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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二君一王

“铮铮铮……”无情花镇定地封架,将一招防守绵密的云封雾锁发挥得淋漓尽致,连封八剑,退出房外仍然不现空隙,有效地遏止夏姑娘的剑长驱直入,甚至曾反经击回敬了三剑,几乎夺回主动反客为主,可知无情花的绰号不是平白混来的,江湖道有她三朵花的地位。

退入幽暗的院子,无情花获得活动的空间,先前局促在房中有如鼠斗于窟,力大者胜,有利于主攻的人,现在空间增大,可以闪避回旋,就可以发挥剑术的神奥精微招式了。

一声冷叱,无情花抓住反击的机会了,压力似乎突然增加了三倍,一口气狂攻了十余招,反而把夏姑娘逼得换了十余次方位,仍难摆脱绵绵不绝的狂野剑势控制。

一对雌老虎打出了真火,打出了无穷杀机,彼此功力相当,剑术同样高明,短期间很难分出胜负来,更难作生死一击的决死拼搏。

屋顶上,先后出现八个黑衣人,看到两女在飞腾的剑影中奔东逐北,皆感到莫名其妙,不知两女是何来路,为何在此地狠拼。

他们不想加入,也懒得理会。为首的人传出一声呼哨信号,立即有五个人轻灵地跳落。

另三个后下,在房外戒备把守。

五个人进入房中,藉微弱的烛光,看到了昏倒在桌下的逍遥公子。

“咦!这小辈死了?”为首的黑衣大汉讶然叫,身形一晃即至,到了逍遥公子身旁,伸手抓人。

“孙兄且慢!”另一名黑衣人急叫:“即使是死人,也不可大意……”

可是,为首的黑衣大汉艺高人胆大,手已经向下伸出,岂能示怯?哼了一声,身俯手落。

“哎……”大汉突然狂叫,身躯凶猛地飞翻而起,翻越地下的逍遥公子上空,似乎身躯硬梆梆失去活动能力,飞翻一匝,砰一声摔了个手脚朝天,鬼叫连天起不来了,好像脊骨已被摔松啦!像倒了一头大牯牛,地为之动。

而倒在地上的逍遥公子,却在原地站得笔直,神色泰然地用手挥长衫的尘埃,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他站起的情景,其他四个黑衣人竟然不曾看到。

“咦!你……你怎么……”先前向同伴发出警告的黑衣人骇然惊问。

“躺在地上等死!”逍遥公子俯身拾回自己的折扇,微笑着轻扇:“天杀的,我逍遥公子真是走了霉运啦!但不知道冲了哪一个该死的值日太岁,祸事没完没了,真应了一句话,祸不单行。”

“你就是逍遥公子?”

“如假包换。呵呵!你们是……”

“奉二君一王三信位老前辈所差,带你去见他们。”黑衣大汉嗓门够大,气势汹汹。

“该死的!又是祸事。”

“你……”

“早些天,有人把我当死人看待。今晚,两个又娇又媚天仙化人似的大姑娘,把我当赌命的花红,谁赢谁可以把我带走。你们看,她们还在拼命干呢!现在,你们又把我当成羊,八个人要将我牵走去见你们的主子。天杀的混蛋!你们简直岂有此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世间哪还有天理国法人情?混帐!”

最后两个刻毒的字声如乍雷,震得烛火也出现闪动的情景。

“小辈!你骂得痛快……”

“宰你们也宰得痛快。”

“你该死……”

逍遥公子突然欺近,右扇左掌信手左右轻挥。

“砰匍……”两个黑衣人向左右飞摔而起,撞在室壁上屋柱似乎也在撼动,跌落壁根下反射性的抽搐手脚,像即将断气的鸡。

扇影再次闪动,蓦地风吼雷鸣,扇张合之间,全室皆充满了无可抗拒的潜劲,击中人体时音爆乍起,他闪动的身影有似逸电流光,好快。

人影突然静止,室中只有一个人:主人逍遥公子。

五个侵入的人全倒了,五个人都没有拔刀剑抵抗的机会,袭击太快太突然,致命的打击来如迅雷疾风,而五个家伙毫无警觉,栽得好惨。

房外,进来了少女小孤与娃娃小羽,共拖了三个人入室,那是在房外把守戒备的黑衣人。

院子里,两女仍在火辣辣地狠拼,剑鸣震耳,电虹八方闪耀。

“公子爷,全宰了。”小羽丢下拖着的人说:“着实痛快,一掌就震碎了这狗屁高手的天灵盖。”

“把后面那为首的家伙拖来,是唯一的活口。”逍遥公子拖长凳坐下:“我有话要他转告二君一王,你们到原处监视。”

“是的,公子爷。”小孤首先应喏着往外走。

小羽将鬼叫连天的人拖来,丢下再出房。

“你阁下的名号,可以说出来了。”逍遥公子冷冷地说:“我要知道你是哪一方的神圣。”

“在……在下……哎唷……”黑衣大汉仍在叫痛,脸色死灰,已知道所有的同伴凶多吉少:“在下铁……铁臂熊郑……郑……”

“唷!原来是横行卫辉府的黑道大豪,铁臂熊郑钦郑老大。你的铁臂名不副实,我两个指头就扣住你的手臂摔飞了。”

“你……你把我的同伴……”

“宰了七个,委实痛快。”

“你……”

“留你一个活口。”

“在……在下……”

“替本公子传话。”

“这……”

“七具尸体,就是本公子对二君一王的答覆。”

“你好残……忍……”

“比起二君一王,他们比本公子残忍百倍。你回去告诉他们,要他们离开我逍遥公子远一点。”

“你……你知道你在做……做了些什么事吗?”大汉仍然嘴硬。

“铁臂熊,你还想恐吓我?好,我卸了你的铁臂……”

“不,不……要……在下认……认栽……”铁臂熊硬不起来了。

“回去告诉他们,不服气的话,摆下道来,与本公子公平了断。假使他们再鬼鬼祟祟,再派你们这些下三滥明攻暗袭,本公子将以牙还牙找他们结算。郑老大,记住了没有?”

“在……在下记住了。”

“好,你可以走了。”逍遥公子挥手赶人,一脚踢在对方的腰眼上。

铁臂熊恢复了活动能力,爬起来踉跄奔向房门。

“阁下,你……你将死……死无葬身之地……”铁臂熊扶着门框扭头厉叫:“三位老……老前辈必定将你化……化骨扬灰……”

“你嘴硬是不是?”逍遥公子长身而起。

铁臂熊像是见了鬼,扭头狂奔。

×

×

×

对面客房的屋脊上,一个青衫微扬的修长身影,像个朦胧的幽灵。

这人已经来了许久,一直就冷眼旁观客院所发生的事故,既不干涉,也不加入,站在屋脊上屹立不动,似乎对下面所发生的暴乱颇感兴趣。

两女功力悉敌的恶斗,这人固然看得真切,房中八大汉所发生的变故,也可以隐约地看出一些眉目,虽则事实上并没发生激烈的搏杀。铁臂熊孤零零地溜走,客房重新沉寂,幽暗的烛光从未掩上的房门透出,透过房门,可看到房内的一小段模糊景物,隐约可以分辨出躺在地下的两具模糊尸体。

这位冷眼旁观的青衫客吃惊了,八个高手气势汹汹入侵,怎么没看到激烈的搏杀,片刻间就结束了?

只走了一个,显然是房中的逍遥公子有意放走的,看铁臂熊逃走的狼狈相便知道大概了。

“喂!你两个婆娘还打些什么?你们要的人,恐怕已经被二君一王的人带走啦!”青衫客终于放弃旁观的立场,在屋脊上大叫:“这叫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们怎么这样蠢?”

两女当然知道发生了意外,但双方皆志在必胜,剑术同样凌厉,险象丛生,生死关头,谁也不敢分心留意其他的事,无法撤招自陷死境,难解难分。

身后,突然出现逍遥公子的身影。

“你知道房中的结局,为何要骗她们?”逍遥公子冷冷地问。

“其实还无法了然。”青衫人也冷冷地答,并未转身察看,镇静的工夫到家。

“应该猜想得到。”逍遥公子直接点破。

“也许。”

“那又何必分她们的心?”

“心中存疑,所以希望她们进房察看结果。”

“你自己为何不下去看看?”

“在下没有冒险下去察看的必要。”

“那你来干什么?”

“看热闹。”

“阁下倒是怪冷静的。”

“坐山观虎斗,看群魔乱舞,不冷静就会自陷死境,成为众矢之的。我是很聪明的。”

“今晚来的人,都不够聪明,看热闹尤其愚蠢。”

“不见得。”

“现在,你可以准备自保了。”

青衫客冷然徐徐转身,手落在胁下所佩的笔囊上。那是一支魁星笔,笔囊是金色的,十分抢眼。

穗饰也是金色的,金丝流苏不像是丝制,长有八寸以上,与传统的六寸长一半,长了就碍手碍脚。

“咦!是你?”青衫客讶然轻呼。

“我该在房里等死,是吗?”逍遥公子笑笑:“那朵什么无情花放无情浮香时,你就来了片刻了,看得一清二楚,我还以为你是她一伙的呢。”

“虽然不是一伙,但目的相同,殊途同归,我不想操之过急。”

“哦!你也想带我走?”

“对。”

“道理何在?”

“以后你就明白了。”

“你最好先说明白,我逍遥公子下手不留情,如果失手宰了你,岂不是永远不知道阁下的来意了吗?”

“你还宰得了在下吗?”

“不久自有分晓,亮名号。”

折扇唰的一声抖张,立即涌出一道浑雄的劲流,风雷隐隐,远在丈外的青衫客袖扬袂飘,抖张时似乎并没用劲,竟然有如许强劲的气流涌发。

星光下,金芒隐隐,金笔出囊,虽在黑夜中,依然可以感到迫人的磅礡气势,像浪潮般汹涌而发,似乎空间里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青衫客郑重地撤兵刃了。

“原来是你,金笔秀士敖世纶。”逍遥公子大感意外:“好家伙,武林新秀江湖年青菁英,今晚都前来赶集了,真定府城有祸事就不足为奇啦!你一个侠义名宿的子弟,居然扮起强盗掳人恐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侠名何在?饶你不得。”

不由对方分辩,逍遥公子愤然挥扇抢攻。

强敌一而再来来去去,闹了一天一夜,委实令他愤火中烧,屠杀二君一王的爪牙便是怒火爆发的前兆。

“啪啪啪!啪……”连封五笔,暴乱的人影合而后分,罡风四射,劲气袭人。

但易碎的屋瓦,每一片都是完好的。这表示双方以雷霆万钧的声势拼搏,并没从脚下借力,完全凭凌空的意志力拼搏,避免脚下失闪陷入死境。

大地是力之源,脚不借力而能行雷霆似的连续攻击,双方的内功修为,确已修至化境不需借助外力了。

电光石火似的接触,一合即分,看两人飘退的方位,可看出双方的修为半斤八两,棋逢敌手,一笔一扇攻防之间,完全以神驭刃妙到巅毫,每一击皆凶险绝伦,丝毫差错皆可能丢掉老命。

“阁下出道三年,名动江湖号称年青一代高手中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一支金笔出神入化。”逍遥公子一面重新逼进,一面神功默运:“公子秀士第一次相逢,看谁今后在江湖除名。”

金笔秀士不敢再托大,不再在原地等候挨打,神色肃穆地开始移位制造进手好机。

“你是在下行道三年来的第一个劲敌。”金笔秀士沉静地说:“事实上阁下已略胜一筹。”

“是吗?”

“阁下的竹制纸扇,硬碰在下的可破内家气功,可接宝刀宝剑的金笔,扇却毫无损伤。来吧!各为所事各有目标,势将作最后了断,正好今晚一决生死,上!”

“掏出你的绝招点龙三笔来!”逍遥公子气吞河岳沉喝,招发指天划地狂野地抢攻,扇使笔招,居然深得笔招的其中三昧。

电芒连续吞吐,金虹漫天彻地激射,双方都是短兵刃,一接触只有一击的机会,稍有瑕疵必须立即闪退,不能被贴身缠住迫攻。

“啪啪!铮!”最后所发的是金铁接触的交鸣声,按理不可能有这种声响传出,因为折扇竹骨。

人影疯狂地乍合急动,再次倏然中分。

响声表示金笔受到金属的撞击,但确是与竹骨扇接触,没有火星溅出便是明证。

“咦!”震飘出丈外的金笔秀士讶然惊呼:“阁下已修至化绕指柔为金钢的不可思议境界了,可能吗?阁下有多大年纪了?”

“天下间,任何不可能发生的事,在江湖道上都可能发生,你少见多怪了。”逍遥公子第三次主动逼进:“你已经攻了点龙三笔中的两笔,还不够神奇。不要藏私,不然就没有机会施展了,打!”

扇与笔同发,蓦地风吼雷鸣,扇影怒张,斜沾上电射而至的金笔,猛地移劲疾旋。

“大罗天绝!”传出逍遥公子的沉叱声。

金笔的劲道被震得扭曲斜逸,笔尖前所发袭向右期门的神奇异劲走偏,接触护体气功迸发出异啸,掠过逍遥公子的胸口,无法击实,第三笔绝技走空。

同一瞬间,扇上的可怕劲道突然增加三倍。

“蓬!”扇劲被金笔秀士的左掌接实,双方变招移力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啪!”逍遥公子脚下破了一块瓦。

金笔秀士贴着瓦面飞退丈外,再飘退了三步,几乎跌下院角。

瓦片破裂声震耳,金笔秀士每一步都踏破了几块瓦,身形不稳。

一声怪啸,金笔秀士倒飞而起,像一头怒鹰,疾落在三四丈外的院墙外,青影一闪即逝。

“不许追!”逍遥公子急叫:“危险,你们不是他的敌手,他并没受伤。”

在屋脊暴起追赶的小孤,闻声折掠而回。

“公子爷,他竟然在大罗天绝绝招下没受伤?”小孤讶然问。

“是的,他的掌功和护体内功极为神奇。”逍遥公子苦笑一声:“他将是我最强劲的对手。”

“公子爷……”

“我对付得了他。哦!那两个女人呢?”

“走了。”小孤向左面一指:“夏姑娘几乎得手,扮老太婆的无情花知道取胜无望,见机撤走。夏姑娘不甘心,穷追不舍,走了片刻。”

“她们会再来的。你们把尸体弄出去,荆东主会派人迅速处理。天快亮了,下去休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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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城北关的灵官庙。

老庙祝替寄居客院的四位香客张罗早膳,自己也参加进食。

“所有的人中,逍遥公子是最可虑的劲敌,甚至比二君一王更具威胁,虽则二君一王狐群狗党众多。”人才一表英风超绝的金笔秀才向同伴说:“以往这家伙虽然名气日盛,但也只能聊算二流名人,好像从没听说他曾经与什么超等的高手名宿较量过,比起二君一王这种一代豪霸,有如小巫见大巫,可是……”

“敖贤侄,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坐在上首的中年灰袍人似乎听得浑身不自在,语气不豫:“一个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花花公子,贤侄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杨叔,小侄用不着灭自己的威风。”金笔秀士苦笑:“小侄的点龙三笔,事实上全被他的折扇封住了。他那招什么大罗天绝,主攻在左手,突然间从扇影中探出,真像一具罗网,然后化为一点长驱直入,气功内劲皆阻挡不住,及体时又猛然扩张,像在收网。要不是小侄见机敛神内聚,借力撤身,恐怕必定伤在他的手下呢。”

“也许他真的身怀秘学,愚叔总认为他强不到什么地方去。这样吧!你负责留神其他的人,这个逍遥公子交给我对付好了。愚叔发现了九灵箫张家的人,这个邪道煞星十分可怕,他为何也来趁热闹,委实令人不安。贤侄碰上他们,要特别小心才是。”

“小侄理会得。九灵箫张老邪多年来没在江湖走动了,杨叔所看到的张家人……”

“黑衫客张兴隆,九灵箫张老邪的儿子。这小子在江湖横行了七八年,是年青一代中声威最盛的几个人之一,比他老爹张老邪更阴狠,改用剑而将箫藏在袖中,与人交手时,箫出其不意吐出,令人防不胜防。”

“小侄见过他,但他不认识小侄。碰上他,小侄会留意他的左手箫。好像心怀叵测的高手名宿愈来愈多,这里已成为风暴的中心,情势恶劣,小侄打算迎上去,在路上动手。”

“贤侄,千万不可鲁莽。”杨叔断然反对:“真定以北,各地卫军与亲军神武三卫,昼夜不断往来巡逻。京卫指挥中心设在保定,往来的内外文武官员,随时可向他们求助。出了事,谁也休想安逸。所以,唯一的安全办法是在真定以南下手。真定是分途站,京卫巡逻区的分界点。你想想看,二君一王人手众多,他们也不敢往北走,我们岂能冒此万千风险?你不想官府行文抄你的家吧?”

“小侄担心二君一王人手众多,抢先下手……”

“别忘了,狗官的保镖人才济济,如果没有二君一王那些人参与抢劫,我们能从中取利吗?贤侄,放心啦!来的人皆志在狗官的赃囊,我们要的是人,双方利害并不冲突,我们只怕不乱,乱对我们反而有利,对不对?”

“但愿如此。”金笔秀士眼中杀机怒涌:“小侄希望那些人不要伤害狗官,不手刃狗官小侄于心不甘。”

“放心啦!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会有机会的。狗官造孽太多,这次他死定了。咱们赶快进食,加紧打探,按行程,狗官这两天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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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牌末,西关外城根的一座农舍中。

三个人出现在农舍的厅堂中,一僧、一道、一俗,都是年约半百,相貌威猛的人。

农舍主人是一双三十余岁的兄弟,穷苦的佃农家无长物,自己都养不活,所以都没成家。兄弟俩躲在屋后,害怕得像是大灾祸临头。他们不该贪图一些银子,接纳姓张的兄妹俩暂住几天。

张家兄妹成为临时的主人,在厅堂接这三个来意不善的僧道俗。

张兴隆穿了一袭黑衫,连鞘剑抓在手上。

十年,不是一段短日子,黑衫客张兴隆在江湖上,确是闯出不小的名头来。他老爹九灵箫张威,一个邪道中佼佼出群的风云人物,提起九灵箫张老邪,黑白道的高手名宿都感到头痛。

黑衫客闯道,并没藉乃父的声威余势抬高自己的身价,他很少用箫,箫藏在袖中,比乃父的箫更辛辣更阴狠,但很少使用,所以闯道的前几年,知道他是九灵箫的儿子的人没有几个。

他的妹妹叫蕙芳,十七八岁一个美丽灵秀的大姑娘,也不用箫,用剑。

兄妹俩对三位来客似乎颇怀戒心,厅堂中气氛一紧。

“两位昨晚戴了鬼面具隐起身分,去找逍遥公子,没错吧?”中年僧人冷冷地问。

“虚云和尚,你们的消息还不够灵通。”黑衫客的语气也冷森森地。

“你知道就好。”

“事实上咱们兄妹是扮白脸鬼前往的,戴鬼面具的另有其人。”

“哼!敝长上有眼线在五福老店,消息绝对正确。戴鬼面具的一男一女,其实同是你们两位扮的,你们想否认也没有用。”

“在下用不着否认,反正在下兄妹确是去了。”

“逍遥公子答应与你们合作吗?”

“没有。贵眼线应该知道,在下兄妹是被逍遥公子的随从接驾的。我黑衫客横行江湖十年,敢说水里火里都可以去得,但在一位随从面前,在下竟然不敢递剑,诸位肯相信吗?”

“有求于人,你当然不敢递剑。”虚云和尚冷冷一笑,离座而起:“幸好你没与那小辈谈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贫僧此来之所以没有恶意,就是知道你们并没谈妥合作事宜。那小辈已经是快要死的人,贫僧奉敝长上之命,来向阁下提忠告的。”

“贵长上沧海君,管不着在下的事。”

“是否管得着,你心里明白。敝长上的忠告是,狗官的行囊财物,任何人想争口食,杀无赦,你们必须避得远远地,千万不要乱打主意。话带到了,告辞。”

“不送。”黑衫客戒备着送客。

“张施主,你会避得远远地吧?”老道阴笑着问。

“届时自知。”黑衫客不正面答覆:“玄风老道,你会看到结果的。”

“贫道已经知道结果了。”老道阴阴一笑,随在虚云和尚身后出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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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径通向北关,北关外就是南北大官道。官道又宽又直,两旁的行道树榆即槐,浓荫敝天极为壮观。烈日下,官道上车马与步行的旅客络绎于途,车马过处,掀起滚滚黄尘。

距官道还有半里路,兄妹俩冒着烈日泰然而行,要进城活动。风声日紧,兄妹俩仍然穿了黑衣。

黑衣是张兴隆的成名装束,也是他黑衫客绰号的由来。

小径右面的高粱地里,枝梢簌簌而动。

黑衫客久走江湖,警觉地向乃妹一打手势。蕙芳姑娘立即脚下一缓,落后了五六步。

这是防止被人用暗器偷袭,一网打尽的应变措施。走在后面的人相当危险,可知小姑娘并不认为自己是弱者,足以担当风险。

密密麻麻的高粱地,人躲在里面极难发现。兄妹俩全神戒备,从容而行并不打算赶快离开,灾难是不易逃避的,必须勇敢地面对灾难。

一声鬼啸起自右前方不远处的青纱帐内,接着左后方传来隐隐风雷声,此应彼和,已明白表示兄妹俩已经身入重围。

兄妹俩止步,一打手势。

“不必装神弄鬼了,我黑衫客也不怕神鬼。”黑衫客徐徐拔剑:“这三天来,城内城外装神弄鬼的不知有多少,都想乘机把对手摆平或吓跑,我黑衫客也参与一份制造混乱,这一套把戏不灵光了,出来吧!当面谈也许对彼此少些误解。”

一声怪笑,青纱帐摇摇,五丈外飞起一个发如飞蓬,相貌狰狞的人,灰袍鼓张,一双大袖风雷乍起,笔直拔升三丈以上,大袖挥动间,刮起一阵旋风,身形滴溜溜旋飞,像狂风中的枯叶,翻滚旋动平飞三丈再下降。

第三次一沾高粱梢,再次翻腾飞舞,下冲之势十分凶猛,但距地面近丈,突然身形一敛,点尘不惊四平八稳地飘落在小径上。

“好高明的阴风鬼舞身法。”黑衫客悚然惊呼:“陈前辈威震武林半甲子,果然有雄厚的本钱,难怪江湖朋友望影心惊。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后面以风雷掌示威的人,定然是五湖老怪程超凡前辈,何不现身让在下兄妹见识见识?”

“胆气真的不弱。”氤氲鬼王陈彪嘿嘿怪笑:“果然不愧称江湖武林新秀中,最神秘最慓悍的邪道顶尖人物。老怪,出来吧!咱们真需要争取一些同道,不然这次真定杀官劫宝之行是白来了,说不定反而栽在二君一王手中,死也不得安逸呢!”

小径另一端,出来了挟着活招牌鸭舌杖,相貌更狰狞更吓人的五湖老怪程超凡。一鬼一怪,堵住了小径两端,来意不善。

“想来真定浑水摸鱼的人,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五湖老怪的老色眼,不住在隆胸细腰的蕙芳姑娘身上转:“凭你我一鬼一怪的名头,想吓走他们不是易事。老鬼,你向他们商量,看能不能争取他们合作?”

“两位,在下对你们的事,毫无兴趣。”黑衫客一口拒绝:“人一多,就想来硬的,反而树大招风,必定无利可图,说不定偷鸡不着蚀把米。加上在下兄妹两人,想与二君一王来硬的,也绝对得不到好处。”

“小子,不要先往坏处想。”氤氲鬼王说:“老夫已经概略地估计各方面的实力,发现这次闻风赶来的人中,无巧不巧有妖魔鬼怪在内。我已经和老怪商量过,结果决定来一次妖魔鬼怪大结合,再多加几个人,一定可以主宰全局。”

“目下已有搜魂妖神李尚先的下落,不久便可与他谈合作条件。”五湖老怪接口:“阴魔夏秋姬昨晚曾经一露芳踪,这小女魔诡计多端,才堪大用,有你这位邪道名人出面找她,她一定肯合作的。小子,意下如何?”

“弄到金珠,咱们平均分配,一人一份。”氤氲鬼王动之以利:“以身分地位来说,这样分配,两位应该感到光彩,满意了吧?”

“老夫知道你们曾经去找逍遥公子,希望与他联手,结果没碰上。”五湖老怪向蕙芳姑娘邪笑:“那小辈老夫颇有耳闻,出道三四年,一直就与一些二三流人物打交道,总算混出一些小名气,他那种花花公子,有名的放荡不羁,小姑娘,你与这种人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不必再在他身上打主意了。他能唬走二君一王几个跑腿的爪牙,唬不了稍高明的人,二君一王已决定除去他,你们想受到池鱼之灾吗?”

“他能唬得了三流人物,唬你五湖老怪又如何?”蕙芳姑娘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辞锋相当锐利。

“他?他敢?”五湖老怪火爆地叫:“他还不配替老夫提鞋。”

“本姑娘被他唬住了。”

“你?不可能。”五湖老怪拒绝相信。

“老怪,你何不前往找他试试?”

“老夫不屑与二流的小辈打交道,以免有失身分。”

“老怪,你如果胜得了本姑娘三招两式,去找他也许不至于灰头土脸;假使胜不了本姑娘,你如果前往,不啻插标卖首。”

五湖老怪几乎气炸了肺,身形一闪,便到了姑娘面前,老色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小女人,你好无礼。”五湖老怪嗓像打雷:“老夫对你兄妹稍客气一点,你们就忘了自己能吃几碗饭了。收回你的话,不然……”

“不然又怎样?”

“老夫要你永远永远后悔。”

“本姑娘却是不信。”蕙芳姑娘轻蔑地撇撇嘴。

五湖老怪眼中,闪过阴森诡异的光芒。

“这可是你自找的,小女人。”不远处的氤氲鬼王说:“赶快道歉还来得及。五湖老妖平生有两大嗜好,财与色,在标致女人面前,他会放你一马的。”

“氤氲鬼王,你该问问舍妹是否肯放老妖一马。”面对氤氲鬼王的黑衫客冷冷一笑:“百劫邪神罗老前辈,一辈子没饶过几个人,他的收山门得意弟子,也不会轻易饶恕心存歹念的人。”

氤氲鬼王吃了一惊,百劫邪神的名号可不是叫来唬人的,二十年以前,武林朋友提起这位邪神真会心中发毛,望影远避。

正想招呼五湖老妖不可鲁莽,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怪叫,五湖老怪的鸭舌杖势如崩山,毫无顾忌地兜头便劈,双手运杖力道千钧,杖起处风雷骤发。

这老妖的风雷掌是掌功中最具威力的绝学,可知劲道雄浑极为惊人,驭杖发出修为精纯的无穷内劲,威力倍增锐不可当,这一杖似乎想把姑娘劈成两片。

其实这是虚招,要逼姑娘移位,以便贴身切入擒人,老妖怎舍得把美得令老头子也心跳的小姑娘击杀?

黑影一闪一旋,有如电光乍闪,不可思议地贴杖旋入,浪潮似的杖劲毫无阻滞的力道,似乎杖还没劈落,人已经切入短兵相接了。

“噗劈!”两声如击败革的怪响同时传出。

五湖老妖嗯了一声,身形向右飞撞丈外,鸭舌杖几乎失手摔飞,人也几乎摔倒。

“你……你你……”老妖踉跄稳下马步,骇然惊叫,脸色如厉鬼,左手不住揉动左肋,吃足了苦头。

一代老妖,威震江湖的前辈,出招攻击一个剑还在鞘的小姑娘,却被小姑娘赤手空拳击中左肋两下狠的,栽得好惨。

“凭你这两下子鬼画符,也敢吹牛说大话,真是老而不死谓之贼也,不知自爱。”蕙芳姑娘把老妖挖苦得体无完肤,语利如刀:“上吧!你还有机会争回面子。”

不远处的氤氲鬼王大吃一惊,几乎难以相信老妖挨了揍,这怎么可能?

刚想上前拉开老妖,也许是本能的反应要上前相助。

“你不能插手,陈前辈。”黑衫客大手一伸虚拦:“注意你的身分地位。”

“你……”

“千万不要偷偷泄放你的散魂香,泄香管就暗藏在你的左袖内。在下虽然不怕你的歹毒散魂香,但毕竟仍有些少戒心,万一心中一紧张,很可能冲动得失手砍掉你的左手,倒霉的绝不会是我。”

“你也敢吹牛说大话……”鬼王恼羞成怒,猛地一掌拍出,腥风乍起,无俦的劈空掌力猝然急袭。

黑衫客同时出手攻击,掌同时吐出。

蓬然气爆声中,鬼王登登登急退三步,脸色泛苍,摇摇若倒。

“比内劲,你如此而已。”黑衫客傲然地说,手按上了剑靶:“听说老鬼你的剑术极为奇奥,称为鬼剑,在下要领教高明。”

另一面,五湖老妖鸭舌杖缓缓向前点出,杖身传出奇异的震鸣,要用毕生参修的内功行雷霆一击。

“人老气力衰,所以老不以筋骨为能。”姑娘的右手也缓缓伸出,意在用纤手扣抓鸭舌杖:“用你的阳罡内功冒险破釜沉舟一搏,你不认为自己太老了吗?”

晶莹如玉的美好纤手,距杖身还有八寸左右,蓦地手指似乎冒出白色的雾气,肌色也突然泛起银光。

鸭舌杖的奇异震鸣,突然剧增一倍。

五湖老妖眼中出现骇绝的表情,握杖的双手一震。

“分经大真力……”

随着惊骇的叫声,五湖老怪飞退两丈,只消慢了一刹那,鸭舌杖传来的撼心分经邪门怪劲必定及体。

蕙芳姑娘抓住了杖,慢了一刹那。

“带走你的兵刃。”她娇叫,将杖飞掷而出。

五湖老妖竟然不敢接杖,向侧一闪,转身随杖急跃,从后面抓住了杖,如飞而遁。

氤氲鬼王不敢与黑衫客拼剑,乘机溜之大吉,窜入高粱地内,老鼠般钻走了。

兄妹俩不再理会,取道奔向北关。

“哥哥,我要去找逍遥公子。”姑娘一面走一面说,似已下定决心。

“小妹,真有此必要吗?”黑衫客眉心紧锁。

“只有他才能帮助我们。”

“那可不一定哦!何况他也是前来……”

“据我所知,他慷慨豪奢,日费千金,行囊丰盈财力雄厚,前来行劫只是游戏风尘的怪行径而已,只要动之以真诚与大义,他会放手的,甚至可以帮助我们对抗二君一王,希望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他的为人…”

“也许他真是花花公子,有财有势的年轻子弟,那一个不是花花公子?”

“那你……”

“只要他肯帮助我们,我愿下地狱。”姑娘神色凛然地说,但随即发出一声低喟。

“小妹……”

“哥哥,我自有分寸。”姑娘低头急走,叹息一声:“为了完成爹的心愿,粉身碎骨我甘之如饴。”

×

×

×

同一期间,五福客栈上自荆东主,下至提壶供水的店伙小厮,一个个心惊胆跳,叫苦连天。

第一批公然结伙强行进入客院的五个人,是一名年约半百,仙风道骨颇像有道全真的老道,和四位三十上下慓悍道侣,一个个满脸横肉,戾气外露。只消看第一眼,就知道来意不善。

荆东主是老江湖,知道老道的来历,所以心中叫苦,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二君一王,一扫两光。

这位老道,正是凶名昭彰的二君之一,无极元君无极丹士。

其实,这恶道根本不是玄门丹士,而是举动、气质、外表,皆近乎天师道弟子,驱神役鬼的假玄门道人,恶迹如山心狠手辣的妖道。

客院有小花厅,逍遥公子泰然接待恶客。侍女小孤在旁张罗茶水,奉茶毕站在主人身旁卓然俏立,清澈灵秀的明眸,留意一切动静,她是很尽职,而且忠心耿耿的侍女,也是主人的最佳助手,小小年纪见过无数大风大浪。

“你是第一个胆大包天,公然杀了贫道七位朋友的不知死活狂妄小辈。”老道的语气,一点也没有修真之士应有的修养:“你以为你去年杀了魔眼毒龙,凭这一点就胆敢向二君一王的权威挑战吗?”

“无极道长,你说这种话就不公平了。”逍遥公子镇定地说:“在下是受到挑衅的一方,有权自保,也有权保有自己所得的利益,所有的举措,目的只在自卫。在下的声望名头分量有限,绝对无意向高手名宿挑战,贵友苦苦相逼,相打无好手,死了认命,错不在我。”

“你少给我牙尖嘴利强辞夺理,你知道贫道的来意?”

“知道。”

“那你还不准备跟我走?”

“哈哈哈哈……”逍遥公子忍不住狂笑。

“有什么好笑?”老道不悦地问。

“笑你。”

“贫道好笑吗?”

“是的,你比一头猪还要愚蠢。”

“什么?”老道愤怒地拍桌而起。

“你实在不像一个闯了大半辈子道的前辈名宿,更不像一个声威显赫的风云枭霸。”

“岂有此理!”老道火爆地叫。

“一个闯道的人,必须具有闯道的英风豪气,具有玩命的大无畏精神与意志,生死等闲,活得有骨气,死得轰烈,怕死的就不要奢言闯道。俗语说,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老道,你连这点见识都没有,你是怎么混这大半辈子的?告诉你,连一头小羔羊,也不会乖乖地跟你进屠场任你宰割。你要我跟你走任你宰割,你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赶快滚!你只是一个狗仗人势,浪得虚名妄自尊大的混蛋,不配与乔某平起平坐。”

一顿刻毒的讽刺怒骂,可把自取其辱的无极元君激怒得快要疯了。

逍遥公子确是动了无名孽火,这老道简直欺人太甚,说完拂袖而起。

“小孤,逐客!”他愤然加上两句暴喝。

“孽障该死!”无极元君厉吼,一掌拍在桌上,倏然暴起。

四名壮年道人同时一分,座椅四分五裂。

一声并不震耳的声响传出,坚固的八仙桌寸裂而塌。

灰雾激涌,随即金蛇乱舞,雷声霹雳狂震,整座厅堂成了炼狱,人影已杳,刺鼻的怪味与硫火味充溢在空间里,门窗格格急摇,似乎地亦为之撼动。

“哎……”传出一声狂叫,一个壮年老道从雾气涌腾中,发疯似的冲出厅门外,砰一声摔倒在院子里,蜷缩成一团像个刺猬。

“快救……我……”壮年老道蜷缩着狂叫:“背……背部筋……筋缩穴……”

冲出另一名老道,收了剑急扶同伴。

筋缩穴上贯入一枚小小的金针,难怪老道吃不消,再慢些就要痛得全身抽筋。

是小孤姑娘的暗器,没击中无极元君,却把这位壮年老道整得灰头土脸。

院子四周的屋顶上,分别站着四个人:逍遥公子、小孤、小羽、车夫卓勇。

无极元君终于出来了,厅内行法一击,白费气力,没能困住逍遥公子和小孤,对方是如何出厅的?五个老道竟然毫无所知。

“在下知道你的底细了。”对面屋顶上的逍遥公子阴森森地说:“你的妖术五雷天心大法,道行浅得很,还奈何不了区区在下。”

“你下来!”无极元君怒叫,但神情上已经色厉内荏,先前的傲态一扫而空:“你逃得快,但绝难逃过贫道的炼魂大法。贫道要超度你,炼你的三魂七魄。”

“先不要吹牛,妖道,你那些邪术,道行还不够高深,早晚在下会将你送下十八层地狱,但不是现在。”逍遥公子泰然地说:“我逍遥公子做事颇讲道义,如非绝对必要,绝不惊世骇俗在公众场所波及无辜。你这种示威举动有助你提高声望,在下不会让你如意,你想让旅客把你看成神仙,休想。你走吧!再不知趣,在下必定用最阴毒的暗器杀你,你那位门下弟子只算是小惩罚而已。”

“孽障你……”

“除了阴毒的暗器之外,还有最霸道的暗器。”逍遥公子指指右面屋上的雄伟车夫卓勇:“我这位车夫,手一动,保证可将五丈外的地行仙送入地狱九幽。妖道,你还是走的好。”

“公子爷,让小的送他们下地狱。”车夫卓勇的嗓门有如乍雷:“追魂夺命,穿心一箭;别说是地行仙,大罗金仙小的也可以将他化骨扬灰。”

“好,你们狠。”无极元君打退堂鼓:“咱们没完没了。”

老道其实心中发虚,在厅内窄小的空间突然发动,也劳而无功,自己反而受伤了一个人。

目下暴露在广阔的光天化日下,妖术的威力有限得很,就算对方抗拒不了,四处游走奔窜并非难事,用阴毒与霸道的暗器反击偷袭,后果十分可怕,再不走可就下不了台啦!

“在下将加以无情的反击。”逍遥公子沉声说:“谁想打地下那些金珠的主意,在虎口夺食,在下也将加以无情的反击,不死不休。”

无极元君恨恨地带了门人走了,客院的厅堂一团糟,妖道不赔,逍遥公子只好认了。

无极元君这次估计错误,知己不知彼亲自出马,岂知却灰头土脸,带了一个受伤的门人撤走,二君一王的声威,从此直线下落。

相反的,逍遥公子的名头,却愈来愈响亮。

成名的最佳途径,就是向成名的风云人物挑战,在初出道的毛头小伙子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

二君一王的名头比逍遥公子高得太多,真不该亲自出马断送自己的既有地位。

消息传播甚快,无极元君狼狈地带了受伤门人出店,消息便已不胫而走,有心人更加快地传播,希望二君一王垮台的人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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