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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重出江湖

宋天行微微哂道:“公道世间唯白发,枭雄头上不曾饶!古双城,你费尽心机,搅得江湖上腥风血雨,却也没有法子使自己的青春常驻!”

古双城脸色与目光中,充满了一片迷惘,凝注宋天行,嘴角牵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来。

宋天行冷然接道:“古双城,据我所知,你应该比现在至少还要高出三寸才对,你那‘缩骨神功’的把戏,也可以收起来了!”

古双城茫然地道:“是的!这玩艺儿也用不着了。”

话声中,身躯一抖,一阵骨节爆响中,居然立刻增高了三寸有奇。

接着,又茫然地问道:“宋大侠,还有什么指正?”

宋天行道:“没有了!我想,束手受缚,你是不会同意的,现在,你撤出兵刃来,咱们做公平的一搏!”

古双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气,幽幽地叹道:“宋大侠,你说的这些话,我一点也没听懂……难道说,当年的一场误会,令师竟如此地,对我深恶痛绝么?”

宋天行冷笑一声道:“古双城,你身为‘一统门’主的夫人,也算是跺跺脚能使江湖震动的人物,却为何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所做的事?”

古双城苦笑道:“不错!众所周知,我古双城是‘一统门”主公冶子都的夫人,可是……”

宋天行冷然截口道:“那不就得了!远的不说,目前的事,你做何解释?”

古双城注目道:“宋大侠是指方才那冒牌徐太夫人的事?”

宋天行道:“看来你并不糊涂呀!”

古双城苦笑道:“宋大侠,说来你又不会相信,方才的事,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宋天行淡然笑道:“这话倒蛮新鲜,只不知如何解释法?”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如果洪令咸那老贼不玩花样,你我之间,又哪来这一场误会!”

宋天行笑了笑,道:“误会?铁一般的事实,还算误会么?”

古双城方自嘴唇牵动了一下,宋天行又披了披嘴唇,淡接笑道:“很抱歉,方才我宋天行竟没让你们称心如意!”

古双城身躯一震,微笑地“哦”了一声,道:“对了!方才你是怎样发觉那冒牌货的?”

宋天行笑道:“唔!告诉你也好,下次再有机会时,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顿了顿话锋,淡笑着接道:“那老太婆的演技,不但非常逼真,也十分精彩!可是你们却忽略了一个小问题,徐太夫人与我之间,情同母子,当我与她老人家相处的那一段时间中,可从来不曾叫过‘天行’这两个字。”

古双城茫然地道:“那么,你们平常怎样称呼呢?”

宋天行道:“她老人家一向是叫我的乳名,对不起,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现在你满意了么?”

古双城略一沉思,然后幽幽一叹道:“宋大侠,平心而论,方才的事,也难怪你起疑而误会,可是,前此在‘金汤堡”,我对你宋大侠也不无微劳,是么?”

宋天行点点头道:“这个,我承认,也领情。”

古双城道:“我既然帮你于前,又何必害你于后?宋大侠请想想看,这又作何解释呢?”

宋天行冷然哂道:“你要故意转弯抹角地,玩花枪,谁管得着哩!”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宋大侠,只是目前这一点小误会,你就将我以往所做的努力,一笔抹煞了?”

宋天行冷哼一声道:“古双城,昨宵在督署花园中,已经说得明明白,难道今宵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再说一遍!”

古双城身躯一震,讶问道:“宋大侠,你说我昨宵在督署花园中,跟你谈过话?”

宋天行气极之下,反而转向朱振邦笑道:“朱老,您见过如此健忘的人吗?”

朱振邦也笑道:“少主,至少咱们今宵碰上了。”

宋天行向古双城注目沉声道:“古双城,昨宵你身着男装头套布袋,在督署中掩护西门杰逃遁的事,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古双城苦笑道:“宋大侠,昨宵,我在离此百里之外,跟洪令咸谈生意哩……”

宋天行沉声道:“谁能证明?”

古双城轻轻一叹道:“不错!我的行踪,除了洪令咸之外,没人可给我证明,可是,宋大侠,既然昨宵跟你在督署花园中见面的古双城是身着男装,头套布袋,那你又怎能断定那人是我古双城呢?”

宋天打道:“第一,你曾亲口承认。”

古双城道:“第二呢?”

宋天行道:“根据口音和身材。”

古双城正容接道:“宋大侠,蒙面冒名之事,不值一笑,口音可以模仿,而身材更可用‘缩骨神功’控制……”

宋天行冷然截口道:“急什么!我还有更重要的证据哩!”

古双城莫可奈何地苦笑道:“好!请说。”

宋天行注目接道:“还有,你昨晚曾露过本门的‘天龙御风身法’!”

古双城身躯再度一震,以非常诚挚的语气道:“天行,看在我曾经一度也算是你的师叔的情分上,请将昨宵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可以么?”

宋天行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古双城脸上,但见对方满脸诚挚,目光湛然,一点也不像作伪的神态,不由心中一动地,暗付道:“难道是有人冒名嫁祸……”

一念及此,一些自与古双城以青衣蒙面妇人身分结识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一切,不由地齐涌心头,以之略一串连,深感对方如果存心要暗算自己,实在没有兜如此一个大圈子的必要!

而且,凭他那阅人的经验,由对方那湛湛目光中判断,也实在不像一个外貌忠诚而内怀奸诈的人……

当宋天行心念电转间,古双城再度诚恳地道:“天行,如果你内心还有什么疑问,也尽管请先行提出来。”

宋天行心念一转,突然掏出那枝珠花,托在掌心中注目道:“认识这东西么?”

古双城目光一亮道:“天行,这珠花你是由哪儿得来?”

宋天行冷然道:“请先答我所问!”

古双城道:“这是我自己用过的珠花,而且是令师所赠送的纪念品,怎能不认识。”

宋天行注目沉声道:“这是暗算我恩师的贼子所遗失的……”

古双城身躯一震,脸色大变地截口促声道:“怎么?令师遭遇暗算!他……他……他现在怎样了?……”

关切惶急之情,溢于言表,看情形,似乎并非做作,但宋天行仍然是冷然地道:“多谢关注,恩师福大命大,虽曾遭遇宵小暗算,目前却健朗如昔。”

古双城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否则,我真将……唉……”

宋天行目芒一闪,沉声道:“请问,这珠花作何解释?”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这珠花早于十五年之前,就遗失了。”

宋天行道:“我问的是它怎会由暗算恩师的人,遗失在恩师练功室中?”

古双城道:“那自然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宋天行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我易地而处,仅凭这样一句话,你能信得过我么?”

古双城莫可奈何地苦笑道:“这委实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不过,有道是:‘真金不怕火’,别人固然一时之间难以了解我,但我自己问心无愧,我坚信总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略为一顿,注目接问道:“天行,现在请告诉我,令师遭遇暗算的事,发生于何地?何时?”

宋天行道:“十载前,黄山始信峰!”

古双城凄然一笑道:“天行,如果我能提出证明,自这枝珠花遗失之后,一直到三年以前的这十二年之中,我的足迹未曾离开过‘衡山白云庵’一步,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么?”

宋天行道:“那要看你提出的证明,是否够分量?同时还得看能否查出真凶而定了。”

古双城道:“证人是‘白云庵主’忘我大师。”

宋天行道:“忘我大师为一德高望重的侠尼,如果她老人家肯为你证明,那自是足堪信任!”

原来这位“白云庵主”忘我大师,虽然未名列入十大高人之中,但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却并不比十大高人中任何一人逊色。

而且,论资格和名声,比十大高人中的某些人更要高,所以,宋天行才有上述的答话。

不过,这位空门侠尼,却早于三年前封刀归隐,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了。

古双城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谢天谢地!我总算……”

宋天行正容截口道:“不过,关于这珠花遗失的经过,我希望你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古双城道:“那是当然,你纵然不问,我也会说出来的了!不过,我希望先行知道昨晚在督署花园中所发生的一切。”

宋天行点了点头道:“可以……”

接着,宋天行将昨宵在两江总督署花园中,与那身着男装头套布袋,会“天龙御风身法”而自称是“一统门”主夫人古双城的神秘人物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补述了一遍。

古双城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宋天行说完,方一挫钢牙,顿足恨声道:“一宵之差,竟使我失之交臂!”

宋天行正容问道:“这话怎样说?”

岂料古双城竟听若惘闻地仰首夜空,喃喃自语道:“好贱人!你既已正式出头,我这十几年的屈辱之恨,也该跟你清算一番了……”

宋天行注目沉声道:“你认识昨宵那女人?”

古双城幽幽地道:“是的!我认识她,因为她是我的仇人。”

宋天行接问道:“那么,她是什么人?”

古双城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宋天行为之愕然道:“你既认识她,并知道她是你的仇人,却为何不知道她是谁呢?”

古双城笑道:“我一向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怎能知道她是谁?”

宋天行蹙眉接道:“既然连面目姓名都茫无所知,那你们之间这仇恨是怎样结的?你又凭什么断定昨宵在督署花园中的那神秘女人,就是你的仇人?”

古双城道:“你这是两个问题,我先答后者:那是根据她会‘天龙御风身法’。”

宋天行苦笑道:“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咕双城道:“等我答复前一个问题之后,你就不致于糊涂了。”略顿话锋,正容接问道,“天行,现在,你还是把我当敌人看待么?”

宋天行也正容道:“在我心中的疑念未曾完全消失之前,你我之间,该是处在非友非敌,亦友亦敌之间。”

古双城轻轻一叹道:“这样,我已经可以差堪自慰了。天行,有关我与那贱人结仇的经过,说来话长,能否一同到你那所住静楼中去再行详谈?”

宋天行略一沉吟道:“好!咱们走吧……”

这是铁记钱庄后的静楼客厅中。

宋天行坐在面窗的主位,古双城坐在对面的客位上,朱振邦于吩咐侍僮送上香茗,并张罗点心之后,自己坐在下首相陪。

宋天行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之后,注目问道:“阁下,现在可以说了!”

古双城略一沉思道:“天行,有关令师与我当年所发生的误会,以及与公冶子都之间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宋天行点点头道:“不错!”

占双城抬眼注视窗外的夜空,默然少顷,才幽幽地一叹道:“当令师与吕瑶琼二人相继遁入空门之后,我心中的感受,局外人是难以领会其万一的,当时,我为了减轻内心的负疚与痛苦,只好将全副精神用在感化公冶子都的工作上。”

宋天行苦笑着接道:“可是,如今事实证明,这一份工作,你也彻底失败了!”

古双城正容接道:“不错!如今我是彻底地失败了,可是在当时却是相当成功,而且是有希望将公冶子都完全感化的。”

朱振邦忍不住插口道:“那么,这原因何在?”

古双城长叹一声道:“原因就在昨晚在督署花园中与两位打过交道的那贱人的身上。”

宋天行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一点了!”

古双城注目问道:“天行,你明白了哪一点?”

宋天行道:“那女人抢去了你的位置,也就是说,她将公冶子都由你的怀抱中抢走了!”

古双城苦笑接道:“是的!当时,当我发觉公冶子都的行动有异之后,曾软硬兼施地加以盘问,想不到他竟矢口否认,并还讥笑我疑心太重。”

宋天行道:“那你是怎样发觉那女人的呢?”

古双城笑了笑,道:“那是最笨也是最可靠的办法,暗地跟踪。”

宋天行道:“既然是暗地跟踪,那你至少应该察觉那女人的真实来历才对呀!”

古双堿道:“天行,你说的固然有理,可是人家棋高一着,却来了个反跟踪,当我自鸣得意以为找到公冶子都的藏娇金屋时,却在他们两人的暗算之下,失去知觉。”

朱振邦听得钢牙一挫道:“好一对卑鄙狠毒的狗男女!”

宋天行接道:“于是,他们逼你说出你所知道的本门武功?”

古双城道:“不是他们,而是那贱妇一个人。”

“不错!”

“既然那女人曾经当面向你逼问武功,你怎会不知道她是谁呢?”

古双城苦笑道:“那贱妇跟我见而时,是带着人皮面具,而且,她也并没有逼我说出武功……”

宋天行讶问道:“难道说是你自愿告诉她的?”

古双城道:“可以这么说。”

朱振邦冷哼一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古双城幽幽一叹道:“朱老有所不知,当时我已失去了神智……”

朱振邦道:“他们下了迷药?”

古双城道:“那倒不是……”

宋天行截口问道:“是否中了什么‘迷神大法’之类的邪门功夫?”

古双城点点头:“是的!当时在她那奇异的目光与催眠性的语声之下,我已完全失去了主宰,她问什么,我就乖乖地说什么,毫无保留。”

宋天行蹙眉自语道:“当今武林中,似乎还没听说有人擅长什么‘迷神大法’……”

顿住自语,侧顾朱振邦道:“朱老,您听说过么?”

朱振邦沉思着道:“老奴也没听说过,不过,以往‘万劫魔宫’中有一个天竺国的番僧,擅长瑜伽术,那玩艺一经施为,却有点近似传说中的‘迷神大法’。”

古双城接道:“不错!我也有点怀疑那是天竺国的瑜伽术。”

宋天行道:“事后查证过没有?”

古双城苦笑道:“事后,我一无所知,就像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顿了顿话锋,沉思着接道:“当我清醒时,发觉我躺在一间简陋的小客栈中,公冶子都静立一旁,含着歉意的微笑向我说:‘双城,很抱歉,我已尽了我最大的影响力,但也仅仅能保全你三成真力。’

“接着,他又猫哭老鼠地轻轻一叹道:‘依她的本意,是不打算让你活下来的……是我好说歹说的……唉!双城,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希望你能谅解我的苦衷!’

“察言观色,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大错已成,回身乏术,当时,我强忍心中的悲愤和酸楚,显得异常平静地问道:‘她,她是谁呀?’

“公冶子都歉然一笑道:‘双城,别问这些了!现在,一如你过去劝导我一样,我诚恳而郑重地告诉你:别胡思乱想了!找一个静僻的所在,好好渡此劫后余生吧!’

“说完,他不等我的回答,已走向门口,又回头笑了笑道:‘双城,三成真力,足够你强身自卫,行囊中的黄白物也足够你度过下半生,我言尽于此,祝你好运!’……”

朱振邦忍不住怒叱一声道:“好一个冷血的东西!”

顿住话锋,注目问道:“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古双城苦笑道:“不让他走又能怎样?朱老,请想想看:当时,凭我那残余的三成真力,能留得下他么?”

宋天行蹙眉问道:“当时,公冶子都那厮的话,可靠么?”

古双城道:“那畜生的话,当然不一定真实,当时我也疑信参半,但事后,也就是当我的精力恢复,实地加以查证时,由我原来的侍女口中,证实那畜生的话倒是实情。”

微顿话锋,赧然接道:“也就是顾念他当时那一丝丝香火之情,所以才有前此在‘金汤堡’当你们两人碰头时,请你对他手下留情之语。”

宋天行笑了笑道:“好!请继续说下去!”

古双城沉思着道:“以后,我找到‘衡山白云庵’庵主忘我大师,本来她老人家已不再过问江湖恩怨,但经不起我一再恳求,才勉强应允替我打通被点闭的穴道,并将一身武功也择要地传给了我。”

朱振邦笑道:“如此说来,你算是因祸得福了!”

古双城道:“应该是如此,可惜我资质愚鲁,成就有限,实在愧对她老人家的裁培。”

宋天行接道:“这位老人家,目前恐怕已近百龄了吧?”

古双城淡然笑道:“是的!已经九十六了。”

朱振邦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古双城道:“这个么,一如我跟天行的关系一样,我曾经受过天行的师祖的指点,也曾获传部分武功,可是却没师徒的名义,而忘我大师与我那师祖的关系,也跟我与天行的师祖大致相同,所以,她老人家也算是我的师叔。”

宋天行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接道:“阁下是三年之前,才重入江湖?”

“是的!”

“既然早已恢复功力,又为何要等……”

古双城苦笑截口道:“天行,方才我漏了一句话,忘我大师她老人家答应替我恢复功力,是有条件的。”

宋天行注目道:“怎么说?”

古双城道:“她老人家说:在我的功力未达到她老人家认为满意的境界时,不许离开‘白云庵’一步。”

宋天行笑道:“这位老人家的好胜心,倒是愈老愈强哩!”

古双城微微一笑道:“所以,当你怀疑十年前暗算令师的人是我时,我才敢大胆地说出请她老人家证明我的清白。”

宋天行沉思着道:“如此说来,那暗算您和恩师的人,显然是同一个人?”

宋天行对古双城的称呼由直呼古双城,而“你”,而“阁下”,而“您”,显然地,他心中对古双城的疑念已完全消除了。

古双城慰然笑道:“我也这么想,而且那珠花,也是那贱妇故意留下,以混淆耳目的。”

宋天行点了点头,向朱振邦问道:“朱老,对这结论,您还有什么意见么?”

朱振邦微微一笑道:“老奴也同意这一构想。”

宋天行目注古双城笑道:“由此刻起,我该尊称您师叔才对了!师叔,对方才天行的无状,尚请多多包涵。”

古双城欣慰地笑道:“只要你能相信我不是那样的坏人,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方才的一切,我是没理由介意的,是么?”

此时,侍僮已送来四样精致可口的点心,宋天行爽朗地笑道:“师叔,谢谢您的大量包涵!深夜无以为敬,现在请先吃点点心吧!”

点心吃完时,又转入了老话题,宋天行正容问道:“师叔,您重出江湖之后,也没查出那神秘女人的来历么?”

“是的!三年来,我有两年半的时间,是用在这一方面,可是却一无所获。”

朱振邦接问道:“古女侠,那‘一统门’的总坛在‘九华山’中?”

宋天行“哦”了一声道:“师叔您去过‘一统门”总坛?”

古双城向宋天行苦笑道:“是的!我去过‘一统门’总坛。”

朱振邦道:“在那总坛中,也没探出那女人的来历?”

古双城苦笑道:“‘一统门’中,知道那贱妇来历的,恐怕只有一个公冶子都,据我这两年半以来的坐探所得,只知道‘一统门’中的人都称那贱妇为‘花蕊夫人’。”

朱振邦浓眉一蹙,自语道:“真是邪门得很!”

宋天行注目接道:“师叔,您该直接找那公冶子都才是。”

古双城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法,可是,已往的两年半中,我一直没找到他……”

朱振邦独目一闪,插口道:“在他们的总坛中也没法找到?”

古双城苦笑道:“可不是!这一对狗男女的行踪,有如鬼魅似的飘忽不定,只有他们主动地去找别人,别人想找他们,可就太困难了。”

朱振邦道:“难道对他们的手下,也是如此?”

古双城道:“要不,我怎会白费两年半的光阴,而毫无收获哩!”

微微一顿,接过原来的话锋道:“以后这最近几个月,我因风闻宋天行所向无敌的雄风,崛起武林,并听到徐大侠母子被劫持的消息,才暂时放弃原有的计划,想对徐大侠母子被劫一事,略尽绵薄,顺便也瞧瞧宋天行究竟是何来历。”

宋天行微微一笑道:“师叔,还要天行自我介绍一番么?”

古双城方自莞尔一笑,宋振邦接问道:“古女侠,前次在‘金汤堡’你总该曾与公冶子都碰过头吧?”

古双城道:“是的,可是当时我正为徐太夫人的事追蹑着‘穷神’洪令咸,匆匆交谈数语,话不投机之后,我立即拂袖而去,继续追蹑洪老贼去了。”

朱振邦道:“自‘金汤堡’匆匆一晤之后,就没再见过公冶子都那贼子么?”

古双城点了点头道:“不错!”

宋天行忽然“哦”了一声道:“哦!对了……”

古双城讶问道:“天行,你在说什么?”

宋天行道:“方才我想到,既然暗算您的那女人明明已废去您七成真力,却为何还要假借您的名义,于昨夜在督署花园中玩上那一手呢?”

古双城道:“这可能是那贱妇已于公冶子都口中知道我已恢复功力,重出江湖,深恐你我联手对付她,所以才想出这阴险的绝招来。”

宋天行点点头道:“不错!方才天行也正是想到这一点。”

古双城幽幽地一叹道:“当我重出江湖时,虽一身功力已高于过去多多,但一经探查到那一双狗男女业已羽毛丰满,蠢蠢欲动的情况,心中那一份难过,那就不用提了。”

宋天行轻轻地叹了一声,未接腔。

古双城又幽幽地接道:“天行,现在有你出面,我总算放下大半的心事了!唉!想不到只因我当年一时的任性,竟造成目前这一场无边的杀劫。”

微顿话锋,注目接问道:“天行,令师闲谈之间,还恨我么?”

宋天行道:“没有,师叔,恩师在天行面前,很少谈及过去的事,天行目前所知道的这些,大半还是由‘太湖紫金庵’了尘师太那儿听来。”

古双城一愣道:“了尘师太?是否即‘神女门’的唯一长老?也就是当年令师为了救她而引起我误会的吕瑶琼?”

宋天行道:“正是。”

古双城默然少顷,脸上肌肉抽搐着,幽幽地一叹:“他们倒好,一个当和尚,一个当尼姑,一袭袈裟,一了百了,只有我,还是浮萍一片,至今连个落脚的地方,也还没有。”

语音略为一顿,神色黯然地,低声漫吟道:“酒冷诗残梦也断,天涯犹有未归人……”

宋天行转叹一声,诚挚地接道:“师叔不必伤感,只等大劫消弭,天行会伺候您……”

古双城凄然一笑地截口道:“谢谢你!天行,有你这一句话,我已经感到很安慰的了!不过,他们两人已给我做了好榜样,到时候,我会知道如何安排我自己的。”

宋天行道:“师叔,已经快天亮了!您安歇一下吧!”

古双城摇了摇头道:“不!我一点也不累,再商量一下今后的行动,我也该走了……”

接着,三个人低声密谈了半个时辰,在晨光熹微中,古双城才匆匆告辞而去。

栖霞山,为金陵近郊的名胜之一,山上有栖霞古寺,附近群峰环抱,林木阴翳,毎届晚秋,满山红叶,灿烂有如晚霞。“停车坐看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两句诗,道尽了此山秋景的状观。栖霞古寺,历史悠久,史实也多,相传为南齐僧绍住宅所建,是一所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刹。僧绍是官门之后,淡于名利,终生不仕,为淡泊明志,乃建寺于此清修,隋唐二代,对此寺均有扩建,宋明二代亦曾大事修葺,所以规模宏伟,列为当时四大丛林之一。

这天,未申之交,古双城以本来面目,安详地踱进了栖霞古寺的山门。因时近傍晚,一般香客和游人都已离去,整个栖霞古寺,显得异常宁静,因此,古双城独个儿进入山门,也就显得特别的惹眼。

古双城刚刚进入山门,坐在门口的一个年轻和尚,不由目光一亮,起身合十为礼道:“施主是进香,还是随喜?”

古双城边走边答道:“都不是。”

那年轻和尚脸色一变,一步一趋地道:“那么,施主是……”一个妇道人家,独个儿跑进寺庙,既非进香,也不是随喜,那是所为何来?年轻和尚说不出口,只好自动打住。

古双城冷然地道:“找人!”

年轻和尚道:“施主要找什么人?”

古双城道:“‘穷神’洪令咸。”

年轻和尚道:“施主,本寺没这个人。”

古双城道:“我说有!”对话之间,两人已走上台阶,即将进入大雄宝殿。

年轻和尚急得面红耳赤,一个箭步,超越古双城前头,回身合十道:“施主请留步。”

古双城停步,冷然地道:“和尚,难道这儿是衙门?”

年轻和尚苦笑道:“施主请原谅,小僧职责所在,不得不……嘻……而且,本寺实在没有什么‘穷神’这个人。”

古双城脸色略霸地道:“那是贵寺方丈的方外朋友,可能你还不知道。”

年轻和尚愣道:“这个……那么,施主请稍待,容小僧到里面去查问一下,如何?”

古双城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大雄宝殿门口闪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僧人,沉声问道:“什么事?”

年轻和尚躬身答道:“师叔,这位女施主,她……她要找一位叫什么‘穷神’的人。”

中年僧人向古双城深深地一瞥之后,向年轻和尚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行下去。”

年轻和尚躬身应是,转身走下台阶而去。

中年僧人向古双城合十一礼,皮笑肉不笑地道:“请教女菩萨上号?”

古双城注目答道:“古双城。”

中年僧人朗声笑道:“哦!原来是名震江湖的古女侠,失敬!失敬!”

顿住话锋,侧身做肃客状道:“古女侠请客房待茶。”

古双城缓步进入大雄宝殿,一面问道:“大和尚,贵寺有没有‘穷神’洪令咸这人?”

中年僧人笑道:“有!有!那是本寺住持师傅的一位方外朋友,只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

古双城冷然地道:“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中年僧人笑了笑道:“这个,还得让小僧通报后才能知道,纵然他老人家已经回来,肯不肯见客,还不一定哩!”

古双城峻声道:“你告诉他,不见也得见!”

中年僧人耸耸肩道:“是!小僧一定将话传到。”说话间,已穿过大雄宝殿,进入偏殿左侧的一间小客房前。

中年僧人伸手肃容道:“女菩萨请在这儿稍待,容小僧进去通报。”

古双城缓步进入客房中,一面漫应道:“请便!”

中年僧人吩咐客房中的小沙弥道:“好好伺候这位女施主!”说完,匆匆向里间走去。

古双城兀自在客房中来回地踱着,对小沙弥献上的香茗,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显然地,她的内心中有着太多的烦闷!摆在茶几上的香茗已快要凉了,可是那通报的中年僧人却一去杏无音讯。

古双城黛眉一蹙,扭头向小沙弥沉声道:“小和尚,帮我去问问看!”

“不必问了!古女侠,洪老人家有请。”随着话声,原先那通报的中年僧人已出现客房门口。

古双城注目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中年僧人道:“在后园舍利塔中。”

提起栖霞古寺中的舍利塔,虽然它高仅五丈有奇,比起杭州的六合塔,相去甚远,但却有一段非常光辉的历史。相传隋文帝与一异尼得舍利子数百颗,乃建塔分藏于天下三十八州郡,此塔即其一,塔分七级,毎层均刻有经言及佛像,栩栩如生。塔北为千佛崖,有佛像窟,多为南齐时代的作品,大者数丈,小者数尺,蔚为壮观,惟经千余年的风露侵蚀,大都已面目全非了。

古双城道:“请带路!”

中年僧人恭声道:“是!请随小僧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回廊,走曲槛,越过一重一重的殿宇,终于进入该寺的后园。

这栖霞古寺的后园,系依山势之倾斜度而建,占地极广,里面花木扶疏,楼台亭榭,一应俱全,不知者,还以为是达官贵人的后花园哩!

古双城游目四扫,方自微微一哂,那中年僧人却抬手一指西北隅的一座灰色巨塔,道:“古女侠,那就是本寺的舍利塔,洪老人家就在塔中最上一层,请自行前往吧!小僧就此告辞!”说完,合十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古双城再度向四周略一打量,举步向舍利塔走去。此时,红日业已西沉,夜幕已逐渐下降。古双城走近舍利塔前,那塔的层底居然静悄悄地不见一人,而且夜幕初临之下,显得昏沉沉,阴森森地,别有一番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但古双城艺高人胆大,尽管眼前是独自闯入龙潭虎穴之中,但她也仅仅是真力暗凝,清嗽一声,神色泰然地举步走了进去。

她,脚刚刚进门,火光一闪,里面已亮起一枝松油火把,火把下一个小沙弥合十躬身道:“古女侠请!”

古双城微微一哂,泰然地进入底层,略一瞻顾,随即沿着青砖砌成的螺旋楼梯逐级上升。她,一面安详地逐级上升,一面留心塔中的一切,但她所经之处,除了每一层中一个松油火把,一个小沙弥,每一个小沙弥都是死板板地说着同样的“古女侠请”之外,并无任何可疑之处。这舍利塔一共是五层,当古双城到达第三层时,已隐约地听到最上一层中的笑语之声。到达第四层时,那笑语之声更加清晰了!而且可以闻到酒肉的香味。古双城不由地双眉紧蹙而趑趄不前了。不是别的,因为她听到了上面那轻微的笑语声中,竟然还夹杂着冶荡已极的女人的媚笑声!这情形,竟发生在这佛门中最神圣的舍利塔中,真是成何体统!

正当她趑趄不前间,顶层梯口响起洪令咸的宏亮语声道:“古仙子,小老儿俗务缠身,未克远迎,请当面恕罪!古仙子请!请!”

古双城昔年曾有“云罗仙子”的雅号,故洪令咸以“仙子”称之。

古双城仰首投注,只见洪令咸满嘴油腻,衣衫不整,不由蹙眉问道:“方便么?”

洪令咸咧嘴笑道:“古仙子,这儿都是你曾经见过的老朋友,有什么不方便的!嘻嘻……虽然是剩酒残肴,但味道蛮不错的,请!请!”

古双城冷然一哂道:“财神爷,古双城可不是来混吃的!”

洪令咸哈哈笑道:“古仙子,谁不知道我洪令咸是有名的‘穷神’!你居然叫我‘财神爷’,那不是骂人么!”

古双城冷哼一声道:“姓洪的,少装糊涂!少说废话!”

洪令咸还是满脸堆笑地道:“是是!古仙子教训得很是!不过,古仙子远来是客,而且既然撞上了,总该让我洪某人略尽地主之谊,也好免得以后有人编排我‘穷神’洪令咸,不懂江湖礼数。”

古双城注目漫应道:“你以为我不敢上来?”

洪令咸道:“哪里哪里!当今江湖上,哪有你‘云罗仙子’不敢去的地方!”

古双城没再答话,泰然地登上了第五层塔。但她目光一扫之下,却禁不住为之脸色一变。原来那顶层上一共是两男两女,男的是“穷神”洪令咸,另一个身材高大,碧目高颧,身着古铜长衫的虬髯老者,竟赫然是一丑,双仙,三妖,四怪等十大高人中三妖之一的“北漠神雕”金大奇。两个女人中,一肥一瘦,但肥瘦都是恰到好处,两人同样的只披着一袭轻纱,峰峦巨壑,隐约可见,同样的春色满面,眼波欲流,妖媚入骨。肥的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貌属中姿,正懒洋洋地独坐一旁,看情形,想必是“穷神”洪令咸的伴儿。瘦的一个,年约花信,皮肤白嫩,面目姣好,更增加了她的魅力,此时正半依半躺地,偎在金大奇的怀中。

古双城方自一声冷笑,金大奇也首先含笑道:“古仙子,多年不见了,你好。”

古双城披唇微晒,没吭气。

洪令咸接道:“古仙子,我说是老朋友,没骗你吧!”

伸手拉过一张椅子,笑接道:“古仙子,请坐!”

古双城一声冷哼道:“真是越老越无耻!”

金大奇干笑着道:“逢场作戏而已,古仙子又何必太认真!”

伸手拍了拍怀中的女人道:“小乖乖,快点坐好,客人看不顺眼哩!”

那妖女娇哼一声道:“管她!”说归说,但她还是坐正了娇躯,不过却向古双城投过异样神情的一瞥,这一瞥,只瞧得古双城心中“咚”地一跳,不由蹙眉暗忖道:“这目光好熟悉啊……”可是她心念电转,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何地见过这么一个女人。

同时,“穷神”洪令咸已自顾自地,坐向那胖妖女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接道:“是啊!饮食男女,连圣人也说这是人之大欲,偶然之间,逢场作戏,又有何不可,更何况你古仙子也是过来人呀……”

古双城截口沉叱道:“住口!”

洪令咸耸耸肩笑道:“是!不说就不说,嗨!古仙子,请坐呀!”

古双城冷道:“姓洪的!今宵有一个‘北漠神雕’给你撑腰,胆子大起来了,是么?”

洪令咸道:“我姓洪的别的长处没有,但胆子却自信决不比任何人的小,所以还用不着朋友撑腰壮胆。”

古双城黛眉一挑道:“说得好!可是,你还记得四天之前,在陈尚书废宅园中所发生的事么?”

洪令咸道:“当然还记得。”

古双城道:“当时,你是如何夹着尾巴滚的!那时候,你的胆子到哪儿去了?”

洪令咸笑道:“古仙子,那可不是怕你啊……”

古双城截口微笑道:“是是!那不是怕,不过是做贼心虚而已!”

微顿话锋,脸色一沉道:“洪令咸,现在你怎么说?”

洪令咸耸耸肩,笑道:“你说哩?”

古双城道:“我说?哼!你乖乖地交出徐太夫人,我可以不究既往!”

洪令威道:“那好说得很!古仙子,先坐下来喝一杯,怎么样?”

古双城冷然地道:“我没工夫跟你穷蘑菇!”

洪令咸笑道:“那最好不过,咱们改天再谈吧!”

伸手拉过身边胖妖女的手掌,摩挲着“嘿嘿”淫笑道:“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宵,我的工夫也宝贵得很!”

一旁的金大奇有气无力地问道:“老洪,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洪令咸笑了笑,道:“没有什么,金兄,那是生意上的一点小误会。”

金大奇漫应道:“我说,老洪,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多年老友,怎好为了生意上的一点小事情闹翻哩!”

目光移注古双城,接道:“古仙子,请赏我金大奇一点老面子,让我做次鲁仲连,可好?”

古双城冷然一哂道:“并非我古双城不肯赏你的面子,金老儿,怕只怕你无能为力!”

金大奇目注洪令咸道:“老洪,事情真有这么辣手么?”

洪令咸淡然一笑道:“说它辣手,委实是辣手,但说它稀松平凡,也并无不当。”

金大奇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试一下的好。”

微顿话锋,转向古双城道:“古仙子,世间没有解不开的结,请先坐下,咱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如何?”

古双城目光在对方两人身上一扫,冷笑一声道:“两位不必再演双簧了!咱们心中各自明白,今宵之事,已无法善了,还是痛快一点,打开天窗说亮话,划下道儿来吧!”

金大奇冷笑一声道:“话是说得豪迈,只是未免把你自己估计得过高了!古双城,咱们两个老儿再不成器,也算列名十大高人之中……”

古双城截口沉叱道:“闭嘴!亮招牌吓不倒人的!”

目光移注洪令咸,峻声河道:“洪令咸,你该算是正主儿,现在,你说一声,如何解决!”

洪令咸一仰脖子,喝干杯中余酒,舐了舐舌头道:“好,真算是快人快语,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我等在这儿,是奉‘一统门’‘花蕊夫人’之命,转达几句话给你。”

古双城脸色一沉道:“我不要听!”

洪令咸漫应道:“古仙子,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听听又何妨?如果你听不顺耳时,再划道也不迟呀!”

金大奇阴笑着接道:“是啊,那时候‘云罗仙子’在栖霞古刹中独斗‘穷神’洪令咸和‘北漠神雕’金大奇的新闻,一定哄动整个江湖……”

古双城冷笑一声道:“金大奇,别以为你们两个名列十大高人之中,就自以为了不起,在我古双城眼中,却没当一回事!”

金大奇笑道:“古双城,冲着你这几句话,待会我得好好地……”

洪令咸沉声截口道:“老金,少说一句,听我说正经的。”

顿住话锋,目注古双城道:“古仙子,‘花蕊夫人’之意,只要你不念旧恨,她愿跟你化敌为友,使你夫妻团聚,并以‘一统门’首席门主之位升予你。”

古双城淡然笑道:“可以,你叫她先来向我磕八个响头,并让我也废去她七成真力!”

洪令咸正容道:“古仙子,洪某人可是一番诚意。”

古双城漫应道:“我古双城说的也并非儿戏之言。”

洪令咸双眉一挑道:“如此说来古仙子是没打算和平的了?”

古双城笑道:“这‘和平’,两字,出于你的口中,可真是稀奇得很!”微微一顿,又披唇冷哂道,“老实告诉你,洪令咸,我古双城不惹事,可是也决不怕事!”

洪令咸哈哈大笑道:“古仙子,你这话就越发令人费解了,试问,谁又惹过你古仙子呢?”

古双城冷笑一声道:“不错,目前你们没直接惹我,可是,撇开过去的事情不谈,你们劫持徐君亮大侠母子之事,又作何解释?”

洪令咸道:“徐君亮母子,与你古仙子,谈不上什么渊源吧!”

古双城道:“怎会谈不上渊源,徐大侠是宋天行的盟兄,而宋天行是我古双城的师侄……”

洪令咸阴阴地一笑道:“这关系太牵强了!”

古双城冷然接道:“古双城没工夫跟你闲磕牙,洪令咸,你痛快地答我一问,对于四天以前交换徐太夫人的诈骗行为,你做何解释,此刻,你如何交代?”

洪令咸淡淡地一笑道:“这个么,我毋须解释,更毋须交代。”

古双城双目中寒芒一闪,峻声道:“洪令咸,你认为我治不了你?”

洪令咸漫应道:“口说不能为凭,须要见过真章才能知道……”

古双城冷笑一声,右掌已徐徐提起,洪令咸双手连摇,话锋一转道:“慢来慢来,古仙子,洪令咸可不愿担当这毁坏古刹名胜的罪名,咱们要打,可到塔下去。”

古双城让开三步,腾出往塔下的通路,冷冷一哼道:“你们先走!”

洪令咸耸耸肩,向金大奇和两个妖女,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诸位,咱们走吧!”四个人懒洋洋地站身来,鱼贯循梯,向塔下走去。

那瘦妖女并边走边唠叨着:“真是扫兴得很……”

金大奇淫笑着接道:“别失望,小乖乖,等打发走这位古仙子之后,有得你补偿的就是。”

在舍利塔北面千佛岩前一片斜坡上,古双城与洪令咸相距丈远对峙着,金大奇与胖瘦两个妖女,则站在五丈之外,指点谈笑,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洪令咸首先阴阴地一笑道:“古仙子,今宵,你似乎站在很不利的地位,因为你落了单……”

古双城披唇微哂道:“这算不了什么,古双城一向就是独来独往,如果你有点胆怯的话,不妨与金大奇联手,或者干脆四个一齐上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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