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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夜战群魔

这时,陈御风已乘机以“慧光心语”通知闻人杰,不必患得患失,必须当机立断,立即以断然手段制住潜伏宅中敌人,然后再设法援救他的儿孙。

就当闻人杰怦然心动而又担心儿孙安危,一时难以决定之间,其中一个金衫老者已向陈御风发话道:“陈朋友,方才这位姑娘的话,两位已经听到了?”

陈御风冷然答道:“老夫耳朵又没聋,怎会没听到!”

金衫老者接道:“既已听到,陈朋友该知道咱们对两位并无恶意。”

陈御风抬腕一抹额头冷汗,冷笑一声道:“难道暗中下毒,还算好意!”

“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金衫人笑道:“只要陈朋友应允跟咱们合作,在下立即奉上解药。”

陈御风注目问道:“如何一个合作法?”

金衫老者道:“加盟广寒宫,以两位的身手,最少也可获得一个金衫侍者的职位。”

陈御风“哦”地一声笑道:“原来阁下是广寒宫中人物,早点说明不就好了么!”

金衫老者神色一喜道:“陈朋友认识广寒宫中的人?”

“岂仅是认识而已!”陈御风含笑接道:“陈某人跟冉啸天还算是半个朋友哩……”

当陈御风同金衫老者胡扯间,宋天行以“慧光心语”向闻人杰传音说道:“老人家,你该当机立断,托词离去,先将外面那些魔崽仔收拾掉。”

闻人杰身躯微微颤抖,显然他的内心是激动已极,不过,不明内情者瞧来,本认为他是因老友受自己所累而受制,眼睁睁地看着听人摆布而爱莫能助,才被气成这个模样似的。

宋天行接着传音道:“老人家,只要您能不使外面的魔崽仔漏网,小可保证有办法救回……”

不等宋天行说完,闻人杰钢牙一挫,愤然而起,恨声说道:“好!看你们搞什么名堂!”

说完,大步向花厅外走去。

闻人素文入目之下,一声清叱:“站住!”

闻人杰扭头瞋目怒叱道:“贱婢,老夫已按照你们的计划,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你们目的已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闻人素文冷笑道:“可是,你还不能自由行动。”

“笑话!老夫在自己的住宅中不能自由行动?”闻人杰精目中神光暴射地道:“丫头,别忘了老夫是你们的副官主!”

闻人素文漫应道:“至少你目前还不算副宫主!”

闻人杰冷哼一声道:“老夫要走,看看谁能拦得住老夫!”

闻人素文冷笑道:“只要你不顾虑你那儿孙的安全,你尽管走!”

闻人杰愣了一愣,但旋即怒声喝道:“贱婢!你别惹火了老夫,老夫一横心,豁了出去,你们这些魔崽仔,一个也别想活!”

这几句话,倒真的收了效,一时之间闻人素文给愣住了。

另一个金衫老者向她暗递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向闻人杰笑了笑道:“闻人大侠,你尽管请便,咱们不会对不起你的朋友和儿孙,也相信你闻人大侠不会那么想不开。”

话里软中带硬,这老家伙可真不含糊!

闻人杰冷哼一声,悻悻然大步向花厅外走去。

金衫老者向守在门外的两个银衫老者一打手势,两个银衫老者点点头,立即悄然跟了上去。

这时,宋天行才向陈御风传音笑道:“老人家,咱们也该采取行动了。”

陈御风会心地点点头,宋天行向那闲着的金衫老者招招手道:“阁下,请走近一点,咱有话问你。”

金衫老者走近三步,一面笑道:“你那位同伴还在穷蘑菇,朋友你是否能爽快一点?”

宋天行道:“是的,咱这人,可最爽快不过了。”

金衫老者道:“如果朋友已应允加盟本宫,老夫可以立刻取出解药,不过,这解药是暂时性的,以后还得每隔六个时辰服一次。”

宋天行注目问道:“那怎行!如此一来,岂非一辈子都要跟着他们?”

金衫老者“嘿嘿”笑道:“那当然不致于,只要朋友你表现好,能获得宫主的信任,自会给你真正的解药。”

宋天行似乎怅然若失地道:“阁下身边没有真正的解药?”

“不错!”金衫老者接道:“真正的解药,只有宫主身边才有。”

宋天行朗声笑道:“阁下答得很爽快,小可理当敬你一点剩酒残肴。”

话声方落,一股混和着菜肴的酒箭,已由口中激射而出。

金衫老者做梦也不曾想到煮熟了的鸭子居然会飞,变起意外之下,绕他功力奇高,竟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而且,宋天行这一手,不但促狭,也妙到毫巔,于喷得对方一个满脸开花的同时,也点了对方的“气海”穴和睡穴。

这两处大穴被制,全身真力无法运行,口不能言,还不是与泥塑木雕的一样。

这金衫老者一被制住,一旁的闻人素文不由一声凛骇至极的惊呼道:“不好,这人并未中毒……”

她的话没说完,但听“哇”地一声,陈御风也如法泡制,将他面前的金衫老者喷了个狼狈不堪,一面哈啥大笑道:“贤侄女,我老人家也没中毒哩!”

不过,这一个金衫老者因有了前车之鉴,已暗中提高警惕,虽然也被喷得一头一脸,但却并未一招受制,而且怒喝一声,展开一串空前凌厉的抢攻。

陈御风哈哈大笑道:“朋友,只要你能搪过老夫三招,老夫保证你毫发无损,并恭恭敬敬地送你出去。”紧接着,一声沉喝“躺下!”

“蓬”地一声,金衫老者已应手倒卧地面。

这刹那之间,那闻人素文可被这一场意外猝变惊得呆住了,一直等另一个金衫老者也受制倒地之后,才一声尖呼道:“来人……”

两个灰衫老者应声而入,但他们两个刚刚进入花厅中,宋天行飞指凌空连点,来人已被制住,由外表看来,还是一副毕恭毕敬,恭聆指示的样子。

宋天行目注闻人素文笑道:“姑娘,还有多少,一并叫来吧!”

刚好另四个劲装汉子也闻声向门内走来,闻人素文连连摇手道:“不!快回去……快逃……”

宋天行笑道:“来不及啦!”

话声中,身形如电,一闪而回,那四个也在门口呆着了。

闻人素文戟指宋天行颤声问道:“你……你……你是宋天行……”

宋天行微微一哂道:“不错,姑娘好眼力!”

一顿话锋,扭头向陈御风笑道:“陈前辈,宋天行要在这儿偷偷懒,请你老人家去帮帮闻人大侠可好?”

陈御风含笑点首道:“理当!理当!两位好好叙叙旧……”

说着,已向门外走去。

闻人素文目注宋天行冷笑道:“宋天行,你不顾虑闻人老儿子孙的生死了?”

“那与你不相干!”宋天行淡笑接道:“姑娘,老朋友嘛!揭下人皮面具来可好?”

闻人素文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门外发出一串惊叹,至少有三四个人闻声赶来。

宋天行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地,头也不回,反手凌空弹指,“咚咚”连响,又倒了四个,一面并若无其事地淡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姑娘。”

闻人素文披唇一哂道:“你如果说对了,我可以自动取下人皮面具。”

宋天行笑道:“凭你这点道行,我要出手揭你的人皮面具,那是易如吹灰反掌,不过,我还是愿意你自动取下来。”微顿话锋,注目朗声接道:“你,就是金汤堡云堡主过去的如夫人花弄影!”

闻人素文不由一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已等于承认她就是花弄影了。

宋天行微微一笑道:“姑娘,毛病出在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那小玩艺我见到已不止二三次啦!”

花弄影长叹一声,徐徐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那张柳媚花娇的俏脸,但却是满脸悲愤神色道:“宋天行,你我之间的天地,为何如此狭小!”

宋天行神色一整道:“姑娘不必怨天尤人,首先你该反身自省。”

花弄影黛眉一挑道:“凭你也配来教训我?”

宋天行道:“我是就事论事,姑娘,平心面论,云堡主对你可算是业已仁至义尽。”

“哼!好一个‘仁至义尽’!”花弄影冷笑着银牙一挫道:“试问,我花弄影的不共戴天之仇和满门血债,就凭云老贼那点假仁假义的手段能够抵消?再说,如果你宋天行与我易地而处,你又作何感想?”

宋天行:“云堡主纵然有错,他已付出相当代价,姑娘,姑且撇开令尊生前之为人如何不论,你也该想到冤仇宜解不宜结的道理。”

花弄影冷笑道:“你说得多轻松!”

微顿话锋,又一挫银牙,恨声接道:“宋天行,我老实告诉你,只要云老贼一天不死,只要我花弄影一息尚存,我决不会放过他的!”

宋天行苦笑道:“好!这问题暂时不谈……”

花弄影冷然截口道:“谈也没有用,除非你立刻杀了我!”

宋天行神色一整道:“我不会杀你,但我要请教你另一件事,关于闻人大侠这一方面,又算是什么过节?”

花弄影道:“谈不上什么过节。”

“那么。”宋天行注目问道:“为何要劫持闻人大侠的子媳和孙儿?”

花弄影淡淡地一笑道:“那只怪他闻人大侠不该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宋天行接问道:“这话怎么说?”

花弄影笑道:“宋天行,你聪明一世,怎么会糊涂一时?难道说连‘人怕出名猪怕肥’的道理都想不通么?”

宋天行道:“据我所知,闻人大侠息隐林泉已久,与人无忤,与世无争,而且,武林中知道他行踪的人也寥若辰星,这跟‘人怕出名猪怕肥’又有何干?”

花弄影披唇一哂道:“你宋先生大概忘了万事通这个人了吧?”

宋天行不禁张目讶问道:“这也是万事通的主意?”

“不错!”花弄影正容接道:“万事通须要他打天下,而我花弄影却须借重他湔雪灭门血仇……”

说到这里,陈御风已偕同闻人杰回花厅中,宋天行注目问道:“二位,情况如何?”

陈御风笑了笑道:“全部料理完毕,没一个漏网的……噫!这位姑娘怎又变了?变得好美啊!”

宋天行答:“这位就是金汤堡云堡主的如夫人。”接着,又淡淡一笑道:“两位前辈请坐,花姑娘也请坐下来慢慢谈。”

大伙儿入座之后,宋天行接着将花弄影与云铁城之间的渊源,向陈御风与闻人杰二人简略地说了一遍。

闻人杰不由蹙眉问道:“那她怎会跟老朽过不去的呢?”

宋天行苦笑道:“老人家,这位花姑娘方才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肥,只因为老人家您有一身超绝武功,所以花姑娘要借重您替她湔雪灭门血仇,而徐君亮却要您帮他打天下……”

“徐君亮?”闻人杰截口讶问道:“莫非就是那号称‘神机秀士’的徐君亮大侠?”

“正是。”

“此人可颇负侠名啊!”

宋天行点点头道:“不错,但目前的徐君亮可变了……”

接着,他又将自他应云铁城之礼聘,出任金汤堡总管之职后,一直到目前为止的江湖动态,粗枝大叶地复述了一遍。

闻人杰禁不住长叹一声道:“想不到老朽封刀退隐半甲子之后,还得重出江湖,难道这也是在劫难逃么!”

陈御风拈须微笑道:“不会那么严重,志坚兄,有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难得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么!”

闻人杰只好苦笑道:“乐事,乐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豁出去啦。”

陈御风含笑接道:“本来,我想此行会费一番唇舌的……”目光移注宋天行,接道:“如今倒省得咱们饶舌了。”

闻人杰苦笑如故道:“你还好意思幸灾乐祸,现在事情已经揭开,对小儿等人被劫持之事,你老兄何以教我?”

宋天行抢先答道:“闻人老人家,关于救出世兄等人之事,晚辈当竭尽绵力……”

闻人杰不禁目光一亮地截问道:“莫非老弟已有锦囊妙计?”

“妙计是谈不到。”宋天行接道:“不过我自信有把握可救回世兄等人,现在请老人家稍安勿躁,让晚辈了解一下情况如何?”

闻人杰点点头道:“好,老弟有什么话,请尽管问。”

宋天行道:“晚辈先要问的却是这位花姑娘。”接着,目光移注花弄影道:“姑娘,现在该继续咱们未完的话题了。”

花弄影微披唇哂,未予答理,宋天行正容接道:“姑娘,方才你说过,此行是奉徐君亮之命而来?”

“徐君亮?”花弄影讶问道,“我几时说过徐君亮了?”

宋天行苦笑道:“徐君亮就是万事通,现在,可不要我再加解释了么?”

花弄影轻轻地“唔”了一声,宋天行接问道:“姑娘是几时离开洛阳的?”

花弄影道:“我根本没去洛阳……”

宋天行接道:“那么,姑娘是于离开信阳城吉星客栈之后立即首途入川了?”

花弄影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是兼程赶来。”

宋天行蹙眉问道:“姑娘既然是经徐君亮的指点而来,却为何又跟广寒宫的人混在一起?”

花弄影笑道:“那有什么稀奇,万事通早就同广寒宫有过勾结了。”

宋天行注目问道:“这是徐君亮自己告诉你的?”

花弄影道:“他虽然并未亲口告诉我,但事实上已等于告诉我了,因为当我到达成都他所指定的地点时,广寒宫的人早已等在那儿。”

宋天行不禁蹙眉自语道:“奇怪……”

陈御风接问道:“何事奇怪?老弟。”

宋天行道:“老人家,据天行在洛阳所获消息,徐君亮显然未与广寒宫中人有过联络。”

陈御风笑道:“但如今事实业已证明,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宋天行剑眉紧蹙地道:“当时,徐君亮对吕瑶红勾结广寒宫中人前往洛阳,不但大感意外,也深表不满……”

陈御风截口笑道:“老弟,他们三者之间的狗屁倒灶的关系咱们大可不必枉费精神去研究,现在还是先谋解决目前的难题吧!”

宋天行讪然一笑道:“是是……”

接着,又目注花弄影问道:“闻人大侠的令郎和令孙们,现在何处?”

花弄影“格格”地媚笑道:“你想我会告诉你么?”

陈御风冷笑一声道:“此时此地,恐怕由不得你!”

宋天行笑道:“陈前辈且莫吓她,这问题待会再谈。”接着,目光移注花弄影道:“姑娘,闻人大侠所服毒药,你身边是否还有?”

花弄影道:“还有,不过分量已不多了。”

宋天行接问道:“解药呢?”

花弄影道:“临时解药还足够闻人大侠一个月之需。”

宋天行道:“那么,我要求你将毒药和临时解药一并交出来,这总该可以吧?”

花弄影轻叹一声道:“目前我已成为阶下囚,所以这些问题,你大可不必征求我的意见,只管由我身上搜去就是。”接着,又注目问道:“你要那毒药干么?难道想用来逼我自己服下?”

宋天行笑道:“姑娘,宋天行固然不敢以君子自居,但姑娘却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人了!”

微顿话锋,才正容接道:“姑娘,要你交出临时解药和毒药,一方面是为了闻人大侠取用方便,另一方面却是防止你再乘机害人。”

花弄影不由讶问道:“难道你还能让我自由活动?”

宋天行道:“是的,不过这活动的范围,只限于闻人大侠这府第之中,同时,我会暂时封闭你的功力,为防意外,也会有人陪伴你。”

“我还以为你真会那么大方哩!”花弄影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不说派人监视我!”

宋天行微微一笑道:“咱们双方都明白就行啦!怎么样?姑娘。”

花弄影沉思着道:“我想你此举必有深意?”

宋天行笑道:“这年头,好人难做……”

花弄影截口轻叹道:“不管你是何居心,事实上,我目前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说着,已一面由怀中取出两只小巧的玉瓶,递与宋天行道:“白玉瓶中是临时解药,另一瓶则为毒药。”

宋天行接过两只玉瓶后,正容接道:“姑娘,我不得不再啰嗦一句,希望你能将劫持闻人大侠的……”

花弄影冷然截口道:“不必枉费精神了!我不会说的。”

宋天行道:“姑娘,你不说,你能担保广寒宫这些人也不说么?”

花弄影道:“我相信他们更不会说出来!”

“未必见得。”

宋天行笑道:“姑娘,这些人,至少有十人以上还活着,不管冉啸天用什么手段控制他们,但人总是血肉之躯……”

花弄影脸色一变道:“你打算用刑逼供?”

宋天行微微一笑道:“如果他们不听劝导,那也就说不得了。”一顿话锋,又冷笑一声道:“横竖我的行程已被阻滞,索性多耽搁一天也不要紧,我可以将他们个别分开,一个个加以威胁利诱,不怕他们不就范。”

花弄影默默未语,宋天行正容接道:“姑娘,不论如何,咱们之间,过去总算有过一段友谊,那么,你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花弄影冷笑道:“宋先生,任你舌底生莲,也别想我会告诉你!”

宋天行长叹一声道:“宋天行好话业已说尽,姑娘既然执迷不悟,那我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话落,凌空扬指连点,但见花弄影一个寒噤,颓然垂下螓首。

宋天行沉声接道:“姑娘,现在你的真力业已暂时被封闭,我只要派一个老婆子跟着你,你也莫奈她何,现在我郑重警告你:你可别生乘机潜逃的歪念头,那是自讨苦吃!”

接着,目注闻人杰道:“闻人老人家,广寒宫的人既无一人漏网,我想他们今晚必有人前来查探,也许还有一场恶斗……”说到这里,忽有所忆地问道:“老人家,本宅前后门户,是否已派人看守?”

闻人杰点头道:“已派人看守,并禁止任何人出入,不过,本宅的佣人,都不会武功,真有人要进来,他们也拦不住。”

宋天行道:“晚辈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所以我想立即将住在客栈中的齐前辈等人请来。”

闻人杰讶问道:“老弟口中的齐前辈是哪一位?”

宋天行道:“就是‘莽金刚’齐大刚和青城派前任掌门人悟真子两位前辈。”

闻人杰不禁目光亮道:“啊!那真是太好了……”

这当口,宋天行已以真气传音向陈御风交待了数语,然后站起身来道:“陈前辈,天行想立刻回客栈中去一趟,此间善后一切事宜,只好偏劳老人家了。”

陈御风笑道:“老弟放心,我老人家别的不敢吹,但逼问口供的手法却自信高人一等,等你老弟回来时,我相信必然已经问出坚兄令郎的下落了。”

宋天行也笑道:“但愿如此……”

花弄影却冷冷一笑道:“恐怕不见得!”

宋天行注目微笑道:“姑娘,咱们走着瞧吧!”

目光移注闻人杰道:“闻人老人家,请陪天行出外走走……”

两人走出小花厅之后,宋天行又低声向闻人杰交待了一阵,才注目问道:“老人家,有一件事,我几乎忘了,方才天行到这儿来时,好像听说老人家有一份应邀前来的贵客名单,那是怎么回事?”

闻人杰苦笑道:“那是他们逼迫我召集昔日的友好供他们驱策,我才不得不虚与委蛇。”

宋天行笑问道:“那么,老人家实际上并没邀请他们?”

闻人杰长叹一声道:“老朽一个人受罪,已经够了,还能再连累昔日的友好么!”

宋天行微一沉吟道:“那么,请老人家立即派人同我一道去客栈……”

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是快近黄昏了,可是,宋天行与被请的悟真子、齐大刚等人,却还没回到闻人杰的府第来,而闻人府上,也依然是大门紧闭,里面静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人声。

又是顿饭工夫过去,暮色苍茫中,闻人府上那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一道仅容一人进出的缝,一身倩装的花弄影悄然一闪而出。

她闪出大门之后,略一张望,立即向停在约十丈外的一辆马车跑去。

马车上,那一身蓝布短装的车把式,正斜倚车辕,手持旱烟杆,悠然自得地在吞云吐雾,一见花弄影向他跑来,不由含笑问道:“姑娘要车?”

花弄影点点头道:“不错,车厢里有没有人?”

“没有。”车把式满脸堆笑地道:“本来是有人的,不过那位相公已经进入金员外府中去了,并且还吩咐小老儿在这里等他。”

花弄影一呆道:“别等了,他还要等一会才回去……”

说着,已轻捷地钻进了车厢,别瞧她一身功力已被宋天行暂时封闭,但身手之矫健,却仍然可观。

车把式微微一愣道:“姑娘,这……”

花弄影已在车厢中截口促声道:“别啰嗦了!武侯祠,快!车资加倍。”

听车资加倍,车把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劈啪”一声,鞭梢传出一声爆响,马车已绝尘而去。

花弄影似乎仍不放心地钉上一句道:“快马加鞭,任何人叫停,你都别理他!”

车把式爽朗地笑道:“小老儿遵命。”

花弄影接问道:“嗨!老大,方才进入金府的那位相公,长的是什么模样?”

车把式道:“好教姑娘得知,那位相公约莫二十多岁年纪,身材修长,潇洒脱拔,真是一表人才。”

“穿什么衣服?”

“一袭天蓝色长袍……”

这可不正是恢复本来面目的宋天行么!

花弄影不由心头一紧,脱口接问道:“是否还有一个老道和老头?”

车把式道:“这个……倒没有看到,不过,那位相公曾经说过,待会如果有两位老人家随后赶来时,要小老儿告诉那两位,他已经先入金府了,不知那位相公口中的两位老人家是否就是姑娘所说……”

花弄影心急如焚地截口接道:“我知道了,嗨!这马车怎这么慢?”

车把式苦笑道:“姑娘,再快,小老儿这牲口可吃不消了哩!”

花弄影道:“牲口累倒了,我也加倍赔偿,快,快……”

“金府”在成都东郊,而武侯祠却在成都南门外,再快也非片刻之间的事。

所以,当武侯祠的灯火遥遥在望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武侯祠,就是蜀汉丞相诸葛亮的祠堂,因与蜀汉先主刘备合祠,故又名昭烈祠。

该祠建筑宏伟,四周古柏参天,正殿为先主刘备塑像,左右各一室,分祀关羽与张飞,两廊则祀蜀汉名将二十余员,后殿才为武侯殿,因其同为我国民间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故香火极为鼎盛。

该祠还有一段传奇故事:武侯祠本建于唐代,宋都监曹彬于建隆二年伐蜀,认为武侯虽有功于汉,但并未能问鼎中原,复兴汉祚,更不可功盖刘备,于是下令拆毁,仅留飨堂以受香火之祭,惟当拆毁之际,忽中殿自行坍下,拆出尺余石碑,上刻“知我心腹事,惟有宋曹彬”,曹彬震骇,反令重新加修,传之民间……

当马车到达武侯祠外那浓荫参天的古柏林中时,花弄影忽然娇声喝道:“停!”

车把式勒住狂奔的牲口扭头笑问,道:“已经上灯了,姑娘孤身一人,要不要小老儿陪侍?”

“不用。”

花弄影已钻出车厢,一跃而下,并随手递过一张二两重的金叶子道:“这足够了吧?”

车把式眉开眼笑地连连打躬道:“够够……太多了……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花弄影黛眉一蹙道:“不必谢,但你这马车必须绕道回去,不许走原路,懂么?”

车把式连连点首道:“懂!懂,小老儿一定遵命。”

花弄影接道:“如果路上有人查问,也不许说出曾经载过我这么一个人!”

“是是……”

“好!你快点走吧!”

一直目送着那辆马车绕道离去,并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后,花弄影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转身向武侯祠中走去。

当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正殿时,一个中年道士迎着她稽首一礼道:“女菩萨夤夜莅临,是否还香许愿?”

花弄影眉一蹙道:“小女子是找寄居后殿中的那位黄先生。”

中年道士一愣道:“黄先生,是否是那带着四位病人在本祠休养的老先生?”

花弄影点点头道:“正是。”

中年道士道:“那么,女菩萨请稍待,容贫道进去通报一声。”

花弄影道:“不敢劳驾,我自己会走。”

中年道士道:“可是,那位先生曾经交待过,任何人,未经通报都不许见他的。”

花弄影笑了笑道:“小女子就是那位老先生的侄女儿,前两天我都来过,只是没见到道长您而已。”

“哦!”中年道士歉笑道:“前两天女菩萨可能是白天来的,所以没见到贫道。”

接着,摆手肃容道:“女菩萨请!”

在中年道士的陪侍之下,花弄影轻车熟路地由侧门中直趋后殿,但她对那羽扇纶巾,栩栩如生武侯神像,连正眼都没瞧一下,迳行向右边的月洞门走去。

但她刚刚到达月洞门口,门内闪出一个青衫汉子,压低嗓音沉喝道:“站住!”

敢情是黑夜中,那青衫汉子看得不太真切,才有这一声沉喝,但喝声出口之后,立即“哦”地一声接道:“是花姑娘……有什么事么?”

花弄影扭头向后随的中年道士笑了笑道:“多谢道长,请回驾吧!”

中年道长稽首一礼,转身离去之后,花弄影才跨入月洞门,并示意青衫汉子关好门,加上闩,才促声问道:“黄老人家在么?”

“在。”

青衫汉子边答边走道:“姑娘请随我来。”

这月洞门,等于是一小型的三合院,正面与左右厢房都是一明两暗的房间,而且都还亮着灯光,四周有着丈许高的围墙,显然这是武侯祠中一个颇为秘密的所在。

这两人刚刚迈脚开步向正面的房间走去,房间内却传出个苍劲的语声问道:“张忠,是谁来了?”

那被叫做张忠的青衫汉子恭答道:“回金侍,是花姑娘。”

室内一声惊咦,一个高大的金衣老人随之出现门口,花弄影疾趋三步,向着金衫老人敛衽一礼道:“花弄影见过黄老人家。”

金衫老人目光炯炯地注目问道:“姑娘,为何夤夜前来?”

花弄影轻轻一叹道:“老人家,咱们是一败涂地了。”

金衫老人身躯一震道:“姑娘,出了什么事?”

花弄影道:“咱们住在闻人府上的人,已全部被制。”

“有这种事?”

金衫老人目光如电地注目问道:“对方是些什么人?”

花弄影幽幽地道:“我只认得其中一人是宋天行。”

金衫老人浓眉紧蹙地接道:“这小子……那么,你又是如何脱身的?”

花弄影苦笑道:“我的真力已被封闭,但宋天行那匹夫却假仁假义,并没囚禁,只派一个老妈子监视我,于是我乘他们人手不足,疏于防范之际,将那些老婆婆制服。”

金衫老人顿足长叹道:“姑娘,你中了宋天行那胯下匹夫的诡计了!”

花弄影方自愣得一愣,金衫老人已沉声接道:“如果老夫判断不错,目前咱们已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

花弄影接道:“不可能吧?我一路上曾特别注意,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金衫老人苦笑道:“能够被你发现,宋天行那小子还配在江湖上称雄么!不过老夫也但愿如此。”

花弄影接道:“当我离开时,宋天行实在外出请帮手还没回来,整个闻人府上,会武功的只有闻人杰和那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微微一顿,又接道:“不过,他们正在向咱们们的人逼供,为防万一,咱们必须立即离开这儿。”

金衫老人默然点首,接着沉声喝道:“张忠,套好马车,咱们立即出发!”

“是!”

张忠躬身离去之后,金衫老人震声喝道:“来人!”

右厢房中应声走出一人,向金衫老人拱手笑道:“小老儿敬候差遣……”

金衫老人骇然退立一步道:“你……你是……”

原来此人竟是那一身蓝布短装,替花弄影驾车来的车把式。他从容地一指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花弄影,微微地一笑道:“小老儿是谁,这位姑娘最是清楚不过。”接着,并向花弄影咧嘴一笑道:“花姑娘,小老儿没说错吧?”

花弄影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就是宋天行……”

宋天行向花弄影笑了笑道:“姑娘完全说对了!”

“很抱歉!我比姑娘还先进入这小院中一步。”

花弄影一挫银牙,顿足恨声说道:“宋天行,除非你立刻将我杀了,否则,我一辈子都跟你没完!”

宋天行笑道:“云堡主都不杀你,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你呢?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奉劝你还是早点迷途知……”

那“迷途知返”的“返”字尚未说出,那金衫老人突然一声狞笑,疾如电掣地扬掌向宋天行抓来……

宋天行身形一侧,让过对方那凌厉的一抓,同时哈哈大笑道:“阁下怎么闷声不响就打起来?花姑娘,你退远一点……”

他的话没说完,金衫老人的第二掌又已奇幻绝伦地攻到。

宋天行就地一旋,又巧妙地让过了一招。

金衫老人怒声叱道:“小辈,为何不敢接招?”

宋天行笑道:“有道是:强宾不压主,这两招不算,理当再礼让三招……”

金衫老人冷笑一声:“小辈,你狂得未免太离谱了!”

话声中,掌影错落,劲风如潮,精妙绝招,有若疾风暴雨般源源攻出。

以金衫老人在广寒宫身居金衫侍者的地位,在江湖上已算是少见的高手,尽管他已早知宋天行是新近崛起武林的年轻高手,也尽管他明知己方已有两位金衫侍者和银衫侍者在闻人府上折在对方手中,但他一方面总觉得传闻未必可靠,而对于闻人府所发生的事,虽因时间匆促,来不及探询详情,但他却断定那决非宋天行一个人的力量。同时,他也自恃自己的功力高于闻人杰府上的那两个金衫侍者,何况又当对方夸下海口,要礼让三招,这种机会,又岂可错过。

可是,想归想,但事实上他那雷厉风行的三招,不但未能沾上对方的一点衣边,即连对方的身形,也未能逼退一步。

但见宋天行的身形,有若风摆残荷,左摇右晃,除了一只左足不断地移动之外,那另一只右足,竟钉在原地,不曾移动分毫。

三招一过,他并朗声笑道:“阁下,三招已过,宋天行可要回敬了啦!”

金衫老人怒吼一声:“小子,亮兵刃!”

宋天行笑道:“阁下请自便,宋天行的兵刃并没有带在身上,必要时,可以就地取材……”

金衫老人踊身后纵八尺,扭头怒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

宋天行伸手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淡笑着接道:“他们虽然没有死,却也跟死人差不多了。”

金衫老人对宋天行已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同伴制住,虽然心中凛骇已极,但表面上却“嘿嘿”阴笑道:“你既自己找死,也怨不得老夫!”

“呛”地一声,已掣出肩头长剑。

也就当此同时,“飕飕”连响,小院中已飘落十二个仗剑道士,那叫张忠的青衫汉子,也手持两柄八角铜锤,杂在道士群中。

宋天行入目之中,不由冷然一哂道:“原来武侯祠中的道士,也是蛇鼠一窝,也好,你们都一齐上吧!”

金衫老人冷笑一声道:“小辈,你太抬举你自己了!”

这时,左厢房中,探出齐大刚的半身道:“老弟,要不要我老头子凑凑热闹?”

宋天行笑道:“齐前辈只管照顾闻人世兄等人,对付这批土鸡瓦狗,还用不着劳动您的大驾。”

敢情宋天行伪装成车把式将花弄影送到这儿来时,这位“莽金刚”齐大刚也暗中尾随在后,那就怪不得那金衫老人的同伴,不够他们两人打发,而闻人杰被劫持的儿孙们也已经被解救了。

金衫老人一见己方实力大增,不由胆气一壮地,目注张忠沉声喝道:“张忠,你偕同四位道长超度那糟老头,另四位道长抢人,其余四位协助老夫,将这小辈剁了!”

张忠恭应声中,但见人影飞闪,五人扑向齐大刚,四人飞身上屋,另四个却向宋天行飞扑而来,同时,那金衫老人也振剑攻上。

宋天行一声朗笑,一式“一鹤冲天”身形腾拔而起,不但脱出金衫老人等五人五剑的合击,而且后发先至,抢先飞登左厢屋顶,大袖一挥,一声清叱:“下去!”

首当其冲的一个道士,连脚步都没站稳,就被震得倒栽而下,刚好撞上另一个飞身而上的同伴,双双一声闷哼,跌落地面。

另两个相继跃登屋面的道士,双双一声怒叱,分左右振剑向宋天行刺来,同时,那金衫老人也率同四个道士纷纷飞上屋面。

宋天行哈哈朗笑道:“来得好,只是太不中用了!”

朗笑声中,疾伸右手食中二指,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夹住右边刺来的长剑,清叱一声:“撒手!”

同时飞起一脚,将对方的身躯踢向金衫老人斜劈过来的剑锋上飞去,左手屈指虚弹,左边的一个,也应指而倒。

举手投足之间,最先上来的四个道士,已全部了账。

这时,金衫老人和另四个道士业已采包围之势,将宋天行围在垓心。

金衫老人因为自己是飞身而上,凌空发招,而宋天行将那道士踢向他的剑锋,也是急如疾矢,以致金衫老人匆促之间无法收势,而一剑将那道士斩成两段。

正当金衫老人羞怒交迸之间,宋天行却又敞声大笑道:“嗨!阁下怎么跟自己人过不去啊!”

话声中,右手长剑一式“横扫千军”,火星四溅中,还夹两声惊呼,四个围攻他的道士中,倒栽长剑被震飞,虎口也被震裂,另两个的长剑虽未脱手,但人却踉踉跄跄直退到屋檐边缘而堕下两个。

这些,说来虽嫌话长,但实际上却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而在此一同时,守在左厢房门口的齐大刚,也一举杀了首先攻向他的两个道士。

因为齐大刚使的是长鞭,利于远攻,同时因为他要照顾屋内的闻人杰的儿孙们,不便离开门口,所以他凛若天神地当门而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概。

致于剩下的两个道士和张忠等三人,在对方一鞭击毙自己两个同伴,并看到自屋面上纷纷下堕的同伴之后,可说是心胆俱寒,一时之间,进固不敢,逃也没有勇气,只好暂时装腔作势地呆在那儿。

此情此景,屋顶上那金衫老人也不禁呆住了。

此时他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宋天行委实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就当他进退维谷之间,宋天行却目注他淡淡一笑道:“阁下还有没有?”

金衫老人急愤交迸之下,厉吼一声:“小辈,纵然老夫一个人,也能收拾你!”

“黄兄且慢!”

话到人到,后殿屋顶上,一道人影飞投而下,现出一个金圈绾发白髯垂胸,身着鹤氅的老道。

宋天行入目之下,不禁心头暗忖:“此人竟与金衫老人称兄道弟,想必地位不低,极可能是这武侯祠中住持……”

他念转未毕,金衫老人色然而喜道:“道长来得好,咱们两人联手宰了他!”

白髯老道精目中厉芒一闪道:“黄兄,贫道门下精英,几乎全毁,此仇此恨,非亲手索还不可!如果贫道不行时,黄兄再加援手不迟。”

话虽然说得硬,却还是为两人联手铺了路。

金衫老人也许是相信白髯老道的武功高强,乐得由对方打个头阵,更也许他心中另有打算,闻言之后,竟不再坚持两人联手,而仅仅沉声接道:“也好,只是这小子颇为扎手,道兄不可轻敌!”

白髯老道道:“多谢黄兄提示!”一顿话锋,目光移注宋天行厉声问道:“你就是最近崛起江湖的‘胯下匹夫’宋天行?”

宋天行微微一哂道:“不错!”

白髯老道厉声接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宋天行朗朗地一笑道:“不是我杀的,难道还是你杀的不成?”

他的话锋未落,屋下院落中惨号连传,敢情那与齐大刚对峙着的三个也已了账。

果然,惨号之声才歇,立即传出齐大刚的苍劲语声道:“宋老弟,这杂毛是青城叛徒,也是悟真子的师弟,名玄真子……”

玄真子(白髯老道)怒声截口问道:“你是谁?”

齐大刚宏声说道:“‘霹雳火’齐大刚。”

玄真子一扬手中拂尘,怒声叱道:“老杂种!你也上来吧!”

齐大刚怒骂道:“你爬下来也一样。”他顿了顿笑道:“宋老弟,当心这老杂毛铁拂尘中的机关,同时最好是擒活的,交悟真子处理……”

玄真子截口怒叱道:“老杂种!道爷饶你不得!”话声中,已自鹤氅鼓风,飞扑而下。

宋天行与金衫老人也同时下扑,宋天行并抢先卓立齐大刚身前,目注狰狞得像一只急欲择人而噬的野兽似的玄真子,正容朗声接道:“道长请听小可一言!”

玄真子冷然接道:“有屁快放!”

宋天行道:“道长既然是悟真子前辈的同门,依江湖礼数,小可理当尊你一声前辈……”

玄真子截口冷笑道:“道爷跟青城派的关系,早已断绝,不必再谈!你既然自以为了不起,就进招吧!”

齐大刚笑道:“宋老弟,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你尽管放手收拾他,青城方面,对你只有感激。”

玄真子一声狞笑道:“最好你们两个一齐上!”

齐大刚哈哈大笑道:“老杂毛,你太抬举你自己啦!”微顿话锋,又披唇接道:“别以为你欺师灭祖,在外面学了不少鬼门道,今宵,只要你能在我这位宋老弟手下走过二十招,我老人家做主,放你们平安离去。”

宋天行笑道:“齐前辈,您这是有心开脱他们吧!”

齐大刚虎目一翻道:“老弟,除非你故意手下留情,否则,我不相信他能在你手下走过二十招。”

玄真子冷笑一声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宋天行传音问道:“齐前辈,此人素行如何?”

齐大刚传音答道:“一句话:死有余辜。”

宋天行道:“那就不必多费手脚了!”

齐大刚道:“不错!你宰了他,青城派也同样的感激你……”

后面这两句对话,并非用真气传音说出,只听得玄真子精目中厉芒一闪,怒气叱道:“小辈接招!”

话出招随,手中铁拂尘向宋天行胸前点来。

玄真子这铁拂尘,柄长二尺七八,拂须长达一尺,系以精钢、人发,与白金丝混合制成,施展开来,长度相当于一柄宝剑,辅以精湛内家真力,可刚可柔,并不畏宝刃,端的一枝难缠的奇门兵器。

他目前这一含愤施展,前端拂须,根根笔直,有若一把钢针似地朝宋天行胸前兜胸猛扎,招式未到,那“嘶嘶”劲气,已透须而出,显出此人功力委实非比寻常。

宋天行身形一侧,避过锐锋,右手长剑顺势“拨云见日”劈向对方右腕,避招还攻,有如一气呵成,而且那本来极为平常的一招“拨云见日”,在他手中使来,却是恰到好处地,迫得对方不得不半途撤招。

但玄真子也并非易与之辈,于撤招的同时,冷笑一声。

“小辈找死!”

手中铁拂尘微沉猛震,那挺若钢针的拂须,陡地变成绕指柔,将宋天行的长剑缠住,紧接着,沉喝一声:“撒手!”

宋天行朗声笑道:“做你的清秋大梦!”

话声中,真力微凝,手中长剑猛然一绞,玄真子那铁拂尘上连宝刀宝刃也莫奈它何的拂须,竟在宋天行临时抢来的青钢长剑之下,一绞而断。

玄真子脸色大变地怒吼一声:“小辈!今宵有你无我!”

怒吼声中,那断须的铁拂尘猛然朝前一送,同时,左掌“惊涛拍岸”击向宋天行右手的剑叶,右足一挑,踢向宋天行的下阴,一招三式,端的是极阴险狠毒之大成。

此情此景,如果换上一个身手略逊的对手,可真是左支右绌,只有闭目等死的份儿。

但宋天行却仅仅是淡淡一笑道:“拚命也不是这等拚法啊!”话声中,手中长剑一沉,迳削对方右足,左手五指箕张,却向对方那铁拂尘抓来,完全是硬接硬拚的架势。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当宋天行的左掌要抓实对方铁拂尘的刹那之间,陡地一声爆竹似地爆响,铁拂尘的短柄之中竟疾如急矢似地射出一股蓝色青烟,向宋天行迎面射来。

此时,彼此之间已是短兵相接,距离之短,已无以复加,兼以双方发动之势又劲疾之至,此情此景,可说是危殆已极,连卓立左厢门的齐大刚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即待飞身抢救。

但齐大刚的惊呼刚刚出口,只听宋天行一声怒叱:“老贼,饶你不得!”

话声中,并夹杂着一声闷哼,玄真子抚胸踉跄地退出八尺之外。

原来宋天行于发觉对方那种阴损的手法时,闪避业已不及,只好于匆促中左手改抓为掌,掌劲猛吐中,不但将对方铁拂尘中所喷出的毒烟倒射而回,也同时以“小天星”掌力凌空击中对方前胸。

这还是宋天行因顾虑对方与悟真子的同门之谊,手下留了情,否则,仅这一记“小天星”掌力,就足够使玄真子飞升极乐了哩!

这些,本来是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当玄真子被宋天行一掌震退的瞬间,一旁的金衫老人似乎深恐宋天行乘机追击,连忙振剑飞扑,并大喝一声:“小辈看剑!”以霆万钧之势,挥剑向宋天行斜劈而下……

宋天行长剑一挥,冷然一哂道:“阁下,你太不自量力了!”

“当”地一声,金衫老人手中的长剑几乎被震得脱手飞去,人也踉跄退后三步。

宋天行长剑一甩,但见一道青虹,斜射十丈外的古柏之上,“笃”地一声,齐柄而没。

这一份腕力,使玄真子入目之下,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冷气。

宋天行目光深注地冷笑一声道:“宋天行索性空手接你几招,只要你十招之后还能站着,宋天行保证放你一马。”

金衫老人喟然叹道:“罢了!老夫认栽就是。”

金衫老人此举,倒大大地出乎宋天行的意料之外,就当微微一愣之间,金衫老人已纳剑入鞘,双手向背后一背道:“老夫学艺不精,不敢言战,如何之处,你看着办吧!”

这一手,可真把宋天行给愣住了。

齐大刚怒叱一声道:“老贼!你不但丢尽了冉啸天的脸,也丢尽了武林人物的脸!”

金衫老人笑道:“丟脸有甚要紧,只要留得命在,还怕没机会挽回面子么!”

齐大刚冷笑道:“匹夫,你真是无耻之尤!”

金衫老人笑道:“随你怎么骂都行,老夫老命要紧,你们这些自命侠义的人物,还能杀一个不加抵抗的人么!”

齐大刚披唇一哂道:“你这如意算盘,未必行得通!”一顿话锋,目光移注宋天行沉声接道:“老弟,这无耻老匹夫存心撒赖。咱们不必讲究什么武林规矩,宰了他!”

金衫老人索性做出一个引颈待戮的姿势道:“请!”

齐大刚怒“呸”一声道:“真是狗娘养的贱坯!”

宋天行微微一笑道:“老人家,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咱索性放他一马吧!”

齐大刚轻吁一声道:“也好,这种人杀之徒然污手!”

宋天行目注金衫老人正容说道:“阁下,宋某人决定放你一马,但有几句话,你必须替我做到!”

金衫老人漫应道:“你且说说看?”

宋天行接道:“第一:即行离开此地,马车与马匹必须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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