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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全家店 财神送喜

说说“全家店”的居屋,数着这一家最气派了,这片房子坐落在“全家店”的外街,大块大块坚实浑厚的材料筑成了这占地盈顷的宅院,更是涂金抹红,光彩耀眼,俗虽是稍稍俗了点,但却牢靠坚固,显见屋主人有子孙万年,长居斯宅的长远打算。

当然,住这样恢弘宽敞的房子,没有点身家是不行的,要说身家,开设着三家钱庄应该是够得上富裕了,宅院的主人正是如此,他的名字叫全保,十分给人安全感与殷实感的名字。

燕铁衣要找的主儿便是全保,“全家店”首屈一指的富翁。

当然,燕铁衣和朱世雄刚刚在这间布置都丽,堆集着甚多华贵摆设的客堂坐下,连屁股还没坐热,主人全保已由里面三脚两步地赶了出来,一面急匆匆的朝外奔,一面犹频频回头询问那进去传报的小厮:“人呢?人在哪里呀?”

站起身来,燕铁衣笑吟吟地道:“人在这里,老全。”

个头矮胖,额门特亮的全保,一见燕铁衣,赶紧迎了过来,躬腰胁肩,拱手堆笑好几个动作同时完成,神情又是亲切,又是荣幸,仿佛面上抹金,光彩洋溢中更添了无比的热络:“该死该死,大当家移驾临寒舍,我居然未曾先启大门恭迎,实在该死,大当家也不事前传个口信,我也好准备准备……门上报说来客姓燕,我一听就猜想是大当家到了,本还纳闷,赶到亲眼睹及,呵哈,果是大当家在此。”

等对方把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客套放完了,燕铁衣才抱拳还礼,微笑着道:“不敢当,老全,本来早就想来看看你,却老是抽不出空,你知道,我的闲杂事太多太烦。”

全保忙道:“我知道,大当家你是何等人物?肩负重任,日理万机,有多少本事得靠你指点,又有多少人端候着伫听吩咐?亏得是你啊,换了别个,谁担得起这等挑子?”

不待燕铁衣回话,他又急急地道:“大当家请坐,快请坐——咦!茶呢!果盘呢?这些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给我怠慢贵客!”

说着,他侧脸提高了嗓门:“阿福,阿贵,你两个混账到哪里去了,还不端茶上来敬客?果盘也不见奉来,你们是存心叫客人说我没规矩呀?”

他还在吆喝,两个青衣下人已手忙脚乱地各端着煮碗茶及银果盘,一迭声地响应着赶了进来,全保两眼一瞪,大声问:“茶叶可是寻常敬客的那种?果子可已隔了夜?”

两个下人呆在那里,期期艾艾不敢回话,全保冒火道:“看你这一双呆鸟,真正半点心眼也没有,还不快到夫人房里去拿我珍藏的极品‘毛尖’,今早山上才送来一篮新鲜雅梨,拣几个皮净的给送上来!”

待到两个下人匆忙去了,他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污,连声道歉:“大当家,对不住,这些愣头愣脑的东西连个高下尊卑也分不清,没得替我开罪了贵客,大当家你千万包涵。”

燕铁衣笑道:“别张罗了,又不是外人。”

全保已经面上见光,从心窝里感到荣宠有加,他搓着手,不断地道:“应该的,应该的,不成敬意,实在不成敬意。”

直到这时,他才突地发觉到燕铁衣身旁还坐着另一个人,赶忙欠了欠身,他以充满了歉意的语气问:“大当家,这一位贵友是……?”

燕铁衣道:“好友朱世雄,朱兄,这一位便是我常提起的全保大老板。”

二人立时彼此见礼,互道久仰——其实谁也不知道谁在此之前是怎么回事——落座后,全保干咳一声,笑道:“大当家,今天是怎么得空的呀?难得你还跑这老远的路前来看我,真是承当不起。”

燕铁衣道:“此次前来拜候,一是多日不见,思念得紧,要与你叙叙阔契,二则么,也有桩小事,顺便麻烦你一下。”

全保呵呵笑道:“别说‘麻烦’一字,大当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甚至比我的事更要紧,大当家,有何吩咐,尽请示知,我无不全力以赴!”

燕铁衣道:“说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我个人有点需用,不便调支组合的钱,所以,想向你……”

不等燕铁衣说完,全保已毫不考虑地接上了口:“小事小事,大当家,你需要多少?”

燕铁衣道:“四万两银子。”

全保爽快地道:“不成问题,大当家什么时候要用?”

燕铁衣道:“如果方便,今天如何?”

全保并无难色地道:“行,只是大当家也晓得,我最近的一家生意也在百多里外,一来一往,用加急快马亦须俟到起更之后才能取回,今天可以拿到银票,恐怕辰光上要稍微晚点。”

燕铁衣道:“没关系,我候着便是。”

全保恳切地道:“做我们这一行,为了安全起见,家里是不存什么现银票据的,还请大当家谅解。”

燕铁衣道:“我明白;另外,你要多少日子的期限归还,利钱若干?”

全保一下子面孔涨红,站起来嚷道:“什么话?大当家,你这是什么话?就凭你我之间的交情,你要用钱就拿去用好了,还谈什么归还,利钱?这岂不是在掴我嘴巴子一样!莫说我老全尚拿得出,就算拿不出,去借去当我也会给你如数凑齐!”

摆摆手,燕铁衣道:“老全,话不是这样说,亲兄弟,明算账,借是借,要是要,两回事:四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任你开三家钱庄,也够赚的,将本求利的营生,一点一滴的攒积,说什么我也不能不还。”

全保态度十分坚决地道:“朋友有通财之义,这四万两银子还拖不垮我,再说大当家这多年来又帮了我多少忙,替我解了多少难!大当家能帮我们,我们莫非就不该向大当家表示点心意?这笔钱,算我孝敬的了!”

燕铁衣为难地道:“我不能这样做,老全,若是小小不大的数目,我也不会客气,如此钜金,怎敢受领?”

全保着急地道:“你若要还,大当家,就是你看不起我,不想要我这个朋友,我知道大当家你的为人心性,若不是你把我老全当自己人,才不会向我开口,我更明白只要你肯把言语摆开,拿着送你金银财帛巴结你的人可以排成长龙,还轮得到我表示孝心!大当家就给我这次机会,让我尽点心意吧。”

燕铁衣摇头道:“不行,无功不受禄。”

全保跺着脚道:“大当家,你就是不肯赏脸啊?”

燕铁衣道:“你既然明白我的为人心性,老全,你就不该勉强我才对,我们之间的交情再深,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你这四万两银子。”

沉吟了好一会,全保才无可奈何地道:“也罢,大当家,你一定要‘受禄就有功’,我们只好来个变通的办法。”

笑了笑,燕铁衣道:“说说看。”

全保神秘兮兮地道:“你对别人曾经有过的规矩,大当家,呃,给我一个许诺,自然,许诺的范围不超出大当家的意愿之外,到时候,大当家能办就办,不能办,再换另一次,另一桩事。”

燕铁衣莞尔道:“在你,划得来么?”

全保忙道:“大当家的许诺乃是无价的啊,譬如说有人想要我命,大当家出面替我化解了,想想看,这岂是区区四万两银子买得到的?”

燕铁衣正色道:“其实你明白,即便我没有这个许诺,只要你来求我,我也一样会周全你!”

连连点头,全保道,“诚然不错,但如换成别的事,大当家不曾有过许诺的话,我就难以启齿相求了。”

燕铁衣笑道:“好,我给你一次聊尽绵薄的许诺,只是在你要找我之前,须先核计核计,事情值不值得上四万两银子?”

全保大笑道:“我说过,大当家的许诺乃是无价的啊。”

燕铁衣道:“老全,你只是在帮我的忙。”

借着下人进来献茶敬果的当口,全保告个罪,入内安排提钱的事去了,等服侍的退下去之后,朱世雄不禁伸了伸舌头,低声道:“大当家,竟这么简单?光凭几句话,四万两银子就完成交割了?”

燕铁衣安详地道:“本来这就不算什么难事,在我,在全保来说,四万两银子并不成某项问题。”

朱世雄叹了口气,道:“要在江湖闯混,就该混成大当家你这等气派才叫有意思,不但风云叱咤,英名盖世,遇到什么困难更是一言可解,看看吧,大笔的金钱,谈笑之间便立呈面前,呈献的人还这么巴结奉承,心甘情愿,更生怕你不收似的诚惶诚恐法,唉,同样闯道,怎的就会闯成如此迥异的局面?”

燕铁衣端起桌上精致的瓷杯来喝茶,又轻轻用舌尖品味,然后才缓缓地道:“一点机运,一点奋斗,再加上一点决心而已;你曾说过,人在攀到希冀的地位之前,中间的过程亦是历尽艰辛的——不错,更要算机运、奋斗、决心的互辅合成,或许便会有些收获,朱兄,这里面并无其他奥妙。”

朱世雄钦慕地道:“话是这样说,但有些人,不,绝大多数人,倾终生之力也不会达到你这个威望,大当家,这可不是全凭武力就能形成的啊。”

燕铁衣颔首道:“全凭武力就早散了盘了——武力固然是‘能’的一种,必该具备,却须适当运用,灵活收发,不可滥用,更不可作为达到目的唯一手段,掌握得确实才会产生效果,否则,便将适得其反;我今天的局面也不算什么,比我更吃得开的人还很多,只是不曾结识或发觉罢了。”

也端起杯来啜了口茶,朱世雄又感叹地道:“好茶,真的,连这种香醇的茶我都是头一遭喝到;我说大当家,跟了你来,可算开了不少眼界,却又越觉自家混回了头!”

燕铁衣道:“不需妄自菲薄,朱兄,你也有人所不及之处,有你独特的优点,羡慕别人做什么?你本身在许多地方亦是被别人羡慕的对象,只是你不自觉而已。”

指着自己鼻尖,朱世雄好笑地道:“我?我是被别人羡慕的对象?大当家,你是在吃我的老豆腐哪!”

燕铁衣沉稳地道:“一个人具有深湛的武功,过的是马啸风扬,天涯纵横的岁月,有豪情壮志,怀侠心赤胆,行忠义、重然诺,临危不乱,见利不苟,铁铮铮的这么一条好汉,谁不敬仰,谁不爱慕?要咬定说此是个调侃之言,朱兄,就是你看轻自己了!”

吶吶的,朱世雄道:“你,呃,大当家,你是在说我?”

燕铁衣用力点头:“当然是你!”

朱世雄动容道:“我活了这半辈子,大当家,竟不知我自己还这么不错……经你一说,我倒真觉得有点意思了。”

燕铁衣道:“朱兄,勉之勉之,百尺竿头,要更进一步!”

便在这时,客堂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步履声,跟着有匆忙交谈声,但步履声却并未停顿,一路响着来到了客堂门外,先是刚才端茶的一个人如飞般奔进了里屋,接着又有两位衣着华贵,却形色仓皇的肥胖人物走了进来——看这两个人的模样举止,好像也是生意人,殷实的生意人。

那两位比全保更肥大的仁兄,进门一见有客,神态显出几分窘迫,却仍不失礼貌的向燕铁衣与朱世雄点头招呼,然后十分不安地坐在对面的两张太师椅上,一边频频拭汗,一面不住往客堂通往里间的侧门探望,表情焦灼得紧。

很快的,全保已匆匆赶出,那两个一见全保,立时站起,不待全保开口,右首的一位已气急败坏地抢着道:“全兄,大事不好,前天由你宝号提解下来的那笔粮款,半路上出岔子啦!”

另一个也不停地搓着手道:“你也晓得我们是特为托请省城‘勇泰镖局’派人押来的款子,就这一百多里路,居然便出了纰漏,‘勇泰’派来的四个镖师竟叫人家放倒了两双,十车现银也被抢个精光……”

全保虽也神色震动,却把持得住,他忙道:“慢慢说,慢慢说,二位少安毋躁,且先坐下歇口气,事情业已出岔了,我们好歹商量个应付的法子,急也无济于事。”

两位仁兄只好坐了下来,仍是不停地流汗,右首一位喘吁吁地道:“情形这样,全兄,我们行里这次收购四乡八镇的秋粮,今年乃是数目最大的一次,不得不预先把粮款准备周全,所以才提出这么巨额的一笔现银,谁知道以往都是无惊无险,偏偏今年就出了娄子?银车才出城不到六十里,就被一干强盗下手劫走,连护送的镖师也全遭了殃!”

另一位亦愁眉苦脸地道:“十二万两现银乃是一笔偌大的数目,我们这一遭劫,临时又到哪里筹措去?如果秋收以前筹不出钱,人家地上的庄稼就会卖给其他粮行,这样一来,我们对原定的卖主买主就全失了信,两头一闹,将来生意还能做么?”

左首的那个唉声叹气道:“麻烦还不止这些,多年血本,凭空丢掉这大笔,进账没有了,外欠却要付,里外一差,周转更难,那些强盗土匪是要害我们倾家荡产啊。”

全保摸着下巴道:“二位老兄,十二万两现银,二位业已从我钱庄里提出来了,二位来找我,是否另有计较?”

坐在右边的那位忙道:“我们别无他法,只有来求全兄帮忙,其一,我们知道全兄的办法多,人面广,想请全兄替我们出个主意,看看如何才能索回这票银子;其二,如果全兄没有这种门道,便请通融我们一次,容我们用房地契做抵押,向宝号暂借十二万两银子。”

全保坐在那里,目光从他两位客人的头顶移到燕铁衣的脸上,又慢慢转了回来,他的眼珠不停梭溜着,忽然哈哈大笑,一派洋洋自得之状。

两位来客不禁大大一怔,此情此景,他二人正值吊颈之前,却想不到全保有什么好笑之处?

左侧的那位显然有些恼火了,他悻悻地道:“全兄,我二人遭难陷困,似乎不值得你这么高兴吧?”

全保猛地站起,抢前向燕铁衣长揖到地:“大当家,我得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这两位老友。”

并不觉得意外,燕铁衣平静地道:“这不是你的事,老全,天天都有人出岔子。”

全保真诚地道:“请大当家看在我的情分上,赏我全保这个薄面,救他们一次,就权当是我请大当家履行那个许诺吧!”

燕铁衣道:“不要轻易让我实现了应你的许诺,老全,你会有更重要的问题等着这个许诺来解决。”

全保祈求地道:“大当家,这就算是我的事。”

默然片刻,燕铁衣道:“好吧,我答应帮他们。”

全保立时转回头来,兴奋地道:“二位,你们好运气,现在,救星就在你们面前,二位的窘境能否渡过,困厄是否得解,全凭他的支持,这一位,就是我的挚交好友,我的护身符,我的后台大靠山,‘青龙社’大当家燕铁衣!”

两位生意人并不很清楚燕铁衣的出身来历,对于“青龙社”也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但全保在他们心目中却是有财有势的主儿,他们一见连全保都对燕铁衣这般推崇敬仰,就明白眼前的人包错不了,两个赶紧走近,毕恭毕敬的长揖为礼:“在下赵昌、李子旺拜见大当家,还求大当家慨伸援手,救我二人于绝境,感恩戴德,如同再造。”

燕铁衣站起来还礼道:“不必客气,这都是看老全的面子,你们该谢谢他。”

不等二人再向全保道谢,他已脸上飞金地道:“罢了罢了,二位老兄和我不见外,替你们想想法子也是应该的,呵呵,朋友就要互相帮忙才是。”

待大家重新落座后,燕铁衣闲闲地道:“赵掌柜、李掌柜,银车是什么时候被劫的?”

那赵昌恭谨地道:“回大当家的话,银车是前天傍晚时出城,昨日近午遭劫,我们刚才不久方得到消息。”

燕铁衣又道:“可知道打劫的是哪个码头的人物?”

赵昌苦笑道:“对方未报名号,但据逃回来传信的粮行管事说,打劫的一共只有七八个人,其中领头的四个一戴紫帽,一扎黄带,一扣白环,一执黑扇,事实上那四个人根本就没动手,只在一旁观看,是他们手下另几个人上前,那干镖师和趟子手便被打得东倒西歪,连招架之功也谈不到了。”

李子旺接口道:“强盗们的武功高极,那四名镖师也都是‘勇泰镖局’的一流好手,居然连几个照面亦应付不了,便腿折胳膊断地横了一地,景况真叫惨。”

笑了笑,燕铁衣道:“这件事,‘勇泰镖局’可棘手大了。”

赵昌忙道:“受伤的镖师与趟子手已经救回城里,可是照我们管事的说法,几个镖师事后曾明白表示,凭那干强盗的本领,就算他们总镖头出马,也一样罩不住,所以我对‘勇泰镖局’已不敢存有奢望,至于叫他们按规矩赔偿,则是以后的事了。”

哼了哼,李子旺道:“‘勇泰镖局’几片破瓦,数辆旧车,拿什么赔我们的十二万两银子?便是叫他们卖了老婆孩子,恐怕也赔不出一半来!”

一直没有作声的朱世雄坐在一旁突然道:“是赔不出,而且他们也确然对付不了那干强人,‘勇泰’总镖头‘六手神枪’曲大吉那几下子我见识过!”

赵昌与李子旺赶忙赔笑道:“这一位是?”

全保笑道:“朱世雄朱兄,是燕大当家的好友。”

于是,双方重再引见,赵昌谨慎地道:“看样子,朱兄对劫匪是哪一路的人物,似乎已有了眉目?”

朱世雄道:“我知道他们的来路,但燕大当家却更清楚!”

赵、李二人齐声惊道:“当真?”

燕铁衣浅浅啜了口茶,道:“他们在道里相当有名气,都不好缠,这档子事,委实有点麻烦!”

一听这话,赵昌与李子旺两个就差一点跪了下去,赵昌满脸上皆是那种悲苦焦急的神情,连腔调都发了颤:“大当家,务请大当家振虎威,旋雷霆,挽救我们困窘。”

燕铁衣抬抬手,道:“二位放心,我既然答应下来替二位尽力,我就一定会有个交代,对方虽然不好打发,我也只有和他们硬碰一场了!”

李子旺不由感激涕零地道:“全仗大当家周全,大当家的德惠,我们一辈子记得。”

全保好奇地问道:“我说大当家,这些劫匪的底细大当家似是了然于心,他们以前和大当家都认得么?”

燕铁衣道:“不认得,但人的名,树的影,彼此都有个耳闻,是以方才赵掌柜一提他们的衣着打扮,我就知道必是这几位主儿无疑!”

全保大声道:“不管他们是些什么人物,竟敢在大当家眼皮子下胡作非为,岂不是有意和大当家过不去?”

燕铁衣哈哈一笑,道:“你这篇论调说词,然而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照江湖道上的传统规矩,本地的帮会组合,道上同流,无论股子或独闯,做了生意与出了手,都该向坐地的盟主先请准,后报备,外路的朋友初来此地,也应拜山投帖才能开始混生活,不过这种极有节制,且崇高美好的传统,多少年来早已式微而涣散了,真正能够遵行说话的人固然有,大多数的江湖朋友却阳奉阴违,随兴妄行,全不按规矩来办,而两道情况又是这般复杂,盟主的美名犹存,若要严密掌握,切实把持,以有限的人力来说,谈何容易。”

全保不服气地道:“但大当家你却是……”

燕铁衣很快地接着道:“不错,名分上我是盟主,然则我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把北六省这些三教九流,异门别派加上码头堂口全部纳入控制,别说我,连当今皇上只怕也办不到;老全,人都免不了心劳力拙的事,如果为了将这些反复无常,狡狯阴诈又邪行异端的大把鸡零狗碎,完全归纳起来,因而使我本身实力大受损伤的话,我是敬谢不敏的!”

喝了口茶,他又道:“所以,我便有我的行事法则——我直接领导‘青龙社’,确实和几个强大的组合保持呼应,永不磨灭我对他们的影响力,另外,我尽量与盟下一干同道互相联系,使我的意愿可以很快获得传播并支持,这样一来,有许多问题便容易解决,而其他不能以名望和关系解决的问题,就只好诉诸武力了!”

全保问道:“那么,眼前的这档子事,大当家认为用你的威望和名义是否可以摆手?”

摇摇头,燕铁衣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对方几个人乃是出了名的强悍霸道,自来就未曾听说过他们有妥协的记录,而且,他们乃是最近从辽西那边移转过来,原本就不是北六省地方的朋友;这几位在辽西就混得响丁当,我知道他们的名气已经很久了。”

赵昌与李子旺二人面面相觑,两张脸全是煞白。

燕铁衣安慰着他们道:“不必焦虑,二位掌柜,从我答应下这桩事开始,担子就落在我身上了,不管他们是些什么人物,又如何难以相与,皆有我来承担!”

赵昌双眸含泪,抖索索地道:“大当家云天高义。”

李子旺也喃喃地道:“这是今生敲破了多少木鱼,方才逢上了这么一位救命活菩萨。”

重重抱拳,全保道:“大当家,我也一样心领同受!”

忽然,赵昌一把将他的伴当李子旺拖到一边,低促的在李子旺耳旁咕哝不停,李子旺也连连点头,两人的面孔上全都流露着一种奉献的,无私的,理所该为的神情,于是,他们那两张原本肥胖平凡的脸盘,在此时看上去竟变得出奇的庄严明亮,似散发着湛湛的光彩。

全保翻动着眼珠子道:“二位老兄,你们在咬什么耳朵呀!一副怪稀罕的模样。”

赵昌形色肃穆,一派凛然地道:“全兄,我们方才商议了一桩事,也有了共同的决定。”

李子旺颔首道:“我们诚心诚意,出自胸腑的愿意这么做,全兄,还希望你也能帮着成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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