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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男儿有泪不轻弹

当日,未末时分。

“通臂神魔”朱振邦匆匆进入宋天行房中,躬身道:“监视通讯中心的银卫18号,又截获一密函,请少主过目!”

宋天行看过密函之后,微一沉吟道:“朱前辈,请吩咐裘儿,立刻将三公子与四小姐请到这儿来。”

“通臂神魔”朱振邦躬身道:“老奴遵命。”

说着,转身退出。

袋烟工夫之后,云中鹄和云中凤联袂到达,接着,三个人在密室中,低声商谈着,足有顿饭工夫,宋天行才声调一扬道:“好!事情就这么决定,四小姐请立刻禀知花夫人,就说咱们上灯起程。”

云中凤会意地,嫣然一笑道:“好的,我记下了。”

说着,与云中凤,云中鹤相偕离去。

盏茶工夫之后,“金汤堡”内各部门,都看到了宋天行亲笔所书的紧急传阅手令,那手令的内容是:“本人陪同四小姐率虎儿、裘儿,兼程赶往‘金陵’处理要务,堡务暂由三公子代理,希望全体同仁,共礼时限,各守岗位,勿懈勿怠,是所至盼!

宋天行x年x月x日”

这一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堡每一个角落,而引起暗中的猜测和困扰。

宋天行和云中凤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而必须连夜赶往“金陵”去处理呢?

而且,将他最得力的助手虎儿、裘儿二人也一并带走,当此“金汤堡”内奸未清,人心不定之际,万一有什么事故发生,云三公子一个人如何能应付?

尽管他留下了一个功方高于虎儿、裘儿二人多多的“朱老头”,而且“朱老头”今天在“四海厅”中的神奇表现,在这短短的半天之中,不但轰动了全堡,也的确在全堡中下各阶层中定了他崇高与神秘的地位,可是他再强煞也只是一个人啊!

不过,同时又有人在暗中高兴,尽管他们心中也有着上述的疑问,但这情形,毕竟是对他们有利呀!

当宋天行的手令重回“听涛轩”时,“朱老头”却持着另一封密令,到达通讯中心,他慎重地向通讯中心的司事,沉声交代道:“这是宋先生发往‘金陵’方面的密令,宋先生曾特别交代,着由老夫监督,选特种信鸽,立刻寄发!”

当夜幕笼罩大地,“金汤堡”中亮亮如星似地上灯火时,一阵劲疾的马蹄声,划破沉寂的夜空,紧接着,八骑健马,冲出“金汤堡”的大门,绝尘而去。

这八骑健马上的人儿是那些人呢?那就是宋天行,云中凤,云中凤的侍婢霞儿,虎儿,裘儿,和三名银衫卫队的卫士。

在外弛内张的情况下,“金汤堡”度过了平静的三天。

这三天中,铁老仍未回堡,去“金陵”公干的宋天行和云中凤等人,也没回来,而且,这两批人马都没有一丝儿消息送回,真是:好闷人的气氛!

这是第三天的黄昏时分。

在距“金汤堡”约五里之遥,怪湖悬岩下的一艘巨型渔舟中,有七个渔人装束的人,正围坐在船艟中密谈着。

为首一人,方面大耳,三绺长须,面色红润,目闪寒芒,年岁约在六旬开外,那就是“一统门”的首席副门主盖世雄。

其次是白旗令主宇文敖,刚离去不到三天的总坛护法淳于坤,屠士贵,和另两位总坛护“黑白双煞”尉迟均,帅维臣。

最后一人,骇然竟是“金汤堡”堡主“万里飞虹”云铁城那位娇滴滴的如夫人花弄影。

会议也许早已进行了一段时间,此时,只见那位首席副门主盖世雄,手拈长须沉思着道:“根据目前的情况,倒的确是一个下手的最好时机,只是‘金陵’方面,本门并无任何行动,宋天行这小子连夜赶赴‘金陵’,三天未见一丝动静,却不能不令人怀疑。”

花弄影媚笑地道:“副座,据弟子所知,三天前由督署来的那位西门杰,行迹大可研究,可能宋天行是已经发觉他的什么线索,而连夜追踪前去,也不无可能。”

盖世雄轻轻“唔”了一声,宇文敖接道:“根据属下所获‘金陵’方面的密报,宋天行等人,确已到达‘金陵’,惟自进入铁记钱庄之后,却未见有任何行动,也没见到他们走出大门一步。”

盖世雄目注花弄影道:“影丫头,你不曾觉得宋天行的金陵之行,大有可疑么?”

花弄影道:“是的!弟子曾经怀疑过,但三天来的事实证明却不容否认。”

盖世雄道:“你是否认为宋天行曾经对你动过疑念?”

花弄影道:“有此可能,不过,弟子自信没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中。”

盖世雄莫测高深地一笑道:“还有,云铁城那老儿的行踪,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花弄影心中一震,垂首低声道:“是的,将近十天没见到他了!”

其实,宋天行于早些天截获“一统门”发往“金汤堡”内奸的密函时,曾仿照原笔迹,加注“云铁城已被本门秘密劫持”等字,于是才有前些天花弄影偕同假云中雁向宋天行逼宫的一事,当时,如不是她自己主张慎重,还几乎与宋天行翻了脸。

可是,片刻之前,当盖世雄尚未到达,她与总坛中其他人员闲谈时,却无意中发现根本没有那回事。

她,明知上了敌人的当,却是哑子吃黄连,只能苦在心里。

于是,当盖世雄向她询问铁老的行踪时,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推说不知道了。

盖世雄冷笑一声道:“连一个床头人都守不住,丫头你是越来越有出息啦!”

花弄影身躯一颤,愧恐地道:“弟子该死!请副座开恩。”

盖世雄一声冷哼:“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此间事了之后,听候你师傅发落吧!”

在师傅面前,她是亦徒亦妾的双重身分,天大的事,也抵不上她一双媚眼,一声嗲呼,盖世雄这一说明听候她的师傅发落,这不就是等于一切免究了么!

花弄影在悬心顿放之下,不由媚然一笑道:“谢谢副座成全!”

盖世雄眉锋一蹩,目光移注淳于坤道:“淳于护法,你说那宋天行的独眼老仆,功力高深莫测,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呢?”

淳于坤尴尬地一笑道:“副座,那独眼老头的功力,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属下可不敢乱说,不过凭属下三天前所亲身体验的情况估计,纵然属下与屠护法二人联手,恐怕也走不满五十招。”

盖世雄微微一怔道:“有这等事?……淳于护法曾经看出他的来历么?”

淳于坤摇摇头道:“属下很惭愧!竟一点也瞧不出来。”

盖世雄转向花弄影道:“影丫头,那独眼老头,现在还在堡中?”

花弄影道:“是的,几乎与云中鹤寸步不离。”

盖世雄浓眉一挑,一声冷哼,花弄影却接着道:“副座,还有那宋天行带来的银衣卫队,也十分扎手。”

盖世雄道:“丫头你见过他们的武功?”

花弄影道:“弟子虽没见过他们的武功,但据判断,单打独斗,恐怕都不在弟子之下。”

盖世雄冷冷一笑道:“仅凭臆测,岂能断定!真是庸人自扰!”

冷厉的目光,环扫一匝,沉声道:“凭目前咱们这一份实力,奴果连小小的‘金汤堡’也收拾不了,则‘一统门’还谈什么一统武林,独霸天下!”

话锋略顿,毅然地接道:“所以,本座不管宋天行‘金陵’之行是真是假,决定今晚发动总攻!”

宇文敖正容道:“副座,属下拙见,如果门主并不限定时间的话,还是从长计议,稍等一两天的好。”

盖世雄沉声道:“为什么?”

宇文敖道:“宋天行那位独眼老仆,属下曾经见过一面,如果属下猜想不错,那老头极可能是当年‘万劫魔宫’中,威震江湖的四大天魔之一的‘通臂神魔’朱振邦。”

宇文敖明明知道“通臂神魔”朱振邦的来历,方才当盖世雄与淳于坤对答猜疑时,却静坐一旁,闷声不响,此刻总算开口了,却又是什么“如果猜想不错”,什么“极可能是”之类的不负责任的话,此人究竟是何居心呢?

花弄影恍然地接道:“对了!宋天行的老仆叫朱老头,自然是姓朱,看来恐怕就是那……”

盖世雄目放异彩,兴奋地截口道:“什么‘看来恐怕’的!那老头儿准是‘通臂神魔’朱振邦无疑了!正好,老夫首先就斗斗他!”

微顿话锋,目注宇文敖道:“宇文令主,本座意志已决,请勿再多言。”

宇文敖恭谨地道:“属下遵命!”

盖世雄沉思着道:“人员都准备好了么?”

宇文敖道:“报告副座,包括‘黄旗令主’麾下借调人员和原先埋伏‘金汤堡’内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盖世雄道了一声“好”,转向花弄影道:“影丫头先行回去,将堡中的人员先行调配好,本座与宇文令主,及各位护法妥加计划之后,也立即起程!”

花弄影躬身应是,起身向盖世雄福了一福道:“弟子告辞!”

说着,姗姗地离去。

盖世雄沉声道:“影丫头记好:二更正准备发动,以红色旗花为信……”

时间约莫是一更二点。

整个“金汤堡”,沉浸在一片无比宁静之中,它,是那么安详,那么美好,美好得令人有如置身梦境,浑然忘去世间一切的苦难和丑恶!

可是,谁能想到,在这无限美好的外衣掩护之下,却有多少的恶罪,正在暗中进行着哩!

夜色迷濛中,有四男一女匆匆进入“听涛轩”中,那是“铁老”的如夫人花弄影,和“金汤堡”的四位四星护法于公直,古南山,汤振,唐威等五人。

宋天行对“听涛轩”,本有特别禁令,任何人非经传禀,不准擅入。

但眼前这五位,却是情况特殊,花弄影是堡主的如夫人,而且又是住在“听涛轩”的范围之内。

至于四位四星护法,论地位,并不低于宋天行,只是宋天行独邀铁老宠信,手中多了一支能号令全堡的“金龙令”而已!

所以,这五个人可以大摇大摆地,迳闯“听涛轩”,而负责门口的银衫卫土,也并不拦阻,只是扬声向里面转报道:“花夫人同四位四星护法驾到!”

花弄影回首怒叱道:“谁教你大呼小叫的!”

银衫卫士肃容答道:“属下职责所在,不敢疏忽!”

花弄影冷哼一声,迳自当先向里面走去,四位四星护法,鱼贯相随。

威猛豪迈的云中鹤,早已率领“朱老头”在客厅门口肃立恭迎。

一行人进入客厅落座之后,云中鹤一面命“朱老头”奉茶,一面含笑问道:“花姨同四位护法夤夜莅临,是有什么重要事故么?”

花弄影冷肃地答道:“不错!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

微顿话锋,脸色更冷地接道:“三公子知道你父亲,和二哥的下落么?”

云中鹤似乎一怔道:“不知道啊!”

花弄影冷笑一声:“身为人子,连自己父兄的生死下落,也不知过问,你这位‘莽三爷’也未免莽得太过分啦!”

云中鹤愕然地道:“这……”

花弄影冷笑连连地接道:“我的莽三爷,你不觉得咱们新任的宋总管,太有可疑了么?”

云中鹤挣得满面通红,却是张口结舌,讷讷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是:粗人也有细察的时候,瞧这位“莽三爷”目前的表演,不是十分逼真么!

花弄影接道:“想想看:这位宋总管到任才二十多天,你父亲与二哥,都相继失踪,如今,他自己又带着你妹妹,神秘地外出不归,这些,你能说是偶发的事故?”

云中鹤右拳在左掌心一擂,环目暴张,威态慑人地大声道:“对啊,我是多么糊涂!”

花弄影樱唇一披,浅浅地笑道:“莽三爷,你再睁开眼睛仔细瞧瞧,今日的‘金汤堡’究竟是谁家的天下?”

云中鹤似乎心中狂震,促声道:“花姨,你……你看咱们目前该……该怎么办才好呢?”

花弄影答非所问地,漫声应道:“三公子,宋总管临走时,是否已将‘金龙令’交给你了?”

云中鹤点了点头。花弄影长吁一声,淡淡地道:“那么,把‘金龙令’交给花姨吧!”

云中鹤一愣道:“为什么?”

花弄影道:“你莽三爷年纪轻,阅历浅,不识人心的险诈,方才我已经同四位金星护法,商讨过了,在你父亲没回堡之前,堡务暂时由我主持,比较好。”

云中鹤道:“可是,花姨你不会武功啊!”

花弄影淡笑道:“运筹帷幄,发号施令的人,并不一定需要武功,何况还有四位大护法辅佐,这不就行了么!”

云中鹤脸色一沉,环目中威棱毕射地,在四位四星护法的面上轮流扫视着,寒声问道:“四位大护法,方才果然是如此计议的么?”

唐威首先正容答道:“不错!”

云中鹤沉声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汤振接着冷哼一声道:“有花夫人做主,恐怕由不得你!”

云中鹤拍案怒叱道:“汤振,你想造反?”

“嘘”地一声,“金汤堡”外升起一支火箭,在夜空中爆出灿烂夺目的飞雨流星。

汤振仰首笑道:“云中鹤,你的作威作福的时代,已经过去啦!”

云中鹤峻声道:“汤振,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汤振一扬双眉,震声道:“不错,老夫敢说敢当!”

云中鹤环目暴张,如炬目光,威严地在四位四星护法脸上一扫,沉声问道:“四位想必都是有志一同的了?”

汤振与唐威两人回答的是“嘿嘿”冷笑,但是于公直与古南山二人却同声道:“不……三公子……”

花弄影芳容一寒,怒声截口道:“你们两个不想活了?”

同时,于公直与古南山二人耳中听到一丝细如蚊蚋的语声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于、古两位护法慎防暗算,火速退后一丈!”

于公直、古南山二人心头狂震,脸色遽变中,互相投过会心的一瞥,微一点首,同时闪身飞纵……

唐威,汤振二人各扬右掌,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留下命来!”

话声中,两线黑光如影随形地,分取于公直与古南山二人背后的“灵台”重穴。

暗器先出手,然后发话,而且,偷袭的行动,几乎就在于、古二人身形闪动之同时。

此情此景,尽管于、古二人功力高,身法快,却难与暗器的劲疾相比,眼看那一线黑光即将射中于、古二人的背部,而事实上于、古二人欲避无从,危机一发于瞬间。

站在云中鹤身边的“朱老头”,倏扬冷叱:“鼠辈胆敢暗箭伤人!”

冷叱声中,双手屈指轻弹,两缕指风,电疾地射出,“叮咚”两声,那即将射中于公直,古南山二人背心的两枚丧门钉,竟生生地被击落八尺之外。

于公直,古南山二人刚刚立定身形,惊魂未定,怒向胆边生之际,“金汤堡”中,业已人声鼎沸,呐喊厮杀之声,响彻云霄。

云中鹤浓眉双挑,环目中精芒毕射地,凝视着花弄影,怒声叱问道:“花弄影,家父待你不薄,因何却勾结……”

花弄影“格格”地娇笑,截口道:“是呀!就是因为待我不薄,我才不得不礼尚往来,投桃报李呀!”

微顿话锋,俏脸一寒,媚目中充满无限杀机地,向唐威、汤振二人沉声叱道:“还不将那两个口不应心的老鬼先行宰了!”

唐威、汤振二人应声飞扑,唐威直取于公直,汤振却直扑古南山。

古南山,于公直二人满腔怒火待发之际,敌人送上门来,自是求之不得,但因客厅地方太小,不便施展手脚,乃双双纵向厅外,口中并怒叱道:“吃里扒外的叛贼,有种的跟老夫来……”

四条人影,电疾地射向厅外,紧接着,传过来一阵“砰嘭”与劲叱喝骂之声。

云中鹤目注花弄影,意味深长地一“哦”,道:“我明白了!你才是‘一统门’中,潜伏本堡的内奸首脑。”

花弄影冷如冰地道:“不错!只可惜你明白得太迟啦!”

缓缓解下腰间红绫带,樱唇一披地接道:“云中鹤,你还不亮出你的独脚金人来!”

原来这位“莽三爷”天生神力,使的兵刃是一个用赤金与风磨铜混铸,重达八十斤的独脚金人。

云中鹤冷哼一声,沉声喝道:“来人,取兵刃来!”

就当云中鹤喝声出口之际……

花弄影一声娇笑,猛地娇躯一个倒纵,向厅外疾射而去,口中并媚笑连连地道:“来!乖儿子,花姨在门外等你……”

这个一向深藏不露,以不谙武功,隐身“金汤堡”达十年之久的花弄影,此刻所表现的轻功,竟是一流中的佼佼者,而所使兵刃,又是一条长而软的红绫带,如此,使用此种软兵刃,除了要有特殊的手法和身法相配合之外,还必须有精深的内力做基础,仅仅凭这一点,这妖女的一身功力,已可想见了!

而且,这妖女城府之深,也令人叫绝,尽管此刻整个“金汤堡”已被一片杀声所淹没,显然地,“一统门”方面已占了上风,但她却因心中忌惮云中鹤身边的“朱老头”,竟不愿以身涉险而乘机开溜。

“通臂神魔”朱振邦一声冷哼:“妖妇,你还想走么?”

冷哼声中,身形如电,随尾疾追……

花弄影心胆俱寒中,尽展轻功,纵出大厅,飞越正在龙虎斗中的四大四星护法战圈上空,向一座小型假山旁降落。

“通臂神魔”朱振邦身形似附骨之蛆,口中冷笑连连,也自跟踪降落,并已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

花弄影亡魂俱冒中,不禁发出一声绝望的尖锐惊呼:“哇……”

就当此间不容发的瞬间……

一条高大人影,挟着震天狂笑,似匹练横空,如行空天马,快速无比的一闪而来。

人未到,罡风如潮,劲叱震耳:“匹夫接掌!”

“通臂神魔”朱振邦心凛于来敌功力之超绝,顾不得再抓那妖女,匆促中,双臂齐扬,以八成真力,双方就凌空之势硬拼了一掌。

“嘭!”

霹雳巨震声中,双方各自凌空一个跟头,倒纵丈外。

同一瞬间,花弄影虽然幸脱“通臂神魔”朱振邦那要命的一抓,但她喘息未定,眼前银虹一闪,一个银衫剑士已横剑将她截住,冷笑一声:“花夫人,识相一点吧!”

花弄影披唇冷嗤一声:“狂徒!闪开!”

一个冷峻的语声接道:“妖妇,你还想走么?”

话到人到,云中鹤手执独脚金人,凛若天神地,凌空降落,向那银衫剑士道:“这儿没你的事,快去那边帮助于、古两位护法去……”

“通臂神魔”朱振邦独目中精芒电射,凝注对面那一长发的红面老者,方自冷然一笑,但对方却抢先哈哈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半甲子小别,咱们今宵又碰头了,朱老哥,还认识我这魔宫故人么?”

“通臂神魔”朱振邦披唇冷笑道:“过去万劫魔宫中四灵护法之首的‘九爪金龙’盖世雄岂有不认识之理!”

过去“万劫魔宫”中的“四灵护法”与“四大天魔”,同为“万劫魔宫”镇慑武林的八大顶尖高手,其名号虽不如“四大天魔”之响亮,但一身功力,却并不比“四大天魔”稍逊。

这位现任“一统门”首席副门主的盖世雄,因其左手小指被一位隐名奇侠削去,只剩下九个指头,所以有“九爪金龙”的雅号。

“九爪金龙”盖世雄狂笑接道:“好说!好说!‘四灵护法’哪有‘四大天魔’名号来得响亮!”

语声微顿,笑道:“朱老哥这一身无敌神功,比以前更是精进多了,可喜可贺!”

“通臂神魔”朱振邦微微笑道:“阁下已荣任‘一统门’的首席副门主,这才是可喜可贺!”

“九爪金龙”盖世雄道:“朱老哥如有意屈就,这首席副门主一职,盖世雄当自动让贤,并在门主面前全力推荐,不知朱老哥尊意如何?”

“通臂神魔”朱振邦独目中精芒一闪,怒叱道:“盖世雄,别打哈哈了,老夫问你,今宵你是否此行之首?”

“不错!”

“好!老夫擒贼先擒王……”

话出招随,飞身一闪而至。

“九爪金龙”盖世雄冷喝一声:“来得好……”

弹身飞迎,双方又凌空硬拼了一掌。

这一掌,双方都用上九真力,“嘭”然巨震声中,各被震退八尺,依然是轩轾难分。

但见两条人影乍分倏合,立即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拳脚兼施,舍死亡生地斗在一起。

这两位顶尖高手的恶斗,不但招式奇诡而快速绝伦,而且威力所及,周围五丈之内的花木砂石,都随着罡风劲气激射飞溅,真是形势好不吓人!

不过,这两人的功力,相差有限,要想分出胜负,恐非短时间内所能办到……

另一边,于公直、古南山对汤振、唐威之战,因另一位银衫剑士之加入,唐威业已重伤倒卧一旁,汤振见同伴重伤,心头一怔间,于公直大奋神威,一掌将汤振震飞丈外,倒地不起。

云中鹤与花弄影二人,一个使的是重兵器独脚金人,势沉劲猛,凛若天神,一个却使的是轻飘飘的红绫软带,翻若惊鸿,巧如飞燕,但云中鹤的一身功力,本就稍逊于花弄影,偏偏兵器上又遇上柔能克刚的克星,因此云中鹤空自暴跳如雷,却始终扳不回劣势,而且大有每况愈下之概……

除现场的恶斗之外,整个“金汤堡”,到处都是杀声震天,火光耀目,而且有几处地方烈焰冲霄,照耀得全堡明如白昼……

混战中,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金汤堡’全体弟兄注意,宋天行狼子野心,居心叵测……劫持堡主和四小姐……行踪诡秘……现在已由花夫人兼摄堡主职位……”

花弄影得理不饶人,手中的红绫软带,幻起一片如灵蛇飞舞的圈圈,虚实莫测地将云中鹤困住,一面却娇笑连连地道:“乖儿子,听到了么,花姨已是本堡主人了哩……”

云中鹤暴喝一声:“妖妇住口!”

刚好此时于公直,古南山,与一位银衫剑士,于重创汤振、唐威二人之后,一齐向这边飞扑而来,对花弄影采取合围之势。

云中鹤心中一宽,接着沉声道:“银卫六号留此,于、古两位护法,速去外面支援!”

于公直,古南山二人应声飞纵而去。

因银卫六号加入战圈,不但云中鹤压力顿减,而且情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片刻之前还在神气活现的花弄影,此刻却是左右支绌,不敢吭气了。

“九爪金龙”盖世雄怒哼一声道:“影丫头,还不去外面收拾残局,在这儿恋战个屁……”

话没说完,却被“通臂神魔”朱振邦一记劈空掌,震得连退三步。

“通臂神魔”朱振邦振声笑道:“盖世雄,还是先当心你自己吧!”

“九爪金龙”盖世雄怒哼一声:“朱振邦,今日之战,你我两人之中,准得有一个趴下才行!”

“通臂神魔”朱振邦笑道:“这趴下的人,准是你盖世雄……”

这两人,不但拳脚上奇招互出,而且嘴皮上也互相不肯吃一点亏。

此时的花弄影,在云中鹤与银卫六号的夹攻之下,不但无法突围,连自保恐怕也捱不过三五招了。

此情此景,不但当事人的花弄影芳心焦灼无比,连一旁的“九爪金龙”盖世雄,也不由地心中不安而发生一声刺耳厉啸。

“通臂神魔”朱振邦笑道:“盖世雄,少费点心吧,你带来的那一批魔子魔孙,一个个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力量来救这妖……”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人影电闪,劲风如潮,眼花缭乱中,但见一只荧白如玉的手掌,迎着那道白影,凌空一抓一甩,同时清叱震耳:“宇文敖,给我滚回去!”

说来也真怪,那边白影竟比来时还要劲疾地,倒射而去,“叭”地一声,跌落三丈之外。

也许是出手之人手下留情,或者是宇文敖的功力确有过人之处,一跌三丈,竟似不曾受伤地,立即弹身而起,一闪而逝。

就当宇文敖被震飞三丈之外的同时,花弄影的娇躯,也被那只怪手凌空抓起,甩向疾奔而来的一条纤巧人影,同时,还传出一声惊呼,一声沉喝:“四小姐,请接住!”

话声未落,人影已似匹练横空,如浮光掠影,一闪之下,已没了影儿。

此情此景,只看得一旁的“九爪金龙”盖世雄,心底生寒,冷汗涔涔而出。

“通臂神魔”朱振邦振声狂笑道:“阁下,清楚了么?”

“九爪金龙”盖世雄色厉内荏地,喝问道:“朱振邦,刚才那人是谁?”

“通臂神魔”朱振邦道:“你以为是谁呢?”

“九爪金龙”盖世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通臂神魔”朱振邦笑道:“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我!”

“九爪金龙”盖世雄怒哼一声,奋力攻出一掌,将“通臂神魔”朱振邦迫退一步,紧接着腾身而起……

“通臂神魔”朱振邦豪笑声中,身形弹射而起,却是后发先至,截在“九爪金龙”盖世雄的前而,双掌齐扬,一道刚猛无匹的罡风兜头罩下,一面披唇冷笑道:“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彼此都没尽兴,何不多玩一会儿!”

“九爪金龙”盖世雄被迫硬接了一掌,罡风激荡中,依然各被震退五步。

“九爪金龙”盖世雄双目圆睁,怒声叱道:“朱振邦,你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这老魔头尽管口中这么硬,其实他对“通臂神魔”朱振邦方才那后发先至的绝世身法,却不由不怀疑对方尚有绝招未经施展,而暗中心底生寒。

“通臂神魔”朱振邦笑道:“岂敢,朱某人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方才阁下那抽冷子一走的行动,却怪不得朱某人不向坏的地方去想……”

“九爪金龙”盖世雄截口怒叱道:“姓朱的住口!哼!你以为宋天行那小子能吓住老夫!”

“通臂神魔”朱振邦道:“既然不怕,咱们再战三百回合如何?”

“九爪金龙”盖世雄冷哼一声:“再战三千回合,老夫也不在乎……”

话落招随,两人又龙争虎斗地斗在一起。

不过这回双方都使的是慢动作,一招一式都含蓄着足能开碑裂石的内家真力,“嘭嘭”之声,震耳欲聋,大有石破天惊之概……

神机堂前:淳于坤、屠士贵分战虎儿、裘儿二小,两小武功虽高,惟以内力不济,无法与有一甲子修为的两老魔作持久战,故已呈不支状态……

“黑白双煞”尉迟均,帅维臣二人,各自迎战两个银衫剑士,虽未尽全力,仍是锐不可当,那两个银衫剑士,也正在节节败退中……

白旗令主宇文敖独战于公直,古南山二人,已呈胶着状态,但有心人仍可看出,宇文敖似乎并未出全力,否则,于、古二人早已败阵了!

几处火头,已被扑灭,但各处的混战仍在进行着,双方互相有伤亡。

尤其“金汤堡”方面,虽发觉有绝顶高手在暗中巡回支援,但堡主,总管,三公子,四小姐等首脑人却迄未露面,而“一统门”方面,那扰乱人心的喊话,却收到了预期的攻心效果,以至暗中人心惶惶,大有莫知所从之概……

至于“一统门”方面,因几个首脑人物的久战无功,同时,他们那位首席副门主也行踪不明,所以,他们的心情,也不见得比“金汤堡”方面的人轻松……

就当此混战方激,双方人心浮动面不安之际……

在“神机堂”前绕场一匝,闷哼连连声中,“黑白双煞”尉迟均,帅维臣,宇文敖,淳于坤,屠士贵等敌方首脑人员,个个被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地退出各自的战圈之外。

这几个人惊魂未定,那一道快速绝伦的人影,已似星飞泻地,朝钟楼方向一闪而逝。

适时,那一座高达七层,俯瞰“金汤堡”全堡的钟楼之上,每一层的窗口上都亮出两盏光芒夺目的气死风灯,同时钟声大作:“当!当!当!……”

嘹亮而悠扬,一直响过九声才停止。

紧接着,钟楼上最高层的窗口,在明亮的灯光下,出现一老一少两个人来。

老的身材魁伟,面如满月,双目奕奕有神,配上那垂胸白髯,更显得不怒自威,此人正是“金汤堡”堡主“万里飞虹”云铁城。

少的身材适中,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唇若涂朱,衬托那袭随风飘拂的整洁蓝衫,越发显得神态飘逸,倜傥不群,那正是“金汤堡”新任总管宋天行。

当钟楼上灯亮钟鸣之同时,全堡各处的打斗,除了“通臂神魔”朱振邦与“九爪金龙”盖世雄这一对儿,仍在狠拼之外,其除均已自动停止,无论敌我双方都引颈仰望钟楼,以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期待着那不可知的发展。片刻之前,那杀声震天,金铁交鸣,响彻夜空的场面,剎那之间,变成寂静无比。

不!也还有一种声音并未停止,并且还在加重中。

那就是“通臂神魔”朱振邦与“九爪金龙”盖世雄两人所发出的“嘭嘭”对掌声,沉浊的喘息声,脚步声,怒吼声……

等到“金汤堡”堡主“万里飞虹”云铁城和宋天行二人并肩出现钟楼顶层时,“金汤堡”方面的群豪,情不自禁地陡然爆出春雷也似的一阵欢呼!

“堡主万岁……”

“宋先生万岁……”

“金汤堡万岁……”

“万岁……”

“万岁……”

欢声雷动,响彻云霄,有些人甚至兴奋得忘记了大敌当前,连手中兵刃也抛向了天空。

至于“一统门”方面的人,在这刹那之间,几乎一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情景,这场面,直使平常豪迈绝伦的“万里飞虹”云铁城,感动得脸上肌肉连连抽搐,虎目中泪光溜转,却是嘴唇微张,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紧握着宋天行的健腕,用力摇撼着,摇撼着……

良久,良久,才断断续续地道:“老弟……请……请代老朽向……向他们说几句话吧!”

宋天行微微颔首,右臂凌空一挥,那一片欢呼之声立即静止下去。

然后,凝注内家真力,清嗽一声,朗声说道:“本堡弟兄们!兄弟奉堡主之命,向诸位略进数言!现在,大敌未退,危机未消,敬请诸位稍戢激动之情,各自坚守岗位,以免为敌所乘,而功亏一篑!”

声调虽不高,但语声铿锵,全场无论敌我双方,莫不感到就如同在自己的耳边所说出的一样。

宋天行微顿话锋,声调略扬地向“通臂神魔”朱振邦和“九爪金龙”盖世雄二人激战之处凝声道:“两位一时瑜亮,再打下去也不易分出胜负,不如暂停一下,大家谈谈如何?”

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全场群豪,除了感到他的中气充足之外,并无异感,但听在“九爪金龙”盖世雄的耳中,却一字字有如焦雷,震得他耳膜欲裂,心头狂跳不已,而不得不虚晃一招,纵退三丈之外,脸色忽青忽白地,呆立不语。

因宋天行这几句话,是以佛门“狮子吼”神功,兼以择人专注功力发出,所以旁人听来并无异感,而身受者就不同了。

其实,宋天行尚抱有不为已甚之心情,否则,如果功加三分,则“九爪金龙”盖世雄就没目前这么轻松啦!

“通臂神魔”朱振邦笑道:“老朋友,咱少主有请,现在先去谈谈,谈不拢时,再决胜负如何?”其实,宋天行口中的那“一时瑜亮”和“通臂神魔”朱振邦的所谓“再决胜负”之语,都不过是因心中有顾忌,而不得不如此说,事实上胜负早就分明了。

试观此刻的“通臂神魔”朱振邦,一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之状,而“九爪金龙”盖世雄却是额际珠汗涔涔,胸部犹自起伏不已,双方身手之高下,不就很明显了么!

“九爪金龙”盖世雄暗中略一端详周围形势,不由心中凛骇不已,但表面上却仍然镇静地,冷哼一声道:“悉听尊便!”

“通臂神魔”朱振邦淡然一笑道:“阁下这一份镇静功夫,我朱振邦不得不甘拜下风?”

这话是捧还是讽?老奸巨猜的“九爪金龙”盖世雄,岂有听不出之理!

但就当他老脸一寒,即待反唇相讥之际:

云中凤翩若惊鸿地,由“听涛轩”一闪而出,迳向钟楼方向全速奔驰。

刹时之间,怒叱震耳,人影翻飞,沿途拦截的“金汤堡”中高手,包括虎儿、裘儿在内,莫不被那黑衣人震得纷纷倒纵而退。

眼看云中凤的娇躯,即将被那黑衣人撞上之际:

陡地……

钟楼上劲叱震耳,一道蓝影,如陨星飞泻,似长虹经天,快速无比的疾扑而下,而且,后发先至,大有抢在黑衣人前面将云中凤接过来之势。

但那黑衣人一身功力高得出奇,而且又占了先下手为强的地利之便,但他眼看宋天行以绝世轻功,由钟楼上俯冲而下,即将抓住云中凤的瞬间,竟突然扬手一招,将距他犹有丈许远的云中凤,凌空摄了过去。

在事出意外,措手不及的情况之下,宋天行竟以毫厘之差,未能及时将云中凤救过来,不由气得他俊脸铁青,剑眉双剔,目射威棱地注视对方,沉声叱道:“看阁下这一份身手,该算是绝世高人,奈何行动却如此卑鄙无耻!”

站在宋天行对面的是一个身材颀长,而蒙黑纱的黑衣人,只见他那纱巾圆洞中,精芒一闪,仰首狂笑道:“娃儿,‘绝世高人’与‘卑鄙无耻’这八个字都未免言过其实,老夫敬谢不敏,原璧奉还!”

这时,“一统门”方面的人,哄爆出一阵欢呼,黑衣蒙面人挥了挥手,才将声浪压下去。

宋天行冷然地道:“以偷袭手段,劫持妇人女子,难道还算得上正大光明!”

黑衣蒙面人笑道:“此之谓兵不厌诈,娃儿,老夫一着之失,满盘皆输,乃不得不一时从权,劫持此女娃儿,向你交换个人。”

宋天行一怔道:“交换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道:“云堡主如夫人花弄影。”

此时,“万里飞虹”云铁城已到宋天行身边,立即接过话锋道:“可以!同时云某人还得正告阁下一声,对于花弄影,纵然阁下不以小女做为要挟,也不论花弄影如何对不起我云某人,我云某人本没有难为她的意思。”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云堡主胸襟如海,不愧是白道中的豪侠人物!”

云铁城对对方讥讽之言,佯作未觉地道:“不过在交换之前,云某人还得向花弄影问几句话。”

黑衣蒙面人道:“可以!”

目光移注宋天行道:“娃儿,你就是清虚上人的高足宋天行么?”

宋天行冷然地道:“不错!”

黑衣蒙面人自语似地道:“唔!名师出高徒,看来的确是有点道理!”

微微一顿,接道:“娃儿,你对云堡主的承诺,有无意见?”

宋天行披唇冷哼道:“云堡主为一堡之主,堡主的承诺,我这做属下的还能有异议么?这种话也真亏你阁下能问得出口!”

黑衣蒙面人哑然失笑道:“对!对!娃儿这嘴皮子也不含糊!唔!冲着领袖南七省武林的云堡主和清虚上人衣钵传人的金诺,老夫也落得漂亮一点,人质先还给你!哟!接着!”

此人也真够促狭,已被他点住昏穴的云中凤的娇躯,他不抛向云铁城,却迳行向宋天行面前抛来。

在这大庭广众之前,宋天行要伸手接住吧,男女有别,双方的颜面,都不好看,不接吧,云中凤的娇躯势必落到地面上去,这实在是一个令人于匆促之间视为头痛的难题!

可是,这问题,难不倒宋天行!

只见他剑眉一挑,一声冷哼,右手单掌迎着云中凤的娇躯虚空一托,云中凤娇躯,竟在距宋天行手掌一尺距离时,略为一顿,接着一个侧转,很自然地滑落地面,安详站住,接着一低头,钻进“铁老”怀中。

这情形,不但一如有人用手扶持,而且,云中凤的昏穴,竟也在宋天行单掌凌虚一托之间,给解开了。

这奇特的功力与手法,旁观群雄的惊诧不用说,即连那妄自尊大的黑衣人,也似乎颇感意外地,愣了一愣。

云铁城向宋天行投过感激的—瞥,扶着爱女的香肩,向那黑衣蒙面人道:“阁下,老朽暂时告退……”

黑衣蒙面人挥手截口道:“好!请吧!希望别教老夫等得太久……”

当那黑衣蒙面人与宋天行对话之间,“通臂神魔”朱振邦向“九爪金龙”盖世雄笑道:“阁下,看情形是你的老板来了吧?”

“九爪金龙”盖世雄冷冷地道:“不错!”

“咱们还要不要打?”

“老夫随时奉陪!”

说着,已大踏步向钟楼方向走去……

这时,宋天行将虎儿、裘儿二小,招近身边,关切地低声问道:“方才没伤着么?”

虎儿、裘儿同声答道:“没有!”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娃儿,你别将老夫看得太扁了,凭老夫的身分地位,岂是轻易向后生晚辈出手之人!”

宋天行微微一哂道:“失敬!失敬!照阁下所言,宋天行真是太过唐突高人啦!”

黑衣蒙面人似乎涵养功夫甚佳,对宋天行冷嘲热讽,不但不生气,反而笑问道:“娃儿,你为什么不问问老夫是谁?”

宋天行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此时,“九爪金龙”盖世雄已走拢过来,向黑衣蒙面人躬身一礼道:“属下无能,致使……”

黑衣蒙面人摆手截口道:“副门主,这不是你的错,请暂时退立一旁。”

微顿话锋,向宋天行笑道:“娃儿,现在你是更应该知道老夫是什么人的了,是么?”

宋天行淡然一笑道:“不!不是现在才知道,当方才你的部下们向你欢呼时,我就知道你是谁的了!”

黑衣蒙面人沉思着道:“能猜出老夫的身分不算稀奇,如果说你能知道老夫的真实来历,老夫实在不敢相信!”

宋天行剑眉一轩,道:“要区区给你当众揭穿么?”

黑衣蒙面人道:“老夫行事,向来敢做敢当,出手既无不可告人之事,你纵然当众揭穿,又有何不可!”

宋天行披唇冷笑道:“好一个生平无可告人之事!那么,你蒙着面孔,所为何来?”

黑衣蒙面人仰首狂笑道:“在老夫面前施激将术,你找错对象啦!娃娃,纵然老夫揭下面纱,凭你的年纪,也未必能认识老夫!”

宋天行淡然一笑道:“看来非得叫出你的真名实姓,阁下才能相信了?”

“不错!”

宋天行轩眉朗声道:“听好!现在是‘一统门’的门主,过去是家师手下的漏网游魂,‘雪峰山香雪海’少主‘花花公子’公冶子都,对么?”

宋天行这充满肯定的语气与惊人的揭发,不但“金汤堡”群豪发出一片惊呼之声,即连“一统门”方面的人,也都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因为“香雪海”与“万劫魔宫”,二十年前,同为武林中两大邪恶势力,也同是被“宇内双仙”的清虚上人与长春真人所联手瓦解。

“香雪海”的势力,虽不若“万劫魔宫”的庞大,但其淫,凶,狠,毒,比起“万劫魔宫”来,却决不稍逊。

如今,想不到这两个无恶不作的残余势力,又死灰复燃,并且狼狈为奸地,结合在一起,而“花花公子”公冶子都竟沐猴而冠,登上了这两大残余恶势力的首领宝座,俨然以一派之尊的身分,企图独霸武林。

这消息,又怎能不教人惊呼出声!

至于“一统门”方面的人,除了极少数高级人员外,大都不知道他们这位神秘门主的真正来历,如今骤闻之下,自然也免不了惊呼出声啦!

公冶子都(黑衣蒙面人)也似大感意外地,骤然退立一步道:“娃娃,你知道的真不少!”

宋天行笑道:“阁下不服气?”

公冶子都冷哼一声,宋天行却震声接道:“公冶子都,如今假面具既已揭穿,何不取下面纱,让本堡同仁和贵属们共同瞻仰下你那美如子都,俊赛宋玉的绝世风标!”

公冶子都轻轻喝了声“好”,随着这一声“好”,一阵青烟过处,他那蒙面暗纱,竟无火自焚,剎那之间,没了影儿!

呈现在群豪面前的,是一张外表看去约莫三十五六年纪,修眉朗目,面色白里透红的面孔,衬托上那三绺长须,显得英姿飒爽,卓尔不凡!

尽管与宋天行比起来,在风度与气质上不可同日而语,但以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仍能保持目前这一副姿容,则其年轻时的足能颠倒所有荡妇淫娃,已不难想见!不!即以目前情况而论,仍具有足以使大姑娘们见了面红心跳的魔力哩!

这老魔头反常的绝世风标,镇了全场,反而使群豪们对他方才那以本身三昧真火,轻描淡写地,焚毁蒙面纱巾所表现的罕奇功力一节,忽略过去。

就当群豪们瞠目结舌,莫知所云之际……

公冶子都冷然地打破沉寂道:“娃娃,老夫名号,也是你所能呼叫的么!”

宋天行笑道:“一个人一名号,不是给人家呼叫,难道是给人家看的?”

公冶子都冷哼一声:“娃娃,枉你是名门高足,连个尊卑长幼,敬老敬贤之礼都不懂!”

宋天行笑道:“阁下老则老矣,贤却未必啊!”

公冶子都不怒反笑道:“不错!老夫应该有自知之明,在你们这些自谓为名门正派的人士之前,难当贤者之称,不过,你既知老夫的来历,当然也该知道老夫是你师姑的什么人!那么你这对老夫呼名唤姓的举措,又作何解释?”

这下子,宋天行可傻眼了!那么,就让他多傻眼一会儿,且先表一表铁老那一边的情况吧!

这是“听涛轩”的密室之中。

“万里飞虹”云铁城与爱女云中凤并坐右首圆椅上,对面坐着的却是他的宠妾花弄影。

这三个人各有不同的表情!

“万里飞虹”云铁城神色冷漠中,有着深深的哀伤,与淡淡惆怅。

云中凤则蛾眉紧锁,目蕴泪珠,暗咬银牙,紧绷俏脸,完全是一副悲愤不胜之状。

至于花弄影,则其所表现的悲愤之状,似乎更胜于云中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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