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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十丈洒血

眉梢子一挑,厉绝铃道:“罗汝强,今天你倾巢而出,设伏在此,想你不是抱着对我‘忍耐’的目的而来的,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路当中,大空和尚偏腿下马,十分不耐的道:“老申,你召了我们来,这一路上挨晒吃灰,总不是先叫我们洗耳恭听姓罗的他们大放厥词来的吧?动手啦!”

罗汝强的嘴唇唇角抽动了几下,愤怒的道:“你这秃驴是谁?”

大空和尚环眼倏张,火爆的叱道:“罗汝强,你是个孽障,是个必须下地狱的罪恶之身,洒家我就是来收你的。到了九幽地府,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洒家是谁了!”

大吼一声,罗汝强喝道:“好个瞎了眼睛的佛门败类!”

大空和尚霹雳般道:“大胆魑魅,混世小丑,还不快俯首过来容洒家超渡于你?”

蓦地,聂济人怪声尖喊:“我知道了,他是大空秃驴……”

狂笑一声,大空和尚道:“臭要饭的,你眼色恁般灵光,该可以多讨两钵残羹剩菜,却跑来这里自己找晦气,你算是八字生倒了!”

罗汝强神色阴晴不定,悻悻的道:“原来是你——‘报来哉’!”

大空和尚大刺刺的道:“正是佛爷,妖魔鬼怪,一概都须纳命!”

申昌玉笑道:“大空,不要急,就快烦你‘伏妖’了!”

单掌当胸,大空和尚道:“阿弥陀佛,越快越好,报来哉,报来哉!”

罗汝强切齿道:“你,你还似个出家人?”

大空和尚粗厉的道:“除恶务尽,亦乃佛门慈悲之旨,若不除掉尔等奸佞歹邪,何以安天下善良、扫宇内妖氛?”

厉绝铃大笑道:“大和尚,有你的!”

大空和尚微微颔首,道:“谬誉了!出家人,原该如此。”

竭力平静着自己,罗汝强抑制着汹涌的怒气,缓缓的道:“申昌玉,你划下道来吧。”

笑了笑,申昌玉道:“用得着么?”

厉绝铃大声道:“划个鸟,划道,划什么道?也不过就是一场混战罢了,捉对儿,单摆单,少敌众,众凌寡,打起来以后自己挑去,哪有什么‘道’可划?”

点点头,申昌玉道:“不错,在方才他们人多的时候,也未闻罗堡主要求划道……”

罗汝强气冲牛斗的道:“如此说来,你们真要不顾江湖规矩,蛮干一通了?”

大笑如雷,厉绝铃道:“现在你阁下口中居然挂上了‘江湖规矩’啦?先前怎么不闻你提及呀?同样的,我奉还你自己说过的话——对你们这些货色,还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言?”

罗汝强暴叱道:“你们是一窝蛇鼠!”

大空和尚怒道:“好孽障,你大限临头了!”

轻轻摆手,申昌玉道:“罗汝强,谩骂也不是解决争纷的手段。你很清楚,以我们目前的情势,最佳的,也是唯一的了断方法,只有在血与刃上分个明白!”

罗汝强凛烈的道:“你以为吓住我了?申昌玉!”

摇摇头,申昌玉道:“我自来是以实际行动显示我的力量,我从不虚声恫吓。罗汝强,你就会知道的!”

厉绝铃左手上的“生死桥”“呼”的在他掌背上打了个转,冷沉的道:“我们来个速战速决吧,再磨蹭下去,叫人家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们这边含糊了呢!”

大空和尚洪声笑道:“实则含糊了的是他们那些妖孽!”

罗汝强暴戾的道:“和尚,你要为你的每一句胡言付出代价!”

大空和尚夷然不惧:“佛曰:‘我不舍身,安渡众生’?”

“要命化子”聂济人气极大叫:“你他奶奶哪有这么个清高法?说穿了只是一个落井下石的狗肉和尚,还舍你娘个头的身!”

大空和尚紧盯着聂济人,沉缓的道:“化子,这一遭,你不只要断一条臂,洒家保证你连脖子也要一齐断掉!”

拄刀于地,厉绝铃道:“昌玉,人家客气,我们就别再谦让啦!否则,彼此不像要耍刃,简直是在结亲家了!”

“僵怪”谢宗脱口骂了一句:“你配?”

双目一睁又眯,厉绝铃道:“刀下游魂,漏网之鱼,就凭你这种下三流的窝囊货色,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自抬身价?我呸,呸你一头的花露水,你算是哪颗葱?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何物了!”

谢宗面孔顿然扭曲,他阴毒的道:“厉绝铃——你敢侮辱我?”

一挺胸,厉绝铃道:“滚回你师娘怀里吃奶去吧,‘敢’侮辱你?杀都不屑杀了,骂你个龟孙,你还不只有肃立恭听的份!”

额际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谢宗脸色煞白,双颊抽紧,他痛恨又愤怒至极的道:“我要杀死你,厉绝铃,我拼了命也要杀死你……”

厉绝铃轻蔑的道:“这种话,我听得耳朵全起老茧了,尤其是今天,现在,你们业已翻来覆去念叨了多少次;要杀敌雪恨就拿出行动来呀,净在那里用张臭嘴吆喝就能成事么?人都站在这里,哪一位想立首功不妨就上来先拔头筹,光只放些屁话管个鸟用?”

大空和尚呵呵笑道:“厉施主端的快人快语,一针见血!”

厉绝铃也笑道:“马上,大空和尚,在下就一刀见血给你瞧瞧——”

那杆“七曲蛇矛”长约三尺有半,柄半尺,作七度曲弧的矛身有三尺;茅尖锐无比,闪耀着暗蓝泛褐的光芒。这茅尖,就在微微一晃之下,快得无可言喻的到了厉绝铃咽喉之前!

身形不动,“生死桥”的刃锋忽然出鞘,快速至极的往外横翻,“锵”声撞击,“七曲蛇矛”弹开三尺!

嗔目大喝一声,大空和尚一阵风也似的卷了过来,巨型的禅杖挟着雷霆万钧之力扫击那七名站在路中溪旁的敌人。

他这里才一动作,“云河一叟”端木瑞适时呼应,只见这位老者脚步一滑,人已到了近前,抖起九十九掌圈住了三个对手。

而在那三位仁兄方始仓惶迎战的一刹,端木瑞的松纹古剑业已出鞘,寒光如雪,掣若电闪,当头已给一个敌人的“铁鹰”肩膀挂了彩!

“八大锤”叱喝吼叫,四个人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正与大空和尚拼斗的几个人急忙又分出两人——魏明和另一名“银鹰”——“点水燕”潘昭平,合力抵挡住“八大锤”的猛攻。

厉绝铃已与罗汝强在眨眼间交手三十余招,彼此攻拒如电,稍沾即闪,来与往,往与来,全看不清谁先谁后,谁进谁退了……

属于“鹰堡”“金鹰级”的好手“蓝面鬼判”邵达、“槌头鲨”杜立显三人,早已由小空和尚以一对“金铃串”照应了,铃串暴响若泣,声似追魂,尤其串端的尖锥,更是掠飞点弹,疾速无匹,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扎肉饮血的味道……

何星莹独立以她的“弯刃刀”对付“梭头鲨”常三寅。这位“小如意”的本事比起厉绝铃与申昌玉来自是不能同日而语,但,要和常三寅比比苗头,可还半点也不含糊。常三寅的模样,看上去相当的吃重呢……

剩下另三名“银鹰”,刚好与“无相三僧”捉了对儿,以一对一,可是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双方一动上手,即已混战成了一团!

闲站着掠阵的是申昌玉以及他手下的“黑岩三龙”。眼前的情势十分明显,不用他们下场子,“鹰堡”那边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如果他们一下,则更将形成一面倒的局面无疑!

环震杖舞中,大空和尚直将聂济人同谢宗两个逼得东跳西跃,十分狼狈,莫说进击,甚至连招架也相当困难了!

本来,聂济人同谢宗两个人是不至于如此糟的,坏就坏在聂济人乃是半个残废上面,他右肘初断,刚刚愈合,非但无法运用,日常行动都感到不便,换成左手执鞭,异常的笨拙迟滞不说,往往力不从心,动招之间章法大乱,时而影响了谢宗的进退回环。

两个人又急又慌,心中一再嘀咕,就越发支绌窘迫,乱成一团。而大空和尚功力深沉猛辣,一股浑厚之劲,当头而来有如泰山压顶,力大招奇。两方条件一消一长,聂济人、谢宗二位哪有不暗里叫天之理?

微微点头,申昌玉道:“大空,你稳着点,包管能砸得那两个废物肝脑涂地!”

杖挥有如风雷齐鸣,大空和尚狂笑道:“他们如不肝脑涂地,怎生对得起洒家这一番的超渡之情?”

申昌玉一笑道:“要不要有个人上来帮你一把?”

连连摇头,大空和尚攻势更狠:“不准有人和我争机缘——老申,你知道我这是在积功德!”

申昌玉道:“便让你独自修真吧,大空,但愿你早日得证正果!”

呵呵大笑,大空和尚的禅杖起似矫龙旋空,神如流光纵地,又猛又狠,滔滔然有波涌浪排之威,浩浩然若群山并列,风卷九天!

聂济人的“象鼻鞭”章法早乱,拼命挥舞,更形草率,破绽百出之下,把谢宗也连累得进退失据,团团打转!

申昌玉突然大喝:“江良,你们三兄弟跟着我,我朝谁攻,你们便朝谁攻。试试看,能在多久的时间里解决我们的对象!”

“黄龙”江良恭敬的道:“何须盟主出手?交代一声,我兄弟三人一样能够玩命——”冷酷的笑了,申昌玉道:“话是不错,但加上我,会更快一点——”满头大汗,心胆俱寒的聂济人,一边在狂乱的跳跃窜掠,一边嘶哑的大叫:“申昌玉啊,你们还讲不讲点情面,论不论点道义?这等节骨眼下,犹要并肩子上来打落水狗么?”

申昌玉淡淡的道:“锦上添花,有何不好?”

大空和尚施杖扫荡,风声呼啸里,他大喝道:“没种货居然自认为狗。好,洒家便打你这癞皮狗,断脚狗,打,打,打,打狗!”

“象鼻鞭”像一条得了“羊癫疯”的怪蛇一样,抽搐着缩蜷颤抖,每一鞭出去全似瞎了眼般漫无准头的乱挥胡跳,不但打不着敌人,好几次更险险搭上了聂济人自己的尊脸!

谢宗气急败坏的大叫:“化子,你小心点!”

喘息着,聂济人干嚎般道:“我是力不从心啊,天爷……”

目光是冰冷又寒索的,申昌玉以一种残酷的眼色挑拣着他的对象,他的表情宛若一只在扑杀猎物前尚须加以逗弄戏谑的豹子,呈现着那种令人颤栗的凶狠及暴戾,他的面容,也更笼罩在森森的杀气中了……

骤然,他低叱:“跟我来!”

“来”字出口,他人已一个跟斗凌空翻出两丈,“月影斧”暴闪斜扬,一声凄厉的呼号起处,一名“铁鹰级”的敌人业已双臂高张,往前仆跌,那人自后头至椎骨,整整被割开了一条两尺有余的口子,血如泉涌,红肌白脂与沾染着肉肉丝缕的脊骨相映,好不惊人!

另一名“铁鹰”甫始转身,手上的兵器尚未仰抬,“云河一叟”端木瑞身如流水行云,一掠而过,在这掠身而过去的刹那,他的锋利长剑也带出了这名“铁鹰”的那一大包肚肠!

剩下的是名“金鹰级”能手,他是“鹰堡”中极有份量的人物,号称“双头狐”,瘦小枯干,头项右侧生着一颗拳大肉瘤,看样子不起眼,却是老辣精滑得紧。

他连同两名“铁鹰”全攻端木瑞,原本已觉吃力,如今又生骤变,敌人压力猛增,照面之下,两名“铁鹰”便双双横尸,不用看,他立即知道来人功力之强,更是非同小可了!

横着旋出,“双头狐”不朝正面硬抗,身子一溜,却侧边扑向了“八大锤”,手中一柄“燕尾叉”猝起猛刺,其势如飞。“啊”的一声,“八大锤”中的老三赵雄身子倏弓,一个踉跄摔出,右肋间鲜血喷洒!

“黄龙”江良暴叱着凌空而落,他的“龙头拐”直砸“双头狐”的脑门。这位“双头狐”闷不吭声,倒掠而出,“青龙”庄俊的“六节枪”已兜心刺到!

贴地三寸,“双头狐”飞快翻滚,翻滚中叉绞叉挥,叮叮当当连将庄俊跟着刺来的十九枪磕开!

申昌玉铁青着脸自斜刺里狂风般袭到,“月形斧”忽然闪劈,幻新月千勾,半轮漫天,精芒耀眼中,“双头狐”惨叫如泣,“燕尾叉”也脱手抛落,浑身浴血里,他尖叫着往外猛冲。

“白龙”盛辉鹰隼般从丈外迎来,银闪闪的“链子锤”宛若烈日贯天,当头一击,陡然间将“双头狐”砸飞七尺,脑碎血溅,腥红黏白便像爆开了一枚猪胆!

申昌玉冷厉的道:“去看看赵老三的伤——大家招子全放亮点,别把跟斗栽在这里!”

没有人敢说话,端木瑞首先奔向他的徒弟那边验看伤势,申昌玉一转身,冲着魏明和潘昭平走了过去!

只有一只手臂的“大钩爪”魏明才觉得稍稍轻松了点,目光瞥处,骤见申昌玉率同“黑岩三龙”凶神恶煞一样逼了近来,不禁心摧胆裂,魂飞魄散。他一边拼命挥舞着兵器抵抗眼前的“八大锤”,一面声嘶力竭的大叫:“头儿,堡主,这里不好了哇,姓申的要赶尽杀绝,全冲着我们来了。堡主啊,我们挺不住啦……”

申昌玉简洁的道:“杀!”

在两柄“金爪锤”刚刚被魏明挡出去的同时,“黄龙”江良侧身飞进,“龙头拐”暴起横砸,立时逼退魏明两步。“点水燕”潘昭平一个小巧的翻身,急快的向江良刺出七剑,一片光华灿炫中,潘昭平剑势斜划,“当”、“当”又震开了“八大锤”中的两人!

“呼”声锐响,盛辉的“链子锤”笔直击向潘昭平的背后,这位“点水燕”好功夫,双脚微弹,竟一闪而站上了盛辉挥来的锤头,动作如电,他陡然回手,十一剑连成一串,立刺盛辉!

满眼的冷芒闪动,盛辉情急之下却硬着头皮不抛兵刃,他大喝着猝然平着翻滚,人是出去了,兵器也未脱手,但是,肩腰处却连中三剑!

一点青光横里猛刺而来,潘昭平身形微弓倏舒,顺着“青龙”庄俊的枪杆“呼”的一转,剑如蛇信,暴刺庄俊咽喉!

庄俊神定气沉,毫不慌乱,他猛挫腕,长有六尺的银枪突然“哗”的一下往回倒缩三尺,潘昭平的剑尖才到,庄俊已起手一枪硬硬击开!

左臂倏挥,潘昭平斜里掠出,就在这时,盛辉的“链子锤”抖出团团幻闪的锤影交织罩到,急切间,他剑光骤盛,竭力拦架。

在双方接触前的瞬息,背后又是“哗”声震响,潘昭平来不及回头,整个身体业已被庄俊再弹长的“六节枪”高高挑起,抡枪抛掷之下,这位“点水燕”连哼也未哼一声便被抛出丈外,沾空血如雨洒!

悻悻的,“白龙”盛辉道:“便宜了这小子!”

庄俊一抹汗,使着眼色道:“少吆喝!”

申昌玉缓缓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道:“盛辉,你这条命是捡来的!”

舔舔唇,盛辉沙哑的分辩:“盟主,我只是一时失察——。”

申昌玉勃然大怒:“还要强辩?交手搏命,粗心大意同样是胜负生死的条件之一,你凭什么轻敌?今天若非你二哥救得及时,你哪还有命在?”

低下头,盛辉呐呐的道:“盟主教训的是。”

庄俊陪着笑道:“老三年轻,经验尚嫩,请盟主包涵……”

申昌玉沉重的道:“此人武功甚佳,尤其轻身之术,更乃上乘之选,他在‘鹰堡’看样子只是一名‘银鹰级’的人物;但级职的分别,有多种因素,并非他职属‘银鹰’,便没有‘金鹰’的身手,盛辉轻敌,最是兵家大忌!”

“白龙”盛辉嗫嚅着道:“我知错了,请盟主恕过……”

一扬头,申昌玉道:“伤得重不重?”

盛辉忙道:“仅是割破皮肉而已,未曾伤筋动骨,尚不影响行动,盟主放心。”

申昌玉严肃的道:“往后要小心!”

盛辉躬身道:“多承盟主教训。”

“嗯”了一声,申昌玉方待说什么,像杀猪一样的号嗥声便自一侧传了过来。他们移目瞧去,乖乖,正好看见“要命化子”聂济人的身体被大空和尚砸上了半空,这位化子手舞足蹈,连连翻滚着一直飞出丈多远,才“噗通”一声落入溪水之中,背脊朝上,一动不动的载沉载浮朝着下流缓缓漂去!

申昌玉冷冷的道:“人间世上又少了一个祸害!”

庄俊道:“这家伙还是罪魁祸首呢!”

“刮”的一响弹进了空气中,“八大锤”中的老二左光怪叫着往后挫倒,大腿上血肉模糊。侥幸得手的魏明收爪急退,“八大锤”的老大鲁坚已旋风似连人带锤的撞进,魏明慌乱中挥爪下扣,尚差三寸,却被鲁坚兜肋一锤捣出五步。

他张口喷血,又吃“黄龙”江良一拐砸得往前跌出,身子犹未沾地,“八大锤”的老四于善长已双锤并击,“噗”的一家伙,将他的一颗脑袋捣成了个烂柿子!

喃喃的,盛辉道:“端木老门下此番可是运气不佳,连伤了两员……”

申昌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盛辉在讲什么,他现在的注意力放在“僵怪”谢宗身上,尤其注意谢宗手上那根亮闪闪的铜管——此际,少了一个聂济人,谢宗的动作反倒灵活了好几分,像是没有聂济人在旁掣肘扯腿,他的潜力似乎更可以多发挥些……

大空和尚目鼓如铃,闭嘴竖眉,模样相当狰狞,他的“金环禅杖”盘舞扫荡,力道沉猛,几能开山裂碑。大空和尚身体魁梧,闪挪腾掠之间却若电掣,招术雄浑隼利。谢宗虽也竭力抗拒,却显然已属强弩之末,无以久撑了……

突然间——

谢宗一个腾身跃起,双足飞蹴大空和尚面门。大空和尚狂笑震耳中一杖笔直捣出,这一杖之力足能横劈九牛。谢宗倏然弯身曲腿,铜管点弹,幻出千百星芒,尖啸着罩向大空和尚!

“我呸!”

口中吼叱,大空和尚杖旋环震,一圈弧影有如车轮回转,劲风疾厉中,禅杖如山压去!

大侧斜,谢宗凌空跃翻,看似铜管倒挥,实则由上往下抖抛。申昌玉睹状之下,正待开口示警,那边厢,何星莹的尖叫声来得更快:“大师小心——”

叫声未已,谢宗的铜管中已“铮”、“铮”、“铮”激射出三枚寒星,来势之快,有如电光石火!

金环禅杖在大空和尚手中呼呼旋舞,劲力啸荡,两点寒星在一片火花里“当”、“当”斜飞而出,另一枚却穿过禅杖带起的光影,险极的贴着大空和尚光秃秃的头顶一闪而过——。

就在大空和尚忙着应付这三枚暗器之际,谢宗适时反扑,只见他的身形突然在往上暴升的一刹又猛的倒翻,头下脚上,铜管前伸,藉这倒翻激射之力以炫目的快速飞撞大空和尚!

是的,这是“僵怪”谢宗压箱底的本领——“折虹术”!

狂吼宛似狮啸,在这千钧一发间,大空和尚陡然侧斜,禅杖猛力上仰,同时张口出声,“砰”声大震处,一股腥赤的血箭,随而“噗”的射出!

两条人影立时接触,顿见铜管辉映,禅杖飞扬;血光闪,人身分,“僵怪”谢宗掠出三丈,一个踉跄跌出好几步去。

他缓慢的、艰辛的转过身来,面孔雪白,双目泛青,胸口赫然裂开一个拳大的洞,骨折脏溢,浑身上下血如水透。他抬起手中的铜管——管端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寒亮锋利的三寸尖刀——他颤巍巍的指着大空和尚,蓦地,他身子一阵抽搐,嘴角溢出血泡,猛一个旋转倒了下去!

大空和尚的肩头绽开了一道血口子,像一张嘴似的朝外翻掷,肉糊糊、赤颤颤的,显然他挨这一下也不算轻!

“咚”的将禅杖往地下一顿,大空和尚声如洪钟般叱喝:“好孽障,还不速速走黄泉道,过奈何桥,到阎罗十殿轮回赎罪!犹在这里怨洒家渡化错了你么?”

申昌玉透了口气,摇头道:“大空,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姓谢的人已挺了尸,你还在叱喝什么?莫不成懊悔欠缺给他开场法会?”

呵呵大笑,大空和尚道:“善哉,善哉,除恶就是积善,方外之人,理该多善行,存福慧!”

申昌玉走过来问:“你肩头这一下相当够受吧?”

大空和尚一笑道:“本无我,实无我,四大皆空;这伤,等于伤在木头上、石块上、一副臭皮囊上!”

申昌玉道:“算了算了,少给我来这一套。都是你硬要自己逞能,不许人家插手,否则,岂会吃这眼前亏?想想,也不觉得太犯不上么?”

大空和尚缓缓的道:“除魔孽,歼邪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申昌玉道:“好吧,说破了嘴你仍是你——我们过去,那边还热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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