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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蛟索飞锤

那残旧色褪的神幔微微闪动,江青已悄无声息地飘身而出。

他怔怔地望着殿外微有水渍的地面,心中却在思忖着一些令他迷惑的事。他想道:“为什么三绝掌的后人们,对自己如此仇视呢?他们合力将武功传给那叫金羽的人,难道除了为了对付自己,便没有别的企图么?而是那烟霞山庄之约,是否全然仅只为了义父昔日的一段仇怨呢?这仇家又是谁呢?”

他怔怔地想着,极力思索其中的因果。

忽然,一声低哑的语声,起自他身旁,道:“江……少侠,那些人已经走了……”

江青悚然回头,已看见夏蕙立在自己身侧,双眸正凝注着自己。

他那秀逸的面孔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是的,已经走了。”

夏蕙在江湖中闯荡不久,所以,六十年前“一邪双飞三绝掌”之名,她也只是模糊听过。

这些令武林中人震悚的名字,在她的脑海之中,并没有兴起多大的反应。

她目前所迷惑的,便是对江青那心事重重的模样,感到忧虑与不解。

江青说出那句话后,忽然又觉得话中的含义是如此的空洞而毫无意识。

他望着夏蕙瘦削纤弱的身躯,正怯生生地立在一旁,清丽脱俗的面庞上,亦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抽搐。

江青歉然一笑,温柔地问:“夏姑娘,你冷么?”

夏蕙清澈的目光,感激地凝注在江青的脸上,微微摇头。

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江青自来对女性缺乏好感,但是在夏蕙那澄如秋水,而又含蕴着脉脉柔情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深刻与甜蜜的感受。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道理。

当然,他更解释不出,为何自第一眼看见夏蕙开始,便觉得有一种依恋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他是极不愿承认的!

终于,夏蕙极小声地问道:“江少侠,刚才那几个老人,在大殿中的言行,可是与你有着牵连么?”

江青淡然一笑,颔首道:“不错,他们所说的邪神后人,即是在下。”

夏蕙全身一震,悚然道:“什么?他们要对付的人,便是你?江少侠,这些人武功如此高强,你……你怎能打得过他们!”

夏蕙说话的语气,与她面上焦虑的神色,已显明地透出那殷切的关怀情意。

江青望着她那双俏丽的大眼,缓缓说道:“纵然打不过,哼!他们也占不了在下的便宜!”

他语气之中,含有一股无形的坚强意志。

夏蕙仿佛觉得江青这句话,已给予她一项如钢铁般坚定的保证。

她忽然又道:“江少侠,那田老贼在你手下逃去时,他好像说你与长离岛有着渊源。”

江青微微一笑道:“在下与长离岛毫无关系,如勉强说有,也只是长离岛主卫西赌输了,传给在下一套掌法!”

夏蕙本来尚要问,凭那长离一枭的惊神鬼泣之技,如何会赌输给江青?但是,她却强忍着没有问出。

因为,她实在估不透眼前这俊逸英挺,而武功高绝的青年,性情到底如何?

而且,她又多么不愿江青对她起有任何的不良印象啊!

这时,江青却淡淡地问道:“夏姑娘,你可有什么计划么?”

夏蕙闻言之下,怔愕地望着江青。

江青急急又补充道:“在下之意是说,姑娘今后行踪,是否有一个计划?”

夏蕙凄凉地摇摇头,说道:“我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只有走到哪里,算哪里了!以后的日子,谁能预料呢?”

江青心中一动,思忖道:“自己目前,正要赴苏北丹阳湖,去践那烟霞山庄之约,势必不能再增加麻烦。但是,这女孩子太令人怜惜了,而且,而且,又那么美!”

夏蕙羞涩地凝注着江青。

她心灵的深虑,是多么希望能与江青长久相处啊!

哪怕这相处的日子,并没有意义与结果。

忽地!

江青好似极艰辛地做了一个决定。

他展颜一笑道:“夏姑娘,在下目前须赴苏北丹阳湖,去践那双飞仙子之约,这件事情,姑娘想已听到那几个武林三绝掌的后人提及。”

江青望着夏蕙那期冀与殷切的眼光,缓缓说道:“若是姑娘不嫌,在下正可陪着姑娘四处一游。”

夏蕙嘴角微微抽动,她欣慰地点了点头。

江青不知怎的,心中竟浮起一丝难以形容的甜蜜与欢愉。这种感觉,在他是极为陌生的。

夏蕙长长的睫毛,轻轻阖下。

她极力地忍耐着已经湿润了眼眶的感激泪珠,悄悄地道:“江少侠,你……你真是个好人。”

江青豪迈地一笑,说道:“姑娘谬奖了,不过此行路上,却说不定会受些活罪呢!在下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仇家。”

夏蕙被江青的欣愉所感染,她亦轻声笑道:“我……我情愿。”

江青微妙地看了夏蕙一眼。

将自己的包裹拿起,二人徐步行出这座破落的古庙。

这时,月已西沉,天色也显得黯淡多了。

半月后。

在一条宽阔而迤逦的大道上。

两匹毛色雪白的骏马,正缓缓地并辔驰着,马上之人,一位是身着青衫的俊俏少年,另一人,却是一位全身淡紫的绝色少女。

这二人,便是江青与夏蕙。

他们一路而来,这日已到了湖南地面,前面不远,便是洪江城了。

江青静默地坐在马上,双目凝视着远处隐现在云雾中的山峦。

道路两旁,种着排排的柏树,远处的山脚下,丹枫如火,灿然绚丽,衬着这高远澄蓝的天空,予人一种目清神爽的舒适感觉。

夏蕙正抚弄着那银白色的丝质缰绳,有意无意的,时常转头向江青一瞥。眼神之中,包含了缕缕情意。

这半月来皆朝夕相处,夏蕙已大略清楚了江青的性格。

江青对于她,总是维持着一段距离,几乎是有点淡漠而矜持。

江青这种态度,使夏蕙又是欣慰,又是难受。

因为,她十分感激江青对她那彬彬有礼的风度。

但是,她心中却又相反的埋怨江青在感情上,太迟钝。

因为她自己对江青,已经无数次地暗示出自己隐隐爱慕的情意了!

但江青又为何总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气呢?

他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表示接受,每当夏蕙以深情的目光注视他时,他却总是以似笑非笑的神色,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转开。

夏蕙虽然心中气苦,但已不能再用其他的方法表示了。

因为,她总是一个女孩子啊!

而且,亘古以来,女孩子在“情”的一面,便好似全然出于被动的。

夏蕙需求的,是江青深挚的热爱,而不是那淡然的君子风范。

这时,江青忽地微微一笑,用手一指两旁山脚下的枫林,说道:“夏姑娘,你瞧这片红如晚霞似的枫林,多美,多鲜艳!不过,在下却老是觉得这种美,又好似美得甚是凄然!”

“是的,因为这片枫林生长在最易令人伤感的秋天;如若它在灿烂的春天,那么人们的感受便完全不同了!”

江青似有所悟的向夏蕙瞥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心中却奇异地想道:“这美丽的女孩子,怎么心中也有如此多的忧愁?难道说上天赋与一个人秀美的容颜,也不能使她有着最根本的快乐么?”

他叹息了一声,又想道:“原来人生竟是如此苦痛的啊!”

一时之间,二人俱皆沉默起来。

蹄音清晰而单调地响着,两匹高大的骏马,已缓缓转过一片路旁的树林。

江青目光随意一瞥,却蓦然面色一怔。

疑惑地瞧着左侧田间,一座隆起的土坡之下。

这片土坡下面,有着一片不大的树林。

林外草地,却有点点血渍,断续地滴向林中。

江青这时,将坐骑缓缓停住,双目一直凝注那片树林不动。

夏蕙见状之下,亦奇异的将目光转过。

此刻,江青已低声说道:“夏姑娘,那土坡下的林中,透着古怪,且请稍候,容在下前往一探。”

夏蕙樱口微张,似欲说什么。

江青微一摆手,双臂急振,人已飘然拔空。

他在空中略一盘回,已直射向那土坡之下。

这点点殷红血渍,好似才滴在那草地之下,此刻犹自未干。

江青身形始落,已向四周仔细地察视了一遍。

但闻此刻,风拂林梢,簌簌作响。此外四周一片寂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江青这时沉声开口道:“林中有人么?尚请现身一见!”

他一连说了两遍,这片不大的树林里,却仍然寂静无声,渺无回声。

江青心中略一犹豫,已轻快地起步,向林内行去。

此刻,林中出来一片轻微的簌簌之声外,就只有江青脚步踏在草地上的沙沙之声。

这出奇的静寂,衬着地下那宛然殷红的血渍,气氛中恍然有些沉闷与紧张。

江青行了数步,正待向一株大树之后察视,已骤然觉得背后有一股狂风袭到。来势之疾,有若电掣雷奔。

江青悚然一惊,身形半旋中,一招七旋斩手法里的“再起忽落”已倏然使出。

掌力涌出,“轰”然一声大响,江青身形已被震得一晃。

那袭来之物,亦被这股强劲掌风,激飞丈许之高。

江青双目怒睁,正待开口喝问。

那被震飞之物,又呜地一声厉响,疾然射向江青胸前。

此物来势其妙无伦,极快地轻闪着,令人不知它到底欲攻向何处,端的防不胜防。

江青骤然大怒,厉叱一声,身形已如飞燕般,飘然飞起。

回旋中,劲力激荡如山崩地裂,慑人已极。

这乃是七旋斩中,最凌厉的一招“旋心动魄”。

但闻一声嘶哑的惊呼声,起自两丈之外,那袭来之物,已被这长离岛的绝学呼然震飞,带着尖厉的呼啸,嗤然深深插入一棵树干之中。

这时,江青始才看清,这袭来之物,竟然是个大若铁锤,前锐后阔的黑色飞锤。

锤后,尚拖着一条灰色的闪光长索。

他目光迅速地向那惊呼声传来之处望去,已赫然看见草丛之中,正平躺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邋遢的汉子。

这时,那大汉正睁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环眼,惊异地注视着江青,双掌虎口,已津津冒出鲜血。

江青大步向前,冷然问道:“阁下何人?怎的不问青红皂白,便骤然下此毒手,今日若是换了别人,岂不早已丧在你这破锤之下了!”

那邋遢大汉蓦然大喝一声,破口骂道:“住口!老子的蛟索飞锤,两湖地面上的朋友,哪个见了不让三分?你这小子却红口白牙地满嘴胡说,竟敢说它是柄破锤。”

江青不由心火上升,他又挪前一步,大声道:“不论阁下是飞锤也罢,破锤也罢!在下却要问明白,为何阁下与区区无冤无仇,却如此骤施偷袭?”

那位发髯绕结成一片的邋遢汉子,艰辛地支撑起身躯来,怒道:“老夫怎知你不是与那白马红绫一路的?你小子如此鬼鬼祟祟地入林中,老夫自然要加意提防,先下手为强!”

江青一见这位面前看不清确实年龄的汉子,如此蛮不讲理,他气得只是咬牙切齿,却一直不肯出手。

因为,他这时已看出,敢情这浑身污秽的汉子,一条右腿,早已皮肉翻卷,鲜血直滴,那疮疤之深,竟可隐约见着腿骨。

江青为人,甚是光明敦厚,他绝不愿在别人有难之时,再乘人于危。

这时,江青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在下不愿与你多费唇舌,今日看在阁下身负重伤的分上,暂不与你计较。”

说罢,已返身大步行去。

蓦地——

那汉子“哇哇”一阵怪叫道:“你回来,小子,你给我回来,老子今天便是周身刀洞,也不用你可怜!”

江青霍然转身,冷冷地看着这人。

那位邋遢汉子想是说话过急,这时,已经喘得面红耳赤。

他略一定神,又大叫道:“来啊!有种的就过来与老夫对上三百招!”

江青轻蔑地一笑,讽道:“阁下用什么与小可相斗呢?用掌?还是用腿?”

他这时,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同时又对这粗犷而倔强的大汉兴起了一丝好感。

此际,那大汉闻言之下,微微一怔。

他这时才记起,自己手中飞锤,早已于刚才,被面前这位青年,以一招极其诡异而凌厉的招术震飞,这时尚深深地嵌在那树干之内。

此刻,他的右腿,早已疼痛得丝毫不能移动,连站立都不容易,不要说纵跃对掌了。

他愣了好一会,始气呼呼地又道:“好!好!小子,算你嘴利,我蛟索飞锤岳扬,纵横江湖二十年;先栽在白马红绫那两个小杂种手中,再折于你这……这小子掌下,好,好……”

他说到后来,已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好”个不停。

江青以前,亦依稀记得听过蛟索飞锤之名,但印象极为模糊。

他这时暗暗一哂,说道:“阁下既然已经栽了,还好个什么劲!”

那邋遢汉子双目一瞪,随即又叹了口气,沉声道:“小子,你认识那白马红绫么?”

江青微微摇头道:“在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自称岳扬的汉子又唉了一声,随即凝注在江青面上,细细打量起来。

江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嗤然一笑道:“阁下怎的会与那白马红绫二人拼斗呢?而且,看阁下伤势不轻,想那白马红绫二人,手段定然甚是毒辣?”

岳扬浓眉一掀,用手抹去嘴角白沫,大声道:“小子,那白马红绫乃是近两年来,始在江湖上崛起的一对青年男女,那男的叫白马冰心司徒宫,女的叫金发红绫赵莹,乃是那司徒宫的浑家。”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面上已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道:“老夫行事,自来不打诳语,一便是一,二便是二,老夫久闻手下孩儿传报,说这白马红绫二人,身上有着一柄家传的‘紫玉’宝剑,故而,嘿嘿,老夫便缀了上去,想下手劫夺。”

他说到这里,已有些窘态,那污秽油泥的面孔上,竟也泛出一片红光。

不过,这并非是喝多了老酒,而是有些内疚之故。

江青见面前这怪汉,竟如此率直,自己与他,只不过初次见面,他已毫无隐瞒的将自己那些不好出口的话说出,心中亦不由对这怪汉的坦诚性格倾倒。

他微微一笑,又问道:“于是,阁下便与那白马红绫打了起来?”

这岳扬点了点头,沉声又道:“唉!哪知老夫这几手自认已经相当高明的把式,却敌不住那白马冰心司徒宫的一双肉掌,在三百招上,便吃他一掌震翻。”

江青又问道:“这也不会将阁下的那条尊腿伤成这样啊!”

蛟索飞锤岳扬双目一瞪,怒道:“这一掌虽然够狠,老夫却挺得住,可是,正当老夫见事不妙,要施展三十六着中,那所谓最上一招时,可恨那金发红绫却冷笑一声,扬手发出一件精光闪闪的物体来,打在老夫腿上。”

江青面上一动,急问道:“那物体是件什么东西?”

岳扬摇头道:“老夫那时腿上,宛如火炙一般疼痛,哪还顾得去看是什么东西!乃急忙施展身法,匆匆逃逸。”

江青听到这里,已微微一笑,说道:“尊驾心性坦率,甚令在下钦服,尊驾腿上创伤,便由在下代为包扎,如何?”

这蛟索飞锤闻言之下,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看你仪表堂堂,颇似一白道中人,难得竟如此推重老夫,不但未对老夫所行所为不齿,反而肯代为疗伤,哈哈!够劲,够劲,咱们真是识英雄,重英雄。”

江青哂然一笑,已摸出怀中金创药,为其敷药包扎。

正在他将手中丝巾撕成细条,为岳扬包裹之时,林外人影一晃,已掠入那面色急焦的云山孤雁夏蕙来。

蛟索飞锤岳扬目光一瞥之下,大喝一声道:“兀那妮子!给老夫站住。”

夏蕙闻声之下,骇得全身一震,刷的一声,将江青为她新近制就的青锋剑,自背后拔出。

这时,江青已微微一笑,大声道:“夏姑娘,请别动手!”

夏蕙这时才看见那蹲在草地上,为岳扬扎伤的江青。

她面色一松,娇声道:“江少侠,你……你没有事么?”

原来,夏蕙久候江青不回,焦虑之下,已纵身往林内扑来,其实,这段时间并不太长,但在夏蕙心中,自然是觉得够长的。

江青这时已给岳扬包扎完竣,他霍然站起,望着夏蕙那清丽的面庞,微微摇头。

蛟索飞锤又哈哈一笑道:“小子,这也是你的浑家么?嗯!不错,不错,你们小两口,绝不比白马红绫那一对稍差。”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急得双手连摇道:“岳……岳兄,请别误会,这位夏姑娘,只是在下的好友……”

夏蕙面孔正自泛起丝丝红晕,但她一闻得“白马红绫”四字时,却显然吃了一惊,抬头望着岳扬。

蛟索飞锤岳扬惊诧地望着二人,大叫道:“什么?你们不是夫妻?啊,我岳扬这双老眼可真的昏花了!”

夏蕙一听这老人说出自己的名字,面上已微微一动,她轻声地道:“这位前辈可是两湖地面上,‘蓝翼铁骑会’的瓢把子,蛟索飞锤岳老前辈么?”

岳扬哈哈一笑,得意地道:“不敢!不敢!老夫正是,姑娘如何知得老夫?”

夏蕙正是昔日与那天缘洞主同行江湖时,与这蛟索飞锤曾有过一面之缘,但岳扬却已记不得她了。

夏蕙这时经岳扬一问,却讷讷说不出来。

因为,她此刻已不愿意提起天缘洞主之事。

江青聪慧无伦,他见状之下,已约略猜到夏蕙的心思。

此刻他上前一步,笑道:“岳兄威震两湖,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蛟索飞锤闻言哈哈一笑,其状得意之极。

这时,江青已站到夏蕙身侧,又向岳扬道:“岳兄,那‘蓝翼铁骑会’,想是名声甚著,但是此刻岳兄已受伤至此,为何却不见一人前来?”

岳扬有些窘迫地道:“这次下手,只有老夫单独一人出马,唉!本来老夫尚以为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哩!目前,只怕那些孩儿们尚在为老夫准备庆功宴呢?”

江青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在江湖上,哪能说从来不栽觔斗呢?而且岳兄伤后体虚,既摆了庆功宴,正可借此进补一番!”

江青后面的那句话,纯是诚意而发,并没有含着调侃之意。

蛟索飞锤也是毫不在意,哈哈大笑。

这时,江青一看天色,剑眉一皱道:“岳兄,今日邂逅大驾,实乃在下生平幸事,无奈在下身有要事待理,不克久留,且容就此别过!”

蛟索飞锤哇哇大叫道:“不行,不行,老夫从不受人之恩,如今被你这小子照料了一番,岂能放你就此离去?走,一定要你同这位夏姑娘,到老夫那个破窑里住上两天。”

江青对这位生性豁达,毫无遮拦的江湖豪士,实在亦生有极大的好感,无奈他与双飞仙子烟霞之约,已迫在眉睫,仅存十多天的时日,确已没有多少余暇了。

蛟索飞锤望着江青那犹豫为难的面色,突然环目一转,故意愁眉苦脸地道:“小子,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老夫伤成如此模样,你总不能说就此而别吧!至少也要将老夫送回去。”

云山孤雁这时亦悄声道:“江少侠,咱们送岳老前辈回去吧!他伤得实在不轻。”

江青微一沉吟,颔首道:“也罢,在下便送岳兄回去,只是在下确有要事在身,不容与岳兄多作盘桓呢。”

蛟索飞锤心中实在是想借机,与面前这位一见如故的英挺少年,多亲近一番。

在他数十年的绿林生涯中,已见过不少年轻一辈的后起俊彦,但是,他却由衷的对江青起了深刻的好感。

自然,这除了江青那敦厚光明的天性外,他助人危难的行为,亦是一大原因。

江青这时大步上前,毫不嫌弃岳扬身上的污浊血渍,已反手将他背在背上,走过去将树干中的那柄蛟索飞锤取下,交于岳扬手中。

于是,三人徐徐行出林外。

经过这一阵折腾,时间已耽搁了不少,空中的秋阳,已偏西沉落了好长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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