,脱口道:“啊!原来是冷老先生……我明白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了!”

心灯想他必然知道二十年前那段往事,点头道:“是的!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不过……我还有些别的事情!……”

心灯不愿意把自己那段悲惨的往事说出,便停了下来。那人不住的点头,说道:“这就难怪了,原来是枯竹老人所授……你今年多大了?”

心灯闻言答道:“我二十岁了!一直住在西藏!”

那人听了突然仰起了头,关切地问道:“你……二十岁?……你是不是西藏人?”

心灯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西藏人。可足我从小出家,生长在西藏,也可以说是西藏人,你也不是西藏人吗?”

那人听了心灯的话,立时把眼睛睁大了一倍,竟改用汉语问道:“你……在哪里出的家?淮送你去的?你法名叫什么?……”

他一连串提了这么多问题,声音一阵阵的颤抖,倒使心灯莫明其妙,说道:“我是在布达拉宫出的家,是一个叫凌怀冰的人送我去的,我的法名叫心灯……”

心灯话未说完,那人“呼”的一声,把身子躺了下去,两只手抚着胸口,好似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心灯大吃一惊,连忙坐在石头上,双手扶着他,不停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那个可怜的囚人,已经听不见心灯的声音,他流着热泪。心中大声的叫道:“天啊!是心灯!……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居然还能够看见他!他并且学了这身功夫,并且就要报他的血海深仇!……乾元,你可以瞑目了!……”

至此诸位一定可以知道,这个人就是本书开卷时,骑马送心灯人庙的那个年轻人一一凌怀冰!

他把心灯送入布达拉宫之后,赶到“牟卓雍湖”,要为他的挚友复仇,同时要把云姑一一也是他一生惟一爱着的一个女人——从卓特巴的手中抢回来。

可是,他那里又是卓特巴的对手?因之被卓特巴点了重穴,囚在地窖中每日送去饭食——当然另有通路——这样经过了艰苦的十九年!

凌怀冰用了十九年的功,总算把上半身气穴打开,他绝料想不到,十九年前被他亲手送入布达拉宫的孩子,竟会与他在这里相会!

十九年了,孩子已然成人了,并且学了一身出奇的功夫,怎不令他欣喜欲狂呢!

凌怀冰面对着这个年轻、健壮、英俊的孩子,他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惭愧。他当初舍弃了这个孩子,自己前来报仇,却不料失败被困,到头来这一段冤债。还要靠这个孩子来了结。

心灯见他热泪如泉。当时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用两手轻轻的摇着他,连声问道:“喂!你足怎么了嘛?……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凌怀冰虽然尽量地控制着自己,但是这种强烈的感情激动,又岂是他所能抑制得住的?

他不禁紧紧的抱着心灯的脖子,失声地哭了起来,口中喃喃地呼唤着:“孩子!孩子!……”

心灯简直被他吓坏了。以为自己又碰见了一个疯子,不住地说道:“怎么了嘛!喂!……你放手呀!”

凌怀冰稍微冷静了一下,放开了手,把眼泪拭擦干净,对着这个惊诧不安的小和尚说道:“你不要奇怪,将来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哭!……现在我问你一件事,你的父母呢?”

心灯听他一问,不禁一阵难过,低声说道:“他……他们都死了!”

心灯这么说,是因为他不愿意把自己惨痛的身世,告诉一个漠不相关的人,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凌怀冰是知道他最清楚的人啊!

凌怀冰闻言,以为心灯不知他的身世,以及云姑和卓特巴之事,忖道:“我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等我伤愈之后,再慢慢告诉他吧!”

凌怀冰想着,又拉住心灯的手,无限关怀地问道:“你在布达拉宫可是住了十九年了么?”

心灯点头称是。凌怀冰又接着问道:“这十九年来,你过得还好吗?……在庙里面苦不苦?……大喇嘛有没有欺负你?……”

心灯实在不明白,这个怪人为何如此关心自己。但见他满面真情,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关爱,并且隐隐泛着泪光。

心灯虽然奇怪,但却很感激地回答道:“我在庙里很好,师父们都对我极好!”

凌怀冰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把心灯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句话也不说。

心灯估计天色已然不早,当时说道:“施主,你真的不随我出去么?”

凌怀冰这才由幻梦中惊觉过来,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死在这里?……看你样子,或许还有急事,你可以走了,三天以后再来一次,我想那时或许我已经痊愈了!”

凌怀冰说完了这些话,这才放开了手。心灯痴痴地看了他一阵,说道:“那么……我走了,三天以后我会再来的!”

心灯说完了话才要转身,凌怀冰突然又道:“心灯……记住以后不要叫我‘施主’,你是应该叫我叔叔的!……出去以后,把石板盖上,稍微恢复一下就可以了,不必太费心,现在卓特巴是顾不得注意我的!”

心灯不知为何要叫他“叔叔”,但他天性温顺,当时应诺了一声,转身而去。

当他走出了这条长长的甬道时,犹如做了一场奇怪的梦,那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埋藏了一个不平凡的生命,由于心灯闯入,而使他复活,再度回到这个世界来。

心灯出土之后,把石板盖上,然后将周围掩饰了一下。

天色已经差不多四更了,心灯立时展开身形,如飞而去。

沿途心灯一直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虽然由各方面去判断,但他绝没有想到,那个怪人,就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

虽然在他离开布达拉宫的时候,他也曾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寻找凌怀冰”,可是出庙之后,由于卓特巴的事情,还没有多余的闲暇,让他去思索凌怀冰。

这时心灯的判断,把凌怀冰只当了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说不定也是为了蚕桑口诀,而被卓特巴囚禁十九年的。

这一次探窟,心灯总算有了收获,至少他以后不会再到“青窟”中去摸索,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卓特巴指定的地方去力取了!

当心灯回到“多尔济拔母”宫时,天色已经微明了,和尚们晨课业已开始。

心灯推开了庙门,一个小和尚正在打扫,他见心灯亦是僧人打扮,不由大为奇怪,说道:“咦!你怎么也……?”

心灯含笑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是的。我也是喇嘛,最近来此渡假的!”

心灯说完这话,便向内走去,倒把这个小喇嘛弄得莫名其妙,用手摸着光头,望着心灯的背影,自语道:“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喇嘛还有渡假的,等下问问师父,我的假什么时候放?……”

不言小喇嘛诧异自语,却说心灯回到禅房之后,冷古已然在等候了。

他见心灯进来,立时笑道:“你一夜未归,想必有些收获吧?”

心灯拉把椅子坐在冷古对面,笑着说道:“是的!师父,我和卓特巴已见过面了!”

冷古似乎颇为意外,立时说道:“啊!你已经与他见面了?可曾动过手?”

心灯摇摇头,遂将昨夜在“青窟”中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冷古。冷古全神贯注地,听完了心灯的话,沉吟半晌却未发声。

心灯见他默不作声,忍不住问道:“师父,你看卓特巴此举可是有什么深意么?”

冷古抬目望了心灯一阵,说道:“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记得在二十年前,卓特巴与我们约定时,说明是‘盗取’,如今他竟又要指明收藏的地方,我看他不是另有鬼计,就是有相当的把握!……看来,这件事不是轻易可以成功的呢!”

心灯闻言未曾答话。过了一阵,冷古又说道:“不过我把你造就出这身出奇的功夫,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我冷古一生只失败过一次,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再失败的了!

“孩子!你大胆的去做,你是冷古的徒弟,冷古的徒弟应该和冷古一样,永远不承认失败!”

心灯只是默默地点着头。因为他有一种自信,他相信无论是多么困难,他一定会完成这件事情的。

在心灯叙述一夜经过时,他并未说出在地窖中,遇见凌怀冰之事,因为他想这些事在“青窟”中来说,应该是很平常,而不值得一提的。

冷古停了一下,又说道:“这次据我及曲星等人打探的结果,知道卓特巴已然建了七座暗房,把我们的令符分别藏在里面,上次你中毒的那间暗房,是藏的卢老婆子的‘绿骨针’,至于我那块令符,就不知他藏到何处了!”

心灯闻言接口道:“师父,反正明天卓特巴就会告诉我们,只要知道放在哪里就好办了!”

冷古浅浅一笑,摇头说道:“你还是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你想,收藏绿骨针的那座暗房,可是容易对付的么?

“拿你来说,你从我学艺将近十一年,已然得了我的全部真传,并且还有这么多奇人,分别把生平绝技传给你,再说你也随曲星学过‘飞针绣掌’,可是‘百子星丁’阵法,你尚未能参悟。

“同时他室内又有极厉害的瘴毒,就是传了你避毒之法,现在再让你进去,也未必能够成功呢……

“据我想,卓特巴藏我令符之地,必然更为险恶。因为他知道我最不好对付,加上你的名声又大,所以我猜我们这一关恐怕是最难过的了!”

心灯闻言也觉得冷古的话不错。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日险些丧身毒室之事,心中甚是惭愧,低头不语。

冷古见心灯如此模样,微笑道:“不过……成功是必然的事,只是做任何事均要小心,像上次你如果小心的话,虽不见得能取去卢妪的‘绿骨针’,但至少是不会受伤的。

“你应该时时想到,我们那一关是最难的一关,谁也不知道卓特巴会弄些什么花样,可是到时一定要镇静,千万不要为别的事所牵制而分心……”

冷古最后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慢,似乎含有什么深意,要点明心灯似的。

心灯只是不住的点头,这时他突然想起,他还不知冷古的令符,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心灯等冷古的话告一段落时,问道:“师父,您的令符是什么样子呢?”

冷古用手摸着白髯,笑道:“哦……我记得好像告诉过你,我的令符是一块链牌……是红颜色的,像血一样的红。……”

冷古说着,双目中闪出了一阵奇异的光芒,好似在回忆他以往持有令符的神情。

他用着微颤的口吻,接着说道:“……这块令符,我费了很大的心血才保留下来,所以我必须要得到它,不然这几十年我就是白活了!”

心灯非常了解这些令符对于他们的重要,当时接口道:“师父,你们每人都有令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没有呢?……师父,您过去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您为什么从来不讲一点给我听呢?”

心灯问的话,似乎颇出冷古意料之外,他抬起了一双老迈但很刚强的眼睛,望了心灯一眼,说道:“……我是一个很不愿意谈过去的人。不过你是我今生惟的一个徒弟,我当然会把我的生平告诉你,我已经把我的生平事迹,写在了一本簿子上,以后我交给你慢慢看吧!

“……我的一生太不幸了,坎坷悲惨,不像你,虽然你也有着一段悲惨的身世,但你自小生长佛门,童年又未曾受到一点伤害,而我就不同了!

“我的童年、青年、壮年、老年……都是在悲欢中渡过,在我黄金年华时,虽然也有着绚丽的一刻,但是消失得很快,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心灯一句话,引起了冷古半天的感慨,当下他不禁想道:“师父的身世一定很惨,真是奇怪,好像江湖人的命运都是很惨的!……

“我还是赶快回到佛门吧!要不然我也会遭受到同样的命运!……”

由是,心灯更加强了回到“布达拉宫”的决心,可是他是否能如愿,那仍是说不定的啊!

他们师徒二人,正在亲切的谈着,突然听得叩门之声,冷古沉声说道:“双手推门,低头而进!”

他似乎已经断定了,来的人是卓特巴所差,所以如此说话。果然房门开处,一个年轻的西藏人,双手捧了两份红帖,恭声说道:“老爷子,我家山主有帖!”

冷古由他手中接过,只见上面分别写着:“冷老先生”及“心灯禅师”的字样。

再打开一看,卓特巴竟定于中午邀请所有侠士赴宴。冷古冷笑连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罢!”

那人躬身而退,冷古长眉飞扬,对心灯道:“这老小子设宴,倒是大好机会,我正可借此机会观察他的颜色,再用话激他一下,说不定就可以得些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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