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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叫声和淫笑犹如蛛网,罩住了青山的苍翠,使这自然的绿气黯淡失色,又是一幕悲剧的序曲。丁方成怀中的龙小青已是两眼欲火升腾,似乎要冲破她高耸的胸膛。丁方成快马加鞭向石洞的床上奔去。吴冶的心却被揉碎了,撕烂了。不知为什么,他除了对死有巨大的恐惧外,对生也有了恐惧,他怕听到龙小青的笑声,急促的喘息声,更不愿想象丁方成那丑恶的嘴脸。他的心被分成了许多块,每一块都是不同的感情。世间除了肉体无法忍受的巨大的痛苦外,还有心灵的痛苦,这也是十分惨重的啊!吴冶生在官僚之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波折,他想不到世上还会有这么多痛苦。他的心灵比较脆弱,又初涉情海,这圣洁的情感,怎容别人玷污!所以,他感到受不了,恨不得立时死去,求得解脱。可他们怎容他死掉呢?他还有用处呀!几个汉子打开一个石洞门,把他扔进了水池中。这下可苦了吴冶,他穴道被点,几乎不能动弹,提气又不能,这不要白白地淹死吗?那几个汉子挺照顾他,到后面把一块堵水的石块一拔,一股水冲了进来,正好把他推起,伏到石壁上。几个汉子又把石块插下去,吴冶有泪流不出,呼喊无人应,一时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丁方成刚把龙小青放到床上,就急不可耐地解她的衣服。突然,一个怪人的声音冷酷地传来。

“丁方成,放了这女娃儿!不然,让你死在‘千驼红掌’之下,万蚁吸血,暴尸荒山。”

丁方成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哪还有半点欲火。这怪声正是曾造谣林风和师妹有染的声音。不同的是上次飘渺难测方位,这次冷如利剑,似乎要把人钉在地上。他的话,丁方成虽然头次听说,但感到有种摄人魂魄的力量,不可抗拒。

怪音又来:“快给她解药,放她出去!”

丁方成不敢怠慢,掏出一粒白色药丸,弹入她的口中。一股浓荫般的清流遍布龙小青的身位,瞬间,她恢复了理智,跃身而起,一掌击向丁方成。这一掌之势,委实惊人,石碎桌粉,劲浪的狂飙把四周摆放的小玩艺,也洗劫一空。丁方成不由好恼,两眼闪出凶光。

怪人说:“女娃儿,不可造次,快些离去吧!”

龙小青虽然气恨,但自知不是丁方成的对手,无奈何,只好闪身出洞。丁方成见到嘴的肥肉,跑掉了,自己又损失了不少东西,牙根气得发冷。

龙小青出去后,不见吴冶,不由大急,她又不敢再回去,只好大叫起来。吴冶在水池中哪能听见?龙小青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女,一时不知哪里去好,干跺脚,没有办法。这时,她见在东南方向的山脚下,有一个灰袍老者正跚跚而行,她便追下来。她这时心如火焚,身形一动,势如鸟疾。转眼之间,截住老者的去路,躬身一礼,急声道:

“爷爷,你可见个少年公子被他们弄到什么地方去啦?”

灰衣老者身材伟岸,慈眉善目,长须过胸。他一捋胡须哈哈大笑道:“娃儿口挺甜,老朽多少岁月没有听到这样亲切的呼唤了!”他的口气中有一种怆然的味道。

龙小青见他答非所问,忙又催道:“爷爷,快说呀,急死人了!”

龙小青冰雪聪明,见老者喜欢这样叫,索性撒点娇,也不过份。果然,老者又是一阵朗笑:

“娃儿,那个小娃儿已被人救走,说是一月后,让你和他在君山相会。听说话,救他那人,好象要收他为徒。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和你比试一下武功呢?”

龙小青又急又喜,忙道:“那师傅是个怪人吗?”

老者说:“不怪。只是我没看见他们,是听了他的声音才知道的。”

龙小青审视了一眼老者,见他目光透彻明华,象个道德之人,便问:“爷爷,你会武功吗?”

老者笑道:“我老腿老手的,能会些什么,顶多是些三脚猫的武技!”

龙小青有些失望,茫然无措。苍黄的天下,哪有她要去的地方呢?也不知爹爹和叔叔怎么样啦?老天保祜他们吧,我就这么两个亲人了。一阵青风吹来,她微微一怔,眼睛有些湿润,展身向西而去。

这老者不想传她绝化神功,因为他就是那个怪人,怪声自然也是他发出的。只是让人们想不到,那样的声音怎会是这样的人发出的呢?这是多么的不协调!他说会些武技,实是暗示她,可以收她为徒,或者不算徒弟,光传武功也可。怎奈龙小青料不到会有这微妙的一层,失去了这一大好时机。要知道,这老者是天下武林,顾果仅存的几人之一。龙小青没有猜出他的内心,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不由得让他生气,怪她太势利了。至于他说怪人收吴冶做了徒弟,纯是胡说。看来他说谎话成了习惯。他所以这样说,全是想收龙小青为徒,让她专心修习武功,大成于天下,他并没有恶意。他不愿救出吴冶,是他讨厌吴诗沉。这些,龙小青是不知道的。她一离去,老者也感到索然无味。

山在旋,地在摇,一切都在旋转。山、树、向后抛去,那些无情的草木,都望着这对奔跑的青年男女。林佳拼命跑了一阵,突觉身上凉嗖嗖的,才知还没有穿上衣服。她突然停下身来,流着泪,穿好。齐天南这时已追到身旁,一把拉住她,急切地叫道:

“佳妹,你别跑了,跑是没有用的!”

林佳一反常态,再不是温情柔顺的样子,眼一瞪:“少管我,你是我什么人?”

齐天南想不到她会这么问,一时语塞,憋了片刻,才从抖动的双唇里吐出:“我是你师兄。”

林佳上前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齐天南竟没有回过神,似乎还觉太轻,没让他收回停留在远处的神思,怎么片刻之间,世界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林佳一掌出手之后,惊了片刻,狂乱的情感收敛了一下,猛然搂住齐天南的脖子,放声痛哭。齐天南轻轻拥着她,让她发泄胸中的羞愤,自己两眼望着远方,暗责自己无用,连保护情人的本领都没有。

林佳哭了一会儿,心中稍为平静,怯怯地问:“南哥哥,你不会怪我吧,不会嫌弃我吧?”

齐天南诚恳地说:“佳妹,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变心,永远象刚开始那样爱你。”

林佳疲倦地闭上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齐天南感到她非常虚弱,一种男子汉的责任感从心里升起。自己是一条海岸,任她的波涛汹涌拍打,绝不能是一叶破舟,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把握。

一对情侣相偎了好一会儿,齐天南说:“我们离开这里吧?访高人、拜名师、学奇技,雪耻报仇!”

林佳点头道:“南哥哥,我听你的。我们上哪儿去呢”

齐天南说:“听人说,点苍山有个‘凌云岗’也叫‘冷月崖’,经常有仙人出没,我们到那里去寻找一下,说不定真能得一位仙人的青睐呢?”

林佳疑惑地问:“你真相信有仙人吗?”

齐天南笑道:“也许没有,不过,自从点苍派一夜之间从江湖消失之后,没过几年,就有人说在那里见过一位大仙。不管是神是人,总之,极不简单。”

林佳说:“那好吧。”

武林中人,是很讲究师门清规的。没有师傅的同意,不准投师学艺。可对齐天南,林佳来说,这是特别情况,他们如不具有更高的武功神通。别说雪耻,连自身的性命都难保住。

两人上了路。一路之上,极为小心,唯恐出问题。不几天,他们到了点苍山。然而除了白云悠悠,青草茵茵,哪有什么“冷月崖”?两个人在山上转了几圈,渴望出现奇遇,可什么也没有。他们只好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远处连绵不尽的山脉出神。

林佳有点垂头丧气,感叹地说:“南哥哥,你看这浩荡无比的山势,多么阔远博大,人和它一比,显得多么渺小!”

齐天南笑道:“佳妹,这些山势水情都是为人长的,人是它们的心和灵魂。你看那飘荡的云波,在寂寞地羡慕我们亲切地私语呢?”

林佳一笑,感到有点欣慰,但一想白白跑了一趟,又没情绪了。齐天南何尝不怪上苍不睁眼,害得他们这样惨。可哀叹又有何用?不如挺起腰,打起精神,寻求新的希望。林佳忽有所悟,忙说:“南哥哥,‘冷月崖’这名字有些凄凉,会不会在靠近泉边的地方呢?而是还是山的北面,月光只有从西方照射时,才有可能光顾。”齐天南大喜,一下握住她的小手。

叫道:“好妹妹,是了,定是你说的对,我们快去寻找吧。”

两人有了大致的目标,在山岭之中寻找“冷月崖”就不算什么难事了。他们转了几座山的北面,终于,在一个三山相交的地方,看见一个深泉,泉边有—石碑,碑上有三个龙飞风舞的大字:冷月崖。两人一阵欣喜。这字是用金刚指力写的,深有三寸,非常遒劲。齐天南不由暗赞,这位前辈,真是了不起,金刚指功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他自忖,以自己的功力,虽也可以划这么深,可万万不能这么细腻。这位高辈最少也有一百年以上的纯功,两人狂喜了一阵,向泉里一望,水清如无,澈透人心,清冽诱人,四周的小石块,也光溜溜的,惹人喜爱。真是一个好地方。他们向东南一看,在泉边的山石西北面,有一个石洞。石洞外有许多石柱子,如同卫兵一样,立在洞口。两人的心情顿时肃穆起来,慢慢走进石柱林,到了洞前。齐天南高声说:

“洞中有人吗?青城弟子齐天南、林佳拜见。”

没有回声。齐天南恭敬地又说了几遍,仍无声响。林佳说:“也许高人不在,我们不如进去看看!”齐天南沉思片刻,带头走了进去。

这是个天然石洞,洞很浅,也不大,一览无余。洞有四间房子大小,在靠西北边石壁处,有一个石板床,上面非常光滑,都睡出了人形,可见其岁月之久。自然,如果功力高深之人,故意为之,三月两月,也可睡成这样子,那又当别论。在石床的东面,也可说是石洞的正中间,有一个石桌,上面放着四个形状不同大小不等的石碗,青石的碗面上有细密的花纹,里面全盛着水。石桌南面并排放着四个小石椅,十分精巧。石洞的东面,有一石匣子,似乎装着吃的东西或药物什么的也未可知。洞里有人体的气味。很明显,这是人常住的。他们两人既紧张,又崇敬,心怦怦直跳。林佳手心都出了汗,小声说:

“南哥哥,我们坐一会儿吧,那位高人待会儿说不定就会回来?”

齐天南也无高招。两人只好正襟危坐,不敢稍有异想。空洞里静得吓人,只有他俩人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洞外的山色和他们的心情一样,空漾无着。他们似乎感到溶入了流水,渐渐看不到自己了。

忽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两人的心猛然加速跳起来。人影一闪,进来一个中年青衫客,身材高大,脸庞微黑而有英气,确切地说,是鬼气多些。他两眼射出的目光如剑,幽深而清寒,站在那里让人落魄丧魂。他一进来,就冷冷地问:

“什么人在我的洞中?”

齐天南和林佳慌忙站起,躬身施礼。齐天南说:“前辈,晚辈齐天南,林佳仰慕您的神功,特不远千里前来拜见,请求收录为门人。”

齐天南本是很聪明的,因一时过于紧张,说话也显得不那么有条理,或者说的有些突兀。

青衫客犀利的目光在他们验上一扫,眼里立时有了一种奇光,慢慢变成一个“淫”字,他心中暗喜,好长时间没有搂过这样的小白羊了。他们一片至诚,自然想不到他们这荒唐的举动已使他们坠入了地狱。

青衫客哈哈一笑,说:“年轻人,有志气。我看你们也是上好的学武料子,但是,你要知道,练武是要吃苦的。我在这里修行已有六十年了,练的是大刀金刚指神功,碑上的字,你们已看到了,那是我十年前写的。”他说着,走到石床前,坐下,又道:“你们要求我纳你们入我门派,很好,我正愁找不到好的衣钵传人呢?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

齐,林两人非常虔诚地把手伸过去,青衫客只在齐天南的手上扫了一眼,就把林佳的小手握住,仔细把玩了一会,又揉又搓,瘆得她心里发毛,颤栗,也有点恶心。林佳如不遭那场羞辱,包许不会那么敏感,现在她对男人有了足够的戒心,而青衫客的目光,她也觉得不正。

青衫客放下林佳的小手,说:“你们两人都可学成天下无敌的金刚指神功,你们到洞外商议一下,是否真心愿意入门,一旦成为师徒,就要一切听从师傅的,不能有半点违逆。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齐天南要说什么,被林佳一把扯住,拽出洞来。林佳急切地说:“南哥哥,他不是好人,我们快些走吧?”

齐天南忙问:“你怎知道?”

林佳急道:“你是木头眼珠子!看不见他打我的主意?”

这句话提醒了齐天南,也击伤了他的心,差一点坑了佳妹,我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

齐天南当时见青衫客玩揉林佳的小手,也有点感到不对,只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林佳有切肤之痛,心灵的伤疤还没痊愈,自然要比一般人机敏了。齐天南知道不能在这里呆了,和林佳携手向外走。不知何时,青衫客已站在了他们的前面,正淫笑着看着林佳。快意地笑:

“来了还想走?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齐天南道:“你想怎样?”

青衫客说:“要想自己离去,我不为难你。把小妞留下。”

齐天南愤怒异常,更不搭话,“唰”地抽出长剑,寒光一闪,一招“剑分昆仑”向他斜劈过去。青衫客身体向外一旋,靠近齐天南,右手食指一弹,正中齐天南的剑脊,“嗖”地一声,长剑出手。齐天南还没有来及闪躲,青衫客的左手已点中了他的哑门、玉枕两穴,他顿时凝滞不能动弹了。这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林佳想帮都帮不上手,此人的武功之高,是他们生平仅见,哪还有什么招架之力!林佳虽知不敌,可也不愿束手待毙,一招“百步穿杨”

刺来,被青衫客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捐突地夹住,林佳用尽了力气,也没有抽回。青衫客哈哈一笑,左手一拂,点了林佳人中与承浆两穴,她立时麻痹了半个身子,想自杀都办不到了。

青衫客仰天长笑:上天待我不薄,赐此佳物,足可娱享天年了!他一把抱起林佳,走进石洞。

两行绝望的泪从林佳眼里流出。齐天南被定在那里,在撕心裂肺地呐喊,眼角都瞪裂了,可毫无办法制止要发生的一切,只有受伤的心在哭泣。

龙小青离去不久,丁方成就追了下来。怪人使他丧失斗志,放了龙小青,又被龙小青毁了许多东西,他十分气恼。停了一会,他估计怪人已可能离去,身形一顿,飞身出洞。三蹿两跃就下了山。这时,龙小青的身影已看不太清了。但丁方成的功力比龙小青高出不少,这一急奔起来,不亚于一匹烈马,驰骋在草地上。龙小青没注意后面,也不是和什么人赛跑,自然步法慢得多。须臾之间,龙小青的身影就清晰可辨了。丁方成又做起好梦,姹紫嫣红开遍,满屋里粉红盈盈,娇喘低吁不胜力,一片百花残,龙小青对身后的威胁一点也没有发觉,直待丁方成到了近前,出言叫她,才惊得她魂飞天外。她急忙抽出剑,护住当胸。

丁方成嘿嘿笑道:“小青,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龙小青怒道:“你是畜牲,是恶鬼,色狼!”

丁方成见龙小青恼怒骂人,也那么娇美。喜有喜态让人爱,怒有凄容使人怜。他更加欢喜,啧喷道:“小青,你跟我回去,做百花王后有什么不好,总比成天东跑西窜,没人管好吧?”

小青说:“我喝凉水、睡野地,心里高兴,用不着你来假慈悲。”

丁方成说:“小青,我是真爱你的,我从没有因一个姑娘而发疯过。自从见了你,我真正地狂了,我不能没有你,不然可活不下去了。”

丁方成的无耻嘴脸,让龙小青恶心。她差点急得哭出来,这可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开,难道真要命丧此处吗?丁方成见龙小青无语,还以为说动了她的心,又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小青,只要嫁给我,要山给山,要河给河,上天摘星星,下海捉龙王,怎么都成。还不依我吗?”

龙小青知道不易拖下去,就想法寻找机会逃去。她灵机一动,与其寻死,不如斗智,说不定还有希望呢?她故作惊喜地说:

“你说话算数吗?”

丁方成见有门,马上说:“不算数是乌龟王八蛋。”

龙小青说:“好,你的武功很高,我让你去办一件事,办成了我马上嫁给你。”

丁方成说:“说吧,什么事?”

龙小青说:“江湖中人,最讲信义,我让办的事,以你百花王的身手,完成它并不算难,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愿意就发一个最毒的誓,我也发一个毒誓,表示两不相负,如何?”

丁方成两眼眨了几眨,不知该不该应下:这小妮子若让我办什么办不了的大事,那怎么成呢?于是他说:

“以我的武功可以办到吗?”

龙小青说:“可以办到。”

丁方成说:“好。若是不办成,不娶你,违之,天打雷劈。”

龙小青也说:“你办成了,我嫁给你,背誓,天诛地灭。”

丁方成喜道:“快说吧!”

龙小青说:“我爹爹、叔叔正被人追杀。你去把追杀他们的人杀了,行吗?”

丁方成一惊,忙问:“什么人追杀你父亲?”

龙小青说:“金花婆婆胡云。”

丁方成这回傻眼了,这不是让他去找死吗?自己的本领不俗,可也比不过胡云呀。天下有几个能胜她的?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吗?他把眼一瞪,不悦地说:“龙小青,你耍弄我?”

龙小青认认真真地说:“难道你胜不了个糟老婆子,那你还称什么英雄?”

丁方成冷笑道:“天下胜不了她的多着呢,也不是我一个。你耍什么花招也不行,还是快跟我回去吧,你的那个朋友还在水池子里等你呢?”

龙小青吓了一跳,斥道:“你胡说,他已被那个怪人救走了。”

丁方成哈哈大笑:“那个坏蛋骗你的。他现在还在水池中呢!不信跟我回去看看!”

龙小青骂道:“你才是坏蛋呢!以为我是小孩,会上你的当,做梦!本姑娘就是不回去!”

丁方成嘿嘿一笑:“恐怕由不了你,不回去,那才是做梦呢?”

龙小青大怒,长剑一抖,一招“青龙出水”刺了过去。她由怒发剑,气势逼人。丁方成武功虽比她高,因他不愿她伤在自己手下,故此,只能闪躲,想寻机擒她,龙小青见一剑无功,急使一招“仙鹅拔水”,震出几道剑影,剌向他的期门、膻中、乳中三大要穴。丁方成不敢大意,这一招,剑光霍霍,剑气逼人。他一招“旱地拔葱”斜射一旁。龙小青身子向左侧一滑,极其怪异地左膝向下一跪,一招“举火烧天”刺向他的小腹。丁方成大骇。小腹的衣服被划破一道口子。丁方成原是不会被刺着的,“他见龙小青一跪,他一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哪知这正是龙小青的诈敌之招,可惜又不成功。这时龙小青深感脱身无望,不如死了吧?免得受辱。他一剑回转,抹向自己的脖子。这回丁方成可急了,一个箭步冲去,伸手便拿她的手腕。龙小青本来死志甚坚,突见丁方成来救,在剑到脖子的一瞬间,突然改变了主意,左手暗运神功,一掌拍去。丁方成只顾剑了,没有注意到她的掌。他拿住了她的手腕,她也击中了他的前胸。“彭”地一声,丁方成飞出有一丈多远,摔在地上。龙小青大喜,不失时机地一纵而去,一招“金针钉日”向下猛刺。丁方成一个兔滚,躲了过去。龙小青并不罢手,这可是自己能否脱身的最好机会,快速追上去,一阵劈、点、刺、截、击,把丁方成吓得魂都飞了,后悔又上一次恶当。丁方成这次受了重伤,功力大大打了折扣,连龙小青也不如了。他一连吐出几口血,两眼直冒金星。龙小青见这样下去,不如暂停,观其动静。

丁方成狼狈不堪,再无刚才的气势,胸前一片血迹,两眼闪着凶光。龙小青一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哼”了一声,转身飞奔。丁方成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追龙小青。他头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望着龙小青远逝的背影。心中不由骂道:“女人是祸水,跑了这次,逃不了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龙小肯急奔了一阵,拐向西南,跑了一段,又拐向东南,最后,顺着一条小路,向正南方而去。她以为,上次就是自己走了直路,才被他发觉的,这回看你怎么追?她心中仍有余悸,提气又跑了一阵,估计这一阵急行,也有七八十里了,才放慢脚步。这时候,她突然见有一道人影。在自己身后。她惶然失措,只好又展开轻功狂跑。不能再行小路了,上大道,去人多的地方,那样,他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她顾不得看两边绿草清水,一味急行。又是几十里下去,才到了一个十分象样的镇子。

这时,正是下午,镇上的东西大街上,人来人往,穿行不断。路两旁,买的,卖的,干什么的都有。龙小青怕后边的人追上,拐了一个弯,进了一家饭铺。她实在有些饿了,店小二十分殷勤周到。龙小青坐在那里,等着饭菜,目不斜视。这时,一个青年剑士走了进采,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好英俊!他十分老练地要了几个菜,坐在一旁等着端来。他正是负恨而逃的林优争。这些天,他浪迹江湖,脸上略有劳乏之色,但也可看出,十几天的时间里,他已没有了原来的骄横之气,而是充满了人生的迷茫。他变冷峻了,也成熟了许多。他体会到了天下最厉害的功夫,那就是“忍”术,没有什么比忍耐更可贵了。他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雪耻。可一时半会功夫又如何更上一层楼呢?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但自己是一定要办到的。他斜视了龙小青一眼,又转向另一边。突然,他看见,店铺的里面,有一个三十多岁身穿锦衣华服,长鹰钩鼻子的男人,正对店小二耳语。店小二连连点头,一脸诡笑。他斜了一下身子,用眼的余光看着店小二的行动。只见店小二乐哈哈地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进一个碗里,端到龙小青的桌上,然后又上了莱。龙小青拿起筷子,刚要喝汤,突然,林优争叫道:“慢!”龙小青一愣,林优争一把抓住店小二,对龙小青说:“姑娘,你的这碗汤,让他喝了吧?”龙小青心中一动,点头答应。店小二忙摆手摇头,连连说:“这不管我的事,是公子让做的。”龙小青怒道:“你这狗东西,不喝我劈了你。”林优争掐着他的脖子硬是灌了下去,这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迷药,喝下去,一天难醒。店小二刚喝下,就如醉汉一样,趴在地上,进入梦乡,可见其药性之烈。

龙小青一阵后怕,险些坏在这贼子手里。她向林优争施了一礼,说:“多谢公子相救。”

林优争笑道:“姑娘用不着客气,份内之事不必言谢。”

龙小青笑道:“公子贵姓高名?”

林优争说:“在下青城派的林优争,姑娘呢?”

龙小青道:“小女龙小青。”

林优争笑道:“龙姑娘一人走江湖,好气魄,好胆识。”

龙小青脸—红,羞怯地说:“公子笑话我了。我差一点栽了呢!”

林优争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江湖鬼域横行,不可不防。”

龙小青点头称是。

店铺里的食客见店小二歪在那里,知道出了事,吓跑了一多半。林优争知道事惹大了,就劝龙小青离去。龙小青人单势孤,哪敢闹事,只好和林优争一起出了饭铺。

他们到了街上,在一个小摊旁吃了点东西,向西边的一家客栈走去。林优争对龙小青甚有好感,觉得有这样的伴侣,实是终生快事。但他毕竟又是名门之后,不好这么快地表露心迹,只有暗中多做些让她高兴的事。而龙小青的一片心全放在吴冶身上,对林优争的某些神情视而不见。但她还是挺客气地给他以适当的回报。两人住了两间单人房。夕阳末落之前,一片沉寂,林优争无事可做,就到龙小青的房里。龙小青十分客气地端上茶。林优争想了一个话题,借以打破沉默:

“龙姑娘,你和武林中的龙天启、龙天元两位前辈可有渊源?”

龙小青神色一黯,忧凄地说:“那是父亲和叔叔。”

林优争喜道:“这太好了,我曾有幸见过他们。他们是两位好前辈,古道热肠,一身正气,可盖天地。”

龙小青听他赞父亲和叔叔,更是忧心、伤感,神情茫然地说:“不知他们眼下怎么样了?

我从小没有母亲,是父亲和叔叔把我扶养成人的,他们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

林优争见她心中郁气甚重,刚才的兴奋之情陡然下去,便轻声问:“你父亲,叔叔没在家吗?”

龙小青摇摇头,淡淡地说:“他们正被金花婆婆追杀呢。”

林优争浑身惊得透凉:被金花婆婆追杀,那还能逃得下吗?世间有几人惹得起她?看来,龙氏双雄凶多古少!他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说:

“我们同病相怜!”

龙小青纳闷地问:“你家是名门大派,谁敢招惹你们?”

林优争苦笑道:“那管什么用,不过徒有虚名而已。一样被追得七零八落,子不知母,父不知女。”

林优争对青城派是挺有感情的,若是以前,谁要抵毁青城派,非抽刀动剑不可。现在,和天下的那些绝顶大高手相比,他突觉得矮了一截。以前,他可是以青城派的传人为荣的,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天真可笑、无知单纯。天下太大了,谁知还有多少高手未出面呢?妄言自足,是最愚蠢的行为了。

龙小青也觉得江湖太可怕了。那些高超的手段,你闻所未闻,自己的这点微未技能又算什么呢?她小心地问:“是何人那么大胆?”

林优争说:“你听说过郑西铁吗?”

龙小青惊道:“那不是个宦官吗?”

林优争恨恨地说:“正是这条阉狗害惨了我一家。我有朝一日定要取他项上头!”

龙小青疑惑地说:“他是太监,何以跑到青城上去?再说,以他的身手,也未必抵得上你父亲呀!”

林优争道:“这其中的曲折是你不能想象的。全是因杜水这小子而起。凭郑某一人,自然不是我父亲的对手,可是他有九玄使者相助,还有黄河二鬼,欧阳神、严天举几个混蛋!”

林优争说到最后,切齿痛骂起来。龙小青这一惊非同小可。九玄使者,太可怕了,若是他们的主人再出来,扰乱江湖,还能有人安生吗!自己纵一生苦学,也未必及上人家。何况,又跟谁学呢?九玄使者的主人一身武功,也算到了顶了吧,你要报仇,那可太不易了?这些心里话,自然她不会说出,可林优争却能猜测到。他淡淡地说:“也许世上还有人能对付他们。只是我们没遇到罢了。”

龙小青说:“若是我能遇到该多好,替爹爹、叔叔分忧,也不用他们东躲西藏了。”

林优争被龙小青的侠心所动,觉得自己此时动儿女私情有点卑俗,自己寻求一个安乐窝,那复仇重负由谁挑呢?他暂时压住对龙小青的感情,把话题扯到别的方面去了。

两了又谈了一会,夜幕降临,林优争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平定了一下心情,端坐床上,练起功来。渐渐,脑中一片空冥。那边龙小青想坐下练功,可怎么也不能入静,一脑子的杂念,如烈马奔腾,怎么收摄心神也不起作用。她气得直骂自己无用。索性连鞋也不脱就上床休息。她两眼立圆,往事一幕幕入丁脑际。

自己小时候,父亲多么慈祥,母亲多么厚爱。渐渐她忽觉自己溶进一种向远方扩散的力量里。一个粗大如铁钩的东西突然卡住她的脖子,她挣扎不动,快要窒息了。……她忽地坐起,竟是一个梦。她欠身向窗外一瞧,已是夜深,不由长叹一口气,又慢慢躺下。

忽然,外面窗前一人声:“师傅,不错!就是这间。你不是要给我找个小师娘吗?这可是世间难寻的嫩美人,娇滴滴的,你看一眼就会酥了骨头。”

“混帐,有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一个苍老的声音。

又是那个年轻的声音:“嘿嘿,这不是都跟你学的吗?有其师才有其徒嘛!”

“好孩子,是师傅的衣钵传人,连这个也学得这么好,不愧是我阴仙白浩的弟子。”

“嘿嘿”,一阵得意快笑,“师傅,我去堵门,你去堵窗,让她插翅难逃。”

“好”。听了对话,一下子吓坏了龙小青:自己怎么命这么苦,刚躲开丁方成,又被白浩碰上!丁方成好躲,白浩难躲。世间能对付他的有几人呢?阴仙白浩常居阴山,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的无极无罡八禽戏神功冠绝一时,几乎和金花婆婆胡云不相上下,我可怎么办呢?她不敢再往下想,蹑手蹑脚下了地,把宝剑握在手中,准备一拚。前门已有了声响,在拨门栓。龙小青屏气凝神,做好出击状。门栓被拔开,突然一黑影扑来。龙小青紧张无比,还没有看清楚就一剑劈去,竟是一束黑巾。随之是一声“嘿嘿”的奸笑。龙小青通心透凉,又上了一回当,自己怎这么笨?急有何用呢?还是快想办法吧?这时,只听那人“哼”了一声:

“阁下还差点,在饭铺里没收拾你,已是宽恕,想不到你还想管闲事?”

龙小青大喜,难道林公子出来了吗?

正是如此!林优争在练功中,听到了他们师徒的说话声。一般说来,练功的人,一旦入定,对外界的声音是听不到的,因为他已达到了充耳不闻的境界。可林优争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再说,他们青城派的内功不以此为最高境界,而是独辟蹊径,另有所求。他下床提剑,慢慢摸过来,所见之人正是那个鹰钩鼻子。林优争才欲击状,被他无意中一转头睢见。林优争愤怒地说:

“无耻!这件事我管定了,对你这种人,手软已是错了。”

“妙极,妙极,哈哈……”那人毫不在乎地说:“你小子的那点道行,别人不清楚,你自己也装聋作哑吗?你那破剑连我的手指头也削不下的。”

林优争岂容他如此轻视自己,长剑一抖,一道披练削向鹰钩鼻子。屋内的龙小青在此同时,也一纵出了屋,举剑就刺。那小子身法极诡,身子一晃躲过林优争凌厉的一剑,可他却忘了屋内的龙小青会出来,再闪不及,“噗”地一声,剑扎进他的左肩。这小子“哎哟”一声,反手一掌击向龙小青。这时,林优争又冲了上来。一剑挑向他的命门。这小子是号称“小无常”的于平,以步法怪异著称。他一个斜闪,向两人的空处一钻,双掌齐发,击向两人前胸。龙小青和林优争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刁钻,连忙回剑来削。哪料这小子这招是虚,林优争此时两腿是半马半弓步,他一个“黑狗钻裆”从下射了过去,回手一指,正点在林优争的尾闾骨的长强穴上。瞬时,林优争劲道全失,后脊督脉仿佛被一长条冰铁表摽上一般动弹不得。龙小青惊恐万分,她正欲进身斜去,阴仙白浩如幽灵一样,从她身后飘动过来,轻轻一指,点在她的哑门穴上。龙小青毫无抵抗地落入白浩之手。他把龙小青一提,走进屋,扔到床上,“嘿嘿”一阵淫笑。林优争被小无常于平提回林优争的住处。

龙小青恐惧欲死。过来的是一个瘦长的白衣老年僵尸,两跟绿光闪闪,邪恶满脸。白浩走过来,龙小青惊昏过去。阴仙白浩快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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