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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力诛叛贼

二人这才知道,他们都是当地善良的老百姓。

单青鹤连忙扶着他,笑道:“为国除害,理所应当,老先生不必如此!”

老人不住地点头,又问道:“二位壮士可是京中派来的?我们的大军呢?”

单青鹤虽见他是善良的百姓,但这等机密大事,也不敢随便告诉他。

丁罗曼刚要说话,单青鹤连忙抢着道:“老先生,我们是北京来的。”

单青鹤话未说完,老人已欣然道:“好了!我知道皇上定会派大军来拯救我们的。”

单青鹤连忙说道:“老先生,我们虽然是北京来的,可是并非官方派来的,我们只是保镖过此。”

老人及百姓闻言,又陷入失望之中。

单青鹤心中不忍,劝道:“我知道这一带的百姓,在异族的迫害下,过着非人的生活,我们这一路来,也杀了不少夷人。关于朝廷方面,虽然目前还没什么消息,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异族只以数万兵力,就想进犯我中原,实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请各位父老放心,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被歼了!”

众人虽然失望,可是想到单青鹤的话不错,也宽了些心。

丁罗曼又道:“这一带还有夷人出没么?”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就这四个魔王,就把百姓们弄得不得安宁,现在他们恶贯满盈,真是两位壮士的大功大德。”

丁罗曼含笑道:“谈不到什么功德,我们是中原人,每一个中原人,都应该奋起杀敌的!”

单青鹤也接口道:“我们还要往西走,只要遇见每一个夷人,我们都会杀死他,绝不会放他逃脱!”

众人又欢呼起来,纷纷道:“对!要把他们杀尽!”

单青鹤止住了众人的欢叫,道:“各位的精神非常可佩,不过做事之前,一定要谨慎保住自身的安全,才能为国家做更多的事!”

众人连声称是,纷纷道:“下次只要有敌人来,我们就把他们杀死!”

众人志气高昂,惊天动地,令丁罗曼及单青鹤非常感动。

单青鹤对众人道:“各位可以回去了,我们赶着把这四个死人埋掉,还要赶去杀敌呢!”

众人又乱成一片,抢说不已,二人连一句也没听清楚,老人对二人道:“这件事由我们来做二位赶快走,多杀几个敌人!”

二人闻言大喜,这时众人已经把四具尸体抬走,不少老百姓,冲上前去,对着尸体又打又踢的,看情形他们在附近,确实作了不少恶。

二人在众百姓的欢呼中,跨马而去作了这件事,二人心中非常痛快,丁罗曼笑道:“我们再去找西夷人!”

单青鹤笑道:“元帅派我们来刺探敌情,我们不可乱杀人。”

二人一路谈笑,快马加鞭,天将黄昏,已经到了长安城外。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村镇,名叫“白河镇。”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小镇,可是自从长安失陷之后,逃的逃,走的走,立时呈现出空前的冷落和萧索。

丁罗曼及单青鹤来到的时候,街上几乎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可很多地方,以及路口都有卫兵把守二人勒住了马缰,单青鹤对丁罗曼说道:“越往里走,他们防守越严密,我们还是化了装的好。”

丁罗曼不解道:“什么?化装?”

这时单青鹤已经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衣店,用手指了下,说道:“我们去买皮衣去!”

说着策马而去,二人叩开了房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干枯老头,满面慌张的打开了门。

他一见二人打扮,吓得啊的一声,赶紧关门。

但却被丁罗曼一掌推开了,二人方一进门,那小老头已经跪了下来,颤声道:“二位好汉,小店没有什么可以孝敬的了。”

说着几乎流下泪来,丁、单二人知道战乱之际,盗匪最是活跃,这家小店,显然深受其扰。

单青鹤把他拉了起来,笑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强盗,是来买衣服的!”小老头将信将疑的爬了起来,说道:“二位要什么?”单青鹤含笑说道:“我们要买两件好一些的皮衣。”

单青鹤话未说完,小老头已然愁眉苦脸的说道:“二位好汉,小店近来被抢一空,只乘些次货,那里还有好皮货呢?”

二人知他所言不虚,但单青鹤却知道,高人自有高人的办法他笑了一下,由怀里取出了十两银子,递予小老头道:你不必多疑,我们是路过之人,买了衣服就走,你放心吧!”

小老头很久没有收到钱了,见这么多的银子,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他双手握着银子,心中思忖:“别是他们使诈吧?”

他心中怀疑不定,不住的打量二人,又跑到门口张望一下,看见了两匹马,心中也稍微有些相信。

丁罗曼等的不耐烦了,喝道:“怎么回事,你再不拿出来,我们可要抢了!”

听到“抢”,不禁把小老头的脸吓白了一半,忙道:不要抢!不要抢!我去拿。”

说着他叫了一声,一个小伙计跑了出来,长的与他非常相像,看样子他们是父子。

小老头把他拉向一旁,叽咕几句,并把手中的银子给他儿子看了看。

小伙计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住的打量丁罗曼及单青鹤。

丁罗曼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又要发脾气,单青鹤摇手道:“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怪不得他们,由他们吧!如果他们不卖,我们再到别处去买!”

这时父子二人已经商量好了,点头道:“好了!我只剩祖传两件好皮货,卖给你们好了!”

说着小伙计跑到后面去,不大的功夫,抱了两件尚佳的皮货来。

二人试了试,倒也合身,单青鹤笑道:“刚才那些银子够了吗?”

小老头连声道:“多!多!我找给您!”

单青鹤摇手道:“不用找了,我问你,这附近可有投宿的地方?”

小老头想了一下道:“店倒是有两家,不过夷人查得很严,汉人住进去有很多麻烦。”

单青鹤略为思忖,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也只好去投店了,查就由他们查吧!”

于是二人穿好了皮衣皮帽,把兵器藏在怀中,看来倒象是跑江湖的贩子之类二人上马,冒着风雪,寻了一家叫“茂昌”的小店房,入内投宿。

掌柜的详细的问了二人名姓,二人都报了假名,然后被领入一间狭小的房间内。

这房中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此外就是三张炕和一盏油灯。

小二问道:“二位准备在这儿住多久?”

单青鹤知他话出有因,略忖说道:“最多住二天,怎么样?有什么事么?”

小二支唔了一阵,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这房子有人要用!”

丁罗曼问道:“谁要用?”

小二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没什么!……二位是做什么的?”

单青鹤答道:“作生意的!”

小二把二人打量了一下,不太相信的说道:“作生意的?”

丁罗曼颇怒,喝道:“怎么样?难道你不相信?还不快准备饭来!”

小二一缩脖子,赶紧退了下去,单青鹤把房门掩上,低声道:“海儿,我们现在一切要小心尤其是你,不可随意发脾气!”

丁罗曼气道:“我看见他伺候那些西夷人就有火!”

单青鹤说道:“他们在敌人的势力下,既无力反抗,自然只有忍辱偷生了。”

丁罗曼仍然在生气,闻言道:“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单青鹤气笑不得,说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叫他们如何反抗?”

单青鹤说到这里,把声音放得更低,说道:“等到我们大军开到,他们自然会揭竿而起痛杀贼寇了。”

丁罗曼也轻声问道:“不知道他们来到没有?”

单青鹤摇头道:“他们那么多人,那会有我们这么快?不过我想也快到了。”

这时小二已经送来面食,二人连忙住口不谈。

这里虽然接近大城,可是吃的反而不如别的小镇,只是些稀稀的肉汤,煮些粗面条子。

二人正食之间,突听门外有轻微的叩门之声,丁罗曼问道:“谁呀?进来!”

房门开处,进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头发凌乱,虽然是飞雪的大寒天,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袄,有些不胜其寒的样子。

单青鹤一怔,说道:“你……你找什么人?”

那小伙子不答他的话,先回头看了一下,再把房门关好,用着很低的声音说道:“我叫孙冲,二位可是单壮士和丁壮士?”

单青鹤闻言不语,丁罗曼见单青鹤持重,他也不敢随便接口。

孙冲微微一笑,由身上取出一个摺叠好的纸条,双手递上,说道:“二位看过就知道了。”

丁罗曼把纸条接过,尚未说话孙冲已经开门而去,单青鹤忙道:“你等一等……孙冲!”

可是他已不知去向,于是关好房门,对丁罗曼说道:“这真有点邪门!看看条子上写些什么呢?”

丁罗曼打开看完,不禁跳了起来,叫道:“快把他找回来,快!”

单青鹤吃了一惊,慌道:“怎么了?怎么了?”

丁罗曼叫道:“是师父写的条子!”

单青鹤也有些喜出望外,忙道:”不必找他,快看信上说些什么?……声音小些!”

二人凑在一起,只见条子上面写道:“海儿、青鹤见字:

大军已经逼近,干戈之日不远,杜石川已经深入敌腹。诸事俱备,静待我军进攻。你等今夜应入城刺探敌情,但应加倍小心,吾闻夷人请得番僧哈克,此人武功高强,鬼计多端,万不可失算于彼。

探敌之际,应寻机与杜石川相晤,将最近之消息带出。

章章数语,万事谨慎,海儿涉世未深,应多听青鹤之语,勉之。

天啸书

二人阅毕又惊又喜,单青鹤道:“杜石川真有办法,他竟混到了敌人心腹重地,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丁罗曼把信匆匆折起,说道:“把海先生的信烧掉,免得失落就非同小可!”

丁罗曼也忙着换衣,不同意的说道:“师父来的信,怎么能烧掉?”

单青鹤作色道:“刚才海先生信上还说,你听我的话!”

丁罗曼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只有把海先生的来信,送到灯头,燃成灰烬。

丁罗曼烧过之后,说道:“这总成了吧!”

单青鹤笑道:“对!这样我们才好办事情,快去吧!”

二人装束已毕,各把武器插在肩后,单青鹤是三刃青锋剑,丁罗曼则是“云龙旗”单青鹤打探了一下地势,然后把灯火拨成豆大,而后把门关上,这才推开窗子。

丁罗曼见他如此细心,心中暗暗佩服忖道:“他果然比我老练的多。”

这时单青鹤已把丁罗曼叫到身旁,指着街心,低声说道:“你看!街心还有卫兵巡逻呢!”

丁罗曼投目过去,果然两个执刀的夷人,正在拐角处来回的走着。

单青鹤低声道:“我们分别下去,不要惊动他们……”

一言甫毕,他一阵风似的,已经纵落下去,然后很快的隐在黑暗之处。

丁罗曼也很快的纵落街心,此时正打起了二更鼓。

寒风夹着飞雪,一阵阵的袭来,令人感到寒凉。

单青鹤才脱了皮衣,由暖房中走出,不禁缩了一下脖子,低声道:“唔——好冷呀!”

丁罗曼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冷也要干呀!走吧!”

二人走到拐角处,那两个卫兵,想是因为太冷的缘故,挤在一盏风灯下,彼此挤着取暖。

丁罗曼及单青鹤,很容易的躲过了他们,向前奔去。

丁罗曼轻声道:“不知道城门在什么地方?”

单青鹤用手向正南方指了一下,说道:“就在那边!我以前来过几次。”

丁罗曼一长身就要纵过去,却被单青鹤一把拉住了,低声道:“正门一带,戒备必定森严,我们还要由北门进去比较方便些。

丁罗曼一想单青鹤的话有些道理,点头道:“好吧!我们走,已经二更天了。”

这两个少年奇人,以一身出类拨萃的功夫,在雪夜中疾行,一连闯过了他们三道关卡。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北门附近,隐在一株老树之后商议入城。

城门上灯火辉煌,把附近数十丈内,照得如同白昼般城楼上也有不少穿甲戴盔的夷兵,抗着亮光闪闪的长枪,来回地巡视。

单青鹤用手向前指了一下,低声道:“我们分别进城,到了城内再见!”

当下约好了暗号,丁罗曼道:“我先走!”

说罢之后,他身形一晃,已经纵出了七八丈远,落在了一株矮树之后。

这一带已经完全在灯光的照射之中,城楼上的士兵,详细的察看着每一个地方。

丁罗曼抬头向上望了望,忖道:“我如果翻墙跃过去,一定会引起他们注意,看样子还是要绕过去才成。”

这时他脚下踏着的,是大块的坚冰,这就是所说的护城河了。

他回头望时,单青鹤已不见踪迹,想是他已开始行动了。

丁罗曼大略估计一下,在城楼上来回巡视的,至少有十几个人,而城下也有十几个人。

如果再想用进“天安门”的方法把他们调开,那似是不可能的了。

丁罗曼心中忖道:“这里只不过是边门,就有这么多人看守,若城内的平中吕帐,那要不知戒备多森严呢!”

他思忖着,又缓缓向内移动了两丈,这时距墙根,大约还有四五丈。

丁罗曼仔细的打量,见那城墙,均是极大的石块砌成,如果用出“壁虎游墙”的轻功,可以亳不费事的爬上去。

可是,要逃开这么多人的眼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他等了一阵,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单青鹤是否有行动?

墙城上传来一阵阵的铁靴声。丁罗曼迟疑了一了,忖道:“我不能老在这儿等呀?总得想个法子!”这时恰好阵狂风,冰雪乱飞,城上的人,都埋下了头,躲避一场突来的风暴。

丁罗曼那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双臂一振,身如一只怪鸟一跃了十数丈,已经落在那城头上,隐在一个石椿之后。

这时三个士兵却跑到城墙口,示住的向前望,嘴里叽咕哩噜说个不停。

丁罗曼心中暗笑,忖道:“看他们的情形,好似刚才发现了什么。

那三四个士兵,叽咕了一阵,又在附近察看了一阵,这才慢慢的退去丁罗曼趁他们谈话之际,慢慢的向内移动,愉眼向城内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城内,穿梭般的,约有三四十人,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来回的巡视着。

更令丁罗曼惊奇的是,在他们之中,竟有两三个短装打扮的人,显然他们是会武功的人。

丁罗曼自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可是不能惊动他们,否则就算杀死他们数十贼兵,这一趟也算是白跑了。

丁罗曼正在犹豫之际,只觉得旁一阵急风,不禁大吃惊,连忙蓄掌回身,耳旁已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是我?”

丁罗曼见是单青鹤,不禁一喜,低声道:“你怎么上来的?”

单青鹤低声道:“大概与你一样,也是乘那阵风雪来的!”

丁罗曼用手向城内指了一下,说道:“我们怎么下去?”

单青鹤答道:“我没有想到,他们戒备居然如此严密我看只有沿着城墙向边走,找个松懈的地方下去。”

丁罗曼想了一下,除照单青鹤所说之外,别无良策。

他点了点头,说道:“快!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他们二人以卓越的轻功,沿着城边,向旁移动。

不一会功夫,他们已离开城门五六十丈之远了。

二人向城内看了看,这一带颇为荒僻,果然没有卫兵把守。

丁罗曼再不迟疑,低声道:“走!”顿时两条黑影,如同苍鹰般,落在了银白的雪地上人脚才沾着浮雪,不约而同的身子一闪,已经掠在一排枯树之后。

单青鹤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信西夷多少兵?难道他们能把整个墙根站满!”

丁罗曼尚未接话,忽听身旁一个低哑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我们确实站满了!”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回身望时,只见一个三旬左右,身材枯瘦的和尚,站在雪地中。

由他的回音判断,他似乎不是汉人,二人不禁想起了海先生信上所说的番僧之事。

二人的身形,这时落在他的眼中,不禁都非常紧张,怕他一叫,自已刺探敌情的任务就算完了。

单青鹤暗中拉了丁罗曼的手一下,强身镇定着,对和尚拱了一下手,说道:“大师父何人?为何在此守城?”

他说着,走到和尚身前,丁罗曼则走到他的身侧,在必要时,只需一探身子,就可以到他背后了。

番僧微笑一下,说道:“我是西藏大密喇嘛,二位落地无声,必有一身功夫,为何夜入长安城?”

还好这个和尚的嗓子,天生的暗哑,所以听来,如同耳语一般。

单青鹤听他不是海先生信上所说的哈克喇嘛,更放了不少心,他灵机一动,说道:“原来是大密师兄,我们是家人!”

大密喇嘛一怔,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认得我?”

单青鹤满面含笑,说道:“我们并不认识你大密师兄,不过与哈克大师倒是老相识,今夜有要事特来拜访。”

大密喇嘛微微一怔,说道:“怎么?你们认识我师父?”

单青鹤含笑自若,说道:“我们如此说,大师父或许不信,我提一人,不知大师可认得?”

大密喇嘛点头道:“你且说出来!”

单青鹤一笑答道:“有一位里里大师,你可认得?”

丁罗曼一怔,忖道:“怎么把他提出来了?”

不料大密和尚闻言笑道:“啊!原来是里里师兄!认得!认得!”

单青鹳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纸封套,笑道:“这是里里大师的密信,大师父请看!”

大密和尚刚伸手去接,忽听单青鹤笑道:“大师父小脚下!”

大密和尚低头看时,突党背后寒风疾劲,大吃一惊,刚要转身,只觉一阵天昏地暗,顿时失去知觉。

原来丁罗曼的一双虎掌,已经紧紧的扣在他的头颈上。

他把手一抖,大密的身子倒向一旁。

丁罗曼抖了抖手,说道:“又杀死一个人!”

单青鹤把大密的尸体,藏在了矮树中,笑道:“兄弟!你干得不错!”

丁罗曼笑道:“你也干的不错!”

单青鹤拉着丁罗曼的手,说道:“走!我们进城去!”

这时,二人满心欢愉,向夷人的中军大帐而去。

这是长安城守备的官衙,虽然是午夜了,可是室内灯光辉煌,衬着皑皑的白雪,如同白昼一般。

有两条黑影,在楼角一闪,然后很快的消失了。

他们正是丁罗曼及单青鹤,这时正隐在一处屋角。

丁罗曼用手向前指了一下,说道:“那间大厅灯火辉煌我们过去看看!”

单青鹤低声道:“小心!”二人身形轻轻一闪,已到了大厅的窗子旁,丁罗曼侧过身子,向内望去。

大概由于室内颇为温暖,所以窗口的冰雪未能结冻,丁罗曼便借着一点空隙,向内望去。

他一望之下,不禁惊喜交集。

原来室中好几个人中,杜石川俨然在座。

他手中端着一盅热茶,侃侃而谈,他身旁坐的,就是西夷的太子,也就是在浴室中,被单青鹤戏弄过的那个人。

另外还有三四个夷人,穿着非常华贵,他们一面听杜石川说话,一面点头。

杜石川说得高兴,并且站了起来,用一只小木棒,指着墙上的一张地形图,说个不住。

丁罗曼忖道:“他倒怪舒服的!可惜的是,他们谈话的声音不高,又有厚窗相隔,加上风雪声,所以一点也听不清楚。

丁罗曼心中暗暗着急,忖道:“这种情形下,我怎么听得到敌情呢!”这时杜石川已说完了,他的目光却向窗口瞟了一下,丁罗曼心中一动,忖道:“莫非他已发现我们了?”

这时另一个夷人开始讲话,杜石川却走到窗前,提高了声音道:“大雪还没有停呢!”

这一句话丁罗曼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丁罗曼与他相距不过数尺可是杜石川的眼睛,就不往上面看一下,丁罗曼急的不得了,真想叫他一声。

这时杜石川已把身上早已写好的一张小纸条子,拿了出来。

他以很快的手法展示了一下,丁罗曼连忙定眼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房上等!小心!”

丁罗曼才看清楚之后,杜石川已转身而去,又参加了他们的会谈。

丁罗曼连忙一晃身,又回到了屋面上,寻了个避风之处蹲了下来。

丁罗曼才藏好,单青鹤也跑了过来,他是在另一面窗户偷窥的。

单青鹤扒着丁罗曼的肩膀,低声道:“怎么样?石川说些什么?”

丁罗曼低声答道:“他只写了“房上等!小心!几个字。”

单青鹤道:“那我们就在房上等好了。”

丁罗曼低声道:“石川这小子真厉害,怎么我才一到,他就知道了?”

单青鹤点头道:“所以他是江湖中最精明强干之人,你看他已经混得这么熟了!”

丁罗曼笑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单青鹤接口道:“这种人无论为善为恶,都是不得了,所幸你把他引到善途上来了。”

二人谈了一阵,虽然各有一身奇功,也是越来越冷,尤其是单青鹤,只有挤在丁罗曼身上取暖。

丁罗曼皱眉道:“他怎么还不来呀?要是等到天亮了,我们可怎么出走?”

单青鹤低声道:“不要急!现在才三更天!”

又过了一阵,更楼果然打起了三鼓,榔儿声传入耳中,风雪之中,更显冷凉。

这时大厅的灯已经熄了,丁罗曼说道:“快了!”

单青鹤闭目养神,已快睡着了,闻言啊了一声。

丁罗曼见他如此模样,不禁又气又笑,低声骂道:“真难为你,这种情形下居然快睡着了!”

单青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实在太累了!”

他话才说到这里,突觉眼前黑影一闪,耳听一人轻声道:“你们果然来了!”

二人大喜,一齐拉着杜石川的手,丁罗曼说道:“石川!你怎么现在才来?”

杜石川也藏下身子,轻声道:“我就怕你们等不及,坏了事情!”

他说到这里,由怀中取出一个摺好的纸条,非常郑重的交给单青鹤,说道:“我所得的消息写在这里了,千万保存好,马上交给何元帅!”

单青鹤顾不得端详,匆匆贴身收下,丁罗曼已急着问道:“怎么样?他们的情形怎么样?”

杜石川向四下看了一下,匆匆说道:“我没有时间多说,一切都写下,总之,敌人不如我们想像的这么简单。”

丁罗曼紧张的问道:“怎么?可是他们又增加了人马?”

杜石川播播头,说道:“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杜石川说着引颈四望,指着远处道:“那边有间小亭倒是安全得很,我们可以谈一下,随我来!”

杜石川说罢,一展身形,已然落在了阁楼。

丁罗曼及单青鹤知道,杜石川地势熟悉,有他带路绝不成问题,所以放心的跟了下去。

不一会工夫,他们已经来到那间小亭中。

这里一片黑暗,小亭内原有的桌椅,由于飞雪多日,都结上了一层冰。

二人才一入内,杜石川已匆匆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可呆,现在他们虽然对我不错,但还是不太放心。”

丁罗曼拉着他的手说道:“你现在可安全?”

杜石川笑着拍了他的手一下,说道:“谢谢你!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现在他们的情形如何了?”

丁罗曼也不知道,便把海先生送来条子上之事,详细的告诉了杜石川。

杜石川点头道:“我想该来了,你们不知道,我身在虎穴,一天不知道要编多少谎话,来唬这些王八羔子!”

单青鹤笑道:“我们虽不要应付这些人,不过可饱受风霜之苦,哪像你这么舒适,有吃有喝,烤火喝酒的!”

杜石川笑道:“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快想想还有什么事没有?”

丁罗曼接口道:“我们只是来刺探敌情,可是又不知如何打探,师父说你有消息交给我们带回去,不然我们真要交白卷了!”

杜石川笑道:“海先生真是神算,不过我也想到,你们今天要来,所以先写好了。”

丁罗曼拍了他一下说道:“石川!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在房外,先写好了条子呢?”

杜石川笑道:“我想你们如来,必然由窗口偷望,这已是江湖上的老规矩了。那张‘房上等’的条子,我已经带了好几天了,今天才看到你,你那双眼睛真亮,我真担心被他们看出来。”

二人又谈了几句,杜石川道:“我要走了,他们有一个最新的部署,我要在今天晚上偷出来的,你们明夜二更,请在此等我,我交给你们带回去!”

当下三人又小谈几句,这才匆匆作别。

丁罗曼及单青鹤回到客房之后,天已四鼓。

二人关好了窗,把灯光拨大,匆匆取出了杜石川的纸条,欲待看时,却是封的严严的,上面写着“何元帅亲阅”。

丁罗曼气道:“难道连我们都不让看么?”

单青鹤略一寻思,说道:“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石川必是想托别人送去,所以封得如此严,我们还是别看吧!”

丁罗曼仍然有些不快,说道:“你就只想睡,刚才在房上都快睡着了,我真佩服你!”

单青鹤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脱衣上炕,拉上了被子,说道:“你要不困就坐坐吧!我实在太累了!”

丁罗曼生了一阵子气,见单青鹤已经睡着了,也只好上炕睡觉。

翌晨,直到午时,二人才先后起床。

经过了这场大睡之后,二人精神大部复原。

他们吃过了午饭之后,丁罗曼说道:“我们到外面去逛逛,总不能在这里等到半夜二更呀!”

单青鹤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们换上衣服再说!”

当时二人又换上了那身皮袄,出得房来。

二人才走到房门口,小二已迎上笑道:“二位可是要离店?”

丁罗曼闻言把脸一沉,叱道:“你这个开店的真混蛋,好象恨不得我们马上就走似的!”

小二闻言脸色一红,嚅嚅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单青鹤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小二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你放心,我们住两天就走,绝不会惹事!”

小二这才陪笑道:“只要客人明白就好……小的实在是不得已……”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说的极低,说完之后,立时转身而去。

单青鹤笑道:“你真是火爆脾气,却不知道他们的苦处,这里是敌人的势力范围,只要西夷人住店,他们就得空出房间,同时他看出我们不对劲,怕惹出事来。”

二人边谈边走,闲步街头,风雪虽然略小,却从没有停过。

市面上一片萧条,大多的商店都关了门,路上行人也极少,呈现出一片空前未有的死寂。

单青鹤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前年来此,此时此地,是一片忙碌和繁华,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丁罗曼接口道:“都是这里混帐的西夷人弄得民不聊生,但愿大军快些到来,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单青鹤笑道:“这也就是不远的事了。”

二人说着,见一西夷人从一家小杂货店走出,抱了一大堆衣物,大踏步而去。

他身后跟着一老一少,苦苦的哀求,那老头流着泪道:“大爷!我们就剩这点东西,你拿走了,我们连年都没法过。”

那西夷人一掌把老者推倒雪地中,大呼叱道:“滚!已经便宜你们了!”

那少年人本来是苦苦哀求,见老父被悲殴,愤巳极,顾不得自身的安危,扑上去,抱着西夷人的腰,叫道:“王八羔子!我与你拼了”。

那孩子只不过十五六岁,那里敌得过他?只见那西夷人一扬掌,把少年打了个满脸花,摔在了雪地里。

西夷人断续前进,骂道:“再敢这样就杀了你”

丁罗曼大怒,跨步向前,却被单青鹤紧紧的拉住,低声道:“现在别动手!跟着他,到荒僻之地再要他的命”

丁罗曼强忍着怒气,说道:“我非要杀死他!”不少汉人百姓围上去劝着那一对父子,少年人破口大骂不已。

那西夷人听见了又回身走来,把衣物丢在了雪地上,分开众人,怒叱道:“你敢再骂?”

附近的汉人都吓退了,少年人却是不惧,骂道:“王八羔!王八羔子!……”

西夷人大怒,举起大拳头,便向少年人头上打来。

丁罗曼再也无法忍耐,一步向前,正要拦阻,但有人比他还快。

那西夷人拳头落了一半,便被一人托住,那人用着清脆语声道:“喂!你要干什么?”

丁罗曼一眼望去,不禁大喜,原来那人正是男装的白芷仙。

这时汉人百姓吓得都离远了些。

丁罗曼小别念深,高兴无比。

白芷仙人本清秀,风姿绰约,可是此时,她已是一副男装打扮,头上戴着翻毛的皮帽,神态很是滑稽。

那西夷人正要施毒手之际,突然被人架着,不禁回头望去。

只见架着自已手的,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左右白净的小伙子,生的面白唇红,极为英俊。

西夷人咧嘴一笑,说道:“小孩子!你敢管闲事?”

白芷仙含笑自若,说道:“你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打人,是何道理?”

旁观众人见白芷仙如此娇弱单薄,与那西夷人之膀大腰宽,简直不成比例,不禁都为他捏一把汗。

有很多人都低声劝道:“这位相公,你大概是读书人,千万不要管闲事,弄不好把命赔上去。”

这时也有几个西夷人围上来看热闹,他们都指着白芷仙大笑大谈,那意思是在说,白芷仙不自量力,居然敢管闲事。

丁罗曼及单青鹤心中好笑不已,忖道:“让你们笑吧!少时不叫你们哭才怪!”

这时那西夷人,对白芷仙道:“你还不放开手?我可要打你了!”

白芷仙淡然一笑,说道:“要打尽管打!”

西夷人大怒,拳头一沉,就向下压来,他满以为,自己这一拳,足使对手摔个大筋斗。

可是怪得很,他那只大拳头,仍然被白芷仙纤纤玉掌架着丝毫不能移动。

西夷人不禁“哼!”了一声,用足全力,向下压来。

可是白芷仙如同铁人一般,西夷人大奇,叫道:“你,你是干什么的?”

白芷仙淡淡一笑,右掌微微向外一拨,那西夷人偌大的身子,竟被她掀得翻了过来,“嘭!”的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众人不禁大哗,那四五个西夷人,也同时怪叫起来。

白芷仙却是不管,走上前去,那西夷人正要爬起,白芷仙一抬脚已然踏住了他的头,深深的埋在了雪地里。

那西夷人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拼命的在雪地里挣扎,可是白芷仙的那只脚,好象把他钉住了一般。

丁罗曼心中大快,说道:“芷仙!用力”这时旁观的四五个夷人,一齐发出了怒吼,向白芷仙扑来。

丁罗曼一垫步,就要上前,却又被单青鹤拉住了,低声道:“她应付的了!”

丁罗曼心中气得很,说道:“我也打他们一顿出气!”

单青鹤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看她的好了。”

这时白芷仙已放开了脚,可是那西夷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伏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

早有他的伙伴,把他抱向一旁施救。其他的西夷人,纷纷向白芷仙冲去。

白芷仙身形微微一晃,已经出去了一丈,厉声喝道“你们要找死?”

这些西夷人,知道白芷仙是个身负武技的奇人,一齐怔了下来,其中一个大胆的,说道:“好!原来你会武功,你要是有胆量,可是在这里等我们神僧?”

白芷仙知道,哈克喇嘛带了不少番僧,为西夷人效命,闻言微笑道:“我来此就是为的会那些野和尚,你快去叫他,我在这等你们!”

那夷人闻言道:“好!你不准逃!”

白芷仙笑骂道:“我如果逃就不来了!”

那夷人回身与他同伴叽咕了一阵,好似叫他们看住白芷仙不令逃走,然后才匆匆而去。

单青鹤心中非常诧异,忖道:“白芷仙为何生此争端?”

丁罗曼也是一肚子话,想与白芷仙长谈,可是目前这种情形,又不便说话,急得不住的拿眼睛看白芷仙。

白芷仙如同无事一般,由地上把那一对父子扶起,温言道:“没你们什么事了,快把东西收起来,他们绝不敢再惹你们!”

那一对父子,战战兢兢的拾起了地上的东西,白芷仙又给了他们一锭银两。

父子二人千恩万谢而去,白芷仙对其他几个西夷人说道:“看见没有?不但这一对父子,以后这一带有任何老百姓受到骚扰,我一定取你们性命!”

白芷仙说到这里,手臂一扬,由背后拔下一把青光闪闪的宝剑。

众西夷人见白芷仙拔下了宝剑,不知他要干什么,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白芷仙面带寒霜,指着三丈外的一株老松说道:“你们若不信,这棵树就是榜样!”

她说到这里,玉掌微扬,掌中剑化为一道白光,脱手而出,“铮!”的一声,整整的插在了老松之中。

这一来众夷人不禁吓得面色苍白,只剩下了喘气的份儿。

丁罗曼及单青鹤,见白芷仙吓唬他们,心中好笑,但以白芷仙这等功力,也确是不同凡响了。

白芷仙慢腾腾的,走到松树之旁,伸手取下了那把宝创,用衣袖拭擦剑上的冰雪,然后再插入鞘中。

所有旁观的人,似乎都停了呼吸,双目睁睁的望着白芷仙。

就连丁罗曼及单青鹤也在内,睁着大眼,不知道白芷仙打的是什么算盘。

白芷仙倒负着手来回的踱着步,显得一派悠闲,她似乎是自语道:“这有什么好看?还不回去休息?有人在等着呢!”

丁罗曼闻言心中一动,忖道:“莫非她是说我们?”

丁罗曼才想到这里,单青鹤已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吧!我们还有事呢!”

丁罗曼渴望与白芷仙一谈,可是已经被拉蓍走开,单青鹤笑道:“已经见了面,何必急在一时?你没听芷仙说有人在等我们吗?”

丁罗曼一笑,说道:“是呀!我不是来了么?”

二人很快的回到店中,才到店中,店小二已迎了上来,说道:“二位!有个怪人来找你们?”

单青鹤一怔,说道:“怪人?他在哪里?”

小二翻了一下眼,说道:“也没人让他,他自己就进房了。”

单青鹤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吧!”

二人心中正在诧异,忖道:“怪人?哪来什么怪人?”

想着二人推开了门,只见毛茸茸的一堆,靠在炕上,活似一只猴子,不禁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时,不禁失笑了起来,原来炕上之人,正是身材奇矮的石明。

他穿着紧身毛皮衣,头上顶大皮帽,似乎压在了眼睛上。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点点小脸,和一只枯瘦的手掌,看来非常怪异。

丁罗曼不禁笑道“怪不得店小二说你是怪人!”

石明一翻身由炕上跳了下来,说道:“管他怎么说!你们到哪去了?”

单青鹤简单地告诉了他,然后匆匆问道:“怎么样?可是大军已到长安城外了?”

石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都来啦!现在在整军调配,最多两天就要进兵!”

丁罗曼问道:“师父怎么不来?”

石明低声道:“海先生正在和元帅研讨进兵之策,忙得不得了,所以叫我来,问你们昨晚探营的结果。”

单青鹤连忙将杜石川所交纸条取出,交给石明,慎重地说道:“这纸条中大概有重要的情报,一定要交给海伯伯亲自过目。”

石明连忙收下,说道:“据我所知,初步的决定,是后日进兵,三门分攻,所以今明两天夜晚,我们可忙坏了,要设法把老百姓迁走。”

单青鹤皱眉道:“迁动百姓,岂不是自泄军机?我看只要战事一起,老百姓一定会自动躲避的!”

石明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海先生及元帅,另有巧妙的安排,到时我们听命行事就是了。

单青鹤接道:“我们今夜还要入城,与石川会晤,以后不知还有什么任务没有?”

石明点头道:“是的!海先生说,要你们今夜,盗出贼马百匹!”

二人闻言不禁都吓了一跳,丁罗曼脱口道:“贼营之中,戒备森严,要偷出一百匹马来,那可不简单!”

石明点头道:“这事自然困难,不过我们一路西来,由于要出奇制胜,一举歼敌,所以行动非常秘密,自然带的马匹不多。元帅的意思,要凑成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只是马匹不够,所以才如此决定,我想你们可与石川商量,他定有良策,我如果得空,晚饭后当来此会晤,一同入城!”

二人虽知任务艰难,但势在必行,丁罗曼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何时归队呢?”

石明笑道:“明日上午,我来寻你们一同归营,那时就要参加作战了。”

丁罗曼很兴奋,说道:“那我们就要换军服了?”

单青鹤笑道:“你是皇上亲封的‘征西将军’,当然要穿军服呀!”

丁罗曼高兴得很,说道:“那以后你们应该叫我将军。”

三人说笑了一阵,石明作别而去。

初更已过,丁罗曼及单青鹤结束停留,准备出发单青鹤说道:“今天晚上可不是玩的,要带出一百匹战马来,真不知道石川有何妙法?”

丁罗曼笑道:“他一定有法子,再不然我们干脆驱马冲出来!”

单青鹤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法可真好。”

丁罗曼也不禁笑了起来,把灯火捻小,推开了窗户。

丁罗曼才把窗户推开,突然一阵疾风扑面而至,不禁大吃一惊。

单青鹤抡掌就挡,忽听一声轻笑,那人身形一闪,已晃身让过,落在房内。

原来是石明,他换了一身全黑的劲装,怪模怪样的说道:“喂!别开玩笑好不好?”

丁罗曼及单青鹤不禁又气又笑,单青鹤笑道:“你真是天生的猴相,连脾气都是一样。”

石明咧嘴一笑道:“我们走吧!”

当下三人如同三只箭般,由窗口射出。

雪倒是停了,但是北风凌厉,严寒难当。

北风卷起了地上的浮雪,吹得满天雪花,形势似乎比下雪时还要恐怖。

三人展开身形,向长安城而去,单青鹤问道:“石明兄,你怎么得空来了?”

石明道:“海先生看了字条,决定叫我一起去。”

说话之际,三人很快来到了城门,戒备之严,一如往昔。

可这三个少年奇人,没有费多大事,先后入城,丁罗曼细寻了一下,指着一堆冰雪说道:“那个喇嘛就埋在这儿吧。”

石明问故,单青鹤便把初探贼营,杀了喇嘛之后,告诉了他。

石明点头道:“这一次幸亏有我们来,不然这群翻僧,也够元帅伤脑筋的了。”

丁罗曼及单青鹤轻车熟路,带着石明,很快的来到昨日的小亭中。

杜石川尚未到来,单青鹤算算时间,知道时间尚未到,三人寻了个隐秘之处,坐了下来。

丁罗曼遥望那座大厅,灯火辉皇,不禁说道:“他们天天开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单青鹤笑道:“不要紧,少时他来了就知道了。”

石明点头道:“要说石川兄,可也真是不简单,单枪匹马,混入贼人心腹大营,刺探机密。不过据他昨日的情报,尚说虽得信任,但夷人对他仍怀有戒心。最机密的事,他未必知道。信上说,昨夜要去偷盗最机密的消息,相信他少时就会有新消息来了。”

石明才说到这里,突听丁罗曼低声道:“来了!”

二人同时向前望去,果然一条黑影,闪电般的扑了过来。

他身形奇快,转瞬即至,果然是杜石川。

三人连忙站起,杜石川见石明也来了,甚是高兴,握住他的手道:“石明兄,你也来了,很好!今晚我们要大干场!”

单青鹤笑道:“可不是要大干一场!海伯伯交下了任务呢!”

杜石川问道:“什么任务?”

当下丁罗曼便把海先生所嘱,要盗出贼子百匹之事,告诉了杜石川。

杜石川皱着眉,略为思忖,说道:“海伯伯所想与我差不多,不过我本来准备,把贼马所有的战马弄些手脚,叫他们出师不利!海伯伯叫我们盗出百匹战马,这可要费些心了。”

单青鹤点头道:“师父既然如此分派,必然有些妙用,我们且来商量商量吧!”

说着四诧道:“什么红散呀?是不是上次石川把莫云老儿喷昏的那一种?”

石明摇头道:“不是的!大概是一种可令人失声的药物,如果用在这些马身上,它们就叫不出来了。”

丁罗曼吁了一口气,说道:“唔—这位老兄的花样真多!”

单青鹤笑道:“他为人聪敏,在江湖上混了很久,也作了不少诡事,这些江湖下三门的药物,想不到这时候派了用场呢!”

二人谈了几句,杜石川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众人看他身上背了一只大布袋,丁罗曼不禁咋舌道:“要用这么多药呀?”

杜石川望了他一眼,笑道:“我又不是开药店,那会有这么多药?”

丁罗曼还要问时,杜石川已摇手道:“好了!我们时间不多,现在听我讲一下!”

于是三人把他围住,杜石川简短的说道:“贼子马营中,约有三百匹战马,我现在把药分成四包。”

说到这里,他先取出了支小瓶,倾出些红色药粉,对三人道:“现在先把这些药,抹些在鼻上之后,只觉有些异香。”

杜石川又取出了四颗药丸,每人口中含了一粒,石明咋舌道:“想不到你用的药这么厉害,预先还要这么防范?”

杜石川微微笑道:“若是不厉害,海伯伯焉会叫我用?”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所用的“哑药”,已经分成了四包,少时每人拿一包,入了马营之后,要把所有的马熏倒,此药化得很快,所以我们身法也要奇快才成。”

丁罗曼问道:“我们要怎么薰法?”

杜石川点头道:“我正要告诉你们!此药用法最简单,只须在马鼻子前一按即可。刚才我已经把沿途到北门的守卫,完全迷昏过去,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少是便会醒来,在他们醒来之前,你们三人,一定要把百匹战马带出城去,其他灭迹和善后的事,完全由我来办,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们都不必管,快些把马匹送到大营去!”

三人同声答应,杜石川看了看天色,说道:“快三更了,我们快走吧!”

于是这四个少年奇侠,展开了身形,快似流箭,直奔贼兵马营。

沿途虽然有西夷兵官,有的靠着树,有的躺在地上,众人经过时,直如无睹,好像他们都睡着了。

不一会的工夫,在杜石川的引导下,已经到了马房门口。

一阵阵马嘶及蹄声传了出来,杜石川停下身子,由身上取出一个小皮袋,说道:“现在来取药,不可耽误。”

说着由皮袋中,取出四个布包,每一包中,有一块拳大的土块模样的东西,发出了异味。

丁罗曼等分执之后,立时扑进马房三百余匹战马,分拴在马槽房。

众人学着杜石川的样,把手中的布包,送往马口,说也奇怪,本来嘶啸不住的战马,闻到了药物之后,立时哑然失声。

只见这四个人,如同人箭一般,那消片刻功夫,三百余匹战马,除了马蹄子以外,发不出一丝别的声音来了。

杜石川匆匆解过了马僵,对丁罗曼道:“你们快带一百匹出去,他们快醒了!”

丁罗曼等手忙脚乱,纷纷解开马僵,三人同时出去。

他们也顾不得再看杜石川,赶着马儿飞跑,虽然满地浮雪,可是百匹战马奔跑起来,仍然发出了很大的践踏之声。

丁罗曼奇道:“这么大声音,难道他们都听不见?”

石明接道:“那是石川的事,我们赶马就得了!”

好在马营就靠近城门,丁罗曼等不一会就赶出了城,在石明的指示下,向帅帐赶去。

当他们消失在茫茫雪夜之后,马营中一阵大乱,其余的两百匹战马,好似疯狂一般,冲出了马房,到处乱跑不一会工夫,又有百十匹出城了。

这时所有看守的人,自然的醒了过来,他们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惊失色,闹成一片。

这消息立时惊动了北门一带夷兵及老百姓,当他们赶来拦马时,只拦回不到一百匹马,其他的马都跑的无影无踪。

这时军营中一个高大的和尚出现了,他由窗口越出,略一张望,身如怪鸟般的,落向另一排房屋。

接着,他“嘭”的一声,打开了一扇窗户,一张热炕上,翻下了一个少年人,他急着穿衣服,口中连声问道:“怎么了?哈克师父,怎么了?”

那和尚微微一怔,说道:“啊!杜壮士还在?我已为你已经出去了。”

原来这少年正是杜石川,这时他已穿好了衣服,急道:“是不是又有百姓造反?”

哈克摇了摇头,冷笑道:“不是!可是我们的马全完了!”

杜石川慌道:“我们快去看!”

这两条黑影,怪鸟一般的落向街心,极快的赶到了出事之地。

一群夷兵夷官,慌慌张张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城门怎么会开。

杜石川顿足道:“我早说过,马匹久不骑,天气太寒,难免要出事,你们总不肯多喂!”

哈克冷冷道:“我们到城门去看看!”

杜石川一言不发,随在哈克身后,一路向北门而来。

大小官兵员,不下数十人,乱哄哄的围在一起,调查出事的原因。

哈克番僧,只是一言不发,静静的查看马棚、城门,并勘察情况,并且听取些夷官的报告,忙得团团转。

足足忙了半个时辰,杜石川才与哈克回到厅房内。

哈克皱着两条浓浓的黑眉,问道:“杜壮士,你看此事如何?”

杜石川也微皱一下剑眉道:“此事跷蹊得很,想是有人弄了手脚。”

哈克把大脑袋沉重的点了点,说道:“我的看法与杜壮士一样,这件事非比寻常,但不知何人所为!杜壮士,你能猜出来么?”

杜石川心中暗惊,忖道:“好番僧!你对我一直疑虑,如果不是为了大局,我定送你上西天去了。”

杜石川心中如此想,可是脸上一丝也未带出他皱着剑眉,深深的思付,说道:“我看这不是平常人干得出来的!”

哈克大笑道:“杜壮士果然是法眼,所料一些不差!”

杜石川紧接着说道:“自马棚到城门,至少有三十五名兵丁,可是城门大开,群马奔腾,他们竟丝毫不觉,来人的身手也太高了。”

哈克连连的点着头,说道:“嗯……这些人定是由北京来的!”

杜石川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此人不是北京城下来的!”

哈克目光一闪,射在杜石川脸上,问道:“他们不是北京来的,是何处来的?”

杜石川脸上浮上一层神秘的微笑,低声道:“大师父你随我来!”

杜石川说着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门,哈克惊异的跟了上来,低声道:“怎么?难道城中有……”

杜石川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不敢说,且随我去看看!”

二人才跨出了门,哈克突然停下了步子,双目闪闪地说道:“杜壮土!出事之后,你还在床上,然后我一同巡察,你有新发现,为何我不知道?”

杜石川心中暗惊,但他仍然含笑自若道:“马房附近,有些痕迹,方才人太多,有些话不便说,你随我去看看再说。”

说着,他已领头前去,哈克喇嘛微微一怔,然后很快的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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