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一共有四个门,高斯还记得:“老鼠”的住所,是左边第一个门。他一伸手就推开了那扇板门,住在这种地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根本不必在门上下锁,除非是神经病院逃出来的人,否则谁会来光顾这地方?
门内很黑暗,窗上积满了灰尘,在厚的积尘上,画了不少裸体女人,想不到“老鼠”还颇有些美术才能,画出来的裸女居然各自姿势不同。
房间大约只有七十平方呎,除了一张板床,和一股难闻的气味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高斯掩上了门,就在板床上坐了下来,等着。
他没有等多久,就听到木楼梯上有人走上来的声音,高斯连忙站起来,站到门旁。
来的果然是“老鼠”!
“老鼠”突然推门进来,他一进门,一扬手,便将那银包,抛到了床上,然后,他手舞足蹈地唱着,道:“手到啊……拿来……”
他才唱了一句,高斯已经道:“老鼠,别唱了!”
“老鼠”的反应之快,实在出乎高斯意料之外,他竟然一个转身:“呼”地向门外冲出去,他撞在门上,但是那扇门却被他撞了开来。
门一撞开,他人也飞了出去,接着,便是轰轰隆隆一阵响:“老鼠”一定已从楼梯上,疾滚了下去,高斯连忙向门外看去。
只见“老鼠”滚到地上,一跃而起,已经奔得看不见人影。
事情会有这样的结果,实在是高斯绝对料想不到的。他呆了一下,转过头,看到那只皮包还在床上,他心想,只好自己将那只皮包,交给警方了。他一面便想着,一面走过去,取起了那皮包。
高斯才取起了皮包,皮包中便跌出了许多东西,那证明“老鼠”在偷到了这只皮包之后,曾经将皮包中的东西拿出来检视过,但是又做贼心虚,唯恐被人发现,是以并未照原来的次序放好。
高斯将那些东西捡了起来,其中有薄薄的一叠美钞,但是却全是大面额的,光那一叠的数字,已十分可观。除了钞票之外,则是几张名片,名片上,这位失主的名字是韦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票据等零星物。
高斯希望可以在皮包中发现那位先生的地址,但是他却失望了。他不能将皮包送还给失主,自然只好将之交给警方。反正有了那中年人的名字,警方要找到他,应该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如果他是一个游客的话,那就更容易得多了。
高斯在“老鼠”的房间中,并没有停留了多久,他将皮包中的东西,全塞进了皮包中,然后,出了房门,向楼梯下走去。
当他下那可怕的木楼梯之际,那吸毒者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但仍然一动也不动,高斯也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头上,跨了过去。
高斯穿过了那条小巷,一连走出了三条马路,他的身上,仍然仿佛沾染着那陋巷中的那服霉味。
他招了一辆计程车,来到就近的警局,将经过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值日警官记下了他的姓名住址,留下了那皮包,高斯就离开了那警局。
离开警局之后,高斯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想,自己若是要藉机会见李玉芳,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可是,李玉芳在警方的地位相当特殊,她主理的全是一些最困难的疑案。像“老鼠”偷了一个中年人的一只皮包,这类的小事,如果去找李玉芳的话,那么,就算李玉芳不怪他的话,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高斯回到自己的事务所中,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又拿起那具望远镜,向街上看去。这一次,他看到那皮裘店前,围着许多人。那些人围着,像是在看什么热闹,有好几个警员在维持秩序。
由于皮裘店前的人实在太多,是以高斯也未能确切看到,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他却看到,皮裘店的橱窗玻璃碎裂了,那当然是发生了意外。
在一个大都市中,击破橱窗玻璃,抢走橱窗中的东西,那样的事,是决计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皮裘店橱窗内陈列的东西,居然也有人会抢,那实在是十分奇怪的事情了,高斯想要下去看个究竟,但恰好他约好的一个人来找他,他自然要照顾自己的业务。等到那朋友走了之后,他再用望远镜向下看去,皮裘店前的人,已经完全散去了。
但是,还有两个警员站在门口,令得高斯大是高兴的是李玉芳也在!
高斯忙放下了望远镜,大步冲了出去,下了电梯,又冲过了对面马路。当他穿过马路之际一辆警车驶到,遮住了李玉芳,高斯叫了一声,但是警车离去,李玉芳却已上了车走了。
高斯呆在那皮裘店前:心中大是愕然。皮裘店的铁门已经拉了下来,从铁闸的小铁门中,这时正有两个店员,走了出来。
高斯向那两个店员望了一眼,顺口问道:“被人抢走了什么东西?”
那两个店员望了他一眼,高斯立即又补充道:“我是记者。”
那两个人摇了摇头:“一个神经病,打破了橱窗,什么也不抢,抢走了那模特儿。”
另一个笑了起来,道:“那模特儿做得很动人,或许他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也说不定。”
高斯一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奇怪,因此他没有搭腔,那两个店员也不说什么,自顾自的离了开去。高斯因为未曾见到李玉芳,心中很不愉快,一个人在路上踱了片刻,才回到停车场,驾车回家去。
他整个晚上,好几次想和李玉芳通电话,但是拿起电话,却又放了下来。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找李玉芳通电话的借口。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高斯拿起电话,他突然听到李玉芳的声音,在那片刻间,就像在做梦一样!
“高斯,是你么?”李玉芳的声音十分清脆:“为什么不出声?”
“是的,是我。”高斯连声回答着:“因太意外,所以我呆住了。”
“为什么意外?”
“我好几次想打电话给你,但是还没有决定,你的电话倒来了。”
“有什么事情?”李玉芳问。
“没有什么,那是很傻气的事。”高斯乘机巧妙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我看到你在那家皮裘店门口,可是等我奔过马路时,你已上了警车走了,那使我心情不愉快,一直到现在听到了你的声音。”
李玉芳静了约有十几秒,未曾出声,然后,才听得她问:“高斯,今天下午,你曾送了一只皮包到警局去,是不是?”
“是啊,这样的小事,你怎会知道的?”
“本来我是不应该知道的,可是我们找到了那失主,他是一个游客,两天前才从东京飞来,他住在春花酒店,那是很豪华的地方。”
高斯感到莫名其妙,因为李玉芳虽然说了这些,但是仍然是一件小事!
不过,当高斯继续听李玉芳说下去之后,他就觉得,事情很不简单了。李玉芳继续道:“我们找到了他的住所,可是进房间去的警员,却发觉他已死了。”
“噢?”高斯忙问:“谋杀!”
“还很难决定,警员敲门,很久没有人应,而酒店的侍者又肯定他在房间中,警员命侍者开门进去,发现他倒毙在浴室门口,太阳穴中枪,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枪,看来像是自杀的。”
“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
“那枪上套着灭音器,没有一个自杀的人,是会怕他自杀时的枪声被人听到的。”李玉芳说:“所以,请你到警局来一趟,你是如何得到那皮包的详细经过,希望你能提供给警方。”
“好,我就来。”高斯放下了电话。
十五分钟之后,高斯到了警局的会议室中,除了李玉芳之外,还有两个高级警官,高斯详细地叙述着一切的经过。
一个高级警官立即道:“皮裘店?李警官,下午,不是闹市中的一家皮裘店,出现了一件怪案子么?”
“是的,三个人合力,以十分纯熟而迅速的手法,打破了橱窗,一个人驾跑车,两个人冲进了橱窗,抢走了一个黑色的木偶模特儿。那个模特儿的价值是两百美金,他们却抛下了在模特儿身上所穿的那件价值四万美金的貂皮大衣。”李玉芳叙述着案情:“可是我们看不出两件事中有什么联系。那两件事,或者说成三件事,看来的确不像有什么联系的。
那三件事是:(一)一个叫韦奇的游客,在酒店中离奇死去;(二)一个外号“老鼠”的扒手,在皮裘店前,扒走了韦奇的皮包;(三)皮裘店被人抢走了一个模特儿。
然而这三件事,却全是在同样的两点上发生的,那两点就是:(A)皮裘店;(B)叫韦奇的游客。”
从那样看来,这三件事,似乎又不是没有关系的。高斯皱起了眉,他忽然道:“我看,可能有关,当我看到那中年人的时候,他才从皮裘店中走出来。”
李玉芳忙道:“我们应该向皮裘店的店员查询,看看这个叫韦奇的人,到皮裘店去做什么?”
“这个人,他的身份是什么?”高斯忍不住问。
“他是一个大商家。”一个高级警官回答:“但是那只是他表面的身份,他实际的身份如何,我们正在进行调查。对了,那两位店员,李警官,你现在就去如何?警方有他们的地址。”
李玉芳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十一时半了,虽然这时候去见那两个店员晚了一些,但为迅速了解案情,自然不可能等到明天的。
李玉芳站了起来,点点头,道:“你的事情完了,谢谢你,高先生。”
高斯也只得站起来,当他和李玉芳走得最接近的时候,他低声道:“玉芳,我和你一起去见那两个店员,好么?”
李玉芳摇头道:“不好,那不合我们工作规矩,你不是警方人员。”
“可是消息却是我提供的。”高斯抗议着:“难道一点也不能通融?”
李玉芳笑了起来,道:“你刚才只是问我好不好,没有问我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一下,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多说话。”
高斯大是高兴,忙道:“一定,一定!”
他们一起出了警局,不多久,便来到那两个店员的住所,那两个店员共租一个房间,李玉芳和高斯到的时候,他们已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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