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很高,高得都摩擦顶云,占地也很广,一眼望不见边际。
山上的林木很茂密,郁郁苍苍,满眼青翠,把整座山全遮住了,要想在这座山上找个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要是有人在树梢上,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现在就有一个人在树梢上行走,咋看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人来,因为他快得像一缕轻烟。
这缕轻烟原起自山下,从林木的上头随着风往山上飘,很快,一转眼工夫已然升到半山,到了半山之后往下一沉就没入浓密的林木中不见了。
拨开浓密的枝叶往下看,会发现树林里站着个人,一个英挺俊美的黑衣客,是“小孟尝”梅剑秋。
梅剑秋站在树林里,树林外头一块山壁上,有一条宽可容两个人并肩进出的裂缝,这条裂缝长约三四米,从裂缝这一边往那一边看,只能看见一小片寸草不生的碎石地,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凝神静听,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梅剑秋在树林里站了一下,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他闪身便要往那条裂缝扑,突然他两眼之中闪过两道寒芒,身躯上腾拔起,很快地隐入树顶浓密枝叶中。
转眼工夫之后,一个身材魁伟高大的黑衣蒙面人从树林深处飞掠而出,从梅剑秋身下带着一阵劲风掠过,飞快地投入那条山壁缝中。
梅剑秋早就听见身后来人了,要不然他不会突然间把前扑改为上腾隐身树顶,可是当他入目那从他身下飞掠而过的黑衣蒙面人时,他不由为之一怔。
他只觉这黑衣蒙面人的高大身材看来相当眼熟,一时间可又想不起那是谁来。
既然想不起,他也就没多想,收收心,定定神刚要往下跳,这时又一阵愈速的衣袂飘风声,由刚才那黑衣蒙面人出现处传了过来,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梅剑秋凝目往那个方向看去。
他看见了,一前六后七个人从林深处飞掠而至。一个身材纤小的蒙面黑衣女子,带着六名长发披散的黑袍怪人,赫然竟是那位真“残缺门”主,跟她那残缺六使。
她怎么也到这儿?
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梅剑秋这里心念转动,那位残缺门主跟她的残缺六侠已到了树下,也不知为什么,见了这位残缺门主,梅剑秋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感受。
只见那蒙面黑衣人儿皓腕一抬,拦住身后的残缺六侠,停身在树下,正在梅剑秋脚下。
突听一名长发披散的黑袍怪人道:“门主,那人从那条裂缝里进去了。”
蒙面黑衣人儿道:“我知道,我看见了,只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所在?”
那长发披散黑袍怪人道:“也许是他们的巢穴所在。”
蒙面黑衣人儿冷一声道:“那是最好不过,我终于找着他们,留下两个在这儿准备接应,其他的跟我进去。”
话落,闪身她要往缝口里扑。
梅剑秋不能再躲下去了,忙道:“姑娘,慢着!”
人随话动,他纵身往下跳去,他人落地,一只玉手带着凌厉劲风当胸拍到。他一怔闪身,那只玉手擦胸拍过,他忙道:“姑娘,是我,梅剑秋。”
蒙面黑衣人儿一声惊呼不动了,老半天才说了话,话声里带着无限激动,无限喜悦道:“三少,是您……”
梅剑秋含笑抱拳道:“姑娘别来无恙?”
那幅面黑纱后,两道清澈奇光闪动,直欲透纱而出:“三少怎么会在这儿,吓了我一跳。”
梅剑秋道:“我来了半天了,本打算进去的,刚听见身后有人来,才躲了上去,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姑娘。”
蒙面黑衣人儿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三少,多少日子不见了,三少好么?”
梅剑秋道:“谢谢姑娘,托姑娘的福,姑娘也好?”
蒙面黑衣人儿道:“我……还好,我找三少找了好些日子了。”
梅剑秋目光一凝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么?”
蒙面黑衣人儿微一摇头道:“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找三少问问,这些日子以来有没有什么发现。”
梅剑秋“哦”了一声道:“发现倒不能说没有,不过算不得什么大发现……”
他把别后的情形自头到尾概略说一遍。
静静听毕,蒙面黑衣人儿道:“这一阵子真难为三少了东奔西跑,冒险犯难……”
梅剑秋笑笑说道:“这也没什么,江湖人哪个不是这样。”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跟一般江湖人不一样,大可待在家里享福。”
梅剑秋微一摇头道:“老实说我还真过不惯那种日子,以前也是这样,一天到晚老往外跑,在家里就待不住,再说,赵大人这么一位好官有难,我也不能坐视。”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就是这样让人敬佩。”
梅剑秋道:“姑娘夸奖了,在这段日子里,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蒙面黑衣人儿摇摇头道:“惭愧得很,也许是因为我不方便在城里人多的地方露面,所以东奔西跑这么些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发现,直到一个时辰之前,才无意中发现了刚才那个黑衣蒙面人,我本来想擒下他的,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擒住他不一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不如暗中跟着他也许能有大收获。幸好我临时改了主意,不然怕就碰不见三少了。”
梅剑秋沉默了一下道:“这个地方是不是他们的巢穴我不敢说,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囚禁着一个人,要是能把这个人从囚禁中放出来,他们内部马上就会起乱,很快就能瓦解他们。”
蒙面黑衣人儿“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这个人是谁?”
梅剑秋摇头说道:“还不大清楚,不过很明显的这人在他们之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是怎么知道这儿囚禁着这么一个人物?”
梅剑秋道:“刚才我不跟姑娘提过一位怡红姑娘么,就是她告诉我的。”
蒙面黑衣人儿道:“原来就是那位……这位姑娘可伶,更可敬。”
梅剑秋脸上掠过一片阴云,点了点头道:“的确,她的确是位让人同情而又让人敬佩的奇女子。”
蒙面黑衣人儿缓缓低下头去,可是立即她又拾起头来问道:“怡红姑娘没告诉三少,被他们囚禁在这儿的这个人是谁么?”
梅剑秋摇摇头道:“没有。”
蒙面黑衣人儿脸往林外转了一下道:“三少对里头的情形清楚么?”
梅剑秋摇头说道:“不清楚,怡红始娘只告诉我这儿有这么一个地方,他们把这个地方叫‘无忧谷’。我原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对了地方,直到刚才那黑衣蒙面人从这儿进去,我才敢确定。”
蒙面黑衣人儿道:“以常情论,这一带的戒备恐怕相当森严。”
梅剑秋道:“事实上咱们已经到了他们门口,他们还茫然无觉,这个地方相当隐密,他们之中也极少人知道,我看恐怕就是因为这个,使得他们疏于防范,没有什么戒备。”
蒙面黑衣人儿道:“但愿如此,这样咱们就好救人了,不知道附近是不是还有他们的巢穴,要是有的话,万一咱们不能很快的救出那个人,只怕会惊动别处。”
梅剑秋点了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沉吟了一下,拾眼往上看了看,只是那块裂缝的山壁奇陡奇高,一直伸到了峰顶,他道:“咱们可以居高临下,从高处往下看看,只是这块山壁不容易攀登。”
蒙面黑衣人儿跟着往上看了看之后道:“我有办法上去,三少请在这儿等我……”
梅剑秋忙道:“别忙,还是让我试试吧。”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还跟我客气,我有‘冷电飞霜’,上去并不难。”
梅剑秋道:“倒不是我跟姑娘客气,而是……这样吧,我跟姑娘一起上去,说不定他们在上头有桩卡,多一个人彼此都可以有个照应。”
他是个男人家,不能让人家一个姑娘家爬上爬下的去涉险,再说人家也是一门之主,身份跟一般人不同。
蒙面黑衣人儿迟疑了一下,接着她点了点头:“也好,三少先用我这‘冷电飞霜’。”
说着,她伸手就要递,她那白皙如玉的掌心里,托着一团银丝,谁知道那团银丝就是杀人的利器,错非梅剑秋领教过,他也不会知道。
他没有接,微一摇头道:“谢谢姑娘,我先试试,万一我上不去,再借姑娘‘冷电飞霜’不迟。”
话落,腾身,他先跃上了那参天的古木树梢,然后从树梢上提气再腾身,直往那高与峰齐的奇陡山壁扑去。
山壁的半腰,离地约摸有十来丈,离树梢也有五六丈处,有一棵横伸的奇松,难就难在这一段,离地十来丈这一段,这一段之间石面平滑,连根草都没有,毫无可资攀缘之处,谁能一窜十多丈抓住这棵横伸的奇松!
就算从树梢上腾身,最少距离到五六丈,武林之中能窜五六丈的人也不多。
梅剑秋一口真气上窜五丈四五,真气已尽,眼看就要往下落,他双臂猛地一抖,一个身躯倏又升高数丈,他伸手抓住了一根树枝,腿一曲,身子一翻,便翻上了那棵奇松。
蒙面黑衣人儿松了一口气。脱口说了一声:“好俊的轻功,难怪当今第一!”
只见梅剑秋居高临下冲她招了招手。
她收心定神,提了一口气也掠上树梢,她上去比梅剑秋容易,在别人眼里可也够难的。
她在树梢上扬手,那根银丝闪电飞出,一头灵蛇似的缠在那棵奇松的一根树枝上,然后她抓着这一头树枝离起,拉着那根银丝升了上去,转快得像一片随风上飘的云。
她上了那棵奇松,收了“冷电飞霜”,直起身,风吹黑发,衣袂飘飘,尽管看不见她的脸,那美姿也动人。
梅剑秋看得不禁一呆,旋即由衷地说道:“姑娘心思灵巧,令人钦佩。”
她抬皓腕微理云鬓,道:“三少的绝世功力才让人敬服。”
闪漾在面纱后的那双清澈目光,这当儿透过了那片轻纱,紧紧地投注在梅剑秋的脸上。
梅剑秋只觉得这两道目光象电流一样,刹时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心里很快地浮现起一丝异样感受。
他有点不安,也为之心荡,忙拾眼上望道:“咱们上去吧,留神他们的桩卡。”
从这儿再往上去就容易了,横伸的松枝不少,顶上的树叶更是浓密,两个人攀着一棵棵的树穿了上去,很快地到了顶上。
顶上树多,枝叶也够密,可是能立足的地方却少得可怜,锥形的一块地,再多一个人还真没地方站,两个人得肩碰肩。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儿,突然间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而且谁也没往下看。
就在这当儿,枝叶摇晃,一阵冷风吹来,蒙面黑衣人的面纱随风扬起一角。
蒙面黑衣人儿忙抬手去按,她这只手原是抓在一根树枝上的,这一松手,身躯不免一晃。
梅剑秋很自然的反应,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段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皓腕。
蒙面黑衣人儿身躯不晃了,可是她的皓腕任梅剑秋抓着并没有动,她面对着梅剑秋,梅剑秋凝望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对立着,谁也没动一动。
可是梅剑秋觉察得出,她那只皓腕泛起了轻颤,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神也泛起了轻颤。
良久,良久,蒙面黑衣人儿突然开了口,话声居然冷冷的:“谢谢三少。”
梅剑秋一震,忙松了手,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有一种错愕,他不明白蒙面黑衣人儿的话声,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冷,从片刻前久别重逢起,一直到刚才他没有伸手以前止这段时间的情形看,她绝不该突然之间有这种变化。
他这里错愕,蒙面黑衣人儿那里已转脸下望,只听她说道:“三少,怪了,下面怎么看不见什么。”
话声这时已收了冷意,但却是出奇的平静。
梅剑秋忙定神往下望去,他看得一怔。
下面是一片谷地,呈圆形,径不过十来丈,四周都是奇陡如削的峭壁,跟个桶似的,满地的砂石,看不见一个人影。
随后蒙面黑衣人儿开口道:“会不会咱们脚下这块石壁有个洞,他们都在洞里。”
居高临下看,三面山壁上没有洞,甚至连个坑都没有,脚下这块山壁由于看不见下面,是不是有洞就不得而知了。
梅剑秋道:“也许,说不定只好进去看看,费了半天劲,没想到一无所获。”
蒙面黑衣人儿道:“也许是老天爷作弄人。”
梅剑秋倏然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笑得有多不自在:“咱们下去吧。”
蒙面黑衣人儿没再说话,转身先下去了。
梅剑秋跟在她身后要往下去的时候,他忽然一停,想起了他自己刚才那句话,也想起了蒙面黑衣人儿刚才那句话。
“费了半天劲,没想到一无所获。”
他自问言者无心,也丝毫没有别的意思。
“也许是老天爷作弄人。”
她是不是听者有意,话意双关,弦外有音。
他不敢肯定。
也许她跟他一样的言者无意,丝毫没有别的意思,他那句话只是一种巧合。
就在他这一愣神工夫,蒙面黑衣人儿已经下去了,他定了定神,忙跟了下去。
到了谷地入口前那片树林里,他抬眼看蒙面黑衣人儿,蒙面黑衣人儿却道:“三少,我想起来了,刚才咱们在上头并没有看见这个谷地别有出入口,既然别无出入口,刚才那黑衣蒙面人绝不会插翅飞上天去,照这么看这谷地里一定有洞穴。”
她居然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梅剑秋心里又泛起了异样的感受,这异样感受比以前那几次异样感受大不相同,他觉得心里不舒服,胸口闷得慌,他吁了一口气道:“姑娘说的是,咱们现在就进去看看吧,容我先走带路了。”
他没等蒙面黑衣人儿说话,转身往那条裂缝走去。
蒙面黑衣人儿那看面轻纱及一袭黑衣,突然间无风自动,她头微微低了一下,旋又抬起来跨步跟了上去。
梅剑秋心里不舒服,想想刚才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他知道蒙面黑衣人儿就跟在他身后,可是他一句话没说,也没回头看一下。
走完了裂缝,进入了谷地再看,眼前这片谷地跟刚才在壁顶往下看时景象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是右边山壁下有一堆干枯的树枝,相当大的一堆。
只听蒙面黑衣人儿在身后说道:“三少,那堆枯枝后面会不会有个洞穴?”
梅剑秋淡然说道:“可能,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飞身掠了过去。
他听得清清楚楚,身后跟着响起了衣袂飘风声。
到了山壁下,梅剑秋伸手拨开了那堆枯枝,果然,枯枝后山壁上有个半人高的洞穴,看上去相当深,蒙面黑衣人儿在他身后低语说道:“刚才那黑衣蒙面人怕就是从这儿进洞了。”
梅剑秋凝神听了听,洞里静悄俏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他道:“怡红姑娘并没有告诉我,这个谷地里还有个洞穴。”
蒙面黑衣人儿道:“那么以您看……”
梅剑秋虽然不想说话,可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他道:“怡红姑娘虽然没告诉我这个谷地里还有个洞穴,事实上这个谷地里根本不可能藏人,这个洞穴是唯一的可疑处,只有进去看看了。”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说的是,那么我让六使前头开道。”
梅剑秋道:“事有本末先后,还是让我先进去吧。”
二话没说,他矮身钻了进去。
蒙面黑衣人儿也矮身钻进洞去。
洞口只有半人高,可是进洞丈余之后,洞势就渐渐高起,进洞三五丈后,洞的高度就有一人多高了,可是这时候洞里的光线已渐渐暗了,越往深处越黑。
不知道洞有多深,也不知道这个洞通往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洞里有没有什么险恶的埋伏,所以梅剑秋进洞没多深,便取出了他那把玉骨描金扇,脚下也放得很轻。
他这把玉骨描金扇跟一般玉骨描金扇不同,寒玉扇骨,生丝浸药百日的扇面,扇面柔,但坚韧异常,普通的兵刃休想动它分毫,所以与其说它是一把扇子,不如说它是梅剑秋随身携带的一种兵刃。
这个洞相当深,走了五十多丈还没有到头,但是这当儿已看见前面有一线微弱的灯光,同时也听见一阵淙淙的流水声传了过来。
梅剑秋听得微微一怔,以他的判断,前面只见火光,不见天光,应该是在深邃的山腹之中,山腹之中何来清水,难不成山腹内的响泉。
心里想着,脚下未停,灯火越来越亮,流水声也越来越清晰,而且现在也可以清楚地看见了前面近十丈处,洞势有一个大弯曲,灯光跟流水声都是从那边传来的。
梅剑秋脚上移向了右边洞壁,他人贴着洞壁往前挨去,除了流水声外,他没听见什么声息,可是他不能不小心。
转弯处终于到了,梅剑秋身子紧贴洞壁缓缓探头过去,他终于看见了,也怔住了,旋即他一步跨了过去。
洞底就在眼前,可是眼前横着一条看上去相当深的水流。
这条水流是从右边一个洞里流出来,然后流进左边一个洞里。
两边的洞很低,离水面只有尺余高,但宽却有五六尺,对面跟着右边两处石壁上,挂着两盏风灯,脚前不远处地下还有根尺余高臂粗的木桩,就这些,不见人影。
梅剑秋皱了皱眉。
只听身后传来蒙面黑衣人儿的诧异话声:“三少这是……怎么不见人。”
梅剑秋没说话,沉思了一阵之后他才道:“不知道我的推测对不对,刚才进来的那个黑衣蒙面人经由眼前这条水流到别处去了,他是坐船去的,只是他是往上流去了还是往下流去了,我就不敢说了。”
蒙面黑衣人儿讶然说道:他是坐船经由这条水流……”
梅剑秋抬手一指那木桩道:“姑娘请看,那是系船用的,上头还有绳勒的痕印。”
蒙面黑衣人儿转脸望了过去,果然不错,木桩上的确有绳勒的痕迹,绳勒处都光滑了。
梅剑秋接着说道:“这个地方有这么一个系绳桩,除了系船之外,令人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用处。咱们现在没看见船,自然是让刚才那人乘走了,而且,眼前的情形很明显,他们要使用这条水流来去,总不能每回都泅水弄得一身湿淋淋的,事实上咱们脚下一带也干干的,毫无水迹……”
蒙面黑衣人儿叹道:“三少好心智,也心细如发,实在令人钦佩。”
梅剑秋淡然说道:“姑娘夸奖了,我这只是推测,并不敢断言适才那黑衣蒙面人一定是从这儿走了,也许这儿只是在很久以前被别人用过……”
“不。”蒙面黑衣人儿道:“咱们刚才在外头看过了,除了这个洞跟咱们进来那处山壁裂缝外,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出,那蒙面黑衣人一定是进了这个洞了,他既然是一定进了这个洞,也就一定是经由眼前这条水流走了。”
梅剑秋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洞里别有洞天,只不知道它是在上游还是在下游,他们找的这个地方真好,看样子水流不浅,不适水性的人就是能找到这儿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蒙面黑衣人儿道:“真的,没想到这座山里会有这么一个洞,这么一条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真难为了他们,三少,你说怎么办?”
梅剑秋道:“除非罢手,要不然就只有下水。”
蒙面黑衣人儿道:“喂……您通水性么?”
梅剑秋道:“我从小就常上天池逮鱼。”
蒙面黑衣人儿“哦”地一声道:“那您的水性一定很好。”
梅剑秋道:“不敢说好,只是眼前这条水还难不倒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下水两边试着找那别有的洞天去,姑娘几位或者折回去,或者在这儿等我……”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一个人去怎么行。”
梅剑秋道:“姑娘有更好的办法么?”
蒙面黑衣人儿道:“这个……”
梅剑秋淡然一笑道:“他们在这儿囚禁着一个人,只要能救出他来,就能使他们土崩瓦解。这个险值得冒,我这就下去,去留任凭姑娘了。”
他把玉骨描金扇往腰里一插,就要下水。
蒙面黑衣人儿忙伸手一拦道:“三少,难道真没别的办法了么?”
梅剑秋道:“有,在这儿枯坐等船,这里唯一的一条船是让刚才那人坐走了,等他们再有人出去,一会儿坐船到这来,到那时候咱们可以擒住他用的那条船,只是我可不敢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蒙面黑衣人儿道:“那你为什么不等……”
“姑娘。”梅剑秋道:“赵大人跟我几位长辈在他们手里多呆一天便增加一分危险,我找不到线索便罢;既然找到线索,岂敢耽误?”
蒙面黑衣人儿把手缓缓收了回来,“三少既然这么说,我不敢再拦,三少请吧,我在这儿等三少,直到三少救了那个人出来。”
梅剑秋目光一凝,道:“姑娘……”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还记得我从前跟你说的话么?”
梅剑秋一时想不起她指的是什么,可又不便问,正感作难之际,蒙面黑衣人儿接着说道:“三少可记得我母亲当年是为了什么被我外婆召回去的。”
梅剑秋心头猛然一震,刹时全明白了,他只觉全身热血往上一涌,当即肃然说道:“姑娘,是梅剑秋的不是,告辞。”
他一抱拳就要下水。
突然,一阵哗哗的水声从左边洞口里传了过来。
蒙面黑衣人儿忙道:“三少,忙听,是不是……”
梅剑秋一打手势,八个人飞快地退离水边拐弯处。
哗哗水声越来越清楚,这时候已可以听出来了,那是划水声。
果然,一会儿工夫之后,划水声已出了洞,砰然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碰在了水边石头上,而且这边洞壁上也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蒙面黑衣人儿紧挨在梅剑秋身边,这时候她低低说道:“天可怜我,这下我可以跟三少一起去了。”
说话间人影晃动,一个黑衣蒙面人转了过来。
梅剑秋出手如风,一指点了过去。
那黑衣蒙面人连哼也没哼一声,应指倒了下去。
蒙面黑衣人儿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人。”
她伸手扯下了蒙面黑衣人遮在头上的黑布罩。
梅剑秋目光一直,脱口叫道:“六叔。”
可不?这黑衣蒙面人赫然竟是高家的老六高天长。
蒙面黑衣人儿听得一怔,道:“三少,他是……”
梅剑秋定了定神道:“高家车行的高六爷。”
蒙面黑衣人儿叫道:“高家车行的高六爷,他怎么会……”
梅剑秋伸手拍活了高天长的穴道。
高天长一震而醒,梅剑秋伸手去扶他,他身子往后挪,自己站了起来,拾手往脸上一摸,脸色大变,翻手忽地一掌拍向梅剑秋。
梅剑秋一怔,连忙侧身避过叫道:“六叔,是我,您怎么……”
高天长一句话没说,趁梅剑秋这一躲闪,他转身便往来路扑了回去。
梅剑秋怔住了,一时没动。
只听蒙面黑衣人儿喝道:“拦住他!”
两名长发披散的黑袍人闻声出手,各拾手一掌把高天长逼了回来,高天长怒喝一声转过身来又扑向蒙面黑衣人儿。
蒙面黑衣人儿手腕轻抬,五指一挥,高天长马上不动了。
蒙面黑衣人儿这一招快捷灵妙,一下制住了高天长三处穴道,只听她道:“三少,高六爷恐怕不认识您了。”
梅剑秋一双锐利目光落在高天长脸上,凝视了一阵之后,他道:“姑娘说高六爷的灵智已经被什么蒙蔽了。”
蒙面黑衣人儿道:“恐怕是,要不然他绝不会对三少出手。”
梅剑秋抬右手扣住了高天长的“肩井”要穴,左手一挥解开高天长适才被蒙面黑衣人儿制住的三处穴道。
高天长穴道一解,脸色又变,怒哼一声要挣扎。
梅剑秋五指微一用力,高天长立即半身酸麻,动弹不得,梅剑秋道:“阁下怎么称呼?”
高天长道:“不知道。”
梅剑秋道:“阁下可是姓高?”
高天长道:“我姓高?谁说我姓高?”
梅剑秋道:“阁下可认得我?”
高天长道:“不认识,我为什么认识你?”
梅剑秋看得清楚,高天长说话间目光呆滞无神,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心知高天长确实是被什么蒙蔽了灵智。他没再说话,五指一松,右手落了下来,一指又闭住了高天长的穴道。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高六爷是不是……”
梅剑秋点了点头,道:“可能是药物,只不知道是什么药物……”
顿了顿道:“他们这一手是够毒的,劫去了高行主兄弟,然后以药物蒙蔽他几位的灵智,逼使他几位为他们所用,高家兄弟勾结匪类劫掳朝廷京官,便成铁证。幸亏姑娘掀去了高六爷的布罩,要不然还不知道。”
蒙面黑衣人儿道:“幸亏三少没以重手法击毙眼前这位蒙面黑衣人。”
梅剑秋机灵一颤:“姑娘说的是,好险啊,刚才进洞来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我曾觉得他看来眼熟,现在我想起来,他是高大爷,也就是高家车行的行主高天长。他们把高行主几兄弟派在这儿守卫,这是相当狠毒的一招,稍时顺水而下觅得那囚人处后,还请姑娘留情分,别下杀手。”
蒙面黑衣人儿道:“这还用三少交代?只是我们要救人恐伯要很费一番手脚。”
梅剑秋点了点头道:“姑娘意思我懂,现在的情势跟刚才不同了,我想麻烦姑娘几位留在这儿代我照顾高六爷……”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是怕我们伤在高行主几位手下?”
梅剑秋微一点头道:“事实如此,我不能让他几位伤了姑娘几位,也不能让姑娘几位净挨打不还手,再说把高六爷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蒙面黑衣人儿道:“那么这样好不?我让他们六个留在这儿照顾高六爷,我跟三少一块儿找那囚人的地方去。”
梅剑秋道:“里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情形,我一点也不知道,姑娘何必一定跟我去?”
蒙面黑衣人儿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要一块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办事,三少尽管放心,高行主几位伤不了我的。”
蒙面黑衣人儿执意要去,梅剑秋只好点了头。
蒙面黑衣人儿当即转望六名长发披散的黑袍怪人道:“这地方可能是唯一的出路,关系相当重大,你六个在这儿要小心守护,绝不可让他们夺去此处,或者是截断了这条路。”
“残缺六侠”一躬身,齐声说道:“门主放心,属下等省得。”
蒙面黑衣人儿转过脸来道:“三少,咱们走吧。”
梅剑秋没说话,快步行去。
拐过弯来到那条水流前,只见那个系绳桩儿靠着一艘小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它是只独木舟,硬是一段木头中间挖了个洞,一个人坐宽点儿,两个人坐挤点,旁边还横着两块窄窄的木板,那木板充做桨。
梅剑秋先让蒙面黑衣人儿上“船”,然后他解开绳子也上了“船”,两个人坐得的确挤,面对面挨得好近。
适才高天长是逆水而上,现在他们该顺水而下,用不着桨,可是两个人得把腰弯得低低的,因为洞矮,会碰头。
两个人坐着都嫌挤,弯下腰去总不能头顶头,两个人只得错开了弯下腰去,这一来等于脸贴脸。
一阵阵兰麝幽香直往梅剑秋鼻子里钻,而梅剑秋这当儿却心如古井,毫不扬波。
他听得见蒙面黑衣人儿的心跳声,很清晰,蒙面黑衣人儿一颗心跳得好厉害,只听她低低说道:“三少,这能不能算是人生旅程中的一段,要是的话我可以说是不虚此生了。”
水流不算快,独木舟缓缓顺水下飘。
洞里漆黑一片,谁也看不见谁。
梅剑秋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贵门为什么订了这么一条情戒?”
蒙面黑衣人儿道:“不通情理是不是?”
梅剑秋道:“我不敢这么说,我以为贵门中当初订下这条情戒的人,应该有他的道理。”
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恐怕不知道,残缺门的历代门主都是女的。”
梅剑秋道:“这跟残缺门订这条情戒有关系么?”
蒙面黑衣人儿道:“残缺门是我外婆创立的,在她没有创立残缺门以前,她有个须眉知己,两个人之间的情爱很好,可是当我外婆有了身孕之后,那个男的变了心,另外有了人,我外婆怨愤之下找到他把他杀了,而后创立了残缺门,可巧这时候生了我娘,于是我外婆就订了情戒,不让她闺女儿对任何男人发生情愫,我外婆原是一番好意,她老人家认为世上男子没有一个好人,唯恐我娘再走她的路……”
梅剑秋道:“老人有这么一个悲痛的身世,我不敢说她的做法不对,不过老人家的想法过于偏激了些!”
蒙面黑衣人儿道:“我娘当初并不这样想,她老人家受我外婆的影响,那么当年接掌残缺门后,也恨透了世上的男人,可是以后她老人家终于触犯了情戒,背叛了我外婆。”
梅剑秋道:“世上在有人的当初便有了这种东西,这是造物的神奇,也是造物对这世界的恩惠,要是没有情这种东西,令人不敢想象这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不能违背的,也是任何人任何力量无法阻拦的。”
蒙面黑衣人儿道:“我受我娘转变后的影响,我并不像我娘当初那样,我娘没有教我痛恨男人,只教我如何去选择终身伴侣。可是,我却不愿再像我娘那样一生悲惨,因为残缺门存在一天,它的门规就存在一天,一旦我触犯了情戒,我也一样的会被召回去,我也一样地会受到门规的惩罚。我倒不是怕,我只是不愿害别人,不愿为这世间留下一段悲而残缺的情。”
梅剑秋道:“姑娘有一副悲天悯人菩萨心肠,可是我要问问,姑娘这趟出来除了为洗刷残缺门的冤屈之外,还为了什么了?”
蒙面黑衣人儿道:“找寻我那生身之父啊!”
梅剑秋道:“要是姑娘能找到令尊,姑娘打算怎么办?”
蒙面黑衣人儿道:“自然是让他跟我娘团聚。”
梅剑秋道:“令尊跟令堂一旦团聚,那还能算是悲惨而残缺的“情”么。”
蒙面黑衣人儿一时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一线光亮从前面传了过来,蒙面黑衣人儿道:“三少,到出口了。”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躲避梅剑秋的话还是怎么。
梅剑秋也没再说下去,道:“我看见了,出口处不知道有没有凶险,姑娘请小心。”
那光亮越来越强,梅剑秋稍扬头往前看了看,也看见了洞口了,而且他发现那光亮不是灯光,而是天光。
心念转动间,独木舟已飘抵洞口,梅剑秋抬手抵住了洞顶,他这一抵,独木舟立即停住了,他道:“姑娘别动,让我先看看外头的情形。”
他身躯尽量前探往外望去,他看见了,他只看见这条水流出洞便成了条小溪,不怎么宽,两岸是两片绿油油草地,流出二三十丈后拐向了右,往右去被洞口挡着就看不见了,离洞口丈处岸边,栽着一根木桩,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一眼便看出那是系船用的。
正对着洞口前方五十多丈处,是一块石壁,光秃禿的石壁,由于洞口太低,梅剑秋一时不敢太往外探身,所以也看不出它有多高。
他看了一阵,但却没看见他想看见的。
他听了一阵,却也没听见什么。
他缓缓转身道:“看不见什么,只有出去,姑娘小心。”
说完了话,他收回抵在洞口的手,独木舟随水漂了出去,一转眼工夫之后便出了洞口。
出了洞,视野也辽阔了,梅剑秋看得一怔。
眼前是个谷地,桶一般的谷地,四周都是插天的峭壁,连一条缝儿都没有,只看见的出入口只有这个水流的洞口一处。
往右弯曲的小溪,流进一个径长五六丈的水潭里,水声哗哗,却不见溢出来,想必潭下另有洞口。
往右看绿油油的草地一直延伸到石壁下,什么也没有,往左看,草地只有丈余,以外便是一片砂石地,砂石地延伸到石壁下,石壁下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高有丈余,宽也有丈余,可以看见里头,但看不深,可以看见的这一段,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个谷地里也是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除了哗哗的水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只听蒙面黑衣人儿低低说道:“这才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没想到这儿会有这么一处所在,也真难为他们能找到这么一处所在,刚才咱们在上头怎么就没有看见?”
梅剑秋道:“想必这儿离咱们登高处很远。”
说话间独木舟也已抵木桩处,这艘独木舟不能丢,出去还得靠它,梅剑秋跳上岸把它拴在了木桩上。
蒙面黑衣人儿跟着跳上了岸,道:“只怕那囚人处在洞里,他们也都在洞里。”
梅剑秋道:“姑娘跟我来。”
他避开洞口往对面石壁扑去。
蒙面黑衣人儿明白他的用意,心知若不避开洞口,只要有人从洞口里出来,一眼便会看见他们俩,她当即也飞跟了过去。
到了石壁下,梅剑秋把身躯往石壁上一贴,然后缓步往洞口扑去,他刚走没两步,洞里有了动静,一阵步履声由里而外传了出来。
梅剑秋立即停步不动,可是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心头一震,暗道:“糟,那条船……”
果然,只听洞里传来一个沉话声道:“咦,高老六不是出去了么,船怎会在这儿?”
这个人不是高天龙兄弟中的一个!
随着说话声,一阵衣袂飘风,洞里掠出人来,是个身材矮胖的黑衣蒙面人。
梅剑秋当即低低说道:“只等他一转身就非发现咱们不可,姑娘别动,我要制住他。”
他人随话声,飞身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洞里又掠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来,疾扑梅剑秋。
残缺门主应变极快,皓腕一扬“冷电飞霜”射了出去,只见银光一闪,那后出洞的黑衣蒙面人便摔落了地,一直滚出了好几尺远。
可是这么一来,却惊动了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只见他两只衣袖一抖,突向前掠了出去,梅剑秋恰好扑了个空。
梅剑秋并没有追扑,转身扯下了那后扑击他的黑衣蒙面人的面罩,那是高大爷高天龙,这当儿他穴道被制,脸都摔破了。
只听一个冰冷话声传了过来:“姓梅的,原来是你啊。”
梅剑秋霍地转过头去站了起来,望着那立身丈余处的矮胖黑衣蒙面人诧异道:“你我见过面么?”
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当然见过,你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
梅剑秋脑海突然掠过大名府东城根儿,那座破庙里的一幕景象,他两眼寒芒暗闪,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残缺门的门主当面。”
一听说“残缺门”的门主当面,蒙面黑衣人儿飞身掠了过来。
只听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哼哼一笑道:“你的记性不错,只是作弄错了,我不是门主,门主另有其人,当时我只是代门主。”
梅剑秋冷冷一笑道:“现在说这话已经来不及了,刚才你就不该说跟我见过,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真是不虚此行,只擒下你就等于找到赵大人了。”
他闪身就要欺过去。
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你想擒我,只怕在你没放倒高天龙兄弟之前你是办不到的……”
抬手往梅剑秋身后一指,道:“看,他兄弟几个都出来了。”
矮胖黑衣蒙面人话不是无中生有施诈,梅剑秋听见身后传来了衣袂飘风声,他当即说道:“姑娘,这个人交给你了,千万别放走他。”
他转过了身,他看见洞里一连扑出了八个黑衣蒙面人来,看身材,有七个他几乎一眼就认出谁是谁来,只有一个觉得眼熟,却认不出那是谁。
他身后响起来一声娇叱,他知道,蒙面黑衣人儿已然出手了。
八个黑衣蒙面人有六个扑向了他,有两个想从他身边掠过去,他暗一咬牙,扬手向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劈出一掌,硬把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截下来。
就在这时候,又两个黑衣蒙面人接着扑到,四掌齐扬,掌风罩向他前身重穴。
他知道,对付灵智迷失的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制住他的穴道,他闪身追了上去,左掌掠出引开那片雄浑的掌力,右手跟着点出了两指。
一名黑衣蒙面人应指而倒,另一名躲得快,指风从他肩头射过,可是梅剑秋人已跟着掠到,一掌拍在他脑后,他也趴下了。
怒喝几声,六名黑衣蒙面人齐攻向他,满天的指掌立即把他围在中间。
梅剑秋身躯一转脱出了包围,双掌齐递,左掌劈在一名黑衣蒙面人腰眼上,那黑衣蒙面人也仰躺下了,右掌拍在一名黑衣蒙面人的大腿上,那黑衣蒙面人也躺下了。
他出手很有分寸,绝不伤对方的筋骨。
这两个黑衣蒙面人刚躺下,一线银光线电般飞了过来,在个蒙面黑衣人面前一闪,那蒙面黑衣人也躺下了。
残缺门主闪电般出手,想必她已收拾了那个矮胖黑衣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